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李声音小的像说给自己一个人听似的:“……嗯。”
绅士是可恶的绅士。
他可恶的折磨着郁李:“嗯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笑容邪恶,好像在讨回这半年应该收取的报酬。
郁李心脏咚咚直响,浑身都血液都滚烫。他干脆不再看任何东西,闭着眼,用一种英勇就义等死的表情说:“就是麻烦你跟我做,爱,”
多有礼貌呀。
这种时候,还说“麻烦”。
好似要礼物的人不是霍长风,而是郁李。
霍长风笑着说:“好的,郁同学,你真是个好人。”
不等郁李恼羞成怒骂人,咬住红润的唇瓣,品尝,舔舐,深入。
他托着郁李的腿根往床里抱,口中含混道:“我好想你。”
他们有半年不再亲密。
半年前的这个时候,郁李每到晚上都不是自由身,每一寸皮肉都得被手掌检查过才能入睡。
他的身体悬空,本能的抬腿勾住霍长风的腰。
霍长风胸腔闷闷发笑,拽着被子盖住人,紧紧按在怀里:“不要乱动,小心着凉感冒。”
郁李红的像煮熟的虾子。
他塌下腰,被霍长风一只手握着胯骨。
力道与速度不能忍受的时候,便攥着枕头,咬自己的手指。
客人体贴的拿开他的手指,换上了自己的。
霍长风的胸膛贴上他的背,哄他:“只有我们两个人,不用忍着。”
郁李被撞得大脑空白,根本没有听清霍长风在说什么。直到被翻过身,面与面相贴,互相接吻的时候,喉咙里才溢出耐不住的低哼声。
像只猫一样,刮得人心里痒痒。
霍长风格外的激动,眼神灼烫,潮热昏暗的被褥里,濡湿的亲吻从胸口,小腹向下蔓延。
郁李的手抓着霍长风的头发,不知道是想用力还是想推开。
他累得虚脱,倒在床上只能像个玩具一样被霍长风摆布的时候,霍长风容光焕发,高兴得简直想要哼歌。
边为郁李清理,边在心里想着建设要加快。
不如第一步就先从挨家挨户改善洗浴设备做起,万山的冬天很冷,舍不得花钱安装取暖设施,冬天一定不少人因为洗浴冻感冒。
他心脏仍旧跳得很快,好像回到了他十几岁的时候,不用深思熟虑,一切由感情驱使,永远精力充沛热血上头。
郁李被卷的像个春卷放在一边,已经累得睡着了。
霍长风将先前晒得干燥清爽的床单被褥换上,将郁李剥出来塞进去,郁李被冰冷的被子冻得皱眉。
随即,便被温暖的怀抱牢牢裹住,被窝里很快重新变得暖烘烘。
他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继续睡得天昏地暗。
霍长风只能雀跃的,一下又一下的吻他,亲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手掌包着他的手掌,每一根手指都细细摸索,对上面的茧子熟记于心。摸着手背与小指复发的冻疮,在心里想着有没有什么有名的特效冻疮药,能够让他以后再也不复发。
最后,在温习完每一处痕迹,将手掌全部包在掌心里。
他亲着郁李的耳垂,小声说:“要是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郁李在睡梦中嗯唔哼了一声,回应似的。
霍长风愈发兴致勃勃:“早点遇见你,在我父母出事前,在学校就遇见你。我肯定会追你。”
想着十几岁的霍长风与十几岁的郁李偷偷早恋的场景,被自己的妄想逗笑了:“忘记你比我小。真可惜,我们做不了同学。”
他将脸埋进郁李茶棕色的柔软发丝中,轻轻蹭着:“郁李,我爱你。”
第53章 不要答应
新年后没几天,郁明志几人准备返工。
返工前,年轻人们约在一起,郁李不喝酒,郁明志几人抱着喝。
年纪最大的郁明志,说来也不过跟郁李同岁,已经是几人里的大哥了,带着些成年边缘的孩子南下打工。
他们喝醉了,郁明志搂着郁李絮絮叨叨的:“郁李我就知道你小子会有出息……你打小就特犟,干什么都有始有终的,我妈最喜欢你了……大学肯定很好吧,你在大学肯定也是学习很好的那批。你还记得你小时候不?”
