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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竹安起身去拿了牛奶和马克杯，接着将牛奶和红茶倒入其中端到他面前：“讲讲看。”
茶香浓郁奶味醇正，这才是薛逸爱喝的：“就是韦德科技和本地政府有个合作项目，打算在城西建一个东方美学创意科技馆。”
“几个设计工作室联合设计，其实整体找得差不多了，目前在选园林设计工作室，你们工作室最近有闲人的话可以找人和韦德对接一下，按资质各方面来说稳妥会选你们。”
韦德科技就是宋祈所在的公司，苏竹安自己确实是有设计师工作室的，在沪城的分部加他一共十几二十个员工，规模算不上大。
大家接活也比较自由，接自己喜欢的，接价格合适的，工作室开个晨会商量下，有问题就再开几个会，负责设计师的设计图纸出来后上交给苏竹安审核修改，没问题再让客户查收。
而比较大型的设计任务就会通过工作室指定说一定要让苏竹安亲自设计，苏竹安会按照自己的安排接受或者拒绝，价格当然比工作室其他成员要高昂得多。
所以宋祈之所以说让他找工作室其他员工对接是因为考虑到苏竹安本身手里就有个别墅区的项目，怕他再接会忙不过来。
苏竹安仰头靠在沙发背上，左右活动下脖子：“嗯，这项工作韦德会让宋祈参与吗？”
薛逸果断回道：“会啊，昨天我在韦德的部门组长和我说这个政府合作项目很重要，将会是检验新上任的宋总监能力的一个项目。”
苏竹安思考片刻后说：“那我决定亲自接收这个项目。”
薛逸沉默一会儿后说了个报价，继续道：“几万平方米的建筑，公示招标就这个价，再高不会有了，而且合作设计你懂的，设计自由度会很低，确定要接？”
“那……”
苏竹安摸着下巴笑了：“我去问问宋祈。”
薛逸没明白他的脑回路：“这都行？”
苏竹安：“有什么不行的，我晚上就敲他家门去。”
薛逸竖起大拇指：“厉害。”
苏竹安说到做到，真就当晚去敲了12楼的门。
宋祈开门时本是面无表情的，在看清来者后下意识变为微笑：“晚上好啊。”
苏竹安边把手里端着一小盆很可爱的粉绿色多肉递给他边说：“晚上好，我刚吃了师母包的馄饨过来的，味道非常好。”
“嗯。”宋祈拿着那盆多肉有些不知所措，“这个多肉是做什么？”
苏竹安解释：“花店活动买三送一，我就买了，可没想到窗台上只放得下三盆，那只能来赠予邻居咯，我挑了盆最好养的，喜欢吗？”
宋祈看着这精致的小植物觉得挺入眼，便道：“挺喜欢的，谢谢。”
“不客气。”苏竹安朝他轻轻眨了下眼微笑着问道，“那作为交换，阿祈可以帮我个忙吗？”
宋祈在他身旁坐下：“你说。”
苏竹安整理了下衣领，表情认真道：“下午有个朋友找我说有个政府合作项目缺园林设计师，报价较低但福利不错，央视还会对所有参与的设计工作室进行专访，项目完工之后还会有其他活动。”
“除此之外还有个商业设计找我，报价比较高，但是是私人企业，知名度不高但设计自由度很高，介于我手里目前还有其他的工作，因此只能在刚才两个之间选择一个接。”
“所以我很纠结不知道应该接那个好，你有什么好的意见吗？”
苏竹安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一双眼睛波光粼粼的像是闪烁的星河，长而翘的睫毛在下眼睑处留下一小片阴影。
若是换做别人，宋祈肯定不会管这事，但苏竹安不是别人，他没办法允许自己敷衍了事几句带过，而是会愿意站在对方的角度平衡利弊。
宋祈仔细问了苏竹安一些问题，跟他好好分析了两个项目之间的区别和优劣。
最后他得出中肯结论：“我觉得那个政府合作项目较好，虽然目前看来辛苦又不赚钱，但用长远的眼光看待是值当的。”
苏竹安看他想得那么全面，心也跟升温，往他那边侧了侧身点头道：“好，那我听阿祈的。”
宋祈没料想他这么果断，又说：“我不是很专业，这只是我单方面的想法，你要不要再多考虑考虑？”
“不用，我觉得你讲得很对，听你的肯定没问题。”苏竹安几乎是靠在他肩膀上说话。
宋祈抬手轻轻推了他下：“你怎么不好好坐正？”
苏竹安反而更光明正大地直接把头挨到他脖颈处低声道：“今天画图纸画得太久，有些累，坐不动了。”
他半长的头发蹭得宋祈的皮肤有些痒，还有苏竹安挺翘的鼻尖偶尔也会划过他的下颌，由于距离很近，能很清楚地闻到对方身上浅淡的香水味，像是下过雪后松柏木沉沉的冷香。
