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风啜了口红茶点头,对郁李的强调表示赞同。
然后等着郁李回答他的问题。
郁李回完唐元白烦人的消息,才抬头说:“不知道他。之前在便利店工作的时候,莫名其妙的跟着我,还非要我加他好友,不然就哭。我就加了。”
郁李很是不理解怎么有大小伙子因为这种事哭,但他显然心有余悸:“拉黑他,他万一再找我哭怎么办?”
霍长风也不理解……不,他似乎有一点理解。
最终他只问:“他爸会让他跟你说什么吗?”
郁李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霍长风。
那眼神好像是在说,问什么废话,要是唐元白敢做唐永昌的递话工具,他早八百年前就拉黑了,他又不是受气包。
霍长风便忽然低头,在郁李嘴角亲了一口,让他知道用这种眼神的教训。
郁李:“……”
他想躲,又想,亲都亲完了,再躲实在多此一举。
算了,爱亲亲吧,肉跟肉挨一下而已。
郁李回完唐元白的谬论,并告知他自己的家教老师是霍长风请的,然后警告对方自己要全心全意的学习,胆敢打扰就拉黑他。
而后熄灭手机,开始跳入题海遨游。
手机很安静。
唐元白那小子显然很吃拉黑威胁。
虽然他唧唧歪歪这么多屁话,郁李至今还没拉黑过他。
但至少这么一会儿他是愿意安静的。
唐元白不会告诉郁李他是被打击到了,正在上蹿下跳的试图为自己找来更牛掰的老师。
他去烦管家去了。
到时候真考不上大学!多丢人啊!!!
年关的时候,臧思若与柯乐一群人全都回国过年去了。
他们说就回去两天,应付家里人,免得被骂不着家。
偌大的的公寓立刻变得冷清。
很难得的,郁李竟然有一点不习惯。
就一点点。
他下楼的时候,下意识往客厅沙发那块看,没能看到躺的四仰八叉狂放不羁的几个二流子,才记起他们回国这件事。
霍长风注意到郁李这点小情绪。
他问郁李:“回国去过年?”
国外的元旦比较热闹,除夕那两天也有热闹的地方,但分区域,大学社团或许比较有热烈的节日氛围,说不定还有组织学生上街奏乐舞龙舞狮,不拘专不专业,热闹是热闹的。
可跟国内本土氛围到底是不同的。
完完全全的不同。
人一到这种特殊的时候,就会格外意识到生长的那片乡土,对自己拥有多么大的吸引力。
郁李摇摇头。
他盘腿坐在地毯上,靠在落地窗边,脑袋歪靠着玻璃看腿上的题,看了两行忽然问霍长风:“你为什么不回去?”
霍长风与他隔着一小段距离,没学他坐地上,在吧台边敲电脑:“我老婆在这里,我回去干什么?”
郁李脸一红,他发现霍长风说这种话越来越自然了,搞得他脸皮都厚了不少!
郁李轻轻唾弃一声,又埋头哐哐写题。
他在心里想,霍长风也挺可怜。
他没有家人了。
自己呢,有家不能回。
所以现在只能他们俩个凑对儿过了。
郁李想了会,抓着手机偷偷搜:“夫妻之间过年要发红包吗?”
然后浏览器里跳出来很多答案。
郁李从上到下一一查看词条,余光偶尔偷瞥霍长风一眼,确认他在认真工作,没有偷窥自己。
郁李查完,退出,过了两秒又查,如何在国外取现金,在国外可以跟老板直接套现吗,外钞发的红包算红包吗,等等问题。
网络有时候会卡,郁李就着急。
活生生弄出了种做贼的既视感。
霍长风想不注意他都难。
不过霍长风没多想。
郁李能干什么?
他脑子里装着的除了学习外,顶多是背着他跟柯乐臧思若他们聊天,然后背地里偶尔骂他几句。
除夕这天,虽然在国外,该有的仪式感还是得有。
时差缘故,郁李睡醒的时候,手机上已经堆满了新年祝福。
唐元白臧思若这些海城认识的人自不会少,最多的还是郁家村的人。
二婶他们给郁李发红包,新年祝福,还发了准备年夜饭的照片与视频。
厨房里火热朝天的。
郁明志欠儿登的给郁李发他妈在厨房做饭的视频,问郁李馋不馋,嘚瑟的说可惜他现在吃不到云云。
一大家子人忙进忙出,二婶是理所应当的掌勺人,她骂录视频的郁明志挡道,郁明志死皮赖脸凑上去嘻嘻:“妈我录视频给郁李呢!来笑一个!”
