上官濂此时方知,淮肃身上竟是带着毒。
然而正当此时,被上官濂制服的药人却不知怎么突然反扑而来。
上官濂反应不及,节节败退,很快便被药人逼至角落。
而上官敬束也在此时冲开束缚,取了暗器出来射向上官濂。
后者飞身而起,刚刚接了暗箭,便听身后‘噗呲’一声。
利爪刺进血肉,朝清河替他承了一击,顿时口吐鲜血。
上官濂完全呆住,一时竟是忘记了如何动作。
就在药人抬起手掌准备二次攻击之时,一只钢铁匕首突然飞来,准确刺入药人心脏部位。
淮肃大步而来,抓起一药人双臂直接反向拉扯,生生将钢筋铁骨的药人撕成两半。
少年好看的眉眼此时满是戾气,周身更是散发出一种想要毁灭一切的架势。
“朝清河,你好大的胆子。”
淮肃无视他重伤濒死,一把扯过虚弱无力的人,“这就是你的选择是么?”
“你放开他。”上官濂上前一步,却被淮肃带来的人牢牢困住。
朝清河一直在咳血,气息微弱。
被淮肃擒在手里,竟也不觉得痛了。
“雪幽...”
“住口,别叫这个名字。”
淮肃眼底浸了血,狠狠攥着他的衣襟,“这就是你想杀我的理由?”
他愤恨地说:“我便要让你亲眼看着,我是怎么将他撕碎的。”
朝清河扑过去拦下了他。
因着那力道,又自吐出了好大一口鲜血,“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淮肃,他为了上官濂要杀你,别信他,他不过是在利用你。”上官敬束说。
朝清河为了上官濂想要杀了自己这件事已经在他的记忆中形成某种执念。
他一直这么觉得,也是一直这么告诫自己,如今一经提起,便再难释怀。
“朝清河,事到如今,你还敢说这话?”淮肃眼底升起一股疯狂的愤恨。
“既是如此,我便让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场。”
淮肃冷声,“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让你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
山洞此时有了塌陷的架势,淮肃却浑然不觉。
他心底揣着愤怒与嫉妒,誓要让眼前这个男人承受背叛他的后果。
“不要,不要再做那些让自己难过的事情了好吗?”
朝清河泪眼看他,眼底的光是涣散的。
他努力睁大眼睛,却依旧看不清眼前的人,明明,想再看他一眼的。
“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是我的错...”血色入了眼,所有的话语都显得那么苍白。
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一下他的脸,却发现眼前的少年不知何时变得高大,他居然触不到了。
“淮肃,等我死后,望你...”
“你还要这般,你宁愿死都要护着他是不是?”
淮肃看着他,咬牙道:“你明明说过会永远陪着我的,你明明说过。”
“望你...好好待自己...!”朝清河用了最后的力气说道。
滚烫的鲜血滴答落在地上,上官濂胸口一股滔天恨意贯穿全身。
并蒂花开两相连,花落无声催长眠。
一曲燃烬,一曲相思。
笛声悠扬,回想在山洞中。
淮肃眼睁睁看着那只修长染血的手指无力垂下,脑海中的某根神经突然便炸开了。
紧接着,一些被遗忘的记忆便悄然散开。
“明明是我不小心弄碎的,为什么要替我承认错误?”
“你是我弟弟,我要保护你。”
“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会保护我么?即便我做了错事?”
“雪幽不会做错事,即便做了错事,也怪我没有照顾好你。我是兄长,你的任何过失都由我承担...”
淮肃在这之后突然发了狂,开始大肆破山洞中的一切。
山洞立刻有了倾塌之势。
倾塌中的山洞,淮肃终于安静下来,然后伸手抱住早就没了气息的人,喃声说:“朝清河,我的过失,你还没承担,怎么就能先去了?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朝清河,我去陪你,你别不要我。”
说完,一柄短刃刺入肺腑...