宋祈再没推开他，反而从沙发的另一侧拿了条羊毛毯给他披上。
苏竹安微微一怔，随后露出浅笑：“谢谢。”
苏竹安：“周一你是不是就要去上班？”
宋祈回道：“对的，确实也休息很久了。”
苏竹安将毯子裹得更紧些，恨不得要遮住口鼻，故作失落道：“你上班忙起来是不是就会没时间顾我了？”
宋祈看他这像极垂着眼眸的大型犬模样就想笑，没忍住伸出手指勾了下他的发尾：“不会的，你有事的话还是可以找我。”
苏竹安一把抱住他的手臂问：“那我没事能找你吗？”
他一动，柔软的红色发丝便从宋祈的指缝中溜走，宋祈收回手说：“也可以。”
苏竹安把握机会得寸进尺道：“那周一等你下班我们一起吃个晚饭，顺便带你去个地方呗？”
宋祈疑惑：“什么地方？”
苏竹安偏偏要创造个秘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所以去不去？”
宋祈才刚答应他有事没事都能找自己，于是道：“那去吧。”
苏竹安满意蹭了蹭他的侧颈，倘若他真的是条大狗，那么现在他的尾巴一定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苏竹安还不忘说道：“要送你的画我也已经画好，但我也要等周一才送给你。”
宋祈尾音上扬，“嗯”了声。
“作为你的入职礼物。”苏竹安终于挺起腰背坐直，面对着宋祈情真意切补充说道，“答应我，无论画得如何你都别嫌弃好吗？”
宋祈与他对视，用心回道：“好，我答应你。”
我的不定时加更还真是不定时！
第10章 共度
宋祈恰巧在闹钟响前几分钟醒来，洗漱完毕后选了套还从未穿过的新西装换上，吃早饭的时候收到了助理米蓝笛发来的详尽工作安排。
从这里到公司大概二十分钟的车程，一般情况下周一早高峰格外堵，所以他把出门时间特地提早很多，这样以来到公司便早了不少。
开晨间例会时宋祈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还给部门所有员工订了咖啡和甜品，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明明就是些蝇头小利，在特定的情境下就成了凤毛麟角，顿时大家对他的好感度蹭蹭上涨。
米蓝笛化着淡妆，盘了个很饱满的丸子头，微笑着把几份文件递给他：“关于科技馆项目的园林设计部分在刚才已经确定，将由着名设计师苏竹安老师担任。”
“苏竹安？”宋祈推了下眼镜，要不是一翻开那份合作文件就看见苏竹安明晃晃的签名，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米蓝笛对此也有点不敢相信：“开始都以为会安排他们工作室其他人接手，没想到苏老师会亲自上阵。”
宋祈终于知道为什么苏竹安昨天找自己探讨的工作问题有些耳熟了，搞半天他在斟酌的正是自己手里的项目，并且最后他真的听了自己的建议，接下了这份工作。
宋祈活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相信是缘分使然，他的手指轻轻抚过那肆意飞舞的签名低笑了声，随后道：“好，那就请联系一下所有参与设计的老师们，订个时间开个会讨论下初步的设计方案。”
米蓝笛比了个OK的手势：“好。”
上班第一天的工作量比宋祈想象中要轻松些，或许是因为新公司氛围比之前要好不少，摸鱼偷懒的员工数断崖式下跌，效率自然而然成倍增长。
宋祈关掉电脑准时下班，驱车前往苏竹安订好位置的火锅店。
他到火锅店时发现苏竹安和之前一样，已经点好菜，也已为他沏好一杯温热的茶：“来啦，饿不饿，先吃点水果吧。”
“好。”宋祈戳了块秋月梨咬住。
苏竹安笑起来总是漂亮且有感染力，他面前快要沸腾的火锅蹭蹭冒着热气，飘飘渺渺地笼在他四周，感觉就算下一秒飞升成仙了都不意外。
宋祈快被自己突破天际的想象逗乐，结果还没来得及笑，就看见“上仙”苏竹安边低着头往锅里烫鸭血边说：“腹有诗书气自华，胃有火锅精神爽，哎哟，这辣锅也太香了！”
还是做个凡人吧，只有凡人才能去体会到毛肚“七上八下”的乐趣。
吃火锅筷子就是基本停不下来，要么就是往下烫，要么就是往上捞，吃到一半的时候就看见苏竹安猛喝着酸梅汤的同时还在辣锅里夹牛肉。