二婶一听,就对着手机镜头露出个菊花似的灿烂笑容,声音爽朗:“郁李啊!二婶晚上做好了给你发照片啊!给你发的红包你要领啊知不知道?你不领二婶心里就不高兴,领了二婶才能开心……”
“妈你怎么不给我发红包?”
“你滚一边儿去,哎哟鸡跑了!快点去帮你爸逮鸡!”伴随着逃犯鸡的咯咯尖叫与一群人的惊呼。
郁李将红包都领了。
给他私发红包的不少。
有几位发的数额还格外的大,例如他二婶。
他兼职赚的那点钱,总共给二婶他们发过几次几百块的小红包,他二婶一次就给了发了两千。
她让他在海城好好过,过年记得给他亲爹妈也发红包,有空晚上跟他视频电话聊。
郁李就回复,好,他都晓得的,二婶不用担心。
他还想回,等明年这个时候,他就回郁家村。不过他忍住了,没有回这句话。
群里也有人发红包,红包接龙,抢的热火朝天,几毛钱抢出来大几百的架势。
还有人在群里叫人在路头拦猪的。
有人艾特郁李,让他也出来抢红包。
郁李翻到那条消息,下面有人回他郁李在国外,国内外有时差,然后一群人七七八八的胡乱聊起来,说他们斗地主赢了多少把,搓麻将的时候胡了什么牌。
还有手把手教起哄,教小孩儿点鞭炮的。
小山村里,没人管,郁李还是进城后才知道禁鞭炮许多年了。
那视频点开,噼里啪啦的鞭声伴随着砰砰的炮声,红色的纸被炸碎飞溅,在白色的硝烟里像是一场红色的大雪。
还有小孩惧怕又兴奋的尖叫声。
郁李恍惚里,才意识到,真的过年了。
第29章 别爱我!
郁李手机里的鞭炮声非常响亮。
以至于异国他乡的公寓里,也染上了一丝热闹的年味。
郁李蹲在客厅,厨房有人,是来做年夜饭的厨师。
据说连食材都是从国内带出来的,国外的大部分肉类都相当差劲,蔬菜也不咋滴,在吃这方面贫瘠的不可思议。
厨师很惊讶的跟郁李搭话:“国内现在还有地方能放鞭炮啊?”
鞭炮跟烟花的声音很不同,放烟花的还挺多,放鞭炮的这些年实在少见。
郁李兴致勃勃跟厨师分享:“我老家,小地方管不到,每年都放。”
厨师跟郁李说他老家原先也放,后来卖鞭炮的少了就没得放了。
郁李有点写不下题。
他很难得有这种时候。
心里毛毛的,像有什么刷子轻轻的刮着,让他生出股劲,根本坐不住。
他干脆将东西收拾,规规矩矩放在沙发一角,凑去厨房跟厨师聊天,跟他交流自己的口味。
聊了一会,郁李忽然想到什么!
他凑近厨师,小声问:“哥你身上有现金吗?可以用来包红包的那种,我能跟你换点吗?”
雇主问这种问题,有点奇怪。
但厨师马上说有,还很热情主动的问郁李,要套多少。
郁李思来想去,他没有太多钱,最终忍痛套了八百。
厨师说:“稍等。”
几分钟后拿着几张崭新的红艳艳的票子,还有一个印着鎏金的“新年快乐”的纸红包,一起笑眯眯的给了郁李。
郁李小声叮嘱他:“保密啊,别告诉别人。”
厨师点点头,对郁李比了个“OK”的手势。
脸上还有抹揶揄的笑容。
霍长风在楼梯口看见这一幕。
他没做声,翘着唇角,重新转身上楼,当做自己从来没有下来过。
公寓还贴了大红的窗花福字。
各处角落里的花瓶插花同样换了色系,四处都是热闹红灿灿的,好似屋内的温度都上升了些。
郁李偷偷摸摸上楼。
偷偷摸摸将红包压在霍长风的枕头下。
他仿佛完成了一件什么大事,长舒一口气,大摇大摆的下楼。
天黑后,厨师们带着东西也走了。
郁李跟霍长风吃年夜饭。
饭菜很丰盛,可惜只有他们两个人吃。
郁李照例是拍照发给二婶他们,表示自己吃的很好。
霍长风忽然问郁李:“明天大年初一,不工作,也不学习。要去玩雪吗?学滑雪怎么样?”
