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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科场捞人上岸[科举]——斜阳边鹤

时间:2024-11-28 18:13:06  作者:斜阳边鹤
  在众人耻笑中,他夹着尾巴窜进场,眼疾脚快寻到位子坐下,袖子盖脸,生无可恋。
  等到黄五颠着日益稀薄的肉肉、原疏同手同脚落座,开考鼓声终于响起。
  顾劳斯藏头露尾半晌,这才揭下袖子。
  府试将各县考生悉数打散,他环顾四周,很好,前后左右都不认识。
  府试三场,要考整两天。
  头一天第一场,上午考四书义理一篇,下午考五经本经义理一篇。第二天上午第二场,考礼乐论一道,下午第三场,考经史实务策三道。
  第一天开考鼓声响后,府试直接锁院,第二天结束鼓响,大门才会起钥。
  也就是说,从学生到考官,必须完成三场,才许离开。
  其间,吃喝拉撒睡,都得在座位上。
  府试考棚跟乡试贡院号房又有不同,条件更为简陋。
  其他倒还好克服,就是睡有些难为人。
  考棚一个顶盖,四壁漏风;一条长板凳,还不给自带寝具,只有一条统一下发的脏薄被,也不知道多久没见天日,沉似硬铁、冷若寒冰。
  以顾悄这破铜烂铁般的身体,睡一宿明早可以直接抬出去火化了。
  可怜叽叽的顾劳斯,不得不做了还没开写就摇铃的第一个刺头。
  他弱弱举手,小心翼翼以尽量不太嚣张的措辞跟主考打商量,“学生体弱,禁不住考棚寒夜,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请大人将明日考题一并出来,我……我今日囫囵答完,姑且先放我出去……”
  这话一出,四下杂音叠起。
  惊叹的,艳羡的,质疑的,还有不明所以瞎起哄,听到声音就问“咋了咋了”的。
  谯楼上监临官见状,击小鼓镇场,考场内巡监官拿着“话戳子”给碎嘴说话、交头接耳的考生卷上逐一盖章。
  除了“话戳子”,监考手里还有“屎戳子”“移席戳”“扰邻戳”等各种各样十枚印章。
  一张卷子戳子盖多了,阅卷官印象分就极低,甚至可以不须阅卷,直接淘汰。
  大印出场,非同凡响,考生们立马安静下来。
  吴遇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要求,他同苏训商量片刻,达成共识,准了。
  一方面,虽无先例,但题目早给他晚给他,他都比别人少一天作答时间,不影响公平;更重要的是,整个徽州府,还有谁不知道这小公子脆如琉璃、朝不保夕?
  真在府试考场一命呜呼,谁敢给顾准夫妇那对儿子奴报丧?
  场上其他考生倒也没有异议。
  考前,顾悄替几个学子深山斗匪寻回保结,又仗义出手,帮结状损毁的查平二人重新作保,这事他们略有耳闻,本就对顾悄存了一丝好感。
  何况提前交卷也不影响他们考试,他们自然乐得少管闲事。
  顾劳斯好事多磨惯了,今日全程顺风顺水,没人跳出来为难他,一时还有些不太习惯。
  第一场两道题,由巡场官举木牌全场巡回,考生自行查看。二三场题由主考写在纸上,单独送过来。
  为了防止泄题,叫其他考生提前知晓,有损公正,吴遇特意安排一个候补监考,一对一盯着顾悄。
  顾劳斯同那位监考大眼瞪小眼:一时有点紧张怎么破?
  监考冷漠脸:紧张的是你吗?紧张的是我好吗!
  两篇八股,四书题出自《中庸》:“及其广大,草木生之”。
  而五经,惯例是一本出一题。
  为了图省,原疏、黄五本经都选了《诗经》,题目不出顾劳斯所料,出自小雅·甫田,“我田既臧,农夫之庆。”
  顾劳斯松了口气。
  考前,这两句顾劳斯都作为案列点到过,也同铁三角摆明过思路。无论吴遇选什么题,破题一定要顺着他的三把火切。
  两人各自做了一篇习作,顾悄甚至没有大改。
  《中庸》篇目,原本论的是“诚无止息”,以大山孕万物谈诚之悠远广博。
  但这题出自吴遇之手,就要从实用主义角度分析,往搞农业提税收、搞科举选人才上靠。
  原疏破题一贯中规中矩,“除弊开山,正田亩以荫万民生息”。
  说的是山区一样搞田搞地搞生产!