上官敬束闻笛之音脸色大变,又见淮肃如此这般,知道自己再无倚仗,于是趁人不备便往外逃。
上官濂不想上官敬束逃走,又不能不管淮肃与朝清河,而且四周还有上官敬束的人在守着。
两难之际,便见一些人自远处而来。
为首者面容俊朗,约莫十八九岁,“上官公子,人交给我们,您放心。”
上官濂记忆力极好,立刻认出这人曾在余宁身边出现过,想来该是他派来的。
于是点了头,道了一声‘辛苦’。
来人正是魏铜。
他带人而去,不多时便将上官敬束追了回来。
上官濂此时也正好收了银针,他将淮肃与朝清河交由魏铜带来的人护着出了山洞。
自己则是扭头看向上官敬束。
此时的上官敬束被五花大绑,他眼底一片惊恐却强自镇定,“你...想干什么?”
上官濂上前一步,“自是找你算账。”
“算账?你凭什么?”上官敬束一张脸明明怕得要死,却依旧不想低头。
“就凭我是上官家的长子嫡孙,便有权力为上官家族清理门户。”
“你大胆。”上官敬束大吼道:“我是你叔叔,你胆敢--”
后者却没再给他继续废话的机会,日月环眨眼便脱手而去。
山洞崩塌,正巧掩盖了那一抹惨叫。
萧不测眼见药人顺势归服,又见异族现身,更有不明身份者前来相助。
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于是果断弃了上官敬束,带亲兵寻小路灰头土脸出了净月天。
高山岗上,亲卫问面前的红衣男子,“神使,我们不追吗?”
“这人的命数,不在此地。”男人望着那仓皇离开的身影,扬了唇角,露出一丝不屑笑意。
、
第42章 尘埃落定
经此一事,净月天被众人掀开罪恶面纱,秋云寨也因此受累。
净月天主使死于爆炸,而秋云寨当家畏罪自杀。
死前将生平所做恶事全部罗列成状,让众人对这场蒙蔽了世人十几年的组织有了个全面的认知。
一夜之间,苍山两大势力覆灭,参与者被朝廷派来的人收押审理。
至此,苍山之事算是彻底了结了。
春华醒来距那日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
期间,余宁一直陪着他,听他在梦魇中痛苦的低喃,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好不容易等人醒来,却是一声不吭,惨白着脸失神看他。
“伤口很疼?”余宁问。
春华默默摇头,双眸恍惚无措。
净月天那些无辜人惨死的一幕让他心有余悸,一时半会放不下。
“那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就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春华说:“若不是我自作主张将那些药人放出来,药材库不会爆炸,那些人也就不会死。”
“不怪你,你做得已经很好了。”余宁说。
春华转过身,偷偷抹眼泪。
他实在是难受极了。
余宁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给他无声安慰。
春华便借着那只探过来的手,极轻地往手心里拱了拱,像极了一只想求安抚的小猫。
余宁内心瞬间变得一片柔软。
春华就着那姿势靠了一会儿,感受到手掌所传来的温度,竟不觉想到了那些残破的记忆。
那不知是臆想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就那么毫无预兆的撞进来,撞的他一时间有些惊慌。
就在此时,房门处突然传了动静进来。
春华一时心虚,反应比较大,像是只炸毛的猫,突然就一把推开了余宁。
情急之下,推人的那只手正巧是受伤的那一只,疼得他顿时眼泪横流了起来。
看到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看到的魏铜:“……我来得不是时候?”
春华流着眼泪,“你进来的时候都不知道敲门的吗?”
“对不起我忘了。”魏铜说完,突然反应过来,“不对,你又不是个姑娘家,我还用得着敲门?”
春华看着他,一万个不乐意。
魏铜将药端了过来,“你这不太对劲啊!”
他调侃道:“是不是想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从实招来。”
“你胡说什么。”春华被说中心事突然就急了,“东西放下赶紧出去,我要睡觉了。”
“不是才醒?怎么又要睡?”
春华语塞,绷着脸说道:“我乐意你管得着么?”
