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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教室！
触发关键词，吕品当即搜索记忆，在脑中把自己在教室犯的错都回溯一遍——
虽然小毛病不少，但都是关教授压根不会特地找来谈话的程度。
唯一算是比较严重的，大概就是自己抱了小师弟，还差点把人摔了的事。
所以，教授要追究哪部分的责任呢？
吕品紧张得开始咬指甲——
虽然差点把人摔了乍一听很唬人，但毕竟确实没摔，教授不是会预先惩罚的人。
那……难道是不能抱小师弟？
为什么不能抱？本来就是小师弟自己想要抱抱的。
再者说了，真是这件事的话，同样也抱了小师弟的石巍师弟怎么没被抓来？难不成是教授要逐一审判依次绞杀……
就在吕品独自脑补出一系列暗黑都市异闻时，关教授说完下半句：
“……因为念西澄哭得严重，我调监控复盘了前因后果。”
宿舍楼区只有阶梯大教室里安装了监控，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第一次用上，居然就跟幼儿园查小朋友闹矛盾经过似的，是为了查把小师弟闹哭的起因。
吕品怔怔看着关教授，还没理解彻底。
“虽说他情绪的积累是过程，你并非根本原因。”关路远继续道：“但他哭得厉害的直接原因，是因为你说，‘再哭关教授就会把你抓起来’。”
吕品歪头，还是没理解彻底。
三个硕大的问号从他头顶冒出来。
虽说背后编排教授被抓到，是堪称死刑一样的结果。
然而事实上，关教授从未因为学生们背后说他小话的行为，追究过任何一个人的责任。
所以，吕品想破头也想不到，关教授今晚叫自己来，居然是为了这句压根轮不上事实的“玩笑”。
“教授，我……我错了。”虽说吕品想不到，但毕竟做错事的确实是自己，教授以前不追究不代表永远不追究，现在追究了不代表教授有问题，“我以后不会了。”
“不会怎样？”关教授追问。
“不会背后说你坏话。”
“……”
吕品抬眼，却见关教授抿着唇，表情甚至阴沉几分，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
吕品忙继续说：“教授我回去就写检讨！”
“……”关路远还是没说话，胸膛明显起伏一回，是深呼吸了一轮。
看这反应吕品就知道，自己还是没明白自己错在哪。
“关于‘背后说我坏话’这件事，我听过无数保证，你们无一兑现。”关教授点破。
“……嘿，嘿嘿。”吕品尴尬挠头。
“其次，这件事本身也无伤大雅。我平日对你们确实不算和颜悦色，也无所谓你们私下如何看待我。若是编排我能换来你们情绪稳定认真学业，反倒是划算的交易。”
“教、教授大义！”吕品满脸感动，对教授的崇拜又多了几分，随即又挠头，“所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关键在于，拿我，吓唬念西澄。”
吕品：“……”
潘依依：“……”
俩学生对视一眼，皆从对方脸上看出“教授说的是中文吗”的迷惘。
学生背后编排自己都不在乎，居然在乎拿自己吓唬小师弟的事？
眼看吕品一脸茫然，关教授解释：“你们或多或少从常雨霖和石巍那里得知了念西澄的现状，他如今的认知状态需要慎重对待。”
“小师弟有时候确实像小朋友一样……”
“嗯。”关路远点头，“既是如此，便不该拿我作为吓唬他的实例，这是懒惰教育。一如教育犯错或哭闹的孩子，不该拿‘警察会来抓你’来恐吓，这样会形成对立意识，不利于孩子建立对警察的信任。”
毕竟是年轻小伙，经教授这一点拨，吕品醍醐灌顶，豁然开朗，“教授，我悟了！”
吕品确实没想到，教授看似断情绝欲不懂人性，什么时候精修上了儿童教育！
这还是那位传闻中的，一开始把小师弟接回家，作为黄金单身汉从没照顾过人，把孩子摔红了膝盖，还险些导致孩子空腹泡澡溺水的关大教授吗！
