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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是从滑滑梯内部发出来的，随着“噗咚”一声，一个圆形盖子状的东西从表面被推了出来，沈清舞这才发现原来滑滑梯底座内部是空心的，里面的空间完全能够容纳一个小孩儿。
是有孩子还没有撤离吗？可赵局不是说所有孩子都被救出来了。
小孩子穿着不合身的病号服，整个身子还陷在滑滑梯里，两只小手在空气中胡乱扑腾，对于他而言要把短小的身子从那么大一个洞里挪出来的确是一个大工程。
沈清舞有点心软，上前一步想去帮忙，整个人却被韩焯按住了，他不解：“怎么了？”
韩焯的表情很是凝重，整个人严肃到像是要进入了战斗状态，沈清舞微微惊讶，连忙用审视的目光把那个还在努力从洞里爬出来的小孩上上下下看了几遍，虽然还没看到脸，但对方身上的气息及动作无一不说明着三个字：我很弱。
可韩焯的态度却完全不是这样，沈清舞眨了眨眼，心说这难道这是个高手？还是一个会喊自己爸爸的高手？
韩焯似乎没有要解释的样子。正在沈清舞好奇到快抓耳挠腮的时候，那个孩子成功了，他这样凭借自己的力量从滑滑梯里爬了出来，恩，非常的努力，虽然气氛非常诡异，但沈清舞还是不自觉的给他鼓了掌。
然而下一秒，掌声却猛地停住，因为那个孩子的脸露了出来，那张脸也是沈清舞的脸，是他儿童时期的脸。
孩子双脚着了地，便小跑着来到沈清舞面前，抬起头乖巧可爱的喊了一声：“爸爸！”
鸡皮疙瘩顿时爬满了全身，沈清舞的脖子像是卡顿了，只见他一卡一卡的转向韩焯，声嘶力竭的喊了句：“不是我的种，我们丧尸没有这项功能！”
韩焯：“……”
小孩儿听到后眨了眨眼，见这个人行不通就换了个人，于是便对着韩焯又重新喊了一次：“爸爸！爸爸！”
沈清舞：“……”
韩焯看了会儿眼前的孩子，突然蹲下身伸手轻柔的摸了摸对方的额头：“你在这里做什么？”
其温暖的模样令沈清舞一愣，是了，自己第一次见韩焯的时候好像就和眼前这小孩儿差不多大，如果那个时期的韩焯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说不定自己直接就当亲儿子宠了，想想都觉得好可爱。
小孩儿似乎没想到会被这么对待，有些愣楞的抬手，将小手掌覆盖在韩焯的大手背上，又喊了一声：“爸爸！”
韩焯的回答非常无情：“我不是你父亲。”
小孩子赞同的点点头：“嗯，不是父亲是爸爸，爸爸！”
韩焯：“也不是爸爸。”
小孩子迟疑了会儿，又去对沈清舞喊：“父亲！”
沈清舞直接笑出声，他甚至不明白在这种奇怪的场面下自己是怎么笑出来的：“还真是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长得好看又机灵，夏瓷文这是拿我的细胞去搞克隆技术了？”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沈清舞一直都是沈康实验室里最成功的实验体，拿他的身体细胞继续研究的成功率更大，或许夏瓷文答应成为沈康眼线的报酬就是这个。
沈清舞吸了口气，如果是作为实验体用那么眼前的孩子应该……
他把小孩儿拉到自己身前，将对方两只病号服的袖子都高高的卷起，意料之中的针孔和医疗器材的使用痕迹映入眼帘，这是很熟悉的画面，是他儿童时期天天都能在自己双臂是看到的东西。
沈清舞闭上眼睛，嘲讽的笑出声，夏瓷文终究背弃了自己的原则，那个为了他大闹实验室的研究员还是死了。
沈清舞怜爱的摸了摸小孩儿的脸蛋，转头对脸已经黑到和煤炭差不多的韩焯道：“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先送他出去。”
韩焯抿了抿嘴，摇头：“来不及了。”
孤儿院的门，消失了。
第39章 夏瓷文的实验体们
来不及，什么来不及？