“睡了那么久,一会儿喝了药吃点东西再睡。”
余宁说:“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过来。”
就见刚刚还像只炸毛小猫的春华,竟是乖乖地‘哦’了一声。
魏铜:“?”怎么觉得有点儿怪?
余宁说完话便离开了。
而春华则是望着他的背影失神。
魏铜:“……”更怪了。
“统领后背有东西?”魏铜看了半天没看明白,忍不住问道。
春华愣了愣,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
他转过头,“你怎么会来的?”
“自然是来看你来了。”魏铜说:“不过此番入昌国境内是个秘密,因此不能久留。”
春华明白了,“是主子派你过来的吧!”
魏铜笑了,“居然被你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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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宁带着春华喜欢的杏花酥往回走,半路却被拦下。
云奴毫不意外的出现在余宁的视野中。
还是跟净月天的说词一样,他想让余宁回御灵族主持大局。
余宁声音不冷不热的说道:“药材库的爆炸,还有那些药人,是你做下的。”
云奴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不过是权宜之计,想帮少主在外界树立威信,让世人都知道少主的威名。”
余宁侧目一瞥,“可我警告过你,不要自作主张。”
云奴没什么好辩白的,“日后不会了。”
“没有日后了。”余宁说完这话,直接出手。
云奴万没想到余宁居然说动手便动手,急忙躲闪规避,“少主...”
余宁抿唇,剑招却更加凌厉地朝云奴扫去。
回御灵族虽然是他的使命,但他生平却最恨被人胁迫。
这个人,用这种方式逼迫他不算,还一而再再而三触碰他的逆鳞。
先是派人在半路拦截春华,又在秋云寨教唆离魂症发作的朝清河对其动手。
更可恨的是,他居然胆大包天炸了药人库,殃及那许多的无辜。
若非眼前这个人,净月天不至于变成那样,春华也不会因此受伤。
余宁长剑狂扫而去,打的云奴毫无招架之力。
眼见余宁动了杀心,云奴带来的人立刻出来阻拦。
“退下。”云奴咽了口血,“少主若是心中有气,大可杀我,但杀了我,还望少主能回到御灵族。”
他闭上眼,不再动作,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你以为,我会心软么?”余宁嘲讽一笑,长剑毫不留情。
好在秋云裳及时出现,将云奴自剑下救走。
她拉着云奴回身跪下,求情:“神使不敢违逆少主,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御灵一族,还望少主手下留情。”
“我早便说过,御灵族与我毫无关系。”
余宁狭长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与其将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倒不如多想想办法怎么度过眼前危机。”
他转身便要离开。
秋云裳上前直言,“少主一心向善,断不会坐视不理。”
余宁脚步微顿,偏头讥讽一笑,“你们怎么会期望,一个疯子心存善念?”
即便他总要回到那个让他生厌的民族,却也不是现在。
被人赶鸭子上架,纵然回去了也不过是任人宰割的命运。
他自小到大吃的暗亏太多了,怎么可能还会一如既往的相信什么?
秋云裳跟云奴似乎看出了他的决心,因此不敢再多说,只能由着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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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被云奴拦下耽误了些时间,所以余宁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魏铜不能长期留在此地,跟春华说了些话便离开了。
房间中很安静,没有光亮,春华似乎睡着了。
余宁悄声推开门,借着月光见到了蜷缩在榻上的人。
他抬步悄悄走了过去,拎着那迟来的糕点静默良久。
春华睡得很熟,一张小脸半掩在被褥里,枕着一头碎发。
余宁心中一软,想要抬手摸摸他的头,却又不知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放弃了。
就在他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却被春华拉住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春华闷声问道。
他自小被凌霄煜护的好,根本没怎么受过伤,也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
然而最需要陪伴的时候,余宁却没在身边。
自从魏铜走了之后,他便眼巴巴等着余宁带东西回来,结果就那么一直等到晚上,那扇门始终也不曾打开过。
“不是说给我买东西么?怎么才回来?回来了还不拿给我吃,怎么就这么小气...”他声音越说越小,满腹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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