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子楚摇摇头,淡淡着说,“已经是之前的事了。”
“是……是牺牲吗?”林霄忐忑地问。
“呃……警局的叔叔说,是车祸,意外。”
姚子楚的眼神有些闪避,林霄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未尽之意,他小心翼翼地问,“但你觉得,不是?”
听到这话,姚子楚抬起了头。
看着林霄满是心疼的脸,他的心脏突然怦怦跳得厉害。
他觉得自己就像在沙漠中迷路多日的旅人终于看到了远处的城市——既想狂奔过去,又怕那只是海市蜃楼。
姚子楚沉默了很久,才小声问,“你……相信我吗?”
“我当然相信你。”林霄赶忙说。
午后的阳光正好,打在林霄的脸上,给他笼上一层金黄。看着他,姚子楚感觉自己身上也暖了。
他鼻翼微动,努力压抑着激动——
“我……也不确定。我当时也在车上,撞到了头,昏迷了好几天。关于那场车祸,我什么都记不得了。但我总觉得……那不是意外,我好像看到了什么……”
“可医生说,那只是头部受伤的后遗症,或者是心理暗示,是我不愿意接受父母去世的现实。”
姚子楚的声音越来越小。
关于那场车祸,他有过疑问,但拿不出证据,所有人表面安慰他“节哀顺变,别想太多”,转过身去却叹息道“好好一个孩子,撞坏了脑子”。久而久之,他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脑子真的有问题。所以关于父母去世的事情,他也就不想再多说了。
可不知为什么,自从遇到林霄后,他总会莫名信任他,莫名觉得,他会懂自己。
林霄听得很难过,他接着问,“所以你想当警察,查出真相?”
姚子楚感觉鼻子很酸,但他努力克制着,“也许是我想多了吧。但……他们一直想让我当警察。我高中时叛逆,非要读中文系。”
“现在真读了警校,他们却看不到了。”
说完,他像是安慰林霄似的,咧嘴笑了笑。
但落在林霄眼里,却更心疼——
他终于明白,这个成绩很优秀、性格也很友善的同学,为什么看起来总是那么孤僻。
“我相信你。”林霄郑重地说,“我们一起当警察,一起查出来。”
听到这话,姚子楚愣住了。
看着林霄认真严肃的模样,他有点慌乱,“其实……也不一定有隐情……”
“不管是不是,我们都可以查一下。”林霄眼眶微红,但眼神坚定。
姚子楚觉得自己的泪快要控制不住,但他深吸一口气,压了下去。然后点点头,向林霄挤出一个微笑,“好。”
林霄慢慢抬起手臂,他心里其实很想抱抱姚子楚,但他心有绮念,最终还是僵硬地拍了拍姚子楚的肩。
姚子楚的肩,薄削又舒展。
“完……完事了吗?”
“应该吧……”
“那……能过去了吧……”
“要去你去……我反正不敢……”
“你以为我敢啊!”
两个中年女佣正缩在走廊拐角处窃窃私语。
她们本打算穿过走廊,去另一边打扫房间。可位于走廊中间的主卧没有关窗,也没有拉窗帘,两个男人粗重的叫床声毫无遮盖地传进走廊。两个女佣还没走近,就吓得赶紧跑掉了。
“这……还是原来那个吗?”
“是啊。”
“怎么这次声音这么大?”
“认命了吧……”
地上铺着厚实的地毯,因此即使光着身子躺在上面,也一点都不凉。
黎亦卓也忘了自己是何时从桌上转到地上。
连干几发后,他身上的情欲已经消退,但内心却没有丝毫平静——这是第一次,姚子楚如此强烈地回应他,虽然带着浓重的自毁意味。
黎亦卓对此很满意——他就知道,自己总有办法把姚子楚留住。
他懒洋洋地翻个身,一把搂住侧躺的姚子楚,轻轻吻着他的后背。
姚子楚背对着他,一只手枕在头下,另一只随意垂在地上。身边散落着他的档案——刚才抽插的动作太大,撞下来的。
一阵风吹过,纸页刷刷作响,像在提醒刚刚经历一场沉沦的他——他也曾有过一种体面光鲜的人生。
呼,一张纸吹到他的手边。
他慢慢地抬起手,压住了纸。
一张年轻饱满的脸在纸页上轻微抖动着。照片中的人眉目舒展,眼神带笑,蓝色警服包裹住的身形挺拔、瘦削。
那眼睛明亮坚定。仿佛在看照相机后面那个做鬼脸的年轻人——“子楚,你笑一下啊,这可是要和我一起贴在宣传栏里的”;又好像在看现在纵欲过度、毫无廉耻的自己。
姚子楚慵懒地伸出手,盖住了照片上灼人的目光。
他手上挂着的白色浊液——记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黎亦卓的,可能都有——抹在纸上,抹花了那张意气风发的脸。
“收拾一下,明天我们出发。”黎亦卓温柔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嗯。”
“不好奇去哪吗?”