宋祈看他“嘶哈嘶哈”的一看就快无法承受这麻辣，就说：“要不烫点到番茄锅底吧。”
苏竹安却摇摇头继续奋战：“没关系，不能吃辣不代表我不爱吃辣，冬天这样辣一辣还驱寒呢。”
宋祈倒是挺能吃辣，面色如常：“不用太勉强自己。”
“这不是勉强。”苏竹安撩起袖子又往玻璃杯中倒满杯酸梅汤，笑道，“这就像一件我不擅长的事，即使不擅长也不影响我因有兴趣而去学，毕竟一直慢慢学下去总会有所改善。”
宋祈舀了满满一勺肉给他，接着说道：“对，哪怕一点点改善也好。”
苏竹安连鼻梁都有些汗湿，笑道：“好，吃下这么多我可不是改善一点了，我这得连升三级。”
他真的很会活络气氛，说起俏皮话来一套套的，估计一千零一夜让他去讲也行。
不过宋祈刚才是真被那短短两句话触动，“别因不擅长而害怕尝试”，大脑深处忍不住将此收纳进其中一个标着“苏竹安”名字的白松木抽屉中。
这顿火锅是宋祈买的单，他去前台结账的时候苏竹安没有像他以为的那样抢着亮出付款码，而是从柜台上的托盘里拿了颗薄荷糖拆开递给他：“谢谢阿祈请我吃火锅。”
“不客气。”
薄荷糖清凉而不甜腻，宋祈没嚼碎，把糖片压在舌下让它慢慢融化。
……
火锅店在商业街上，苏竹安带着宋祈沿街一路往前走，应该是刚下过一场微雨，空气里混杂着湿泞的苔草味，青石台阶上还留有浅小的水洼。
他们走了很长一段路，过桥后宋祈被苏竹安拉进一家陶艺工坊。
陶艺工坊里人不多，装修是简约的莫兰迪配色，门口摆了两盆叫不出名字的植被，上面挂满五颜六色的装饰品，还有只倚在花盆边打盹的三花猫。
宋祈笑问：“所以你今天是带我来做陶艺的？”
苏竹安一进室内就迫不及待地把外套脱下，回道：“是啊，你可以做两只杯子，一只放在你家喝，一只放在我家成为你的专属杯子。”
上次逛宜家的场景宋祈还历历在目，说道：“我记得你已经买了不少杯子。”
“那不一样，那都是给其他客人喝的。”苏竹安边说边翻阅工作人员给的制作套餐价目表。
宋祈愣住，本已想好的婉拒的话又吞了回去，也默默凑过去看那份价目表。
苏竹安手指点点第二行，问他：“你看这个是不是就挺好，陶瓷马克杯任意款式做三送一。”
宋祈点头：“挺好，可是我不会陶艺。”
“不必担心，我也不太会。”说完，苏竹安爽快下好订单，推着他的肩膀和他一起往制作区走。
苏竹安看样子是没骗他，各种泥块和多种工具都分不太清，虚心请教了陶艺师很多遍才记下。
接着陶艺师演示了一些基本的手法和技巧，随后就让他们自己动手尝试，如若遇到问题可以随时找他。
这是第一次接触陶艺，看着泥块在自己手中慢慢变型宋祈觉得比想象中的要有趣得多，他根据步骤定将泥块中心，开口，再慢慢塑成碗状，准备继续拔高前，他好奇地看了眼旁边苏竹安的进度。
结果，他就看到了。
一个造型自然，上窄下宽的标准马克杯素胚。
宋祈看看自己厚薄不均匀的陶碗，再看看对方正在精修的带柄马克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最体贴。
虽然一直知道苏竹安动手能力很强，但没想到已经到了铂金境界，他没忍住说了句：“你不是不太会吗？”
苏竹安沾着满手的陶土抬头说道：“是不太会，但我小时候常看我爸做各种茶壶杯子之类的，偶尔也会上手体验一下。”
感情“不太会”和“不会”中间差的是一个太阳系的距离。
后来苏竹安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水平差异，特地贴心地放慢了制作速度，总算是在上色这一步统一了节奏。
苏竹安素胚完成后并不着急上色，而是挪着板凳坐到宋祈身边托着下巴看他：“你想画点什么呀？”
宋祈会书法但不代表他会画画：“不知道啊，我怕我画的太丑把杯子毁了。”
苏竹安立刻道：“不会的，只要颜色别下手太重，一定会很好看的。”
宋祈调了几种颜色对比了好就，有些紧张地在杯子上作画，画了群山连绵起伏和一轮朝阳，他画的很细致，只是群山的渐变色有些许生硬，苏竹安上手帮他稍稍调整些后看起来更舒服了。
还有只杯子宋祈只是画了点不明所以的色块和图案，也意外得很和谐，店员还打趣说有点像列着方阵，穿着金甲的英勇战士，即便他本人都无法将两者联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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