郁明志抱着郁李嗤嗤的笑:“你小时候没学上,每天都站在田埂下假装拔草,偷听我背诗,背乘法口诀表……真讨嫌啊,我喊了好多遍都不会背,你听我念两遍就全记住了,让我妈听见,那给我一顿揍。”
郁李记起那时候的事,笑着说:“因为你光用嘴喊,根本没用脑子记,当然会挨揍。”
郁明志小声叹气,扭头去看,确认他妈不在屋里,才说:“郁李我都不敢跟你说这话,我妈他们也不敢跟你说,但我还是想说,你去了海城,不要忘了我们。”
他眼睛通红,小声说:“你在海城好好过,但也别忘了咱们,成不?”
“去年你没回来过年,我上山给你爷爷奶奶清坟包的时候,心想你该不会这辈子都不回咱们这小地方了吧?”
“我妈说不回来才是好的,不回来就不回惦记,不会跟你亲爸妈离心。不然总惦记着咱们,你亲爸妈没准心里有疙瘩。我就想,哪儿有这种道理呢?你不是那样的人啊,我们从小到大,一块儿长大的,又不图你亲爸妈什么,只图你这个人而已,他们有什么好长疙瘩的……”
郁明志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全蹭在了郁李敞开露出的毛衣上。
饭桌上其他几个年轻人眼睛也红彤彤的,低着头不作声。
郁李反手抱住郁明志,说:“你说的都对,他们没什么好长疙瘩的。咱们从小一起长大呢,咱们才是亲人。”
郁李抹掉眼泪说:“有感情的才是亲人,没有感情的什么都不是。”
郁明志哭得脑袋缺氧,只听清了郁李说他们是亲人,更加情难自禁,后面的话什么都没听清。
二婶他们不在屋内,霍长风也不在。
天气晴朗,冬夜里墨蓝的天空有许多星星。
他们支了个炭火盆,在院子里坐着。
听见屋里郁明志嗷嗷的哭声,二婶翻了个白眼:“哦哟,这么大个人了还哭,不嫌丢人哦。”
骂归骂,并没有进去收拾人的意思。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聊郁李小时候的事。
二叔笑着叹息:“还记得郁李这么点儿大的时候不?摔在后屋的坎里爬不起来,憋着声儿既不哭不喊人,手里还抓着给他奶奶摘的李子花,那个犟哟。”
二婶高兴得:“这孩子太要强了,小时候气性特别大,长得又白白净净漂亮得哟,谁见了都爱逗他。你记得他小时候最讨厌他三舅爷了不?老是逗孩子没个边界,给气哭过好多回哦。”
霍长风捧着热茶杯,没忍住笑了一声。
二婶兴致勃勃的跟他分享:“他小时候还说一辈子不跟他三舅爷说话了,再也不跟他好了,过半个月又屁颠颠的,给他编个蚂蚱就高兴得不得了,哈哈。”
霍长风摩挲着手中的热茶杯,热意从掌心一路蔓延到心底。
想到郁李在日记本里,用稚嫩的字体记仇。说不定记仇的时候,脸上还挂着被气出来的泪水。
好想见见小时候的郁李。
想从他一点儿大的时候,就认识他,好好养他。不管是开心,还是难过,不论是乖巧,还是发脾气,都想见到,拍下来。
霍长风想到郁李每去一个没见过的地方,总爱拍照片。
现在他格外的想问,二婶他们是否也存留了郁李小时候的照片。
霍长风这样想,便问了。
二婶摊手说:“那没有,他小时候哪儿有钱给拍照……哦对了,有他读书后的照片,我去给你找找啊。”
二婶一拍大腿,起身进屋。
不一会儿拿着个旧手机回来。
还是七八年前的按键手机,充了电,平日当闹钟使,现在竟然也还能用。
她调开相册,一通翻找,递给霍长风:“这是他上学的时候,打小就漂亮,特别多小姑娘喜欢他……”二婶哈哈笑着。
霍长风握着手机,从小小的屏幕里看像素不那么高清的旧照片。
十几岁出头的郁李,刚刚迈入发育关,瘦条条一个,在照片里白得反光。头发似乎是比现在更黄一些的棕色,剔得只剩下短短一茬,符合郁李只管是否好打理,不在乎美观与否的作风。
他对着镜头笑,老土又呆板的伸出手指比个二,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中老年人常穿的黑色polo衫,松松垮垮,是旁人穿旧的,在最为瘦条时期的少年郁李身上,格外空空荡荡。
即便是这样,也不妨碍在人堆里的出众。
就像二婶说的一样,漂亮。
漂亮,又可怜,让霍长风无法控制的想,怎么会这么瘦呢?是不是没有好好吃过饭?