郁李头也不抬的说:“不去,讨厌下雪天。”
他说“讨厌”两个字的时候,脸上还涌出一抹烦躁。
不过这抹烦躁很快消失。
每个人有讨厌的天气。
但郁李这份讨厌似乎有额外的原因。
他没有分享给霍长风的意思。
霍长风干脆放弃自己的提议,转而问郁李:“你没有想去的地方吗?”
郁李很是震惊于霍长风能问出这话:“有什么好去的!能看的地方臧思若他们还有哪里没拉着我去吗?”
这话说的倒也是。
柯乐与臧思若他们简直是一群多动症患者,恨不得二十四个小时都在街上游荡,有郁李这个老实巴交的可以让他们逗弄,那就更有意思了。
霍长风扬着眉梢,他起身,走到郁李身边,微微弯腰两只手从后圈住郁李的身体,笑着说:“那就没办法了,看来只能跟我一起过二人世界。”
郁李:“?”
郁李顿时化作一条活力满满的鱼,挣扎扭动着要从霍长风怀里溜出去。
他感到自己的失策!
霍长风完全没有撒手的意思,郁李的身体往下溜,他便跟着矮下身子,将郁李圈得更紧,再往上掂一点锁进怀中。
郁李大喊:“滑雪!明天去学滑雪!”
霍长风轻轻笑了声,温热的气流拂过郁李的耳尖,激得一层毛绒绒的细软汗毛起立。
“不要为我勉强。”
郁李义正辞严:“学习一项新的技能!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
但是霍长风显然找到了新的由头。
他不打算如此轻易的放过郁李。
他亲着郁李的耳后,温热濡湿的轻吻很快蔓延到脖颈,肩头。
郁李面红耳赤,他侧面是巨大的落地窗,外面种植一人高的绿化灌丛,会遮挡院子外的视线。没有人能透过落地窗看见屋内场景,可郁李仍旧觉得羞耻。
他咬着牙,被亲的直缩脖子,小声说:“上楼!回房间,别在这里……”
耳边又响起霍长风那低低的笑声。
他搂着郁李的腰,两人亲吻着跌跌撞撞上楼。
郁李觉得突破了自己的廉耻心,亲吻间隙里用带着恼怒的眼神瞪霍长风,全然不知晓他这双含着水光的桃花眼瞪人是什么效果。
霍长风抱紧了郁李,在他喘不上气的时候,莫名提起自己的事。
他用微沙的嗓音道:“我也讨厌下雪天,我的父母死在雪天里,所以我讨厌。”
郁李愣了。
他看着霍长风同样泛着潮红的脸。眼镜早就摘下,清晰的露出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里面涌动着情绪,但又似乎只是在平静的叙述这件事,没有多余的伤感。
郁李心头猛然跳了下,跳的太狠,撞上肋骨般带来短瞬的闷痛。
他的手环在霍长风的背后,轻轻拍了两下,想要说什么,最后却没有出口。
霍长风也不再说与眼下氛围不和的事。
他按着郁李,让人简直难以喘息。
在郁李哭出来前,他抱着郁李,手臂伸长,探入枕头下,摸到了个有些厚度的硬纸壳包。
他拿出来,按在郁李心口的位置,喘·息着说:“小郁,我喜欢你。”
郁李觉得自己快不行了,呜咽着嗓子道:“你喜欢我你就轻、额、轻点!”
“喜欢”这个词,在他俩嘴里的意思,驴头不对马嘴。
霍长风知道。
霍长风从前烦闷于郁李某些不合时宜的天真,为他大部分时候的现实聪明而高兴。
眼下他又开始为郁李这份现实而恼恨。
霍长风说:“我喜欢你。”他的呼吸急促,强调似的。
这种告白显得青春年少,像是少年人嘴里的干净又小心翼翼的珍贵感情。
郁李呜呜哭着,字不成句:“就、就八百!”
他被霍长风抱起来的时候,心里很后悔送这个红包。
他没有想过送了红包还要挨这种折腾。
郁李后背贴在霍长风怀中,微微拱起脊背有气无力的骂:“你根本不喜欢我!无耻资本家!别试图蛊惑我!”
在特殊时候说好听话换取好处,这种时候说的话绝对不能信!
郁李快睡着的时候,模糊听见耳边有声音。
霍长风的声音。
他用力的圈着郁李,以至于郁李睡得有点难受。但他太累太困,没力气踹开霍长风,只能这样将就睡。
那声音就这样,紧紧贴在他耳边,说:“我爱你。”
郁李立刻想:别爱我,我是直男!
他思绪被睡意团团包裹,沉入柔软舒适的梦乡。
快沉到底之前,思绪又忽然挣扎着往上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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