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你最近忙着处理政事,朕才没有事先和你商量此事,别生气。”
朝晏有些疑惑,不懂江声为什么要这么说?
青年传召赵王殿下和柳依风来宣政殿,必然是为了朝政上的事。
只要不是瞒着他纳新人,他怎么可能会生气?
余角瞥到坐在太师椅上的江旻,对方的表情像是受益匪浅,随后他便一脸期待地看向柳依风。
朝晏见此情形,心中浮现一个猜想。
他的夫君,不会是在向自己的亲侄儿炫耀他们之间的恩爱吧?
视线回到青年冷峻的面容上,朝晏看到类似张扬得意的情绪,简直像是开屏的孔雀。
朝晏没忍住笑了笑,在御案下方反握住江声的手:“皇上如此爱重体贴,臣怎么可能会生气?”
江声美滋滋地在主角攻受面前秀了一波恩爱,还得到了美人老婆的回应,无形的尾巴离翘上天只有一步之遥。
“皇后不生气便好。”
浪完以后,青年端正了神色,原本的散漫不羁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冷杀的气质像极了在沙场上斩敌无数的锋利血刃。
“在边关时,朕看到了与京城截然不同的风貌人情。”
“就拿女子来说,因为鞑靼时常骚扰,从大梁这里抢夺粮食和女人,那边的女子就算被鞑靼人侵占,也不会以死明志。”
“那边的男子对于救回来的女子,也不会轻视分毫,逼迫女子去死。”
“你们想过没有,这样的事若是发生在京城,那名女子会遭受怎么样的流言蜚语,到头来只有一死才是最好的解脱。”
朝晏作为江声的枕边人,从这番话里,隐隐猜测到了他的意图。
江旻和柳依风听江声提起这种事,都不禁面露不忍。
“对于朕来说,无论男女老少,都是朕的子民。至于什么失贞,此事在朕看来,女子没有任何错处。”
朝晏轻点了一下头,沉声道:“皇上所言甚是,这种事本就不是女子的错。”
江声就知道朝晏会认同自己,笑了笑,继续说道:“可惜,世间大多数女子从小便被规训,想要改变这一想法,可比清丈土地,北征鞑靼要困难得多。”
“赵王,柳爱卿,此事可能需要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朕年老之时都无法改变。也有可能等到新帝继位,立即就如同以往的皇帝那样规训束缚女子。”
“如此,你们可愿帮朕?”
这话不是命令,而是询问,江旻和柳依风都有些愣住。
便在这时,朝晏站了起来,从御案后方绕过,站定在江声前方,随后缓缓跪下。
“臣朝晏,愿助皇上一臂之力,至死不悔。”
这是以内阁首辅的身份,向自己的君主表示忠心。
柳依风本就是个有野心的人,而他也确实比其他男子更加怜惜女子。
就像当初,江旻远在荥州,他想要断了与这位赵王殿下的牵扯,选择娶亲生子。
江声劝了他以后,还答应帮他处理好那名女子日后的婚事,柳依风这才安心前往荥州。
如今见大梁天子如此为天下女子着想,他立即跪了下来。
“臣柳依风,愿为皇上肝脑涂地,至死不悔。”
江旻没有那么坚定的想法,不过见柳依风这般,他也站了起来,跪在朝晏的右手边。
“臣江旻,愿为皇叔效犬马之劳。”
有了主角攻受的帮忙,江声觉得有主角光环在,这件事应该会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办。
不过,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这不像他之前推行的国政,是为了天下苍生,站着正道大义。
慢慢来吧,反正他会尽力去做这件事。
回京后大概两个月的时候,有朝臣再次提起选秀一事。
江声现在三十一了,依旧空置后宫,确实是不太妥当。
这次附议的朝臣极多,江声依旧当成废话,完全不过耳的。
至于朝晏,他站在文臣的最前方,将那些朝臣全部记在了心里,眼神阴冷至极。
江声很快注意到这一幕,在御阶上偷笑。
朝组长记仇的模样真好看。
因为他记仇别人的样子,美得他现在就想亲哭朝晏。
下朝以后,江声破天荒的没有哄朝晏。
这在对方看来,就是故意疏远,在思考朝臣们的提议。
晚上睡觉的时候,江声还故意拒绝了朝晏的侍寝,说他累,没精神。
这样过了几日,朝晏整天冷着一张昳丽清隽的美人脸,绯红官袍周围好像时时刻刻徘徊着漆黑的煞气。
这日上朝,等百官行完礼后,李公公上前一步,开始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内阁首辅朝晏,天统九年一甲状元出身,才华横溢,满腹经纶,惊才绝艳,世无其二……”
文武百官听着这道满是夸奖的圣旨,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听着不像是要降位朝首辅,难道是要升职?