二婶的话还在耳边絮絮叨叨的:“这是他们当初来支教的一位老师拍的,彩信发给家长,就这么一张。不知道怎么把这个转出来,不然就发给郁李自己存着,是个纪念……”
二婶到底年纪大了,不懂现在更新换代的手机功能与新软件,只会用基础功能。
霍长风说:“我会,我来传。”
二婶于是笑眯眯的:“那好,传出来能给我这个新手机也发一份不?我存着,免得哪天这个旧的坏了。”
“当然可以。”霍长风将所有的数据备份,那张有郁李的照片单独发给他自己,将其他数据全部传给二婶的新手机。
不断更新换代的硬件与软件里,唯有这些过去的痕迹存留,才是对于他们来说最为有用,最为珍惜的东西。
*
海城大学正月十五开学。
郁李与霍长风在正月初六上山,提前祭拜打扫过后,买票回了海城。
二婶仍旧是送他到路口,依依不舍的抓着他的手:“有什么想吃的就跟二婶说,二婶一下就给你邮来,不麻烦。也问问你朋友,同学,觉得好吃,有什么想吃的,二婶一道给你们寄来,自家人不要客气生分……”
郁李不断小声说:“我知道,嗯,知道……”
乖巧听话得不得了。
霍长风在旁边说:“暑假就回来,婶儿。”
二婶没有接霍长风的话,理理郁李的衣领:“不用惦记这边,去跟你爸妈过节,记得给他们买礼物,就是个心意。”
她拍拍郁李,又拍拍霍长风:“走吧,车来了,到了发消息。”
郁李提着行李箱上车。
他趴在窗边,车子开出很远,还能瞧见路口那个越来越小的影子,站在原地望着他们。
直到彻底看不见,郁李用手捂着自己的眼睛。
另一只手被霍长风握住。
霍长风的嗓音徐徐,温和从容:“没什么好难过的,不是要建学校,要修路?”
“如果快的话,也许再过两个月你就会回来。”
郁李茫然的看着霍长风:“为什么?”
霍长风揩去他腮帮子的泪水:“你引导的投资,你投注的资金,当然得你回来亲眼看着签字。已经让骆新联系合适的人,与万山几位领导人接触,他们会很高兴你愿意帮助他们建设发展的。”
霍长风并没有戴上他那副眼镜。
但他确实比郁李年长,富有经验,在应对这些事时,游刃有余得让人安心。
霍长风说:“说错了,是你的家乡,不是帮助他们发展,而是建设你自己的家乡。我教你,怎么样?”
郁李是一位渴望知识,孜孜不倦的学生。
他的人生路上,无数的机会都要自己去抓住,争取,甚少有人主动对他说“我教你”。
郁李当然不会拒绝。
他心脏咚咚直跳,嘴巴张合,无声的说:“好。”
说完,他用力咽下口水,再度说了一句:“好。”这次终于有了声音。
*
回去的路程反倒没那么折腾。
他们买了短程票,去隔壁市机场,飞机直达海城。
郁李紧张的掌心冒汗。
唐元白正在锲而不舍的发消息。
【哥这题到底怎么做?】
【哥你什么时候回海城,我直接带着题去找你?】
【哥还回不回海城?不要告诉我你不打算回来了。那我买票去你家,你记得来机场接我,我不想被人抛尸山野。】
郁李被他烦的紧张感弱了许多。
他将解题详细过程与思路注解发给唐元白。
然后毫不客气的说:【你是蠢猪吗?我还要上大学,我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
【你怎么能骂我是蠢猪?我是蠢猪,蠢猪他哥是什么?】
郁李呵呵:【你是变种,跟我不同种类。】
唐元白郁卒,灰溜溜捧着郁李给的解题思路去写题。
广播通报登记号,轮到郁李他们这批了。
霍长风起身,牵郁李的手。
郁李没有拒绝。
他小声说:“你怎么告白?”
霍长风被逗笑了:“小郁,哪儿有人问别人怎么不跟自己告白的?”
郁李舔舔自己的唇瓣,盯着脚尖,走进登机通道,小声说:“我答应你。”
霍长风却没有说告白的话。
他跟郁李一起找到座位,在他扣安全带时帮他摘下围巾,轻声说:
“小郁,现在不要答应。”
“不要因为我教你答应。”
“不要因为觉得歉疚答应。”
“不然我会觉得,你不是爱我,只是想报答我。”
第54章 结婚吧
霍长风没有在万山对郁李告白。
他知道郁李会答应。
郁李也知道自己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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