正事说完，眼看受训者也听进去了。关教授没留人闲聊的习惯，利落结束谈话，放俩学生走了。
倒是吕品回程爬楼梯时还意犹未尽，和潘依依说：
“关教授真是刷新了我的教育观！我现在更崇拜他了！教授真是进可国家队，退可孩儿他爹！反正经此一役，我的三观被重塑了！以后我一定能成为关教授一样的好爸爸！”
潘依依听了半天，诧异，“好爸爸？你是这么理解教授刚才那番话的？你觉得他是在分享教育观？”
吕品：“不是吗？你是怎么理解的？”
“我的理解是，以后不能拿教授吓唬小师弟，是因为教授想成为小师弟的靠山呀！”
吕品：“嗯？”
潘依依：“啊？”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吕品瞠目结舌，“你看他俩的目光，跟我的不一样了！”
潘依依眼神意味深长，望天迷之微笑：
“从下午那个惊世骇俗的哄抱开始的。”
第27章
久违的可以好好休息的周末，常雨霖和石巍没跟师哥师姐们去市里狂欢，特地选择上楼陪念西澄玩。
一个带了好几本漫画，一个搬了吕品师哥那儿借来的游戏机，分坐念西澄两边，使劲浑身解数吸引小人鱼的注意。
“小鱼小鱼，你看，这格漫画的女主漂亮不？”
“漂亮～”
“小鱼小鱼，哥哥给你炫个技！酷不？”
“看不懂。但是好酷～”
“小鱼小鱼，你看，这格男主角的特写！是不是超帅！”
“哇！好帅～”
“小鱼小鱼，来，哥哥教你打出这个操作！你握着！就这样！好玩不？”
“嘿嘿，好玩～”
念西澄左边被扒拉一下，右边被扒拉一下，天王巨星都未必有现在的他忙。
他隐约觉得今天的常雨霖和石巍和往常不太一样，但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
关路远手持小蛋糕和酸奶进屋时，就听见俩学生左一个“小鱼”右一个“小鱼”，磨得教授险些耳朵起茧。
关教授帮小人鱼给酸奶插好吸管，递到人左手心，再给小人鱼撕杯子蛋糕的托纸，放到人右手心。
小人鱼一口一口吃起早餐，甜蜜浓醇的味道令人满足，他边吃边摇头晃脑，垂在床边的双足也摆荡起来，自在悠然。
可爱的反应令看客很难不心情大好。
两边的学生大概也是被小人鱼这反应可爱到，更想扒拉他引起注意，忙得小人鱼都快没空吃饭了。
还是关教授轻咳两声，俩学生被提醒，当即老实，让小人鱼好好享用早饭。
“你俩今天的‘小鱼’含量是不是过高了？”关教授抱臂问。
“唔！”念西澄也才意识到这俩今天和以往哪里不一样，想说话，嘴里却被蛋糕塞满，只能呜咽一声。
关路远看念西澄一眼，抬手竖在唇上，示意别说话。
念西澄点头，乖乖安静专心咀嚼。
被教授点明，常雨霖和石巍也才延迟地感到不好意思：
“师哥师姐们回来后，我们就好久没叫‘小鱼’了，都是跟着大家一起叫‘小师弟’……”
“对啊，目前只有我们俩和教授确定了小鱼的人鱼身份。我们怕在师哥师姐面前叫‘小鱼’，会引起他们怀疑。”
“好想念叫‘小鱼’的感觉！”
“趁现在师哥师姐们不在，我要把错过的‘小鱼’都叫回来！”
“有保密意识是好的，尚未实锤的可能性，越少人得知越好。”
关教授先肯定，而后补充：
“首先，最初给他起姓名，就是在默认‘小鱼’这个昵称可以对外使用的基础上进行的。
“其次，我们内部虽没公开发表念西澄身份的言论，但镇中关于他是人鱼的言论早已沸沸扬扬。回到院子里反倒才对这个身份的可能性避而不谈……”
关教授点到为止，俩学生恍然大悟——
“反倒欲盖弥彰了！不知情的人都在传小鱼是人鱼，我们却假装完全不知道，反而更可疑！”
“就像我班上有个同学门牙很明显，我们就管他叫兔兔一样！小鱼被传是美人鱼，我们自然给他起这样的昵称，其实很正常！”
俩学生对视一眼，喜上眉梢：
“所以，我们可以当着师哥师姐们的面叫小鱼‘小鱼’啦！”