沈清舞后知后觉的往来时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周围的环境已经大变样了，他被眼前的孩子占据了太多的心神以至于对危机失去了警觉，原本还是儿童游乐区的操场此刻已然变成了一片坟地，一块块半圆形的墓碑非常规律整齐的立在地上，这些墓碑比常规成人的小上一圈，不禁令人怀疑这些都是孩子的。
这个想法无疑令人感到惊悚，沈清舞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看来他还没有彻底战胜童年的阴影呀。
那个和沈清舞一模一样的小孩儿看到墓碑一点也不慌张，在他的身边刚才还是滑滑梯的东西已经变成了个小坟坑，按刚才他从滑滑梯内部爬出来的位置推断，如果按现在的场景则是这孩子刚从坟坑里出来。
沈清舞难得觉得有些头疼，看着小孩儿指了指地上的坑问：“这是什么？”
小孩儿仰起头甜甜一笑，这让沈清舞不得不再一次感慨自己年轻时真好看，小孩儿满脸天真烂漫的回道：“这是我睡觉的地方呀。”
沈清舞看了看坑旁边的小土堆，嘴角僵硬的往上提了提，颇有幽默感的问：“所以，我们打扰了你盖被子？”
小孩儿笑了起来，说着毛骨悚然的话：“之前都是我帮他们盖得，现在他们都没了，也没人帮我了。”他看着两人眼睛亮晶晶，突然大汉，“哦对啦，爸爸帮我盖，父亲帮我盖，你们要记得帮我插牌牌哦！”
我□□个鬼我插。
沈清舞视线在坑旁扫了一圈，还真看到了一块相同的墓碑，墓碑上刻了两行小字，第一行写着：实验体1号；第二行写着：排异反应测试。
沈清舞看向小孩儿问：“你是实验体1号？”这么多实验体，身为1号的反而活到了最后这还有更荒谬的事情吗。
孩子点点头，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嗯！我叫沈壹号。”
沈清舞和韩焯都沉默了片刻，过了一会儿沈清舞又问：“刚才你嘴里给他们盖被子的又是谁？”
沈壹号有问必答，一副不知道世间险恶的模样：“那是贰号到壹拾捌号，他们都是失败品，只有我是半成品。”
沈清舞：“为什么是半成品？”
沈壹号听完这个问题有些委屈，却还是给出了答案：“因为院长说我们都不符合她的研究方向，只有那个人的儿子才是最完美的完成品。”
沈清舞懒得搞什么猜人名，直接问：“夏瓷文把你们造出来是为了复制在沈康儿子身上的试验？你们就不知道反抗吗？”
沈壹号眨了眨眼，似乎没想到眼前的这位爸爸说话这么直白，同时对对方口中的反抗也非常不理解：“可是，我们存在的目的就是变成爸爸呀。”
沈清舞嗤笑一声，转头给了韩焯一个眼神，对方二话不说就用异能将埋在墓碑下的土都撕裂开来，巨大的气流带动着每一层覆盖在尸体上的泥土，仅仅几秒钟一具具尸体便清晰无疑的展现出来，一共17具。
两人沿着墓碑上的数字牌一个一个的墓坑看过去，其实这是非常怪异的一幕，因为坑里的这些尸体分别拥有沈清舞不同年龄段时候的脸，墓碑上写着他们的编号和被实验的项目，随着实验体编号的变大尸体的年龄也逐渐变大，有的实验体编号不同但是年龄相同，最终的年龄停留在了18岁。
恩，18岁，按理说是非常年轻美好的年龄，沈清舞回忆自己18岁的时候在干嘛，他的18岁并不美好，随着身体的逐渐尸王化他遭遇了非常恶劣的对待，非常难受，非常疼……
“清舞。”
韩焯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清舞听出其中的疼惜身体不自觉的抽了一下，他转头看向韩焯，却发现视线有点模糊，有些看不清了。
原来，我在哭啊。
沈清舞连忙低下头用袖子狼狈的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有些想要逃离：“那个，我没有哭，是风沙吹进了眼睛。”
韩焯将他抱在怀里，一字一句承诺道：“清舞，你记住，我永远都在。”过去的他们太年轻也不强大，岁月造成了太多的遗憾，未来的韩焯和沈清舞会永远都在一起，哪怕更多艰难险阻也不能将人分开。
沈清舞深深吸了口气，努力稳定住自己的情绪：“韩焯，其实你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我吧。”
韩焯：“恩。”
沈清舞：“我也是。”
