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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咳咳咳咳……”苍老而嘶哑的声音伴随着阵阵咳嗽声传入耳中。
顾昭言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双手合十道：“好久不见，皇上的身体似乎愈发的不好了。”
第043章 疑心
“大······咳咳咳！”话还没有说,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撕心裂肺,好似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样难受。
顾昭言对此无动于衷，和妖孽联手，国运之龙都要死了，他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他一点儿都不奇怪。
软轿的帘子被一个内侍掀起，一个鹤发鸡皮的老者在内侍的搀扶下缓缓坐起来。看清皇上苍老的模样时，顾昭言不由惊讶，没想到这才过去不久，他已经这般苍老了。
皇上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抬轿的禁卫军慢慢放下轿子,而后迅速后退数步站到一旁，就连内侍都低眉敛目地退到一边。
“大师，可否……近……近前……咳咳咳……说话？”皇上费力地说完一句话,气息都微弱了许多，瞧着似乎下一刻就要蹬腿西去了一样。
顾昭言往前走了两步,离软轿不远也不近,他双手合十垂下眼眸：“阿弥陀佛,皇上有话直说即可。”
皇上抬起眼皮子看着他,浑浊的眼里闪过一抹怒意,他紧盯着顾昭言问道：“国师是否已经死去？”他缓慢又清晰地问出了这句话。
他之前正在批阅奏折,忽然就感觉身体被掏空般的虚弱,直到身边的内侍指着自己大惊失色,他才发现自己之前因为服用国师丹药而返老年轻的模样快速变得干枯苍老。
他惊觉国师出事了，所以才会急急忙忙地来寻国师。只是没有想到,他刚出了殿门，整个人都好似油尽灯枯的老人一般倒在了地上,没有一丝力气起身，这才唤了人抬着他来。不想没有看见国师却见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人，顾昭言！
顾昭言抬眼直视着他：“妖孽祸国，自然该杀。皇上如今被妖毒毒害，命不久矣，难道还不明白？”
“胡说！咳咳咳！”听顾昭言这么说，皇上愤怒之下再次咳嗽起来，内侍急忙上前扶住，为他顺胸拍背。皇上止了咳嗽缓过来后，靠在内侍身上看向顾昭言，眼神依旧充满着愤怒，“国师所炼的丹药能让朕返回年轻之时，乃是奇人也，何时成了妖孽？你这个妖僧，定是嫉妒国师得朕信任，所以才想要杀了国师取而代之是也不是？”
“呵！”顾昭言嗤笑一声，眸光定定地看着皇上，清亮的瞳孔似乎要看进皇上的内心深处。“皇上何必动怒？你不过是因为那妖孽死了，不能再继续给你重回青春的丹药罢了，又何必假惺惺地为那妖孽出头？”
皇上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因为顾昭言说中了他的心思，说实话他并不在意国师的死活，他在意的是国师不能再继续给他提供可以重返青春的神药！他能够感受得到自己现在的状况，生机正在流逝，怕是撑不了多久。他眼里闪过恐惧，那是对死亡的恐惧，他害怕死亡，他还没有活够。若是国师还在，他一定能够像国师所承诺的那样，长命百岁、千岁、万岁！！
他很想杀了顾昭言这个让自己失去生机的人，可是此时他又无比的明白自己不仅杀不了他，反而他的生机还要靠着此人。皇上压下心里的杀意，向顾昭言低下了昂贵的头颅：“不知大师可有法子救治朕的身体？”
但他对顾昭言低头祈求生机，让他觉得这是一种屈辱，这份屈辱让他心里对顾昭言的恨意和杀意达到了顶峰
顾昭言看到了他眼里带着杀意，但也不在意，一个即将要死的人能掀出什么风浪来。他对皇上摇了摇头，“皇上的身体之所以可以重返青春，只是因为那妖孽进献的丹药乃是用他的妖血所炼，皇上身子里的生机也是被那妖孽的妖力所撑着。如今妖孽一死，皇上体内的妖力瞬间溃散，已经破败不堪的身体自然遭受不住杯反噬。”
皇上听到这里再忍不住怨恨的眼神，直直看向顾昭言，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毒：“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杀了国师，朕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咳咳咳咳！！！！！”
撕心裂肺的咳嗽引起一股腥甜涌入喉间，下一刻，皇上就呕出一大口鲜血，红中带着黑，还伴随着腥臭之味儿。他看着自己吐出来的鲜血愣住了，连咳嗽都被惊地停了下来。自己要死了？不！不会的！想着自己即将死去，他满心都是不甘！他是要万万岁的皇帝！他是天子！他这么可能会这样死去！