“唔，可是跟着叫‘小师弟’这么久，突然改口叫‘小鱼’，会不会更奇怪？”
俩学生对念西澄谨小慎微的保护，令关路远动容。
教授微勾嘴角，提醒：
“能凭线索探知真相到何种程度，是科考员的造化，我们只是不主动告知，却没必要刻意隐瞒。”
“嘿嘿，也对！”
“也不能小鱼来了，就不把师哥师姐们当一家人了！”
“他们跟着我的时间比你们俩略长，对待新物种可能的存在，应当保有怎样的原则和态度，他们心里有数。”
“嘿嘿，”石巍挠头，“不像我跟着教授的时间就不长，老忘记对待科学现象要‘相信并怀疑’，还质疑过小鱼的身份。”
“总之！我们以后就在大伙儿面前，继续管小鱼叫‘小鱼’吧！”常雨霖总结。
默默听了一整段对话的念西澄刚好把早餐吃完。
小人鱼还不理解，人类为什么因为一个称呼，纠结这么久，讨论起来还掺杂了那么多晦涩难懂的词。
在他看来，自己的大名是“念西澄”，小名是“小鱼”、“澄澄”和“小师弟”等。
别人用这些名字中的任意一个呼唤，都是在叫他，他都会回应。
于是，小人鱼不懂就问：“叫我‘小鱼’这件事，很重要吗？”
常雨霖和石巍被问得一怔，随即哀嚎：
“呃啊啊啊要不是因为你是人鱼你不知道，我都要以为你绝情了，小鱼！”
“当然重要啦！且不说这是我们给你起的第一个代号，象征着我们的相遇！单说‘小鱼’这个昵称，难道不比别的可爱吗！”
似乎觉得口头说不够具象，石巍还捧起双手合拢，像盛起一抔水，“感觉好像在叫一只这么丁点大的鱼，可以保护在手里，特别可爱！”
小人鱼似懂非懂地听，还真凑到石巍掌心边去看，好像真能看到一条小鱼似的。
“小小的鱼可爱？”念西澄从石巍掌心收回视线，抬眼，“但我不是小小的鱼，我很大的！”
身量娇巧的小人鱼居然声称自己很大只，旁听者都被逗笑。
“你多大呀？”常雨霖憋笑问。
念西澄就伸长双腿比划。
在卧室里穿着茉莉花睡裙的小青年，裙摆堪堪没过膝盖，膝下两条小腿又白又直。
念西澄说：“我原本的尾巴，有这么长！比我现在的腿还要长一半！我的尾鳍也很大很长，还要再加一半长！”
常雨霖和石巍望天一想象，这样加起来都快三米了，站起来比关教授还高。
那确实很大只。
“好像很气派的样子！”石巍好奇，“小鱼的尾鳍是什么颜色的呀？”
“唔……”念西澄试图回忆，憨笑，“不记得啦~”
可爱坏了这小鱼。
常雨霖被这表情萌得直捂胸口。
哪怕自己声称是超级大的鱼，可在常雨霖和石巍听来，还是小小一点，呆呆的萌萌的，特别可爱。
“总之，昵称是人类亲近的表现哦！”常雨霖把话题拐回来，“因为‘小鱼’这个称呼对我们很特别，所以我们以后都会这么叫你。”
“我之前都不知道。原来叫昵称比叫名字更亲近吗？”
“是的。”常雨霖点头，“连名带姓叫名字，是很正式很严肃的。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关系好的闹着玩，故意这么叫装不熟。”
念西澄又学会了一条人类社会的新规则。
难怪之前常雨霖罕见喊他全名时，他会紧张。
“那我之前还一直连名带姓叫你们……”念西澄反应过来，“我们关系好，我是不是不该这么做呀？”
“我们不介意。”常雨霖笑，“但是你愿意的话，以后也可以更亲近地叫我们啦！叫我雨霖，叫他石头。”
“好！”念西澄点头，从善如流，“雨霖，石头！”
“哎！”
“呃啊啊，小鱼过分可爱了！”
转而，念西澄又看向一边安静的关路远，“既然这样，教授为什么一直连名带姓地叫我？”
“哦哦！”石巍忙解释，“关教授是特殊的。应该说关教授跟谁关系都不好还是……总之，关教授没有叫过任何人的昵称，都是连名带姓叫的。”
念西澄听进去了，思考片刻，又看关教授，“连我也不能特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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