  黄五的破题向来屁股歪得没边,“圣人招贤纳才惜时而已矣,谋而后动,禾稼不生草木兴焉”。
  主打就是一个逆向思维。
  考题字面解意,说的是等到大山广袤足够孕育万物时,草木自然兴盛。
  他故意将草木与稼穑对立,说的是谋事要趁早,莫要等到荒地长草,延误大兴稼穑的时机。
  另一道《诗》题,也差不多路数。
  第二场礼乐论一道,这对被敲开天灵盖,硬塞进整套公文模板的两人来说,就是送分题。
  至于第三场策论三道,顾劳斯匆匆瞄过,简直要笑出来。
  一道问徽州行商如何抗衡湖州;二道问春寒冻灾对徽州影响及对策;三道问徽州连年完成不了朝廷下达税收任务,何如破解。
  稳了稳了。
  饭都喂到嘴里,这把原疏黄五要考不上,顾劳斯就安心回去做纨绔,再不折腾科举。
  操心完好基友,时间已经过了一刻。
  眼瞅着点对点过来重点盯梢的监考眼中鄙夷愈盛,顾劳斯羞涩一笑,笔走龙蛇。
  头一次上考场的监考官,头一次见识到——
  什么叫吹牛不打草稿。
  少年甚至不需要思考,落笔即成章,也不需誊真,通篇下来不涂不改,一笔不错。
  在监考瞠目结舌中,不到午饭时间,顾劳斯毛笔一撂,转了转使用过度有些酸胀的腕子,笑眯眯提醒道,“大人,交卷。”
  “什么?这就交卷了?”
  “我没听错吧?”
  “这人什么来头,就算背了答案抄也没这么快吧?”
  “糟,话戳子来了!嘘嘘嘘——”
  因他这处动静,又害得场中几位同窗卷子上多了几戳。
  顾悄敛目,真是罪过。
  他这速度,不止惊到了考生,连谯楼上打着呵欠的苏训,都被惊退了瞌睡。
  单按两篇八股四百余字一篇,论再精简也得二百余字,策一道四百字,合起来也要写两千余字。
  寻常书生,用工整的科举体,仅初稿加誊真,抄录都要一个时辰,这小子难道完全不需要思考?
  如是这样,那么这答卷,就十分猫腻了。
  提学使疑窦重重,按例令人调来现场卷子,并休宁送来的案首卷,这一比对,果真出了问题。
  被传唤的顾劳斯满头黑线:又来?!
  他苦逼兮兮被两名巡考“请”着到谯楼上,脸上还挂着大学生特有的清澈愚蠢。
  装杯遭雷劈,所以这是应验到他头上了吗?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该轻信谢狗那句“可上九天折桂,可下五洋捞鱼,险处不须看”的坑爹鬼话。
  他这桂还没折呢,人指不定就先折在这了。
 
 
第089章 (二合一)
  现代高考、公考等大型考试, 都明文规定不许提前交卷、退场。
  顾劳斯一直单纯地以为,这是为了最大限度地防止泄题。
  但现在他悟了。
  更大的可能,是人工禁止学霸凡尔赛, 以免引起他人不适。
  显然, 这把苏训就被他“不适”到了。
  院试里有个专门的流程, 俗称“三连对验”。
  提学官阅卷时要一并调县试、府试的答卷与院试答卷对比, 核验笔迹, 确认县试、府试、院试答题的,确实是同一个人,没有枪替。
  如果出现笔迹不同, 就会逮捕考生, 迫其招供。
  顾劳斯答得太快, 快到提学使见多识广都觉离谱, 还没到院试就迫不及待提前调卷。
  比对后,果真叫他抓到一条粗辫子。
  顾悄两张卷子笔迹截然不同。
  听完苏训一通逼问, 顾劳斯悬在嗓子眼的小心脏,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他不得不老实解释,“字迹不同, 并非枪替。只因出自左右不同之手。”
  “学生原先惯用右手,二月意外受伤,临时换作左手,竟发现书写起来更趁手。
  只是县考毕竟大事,学生怕方知县诟病我左手字功力尚浅、笔迹虚浮, 故而使的右手。
  那之后,学生苦练左手字, 自觉勉强上得了台面,所以府试斗胆, 使的左手。”
  苏训并不轻信,“即便左右手有异,也不至于笔锋字体差异如此悬殊。”
  顾劳斯面不改色怼回,“历代擅长书法的名家,大多能摹几家几体,厉害得甚至能以假乱真。既然一只手能仿,两只手又有何不可。”
  说着,他拱手谦逊一笑,“其实,学生还有一小技,可左右同时开弓,左手抄论语,右手抄诗经。虽上不了台面,但需要的话,也可以现场为大人演示一二。”
  这小技实在过于凡尔赛。
  在顾劳斯跃跃欲试的目光中,不止苏训果断斩杀他的表演欲,连吴遇都哭笑不得摆手,“这倒是不用,只是师弟这作答速度未免……”
  “未免太慢?”顾悄故作懵懂。
  他嘟嘟囔囔抱怨,“哎呀,都怪我二哥,非要写信嘱咐我,叫我要时刻顾及其他人脸面,写完枯坐也要等击鼓收卷。他说南直隶穷乡僻壤,考官大都没见过什么世面,作答太快,难免等同作弊……我已经多等了半个时辰……”