可是内阁首辅,群臣之首,这还要如何升啊?
很快,他们就有了答案。
“…… 滋仰尊上天之谕,以册宝,立为皇后,天统十九年八月十五大婚,钦哉。”
第50章 疯戾暴君每天都想强取豪夺【50】
文武百官怀疑自己耳听聋聩听错了。
册封朝晏什么?
皇……皇后?
一国之君在朝堂上宣旨册封内阁首辅为皇后,这简直就是天下第一混账事。
然而不等百官们说些什么,朝晏已然出班,跪在御阶下方。
一袭绯红官袍覆身的男人面如冠玉,乌发雪肤,恍若神仙中人,即使是跪在地上,也依旧那般清冷出尘。
“臣,谢圣上隆恩。”
不是不是!
这册封皇后的圣旨,朝阁老还真的接了?
啊这……
等到李公公走下御阶,将圣旨放在朝晏手里,百官才真正反应过来。
“皇上三思啊!”
“皇上,万万不可!”
“求皇上收回成命!”
“求皇上收回成命!”
此起彼伏的反对声响起,几秒间,皇极殿中就乌泱泱跪了一地。
朝晏站了起来,手中拿着那份他期待已久的封后圣旨,幽暗阴森的视线扫过跪下的百官。
“圣旨已下,本官也已经接旨谢恩,你们这是要皇上出尔反尔吗?”
吏部尚书一直和朝晏不对付,闻言立即挺直腰背,吹胡子瞪眼道:“朝阁老,身为群臣之首,你怎么能接这样一道圣旨?”
朝晏微微眯眼,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方,殷红的薄唇缓缓翕动。
“本官为何不能接这道圣旨?”
吏部尚书哪想到朝晏竟然会这样反问自己,愣了一下,连忙对龙椅上的江声拱手说道。
“皇上,这道圣旨有悖世间伦常,违逆天地阴阳之大道,臣恳求皇上收回成命,万不可行此等荒谬之举!”
江声很是随意地撑着脸颊,白玉串珠的冕旒轻缓晃动。
“荒谬吗?朕励精图治,清明朝政,北征鞑靼,救万民于水火。”
“如今就因为一道封后圣旨,在周爱卿眼里,在朕的朝臣眼里,朕便是荒谬。”
“什么样的君主才会用上荒谬一词?”
江声说到这里,停了两秒,冷声说道:“只有昏君才会被人称为荒谬。”
“看来在众爱卿眼里,朕分桃断袖,立朝爱卿为后,朕为天下苍生所做的一切,朕在战场上几度遇险,至今伤痕仍在身,这些都不做数了。”
“既然如此,那就从宗室里挑位你们觉得不荒谬的人继位吧,朕禅位于他。”
“朕实在没想到,朕的朝臣们竟然如此,只不过是立后而已,便推翻了朕过去十年间为国为民所做的一切,实在是令朕心寒。”
朝臣们是无法接受江声立朝晏为后,可是这番话说得太重,百官们直接被怼得无话可说。
作为皇帝,江声确实无可挑剔,甚至御驾亲征,替大梁北境解决了鞑靼这个心腹大患。
可是、可是哪有九五至尊立男子为皇后?
在百官眼里,哪怕皇上分桃断袖也无所谓,只要不拿到明面上来说。
其实这些年,江声一次次的拒绝选秀,不少官员心中早有猜测。
只是在他们看来,终有一日,江声会选秀充实后宫,延绵后嗣。
至于龙阳一事,根本不会影响大梁天子的英明神武。
谁都没有想过,皇上会直接下了这样一道封后圣旨?
有些老臣沉默片刻,直接摘下头上的官帽。
“皇上在军国大事上可比盛世明君,只是皇上糊涂,身为一国之君,立男子为后,便是天大的错事。臣食君之禄,绝不能见到皇上犯下此等大错!”
“李大人所言甚之,身为皇上的臣子,绝对不能看到皇上犯下此等大错,这是为臣的失职,臣宁愿一死,求皇上收回成命!”
此话一出,好几个老臣准备撞柱以死明志。
对于这些老顽固,江组长早有准备,皇极殿的那几根漆木大柱周围都站着身形壮硕的侍卫,直接拦住了这些老臣。
“威胁朕是吗?”