距离两人大约一米左右，沈壹号蹲在地上歪着头看着两人，他不是很懂爸爸们为什么突然就一副很伤心的模样抱在一起，是因为自己的关系吗？
沈壹号想了下，最终觉得应该是自己的问题，便双手朝上做了一个抓的动作，下一秒，那个熟悉的孤儿院布局又回来了，之前充满童趣的入口操场和玩具们又出现了，哦，还有沈壹号的专属滑滑梯。
沈壹号将一切都变了回来，于是高高兴兴的对沈清舞和韩焯喊：“爸爸，爸爸不要哭啦，你们快看，已经回去了哦。”
沈清舞这才想到还有个孩子在旁边围观，他轻咳一声从韩焯怀里挣扎出来，随后看了看周围有些惊讶：“小孩儿，刚才那些幻觉都是你弄的？”
沈壹号点点头：“这是我的异能呀。”
他被称为半成品的原因就是因为觉醒了异能，沈清舞身为尸王虽然也有异能但却跟人类是完全两个生命系统，尸王能一辈子不吃饭且光是皮肉就有极高的防御属性和再生能力，但沈壹号却不行，他本质还是人类，会受伤也需要吃饭，手脚更是不会再长出来，终究是个残次品。
整座孤儿院都是沈壹号的异能搞出来的，真正的孤儿院根本就不长那样，真正的孤儿院其实是一座实验室，一座建造在由自己实验体组成的坟地上的实验室，因为旧人类这边的异能者等级都太低，所以根本就没有人能看的出来。
沈清舞皱了皱眉，夏瓷文如果真的是卧底那便是沈康的人，她的异能等级不会弱，甚至可能和剥皮人一个等级的也不一定。她藏在人类基地里从事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实验，利用沈壹号的异能伪装成好心人不断吸收外面的孤儿，她要用那些孤儿做什么呢？她现在跟沈康又是什么关系？
沈清舞猛地看向沈壹号：“你知道夏瓷文在哪儿吗？”
还以为对方不会说，没想到沈壹号却一脸天真可爱的回答：“知道呀。”
沈清舞：“带我们去。”
沈壹号这下有点犹豫了，道：“但是我只能带我爸爸去。”
沈清舞话接的很快：“从这一刻起，我跟韩焯就是你爸爸了，乖，带爸爸们去见夏瓷文。”
沈壹号听到对方这么说眼睛一亮，他不止一次找爸爸，找到并愿意承认自己是爸爸的家伙不是废物就是丑八怪，如今有一个他自己看上的对方恰好也同意了，那不就是自己的爸爸嘛。
夏院长说了，如果自己遇到了心仪的爸爸就把人带过去给她过目。沈壹号是夏院长亲手制造出来的，他永远都会听院长的话。
于是沈壹号抬起头，看向沈清舞笑嘻嘻的说：“好，我愿意带爸爸们去见夏院长。”
沈清舞和韩焯对视一眼，总觉得事情过于顺利，沈清舞将双手放到背后，趁沈壹号没有注意的时候将自己的两根手指扔到了地上，断掉的地方瞬间长出了新的手指，那两根手指碰到了地面立刻化成了一滩水渍，水沿着地面缓缓流进了那17具尸体的眼睛上，沈清舞瞬间取得了他们生前最后几分钟的视力片段。
夏瓷文的脸出现在了每一位死者的最后时刻，她似乎非常悲伤又极度愤怒，随着编号的变大她的脸也越发苍老，世界末日五年已然白发苍苍，壹拾捌号的视力片段的最后是夏瓷文哭着大骂的样子，是什么令她崩溃了，最终以绝望阴狠的面容拿起匕首刺进了壹拾捌号的心脏。
沈清舞从死亡片段中脱离出来，将自己看到的信息告诉韩焯，沈壹号就在旁边静静的听着，当他听到是夏瓷文杀死壹拾捌号时没有一丝惊讶，平静的仿佛只是有人在自己面前打开了一瓶矿泉水。
沈清舞：“你不惊讶吗？”
沈壹号摇摇头，对于对方的反应还有点奇怪：“没用了就会死，爸爸们的世界不是这样的吗？”
末日世界最难的反而是教育，越是绝望的时刻越是需要有人将希望与和平的种子埋入孩子的身体里，只可惜，孤儿院里似乎是没有人会这么做的。
沈清舞叹了口气，伸手轻柔的摸了摸沈壹号的头：“如果这次我们都还活着，你便跟着我吧，我养你。”
沈壹号双眼瞪得像是铜铃一样大：“真的？”
沈清舞：“恩。”
沈壹号得到了承诺，连忙把最后藏着的东西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那爸爸你要小心壹拾玖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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