顾昭言缓缓说道：“即便是国师不死，皇上也撑不了多久。你服用妖丹，早晚会成为那妖孽的傀儡奴隶，贫僧除了那妖孽，也是免于皇上日后的名声被糟践。”说起来，这皇上还得谢谢他，不过看皇上恩将仇报的性子，他也不指望得到一句谢。
皇上受到刺激，再次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无力地倒在内侍的身上，心中满是绝望，难道自己就要这样死去？之前他还重返青春，龙马精神，转眼间他便要死去，这让他如何接受？
“为了天下的百姓，皇上还是尽快准备吧。”说完他也不管皇上难看的脸色，抬脚就离开了这里。边上的禁卫军没有命令也不敢放顾昭言过去，只是也不敢动手。片刻后，皇上苍老无力的声音响起：“让他走吧。”
禁卫军这才散开让顾昭言过去，顾昭言缓缓穿过禁卫军离开了这里。他脚步不停，很快就到了御花园，见到了还在这里等候的王夫人。顾昭言犹豫了一下，找了个人没人的地方将林黛玉三人从乾坤袋里放了出来。
“大师！”林黛玉激动地落下眼泪，“大师又救了我一命。”
贾迎春和贾探春虽然不知道顾昭言是谁，也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却知道这是她们的救命恩人。若不是这位大师，只怕她们早就没命了，当即就福身一礼：“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顾昭言双手合十：“感谢的话出去再说，和你们一起来的那位夫人还在御花园等着你们。”
林黛玉和贾迎春、贾探春对视一眼，纷纷跟在顾昭言身后走出假山到了御花园的那座亭子。王夫人一看见她们出来急忙迎上去，见她们完好时脸上紧绷的表情才松了些许：“可是见到了……”她看到顾昭言时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很是不自在。再看清顾昭言的面容时眼里的惊疑才散去：“这位师父是？”
“阿弥陀佛，贫僧无尘。”顾昭言神色平淡地看着她，他们本来就是陌生人，并不需要表现的多热情。
贾探春上前扶住王夫人：“太太，有什么话等出了宫再说。”在宫里她总觉得瘆得慌。
林黛玉和贾迎春连连点头，脸色苍白地互相握着对方的手，给予彼此一点温暖。
见她们这般模样，又不曾见到皇后娘娘派人送她们出宫，王夫人再蠢也知道这其中定然有事，便什么都没有问，说道：“那咱们快快出去。”
话音刚落一个内侍就小跑着过来：“大师且慢。”
“阿弥陀佛。”顾昭言转身看着他，“公公可是有事？”
内侍赔笑道：“皇上命咱家送大师并几位姑娘出宫。”
“有劳公公。”顾昭言眉头微挑，皇上这是想通了？不管他有没有想通，只要不打他的主意就好。拢共也没有多少活头儿了，越折腾死的越快。
出了宫，王夫人就让林黛玉她们三个上了马车。林黛玉看向顾昭言，见他对自己点头示意，脸上扬起一抹笑这才进了马车。王夫人并不认识顾昭言，所以只是对顾昭言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礼，就上了马车离开了这里。
顾昭言回到景王府的时候，就发现围着景王府的禁卫军已经不见了，看样子景王的禁足已经解了。
“大师。”景王着急追问道，“那国师可是抓住了？皇上情况如何？”国师给皇上进献丹药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如今知道国师是妖，他就担心皇上的身体。虽然皇上禁了他的足，但之前对他的好，他并没有忘记。
顾昭言缓缓说道：“那妖孽已被我除去，至于皇上……”他说到这里摇了摇头，虽然什么都没有硕，但景王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对此结果早已经有所预测，与一只吸取女子精气的妖为伍，能有什么好下场！
事情已经解决，顾昭言就离开了景王府去皇家寺庙。他走后，景王就送出一只信鸽飞向天际往南而去。
皇家寺庙
见顾昭言这么快就回来，周婉莹很惊讶。她仔仔细细地观察着，瞧他并未受伤才终于放下了心，“事情解决了？”
顾昭言颔首，“解决了，只是接下来京城可能会乱几天，所以娘亲怕是要在这里多待几天了。”皇上一死，若是死前定下下任皇帝还好，若是来不及只怕京城还有得乱。
“这有什么，不过是多待几天，娘正好可以拜拜菩萨还愿。只是……”周婉莹微微蹙起秀眉，她看着顾昭言脸上浮现出一丝愧疚，“只是，元春小姐认出了我，怕是对你的身世起了疑心。”
顾昭言愣了一下，而后安抚道：“不用担心，就算是认出来了又如何？你已经和荣国府没有了关系，难道贾二老爷还能强逼着您回去？至于我，那就更不会有事了。”只要自己不承认，就算他们心知肚明又如何？
只是没想到，顾昭言还没有去找贾元春，贾元春就先找了过来。
“你是安哥儿？”贾元春见到顾昭言很是直接地询问。
