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大小伙子风卷残云。
补墙和修整工作,在太阳落山之前紧赶慢赶终于赶完了。
又从郁明志家拎来个小电暖炉,放在郁李房间里,还有二婶给他们抱来的崭新的干净被褥。
旧被褥被郁李放在院子里,拆的拆,洗的洗,晒过后没两天又能用上。
郁李还踩着梯子,将屋里昏暗的灯管换了,光线顿时变得特别明亮。
霍长风在下方为他扶着梯子,生怕他摔倒。
郁李踩着梯子最后一阶时,刚刚和霍长风一线。
他忽然说:“我变得真贪心。”
霍长风抱住他,将人从不稳当的梯子上提起来,放在平稳的地面。
口中说:“我做梦都希望你变得贪心,如果你真的贪心那倒是好了。”
郁李张口,想要说什么,最后又泄了气,抿着嘴。
霍长风蠢蠢欲动的盯着郁李张开又合上的唇瓣。
他没有松开郁李,就那样抱着轻声说:“变得贪心吧,变得再贪心一点。”
郁李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你可以亲我。”
他说完给自己吓了一大跳。
可能是环境太过熟悉,熟悉得哪怕闭着眼睛关上灯他都清楚每个地方长什么模样,这使得他被无法言喻的安全感包围,变得极其放松。
在这种环境里,好像做什么都被允许,所以他的心一下子被放开了,什么念头都不再受理智管控。
霍长风搂着他的腰,带着他后退两步,让他坐上床沿:“确定可以吗?不能后悔的,小郁。”
他得眼神滚烫,牢牢锁着郁李,嘴上却很是绅士有礼的询问。
掌心随着问句捧住郁李的脸颊,拇指轻轻揉着他温热红润的唇瓣,为其染上更艳丽的颜色。
郁李说话,唇瓣张张合合,不免将霍长风的手指含在了双唇之间:“只可以接吻,不能做其他的事情。”
霍长风的脸低下来,鼻尖蹭着郁李的鼻尖,灼热的呼吸交缠。他笑着谴责郁李:“这么狠心?你是不是就想折磨我,看我笑话?”
他隔着自己的手指,亲了下郁李的唇瓣:“真的不能做其他的吗?什么都不行?”
郁李被他压得往后仰,几乎要倒在床上。
他脸颊滚烫,眼神闪烁,不知道该看哪里。
嘴上却被霍长风弄得含混不清的回答:“不行,只能亲。”
“我贪心。”他小声说。
霍长风的心脏化作柔软的春水。
他挪开自己间隔在两人唇瓣间的手指,轻轻说:“那好吧。你是主人,客人能做什么,都是主人说了算。”
柔软温热的唇瓣相贴。
羽绒服搭在床头的椅子上。
郁李跟霍长风紧紧裹在厚棉被里。
他被亲的脸颊通红,桃花眼的浮着一层水汽,有些喘不上气。
霍长风紧紧搂着他,抱小孩儿似的,把人放在自己身上,扶着他的背跟腰左右轻轻摇晃。
郁李就那样趴在他颈窝里小声喘气。
霍长风问他:“小郁,现在下雪会害怕吗?”
郁李不作声。
霍长风也不追问,细细密密吻他的耳廓。
郁李知道霍长风看他以前的日记本了。
看见了里面写的那些东西。
那个薄薄的,旧旧的小本,正躺在老旧窄小的木书桌上。
眼泪不声不响的砸进霍长风颈窝。
他于是摸着郁李的眼泪,轻轻摇晃着身体,亲吻他咸涩的脸颊与唇角。
锁在心里的眼泪好像要借着一次机会,全部流干净。
他们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有安抚温柔的吻,与温热安全的拥抱。
*
前两天收拾完老房子,郁李与霍长风住了进去。
后两天郁李也没闲着,继续断断续续的收拾。
去年过年的时候他没回来,但以后过年,他都会回来。
修修房顶,补补墙,砍掉长得过界的竹子,割掉蔓延的野草。
最后,带着霍长风去山里,理干净他爷爷奶奶坟头上的荒草。
上山的路很艰难。
霍长风立刻变成笨手笨脚的没用男人。
要不是有郁李拉着,他能滚进灌木丛里摔得找不着北。
好不容易到地方,霍长风好不狼狈。
身上还沾着不少枯叶跟野草种子。
他望着仍旧茫茫一片的荒草,有种不知从何开始的棘手感。
这么多年了,霍长风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过。
他也难得的有了点不好意思:“哪儿是爷爷奶奶的墓碑啊?”