江声一拍龙椅的扶手,英俊的面容阴沉得厉害,神情桀骜张扬。
“自古以来,以死劝谏的多是暴君昏君。看来在你们眼里,朕这个皇帝昏庸荒谬,暴虐无道,那你们还跪什么?劝什么?”
“都站起来,结成一党,再从皇室里挑一个听话的人,逼朕退位,然后你们再挟天子以令大梁!”
文武百官都很清楚江声脾气差,毕竟做错事的官员,被他在朝堂上单拎出来臭骂,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官员们都习惯了。
身为臣下,挨君上几句骂算什么事。
可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江声这样,那种锋芒毕露的锐气完全不像一个高坐明堂的天子,更像是铁血沙场一兵一卒打下去的乱世枭雄。
而他的这些话,让朝臣们都不敢再多言一个字。
江声看了一眼李公公,冷声说道:“李路,派人出宫去,把成年的宗室都叫过来,让朕的百官们今日就挑选好他们心目中的明君。”
朝臣们还以为皇上只是说说而已。
眼瞧着李公公领旨就要出皇极殿,内阁的大臣连忙道:“皇上,继位大统一事,岂可儿戏?”
江声冷声道:“朕是荒谬昏君,是残虐暴君。朕这样的人,在众爱卿眼里定然比不上那些宗亲,能让明君继位,众爱卿该高兴才是,你们可都是拥立明君上位的大忠臣。”
朝臣们哪见过这样阴阳怪气的皇帝?都快要傻眼了。
距离朝晏最近的户部尚书,连忙扯了一下对方的官袍下摆,都快要哭了。
“阁老,您快劝劝皇上!只有您能劝住皇上了!”
朝晏淡淡瞥了一眼户部尚书,凉声道:“圣旨已下,就算皇上今日禅位,本官在今日也是皇后。嫁夫从夫,本官不会开口劝皇上半句。”
百官们被这句嫁夫从夫再次震撼到。
他们实在是没想到,这样一位惊才绝艳、持重谋国的内阁首辅,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就在百官们无比苦恼之时,柳依风走了出来,跪在朝晏面前,提高了声音说道。
“皇后,皇上北征鞑靼之时,您为了国事殚精竭力,求皇后看在天下苍生的份上劝劝皇上。”
户部尚书最识时务,立即叩首道:“求皇后劝皇上收回成命!”
和他先后坐上尚书位置的刑部尚书,也叩首道:“求皇后劝皇上收回成命!”
剩下的内阁大臣犹豫了一下,也叩首高声喊了起来。
内阁的人都叫出了这声皇后,其他官员也只能叩首高喊道。
“求皇后劝皇上收回成命!”
第51章 疯戾暴君每天都想强取豪夺【51】
声音回荡在皇极殿,朝晏看了柳依风一眼,拾阶而上,来到龙椅旁。
江声直接给他让出了一半位置,也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挑眉。
这副张扬如野火焚原的肆意模样,好像是在挑衅朝晏,问他敢在满朝文武面前坐在他身边吗?
今日之前,他或许不会,但也没什么不敢的。
毕竟,他的夫君江声,大梁王朝的天统帝给了他敢的资本。
朝晏坐了下来,声音很轻地说道:“皇上,朝臣们不会再反对立后之事,禅位的话,皇上还是收回去吧。”
“皇上这些年为了大梁百姓施行仁政,朝臣们都知道,只是今日这道圣旨来得太突然了。”
“朝臣们觉得皇上是旷世明君,您若是有了孩子,受您精心教导,也一定会是一代明君,他们是在为大梁的江山社稷,祖宗基业考虑。”
此时皇极殿中只有朝晏一人的声音,除了最末尾的那些官员,大部分朝臣都听到了这番话,心中很是赞同。
“荒谬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朕是什么明君。”江声冷哼了一声。
吏部尚书闻言,真的肠子都要悔青了,他刚才为什么要说这两个字?
当然了,这位尚书大人不会知道。
江声早就猜测到了今日的局面,也做好了和朝臣们针锋相对的准备。
抓住荒谬两字不放,不仅仅是因为吏部尚书一时口不择言,卖了这个破绽给他,刚好可以利用上。
最重要的是,他这个人记仇,自己老婆的仇也一直记着。
吏部尚书周怀松在他不在的时候,老是和朝晏对着干不说,还敢写密折告朝晏的状。
这叫活该!
朝晏并不知道这些,不过他能看出江声是故意说这种话。
“皇上,周大人这是一时失言,皇上宽宏大量,不要和他计较。”
江声啧了声,不置可否:“朕还没有见过有人一失言,就暗讽朕是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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