第044章 无脸再议
“阿弥陀佛。”顾昭言双手合十,抬眸看着贾元春：“女施主认错人了，贫僧无尘,并不是女施主口中的安哥儿。”他清透明亮的眼睛直视着贾元春，脸上是平淡的笑意，温和的眸子里是贾元春不曾见过的平和。
贾元春看着他温和的眼眸，忽然觉得自己过来打扰他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透亮清澈的眼睛下，她觉得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个想法是那样的无耻不堪。她尴尬又羞恼地低下头：“对不住，是我唐突了，大师勿怪。”
“无妨。”轻柔的嗓音传入贾元春耳中，让她更加觉得丢脸以至于面红耳赤。
顾昭言见状唇角轻扬：“无妨，许是贫僧太过面善,所以别人瞧着就好似见过一般，贫僧早已经习惯了。如今国师的事情已经解决，施主可是要回家？”
“回家？”贾元春听见这两个字不觉红了眼睛,她十二三岁就进了宫，想的一直都是如何成为贵人为家族而活。之前她回到宫中,想的也是家族子弟不争气,若是没有个人扶持着,等老太太一走,只怕树倒猢狲散。可是经过国师一事之后,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坚持下去了,她是真的害怕了。
顾昭言见她沉思不语,就道：“此前贫僧曾经去过扬州,遇到过荣国府的琏二爷，瞧着倒也是一表人才。”
贾元春摇了摇头,琏儿也就那张脸能看了。虽然有些才能，但是到底不多,又贪花好色，也是个不成器的。她又想起自己的弟弟宝玉，虽然很少见到，但是关于他的事情也是没少听过。都这般大了，被老太太溺爱的不爱读书，日常只喜和家中姐妹们玩乐，眼见着也是个难以成器的。至于其他的几位弟弟和侄子都年纪幼小，也看不出什么，只瞧着家中不甚在意的样子，想来日后也就如此了。
即便她是个姑娘家，也瞧得出来家中青黄不接，日后怕是难以为继。这般想着，如何不让她心急如焚？所以她猜想着顾昭言的身份，才特特赶来，为的也就是他的本事，还有景王这个人脉。
贾元春的心思，顾昭言很明白，只是他却是不想掺和进荣国府的事情中，故而说道：“恕贫僧直言，家中男丁不争气，只靠着族中女子去奋斗，只怕保的了一时，保不了一世。”这个年代，女子被圈在后宅，不见前朝，所见所识皆是有限，便是有心，只怕也无能为力。
贾元春如何不懂这个道理，只是她也没有其他办法，来寻顾昭言对她来说是最便捷的一条路了。“大师所言，我又如何不懂？只是身为子女，如何能眼看着府上日薄西山？”她虽然离家日久，可对上揣测心意时，隐隐也察觉了几分上位者的心思。纵然皇上如今还念着几分，可等新皇继位时又如何？
“阿弥陀佛。”顾昭言念了一声佛，神色淡然地看着贾元春：“便是如此，那也是它的命数。若是如此，施主就更该返回家中精心教导幼弟才是，如此方不负你如此费心竭力。”
淡然到似无情的眼神，平静无波的话语，让贾元春想要继续试探的话全都被噎回了嗓子里，一股热气直冲眼底，霎时间红了眼眶，点点晶莹在眼眶中闪烁。
顾昭言到底是对这个自小就为了家族而进宫的便宜姐姐叹息了一声，“这世间的一切皆有定数，以你一己之力，如何如愿？你只是一个人，便是再努力，而家中弟子却一直拖后腿，也只是白费功夫？你好好想想吧。”
看着顾昭言离去的背影，贾元春终是忍不住落下眼泪，说是好好想想，可她哪里还有选择。侍奉过国师的人，只剩下自己还活着，别人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是身为皇上，不可能不知道的。便是皇上不追究，新皇上位之后难保因为此事而膈应。她擦了擦眼泪转身回了客院，离家数载，也该回去了。
顾昭言没有再去管贾元春如何，贾元春也没有再来找过他，一直待在客院里，看样子是想通了。这段时间，皇家寺庙是安静的，外面的风雨完全影响不到这里。他在这里待了没几天，皇上病重驾崩的消息就传了过来，对此顾昭言并没有惊讶，以皇上那样子，能撑了这几天都是幸运。他没有立刻离开皇家寺庙，直到半月后景王到来。
“大师，好久不见，大师风采依旧啊。”景王一看见他就笑逐颜开。
“神仙哥哥！”瑾毓小炮弹一样地冲到顾昭言面前，和之前一样抱住他的腿仰头看着他：“神仙哥哥，你之前去我家，怎么没有找我啊？”
顾昭言弯腰将瑾毓抱起来，笑道：“因为我还有事情要办，所以不能找你玩儿。这次怎么和你父王一起来了？”
瑾毓抱住顾昭言的脖子，亲亲热热地蹭着他的脸：“我知道父王要来见你，所以就跟着一起来了。”往后一看，正好看到白朗从屋子里走出来，他急忙扭动着身子从顾昭言的怀里下来：“白白，我好想你啊。”
白朗生无可恋地任由瑾毓抱着它，冰蓝色的眼睛白了一眼看自己笑话的顾昭言，无奈地和瑾毓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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