  “咳咳咳!”汪铭老大人连咳数声,提醒他收一收。
  少年噼里啪啦抱怨完,这才意识到说错话似的,无辜瞪大一双桃花眼。
  他捂住嘴巴,看看汪铭,又看看另二位,紧张到不知所措。
  膝盖中了好几箭的苏训,已经不想查了。
  他皮笑肉不笑拈着他的府试卷子,嘲笑道,“原先右手字,尚有秦篆遗风、古拙大气,换这左手字,迎合举业,作媚俗之态,倒是符合你们顾家家风。”
  苏训这话,明着是贬他逢迎举业,暗里却在内涵顾氏无节无义,不守风骨。
  说他们当年叛师投敌、苟且求生的小人行径,为人不齿。
  即便同为神宗臣子,只因苏训处士应征,就无端高贵出一截来,有着十足的底气,瞧不起二主之臣。
  吊儿郎当的青年,满嘴轻飘飘的忠义,像一片片雪花,落在顾准前行的路上。
  顾悄紧紧蹙眉,心里十分不舒服。
  休宁乡野之地,民风质朴,叫顾悄差点忘了,这是一个噬人不见血的时代。
  时人唾沫,可以淹死人。
  唐以前,风气开放,并不简单以士大夫仕新朝、从二主而薄其品行。
  有宋以来,儒学昌明,统治者宣扬尊礼义、不可背。士大夫开始以节义为重,如女子视贞操为己命。
  洗脑洗到大宁,贰臣失节,如女之失贞。
  即便在婆家含辛茹苦一辈子,也无法抬头做人,不仅千夫唾弃,还要受君主鄙薄猜忌。
  似乎不殉节,就是罪大恶极。
  外间不像徽州,如苏训这样的人还有许多。
  他们以名士自居,政事上无所建树,也不关心民生疾苦,却极其擅长口诛笔伐、文人攻讦,似乎靠抨击谴责失节者,就能彰显他们的名士气节。
  要是能有幸骂死一个,足够他们吹嘘一辈子。
  可朝堂上真要仗义执言时,他们又都缄默得如同一尊雕塑。
  神宗不仁,太子毒发后,更是偏听小人谗言,越发多疑暴.政,诸多政令蛮横无道、急功近利,已有昏君之相,上下怨声载道,也有中正之士冒死直谏,杀的杀贬的贬,自此朝臣再无敢诤言者。
  举场不少后起之秀,宁愿托关系找人,到南直隶赋闲养老,也不愿在天子麾下效劳。
  苏训就是其中佼佼。
  因此,他这种软脚虾也能“自我标榜”气节,听在顾悄耳中,实在滑稽。
  好在顾准并不真是那逆来顺受的小媳妇。
  他假含辛、装茹苦,暗地里卧薪尝胆,就等着一朝农奴翻身,掀翻恶婆婆家的锅碗灶台。
  想到这,顾悄气顺了。
  他可不能逞一时之气,拖他爹后腿。
  于是,他挤出一个笑,捏着鼻子认了苏训的话,“大人所言极是,是学生浅薄,分不清书法好赖。若有幸入院试,学生定不遗余力,苦练玉筋篆体,以附大人风雅,希望能入大人法眼!”
  汪铭胡子一抖:你倒是敢写,但是有谁敢批?
  整个徽州,能认得全金篆的老鬼,大约只有一个秦昀,这可是赤果果的挑衅!
  苏训搬石头砸自己jio,此刻超想滥用职权,干涉府试公正。
  好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头不幸落选!
  可想想谢大人暧昧不明的态度,他咬牙又萎了。
  鬼知道这小舅子会不会回去哭鼻子。
  同悦楼那天,他可是看到了,这小鬼眼圈一红,谢大人立马不得劲起来。
  想想也是,再同顾准不对付,对上这么个娘兮兮的小鬼,也实在威风不起来。连睚眦必较的谢大人,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这下属当然也得上行下效,轻拿轻放。
  找足理由圆了脸面,苏提学自我攻略成功,“哼哼”一声开始摆烂装死。
  吴遇深谙小公子打嘴仗的本事,文庙初见,早有清醒认识。他适时打圆场,“提你上来也没别的意思,这科考非儿戏。身为主考和提学,该走的过场我们还是得走走。”
  顾悄小鸡啄米式狂点头,又补了一句凡言凡语,“学生省得!不知大人过场走好没?不好我还可以现编几份答案,保管篇篇不比那卷上的差。”
  二楼大大小小提调、监临官不少,听到这无不嘴角抽搐,暗道此人狂妄。
  苏提学也没忍住暗自吐槽:你确实该听听你哥的,他是真·比你会做人。
  吴知府考虑得多,口说无凭,他还须叫众人服气,便摸了摸胡须,又将二三场点了新题与他,叫他现做四篇。
  顾劳斯当着主考面,也不露怯,不到小半时辰,果然又胡好答卷。
  这把他论用右手,策用左手,呈上去后苏训也不得不服,顾氏果真多鬼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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