“去哪都一样。”姚子楚疲乏地说。
黎亦卓笑了,“阿姚,你放心,我给你的,一定是最好的。”
说完,他从身后,再次抱住他。
“根据上次得到的情报,我们与国内同事密切配合,目前关于这个毒枭的情况了解如下。”
越南河内的一处秘密联络站,年轻警官小杨正在汇报情况。
“黎亦卓,25岁,父亲是越南臭名昭著的毒枭,母亲不详,有传言说是红灯区的低等妓女。”
“他十五岁之前的生活尚不可考,之后曾在中国短暂居住、上学,十八岁时回到越南。但直到二十二岁接管父亲的产业后,外人才得知这个私生子的存在。”
“目前我们了解到的是,他十七岁时,曾在林市一中读过一年高中。”
小杨一边说,一边从电脑上调出一张照片。
这是一张班级集体照,看画质有些年头了。照片放大,映出黎亦卓年轻的脸。
和其他人同学一样,他也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但与周围人相比,他肤色偏深,眉眼浓重,是明显的东南亚人长相,但他五官立体,身材魁梧高大,应该是遗传自来自中国的母亲。
但此时的他还看不出任何属于毒枭的特征,他笑得很羞涩,看起来很腼腆。此外,他的身子微向左倾,因为他的肩膀,被站在左边的人用胳膊搂着。
小杨把照片往左移,屏幕里露出左边的人脸——姚子楚。
坐在桌旁的林霄神色突然凝重。
相比起黎亦卓的拘谨,姚子楚笑得很灿烂,很阳光。他用手臂搂着黎亦卓的肩膀,身子也明显贴向他。
这是林霄不曾见过的姚子楚。
在他的记忆里,姚子楚是内向的,甚至有些孤僻。只有和他独处时,才会表现出松弛和从容。
而且他有很强的个人边界感,不爱凑热闹,社交时也很疏离。
所以林霄很难想象,姚子楚会把手臂搭上别人的肩膀——即使是确定关系后,姚子楚在外人面前,也不曾对他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
“这……这不是姚警官吗?”老王指着照片,一脸不可思议,“他……他和毒枭,很熟吗?”
小杨没有直接回答。他把照片向下拉动,露出坐在前排的老师,“这位是他们的班主任,李老师。”
“虽然七年过去了,但他对这个毒枭印象很深。据他介绍,黎亦卓很不合群。虽然当时大家并不知道他是越南人,但因为他说话有口音,生活习惯也不一样,加上性格孤僻,所以和班里同学相处得并不好,甚至还在宿舍打过几次架。”
“据李老师回忆,他在学校唯一的朋友,就是姚子楚。因为姚子楚是班长,很热心,曾帮他熟悉校园生活,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
听到这里,老王放下笔。他低头看了看手边关于姚子楚近况的情报,又抬头看了看照片里的两人,一脸凝重地问,“所以这个姚警官和毒贩,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22章 父亲,我要去接您的儿媳,回家
听到老王的质疑,林霄眉头一皱,反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老王严肃地说,“我需要对救援行动的意义进行重新评估。”
“单凭一张七八年前的照片能说明什么?”林霄的语气带有明显的不快,“如果他真和毒贩是一伙的,为什么要主动告诉我们毒贩是他同学,又为什么要说他身上有追踪器,让我们撤退?”
“但毒贩对他很好,这是有目共睹的。”
“所以呢?”林霄的眼神突然冷了下来,“不救了吗?”
话音一出,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
除了老王,团队里还有几个人,有常年跟老王潜伏在越南的,还有刚跟着林霄从国内过来的。这几日,大家没有明说,但心里都在嘀咕。如今照片一出,各自都脑补了一版故事,从“故友重逢一拍即合”到“里应外合多年间谍”……故事细节不同,但都指向同一个怀疑——这个姚警官,是不是已经叛变了。
“咳……”
老王清了一下嗓子,避开了林霄愤怒的目光,说,“这个毒贩在越南的势力很大,他有自己的武装部队,和当地警局也有勾连。救援难度大,所以我们必须谨慎。”
“当然了,我们在此开会,只是为了分析各种可能性。最终的决策,都要经过上级领导批准。”
听了这话,林霄握紧了拳。他知道,老王又要拿父亲压自己——自从得知他偷偷跑来越南后,林厅长就没有一刻不逼他赶紧回去。
铃……
电话声打破了尴尬。
老王赶紧接起来。
“林厅长好。”老王坐直了身子,“哦,好……林霄,厅长找你。”
一听这话,其他人都像躲尴尬般快步溜了出去。狭小的房间里,瞬间只剩林霄一人。
林霄不快地接起电话,没有问好,直接说:“您如果还是要劝我回去,就不用说了。”
“小霄,”听筒那边传出林厅长疲惫的声音,“我是来告诉你,你们被抓的那个服务员内应小张,已经被送回国了。”
“他怎么样了?”林霄焦急地问。
“伤得很重,但好歹活了下来。”
林霄心里五味杂陈——虽然是集体行动,但说到底,小张是跟他过来的。出于保密原则,他们交流很少,小张对这项营救计划了解也不多。而如今却遭此磨难,他十分愧疚。
林厅长继续说,“他说,他在被审讯时,亲眼看到姚警官和毒枭在一起,关系亲密,交情很好的样子。”
林霄的怒火再次被激起,“不然呢?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怎么做?硬杠吗?”
听着一向礼貌开朗的儿子变得越来越暴躁,林厅长叹了口气。他看了看办公桌上小张的医院诊断书,沉默片刻后,慢慢说,“但你知道,一个被毒贩抓到且没叛变的人,正常情况下,受的刑讯有多重吗?”
砰!
林厅长话音刚落,就听到听筒里传来一声巨响——像是用拳头砸墙的声音。接着传来林霄粗重的呼吸,几秒钟后,他压抑着愤怒说,“父亲,我就说两点,第一,他没有叛变。第二,我一定要去救他。”
“小霄,我知道你们是同学也是同事,但你不要感情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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