郁李嗤笑:“那叫坟!坟包。我们这儿没有立碑的。谁家的坟自己心里有数。”
他又说:“就在你脚边,那是我爷爷的坟。”
霍长风立刻往旁边的草丛里走了两步:“抱歉,抱歉,爷爷我不是有意的。”
郁李又笑起来。
他扔给霍长风一双干农活用的短手套:“我爷爷没那么小气。踩在上面割草,割干净了才有地方下去。”
说罢半蹲着动作麻利的干活。
霍长风是个纯新手,动作笨拙的学郁李一把抓住野草,另一只手握着镰刀从根部割掉。
割的费劲。
郁李独自清完了一个坟头,开始清第二个,霍长风还没清完那一小片。
郁李也不帮他。
独自将周围的荆棘藤与荒草也清的干干净净,两个人高的坟墓便显眼的突出来。
坟的正前方有两块干干净净的青石板,石板的缝隙里还插着去年剩下的香柱,与被雨水打湿粘在缝隙里的纸钱灰烬。
郁李知道这是二婶他们留下的。
他蹲在两座坟墓前发呆的看了会儿。
霍长风终于完成了他负责的区域,从两座坟之间的缓坡狼狈溜下来,凑到郁李身边。
他口吻认真的自我介绍:“爷爷奶奶好,我是你们宝贝孙子郁李的追求者。我叫霍长风。”
“虽然郁李还没有接受我,但我会努力的。这样以后年年都能回来看你们。”
郁李噗嗤笑了声:“你在这儿说的什么玩意儿,当心我爷爷奶奶今晚入梦找你算账。说你拐带他们孙子。”
“那也行,至少让我见家长一面。”霍长风摘了手套,没有形象的坐在身后的野草堆上。
他的手在郁李头顶用力揉:“总算知道你力气为什么那么大了。”
不等郁李回答,他又说:“不如先修路吧。”
郁李一下子没听懂他突然跳去了什么话题:“什么修路?”
霍长风说:“修从你家,去公路的路。还有上山见你爷爷奶奶的路。”
霍长风仰着头,看冬季瓦蓝的清朗天空,与绵延的壮观山峰:“不是说,要建设家乡才忍辱负重捞钱吗?建设第一步,要先从改善交通基建开始啊,知道吧小郁。”
郁李喉头堵塞,说不出话来。
是啊,要带着他们走出去,要先从修路开始。
第52章 新年快乐
过年前,郁李忙来忙去,时间很快到了过年前夕。
霍长风跟着他忙,竟然也渐渐干得有模有样。
到了过年前一周,几个小伙子跟着大厨上镇上大采买。
二婶买各种各样的菜与水果,郁明志几人负责做苦力,搬东西回车上。
一通采买,车后备箱堆满年货后,二婶逛街买新衣服鞋子。
郁李看来看去,扭回头,发现霍长风买了双红手套与一条红围巾。
郁李走过去,从货架上又拿了几条围巾与几双手套,让老板抹零后装进袋子里。
霍长风与他并肩走,身边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他在热闹的人声中,悄悄问郁李:“给我买的吗?”
郁李撇嘴说:“给二婶他们买的。”
霍长风换了个问法:“那有我的份吗?”
郁李憋了会儿,才不太情愿的回答:“有。”
霍长风笑容满意,他贴着郁李的肩头与胳膊:“我是给你买的。”
郁李假装自己没有听见。
二婶正在店里拼杀,与老板讲价。
最后以对半砍的价格给每个人买了双鞋,连霍长风也有份。
霍长风终于有了炫耀的资本。
拍下那双鞋子发给柯乐他们看:【二婶给我买的。】
【牛,走了正门的就是骚。】
【是单独给你买的吗你就晒,别不是给小郁买顺道给你捎一双吧。】
【二婶客气客气你还当真了。】
霍长风心情良好:【不用太嫉妒。】
他将自己送给郁李的红围巾红手套,与郁李送给他的摆在一起:【情侣款。】
群里人顿时大怒!
【666!】
【自己买的吧?】
【小郁对此一概不知。】
乱七八糟说了一大堆。
霍长风不与他们计较,将那两套一模一样的装扮放在床尾,连带着二婶买的一模一样的鞋子也放在床尾。
他去催正在烧热水准备洗澡的郁李:“明天新年。”
郁李装聋作哑。
霍长风倚靠在门口:“不说话的话,那连内裤我也帮你准备好?”
郁李顿时变得面红耳赤:“穿!我穿行了吧!”
他丢掉水壶,一溜烟出门去找郁明志。
不一会儿,又面色如常的跑回来,自己端着水去浴室洗澡。
大年三十的早上。
郁李换上了新衣服新鞋子,戴上红围巾,兜里还揣着双红手套。
霍长风跟他打扮几乎一样。
两人出门,郁明志跑出来,嘴里叫着:“妈!快点!郁李跟他同学都收拾好了!”
二婶也出来,面色红润,喜气洋洋,脖子上围着郁李买给他们的红围巾。
穿着相似的装束,像亲密无间的一家人。
霍长风也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融入其中。
清早去祭祖。
郁李放了手套与围巾在坟前,小声说:“送给你们的。”
“好看吧。”他点燃了手中的香,盯着橘红的火星向下吞吃,连带着纸钱被火舌舔舐,化作灰烬,好似另一世界的人真的接收了这些东西。
手机里的聊天框仍旧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人发出的消息。
但在这里,郁李心中平静。
……
吃完年夜饭,郁李难得喝了点酒。
是啤酒。
二婶跟郁明志他们喝,给郁李倒了杯,郁李就老实的捧着杯子咕咚咕咚喝得一干二净。
年夜饭后的娱乐活动是打牌斗地主,郁李脑子发热,只能瞧着郁明志他们一群人玩。
二婶更是个中好手,一把接一把的赢。
她爽朗的大笑,郁李就在一旁跟着嘿嘿两声。
霍长风站在他背后,拽拽他的帽子。
郁李后仰,脑袋抵着霍长风的小腹,用颠倒的视角看他:“干什么啊?”
霍长风手掌盖上他一侧的脸颊,低下头轻声问:“你可真是一杯倒。”
掌心里柔软的脸颊肉温度灼热,红扑扑的颜色从雪白的皮肉下沁出来般,漂亮得人心痒痒。
郁李不满意的皱着两条眉毛:“我清醒着呢!”
霍长风正要说话,郁明志和几个年轻人扔下牌跳起来:“哦!零点了!出去放炮放烟花!郁李!快起来走走!”
郁李放下脑袋,被几个人一把便拽着跑了。
郁明志分他跟霍长风一人一只火机:“快快!点!霍同学会点吗?不会我来?”
郁李抓走他手里的火机,塞给郁明志:“他不会,别让他点,一会儿给他眼睛炸了就完了,千亿损失。”
郁明志差点乐死:“好好好千亿损失,那你点!”
郁李在空地里弯腰,伸长了胳膊去点引线。
郁明志扔了手里的鞭炮,大笑着跑回霍长风身边,用胳膊撞他:“郁李这小子还挺护你的,哈哈!”
郁李也怕点炮,他一点燃,就跟背后有鬼追着他似的,飞快地窜回檐下。
霍长风抓了他一把,提着他踩上台阶,后退着仿佛被郁李撞倒般,抱着他往后退,靠上了墙壁。
檐下走廊上站着一片人,都盯着烟花与鞭炮,无人有空看他们的动作。
隔着厚厚的衣服,霍长风低头,看被红围巾裹着下巴的郁李。
“咻——砰!!”
巨大的炸响,震耳欲聋。
亮如白昼的瞬间,好像炸响的不是炮,而是他的心脏。霍长风看清郁李仰着头,露出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清晰的倒映着他的脸,闪烁着光芒,好像所有的感情,随着那一声炸响,破开了心脏牢固的城墙,洪流倾泻盛满了眼眶。
郁李喜欢霍长风。
那双眼睛在震得玻璃都颤抖的炮声中,这样说。
霍长风低下头,极快极轻地吻了他的眼睛,然后推开郁李。
两个人都站直了身体,面朝着烟花炸开的方向,仰着头看夜空。
假装无事发生。
不仅是他们在放鞭炮烟花。
村子四处的人家都在放烟花。
一声接一声,你方唱罢我登场。
檐下的人们插科打诨,漫天闲聊,时针跑向凌晨一点。
霍长风与郁李告别二婶他们,一前一后踩着田埂,摇晃着身体往前走,然后跳下大路,回到他们自己的院子中。
霍长风在郁李身后反锁上房门。
他抱着郁李的腰,低声说:“新年快乐。”
郁李同样祝福他:“新年快乐。”
红色的围巾与手套被摘下来,与外套放在一起。
绅士的客人向主人礼貌询问:“小郁,要点新年礼物,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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