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赚钱好难啊!杨青青不由得小小叹了口气。
程景生一边微笑着看他认真思考的样子,一边卖着蛋。
他自己也考虑了半晌,过了一会儿,便问他:“你想先住新房子,还是先开果子摊?”
杨青青眼睛圆圆的,惊讶地问:“什么新房子啊?”
程景生一直没把自己盘算的事告诉他,这时也就跟他说了:“我一直想着攒点钱,起一座新房以后咱俩单住。我想着,要是到秋天能攒下五两,咱们猫冬前就能住进新房。不过,如果你想先把果子摊开起来,那我先给你一两,新房来不及的话明年开春再盖。”
“你要给我一两?”杨青青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这是,天使投资?
程景生说:“你手艺好,肯定能赚钱。”
“你就这么看好我吗?”杨青青笑了起来。
程景生点了点头。
到底先修房子还是先摆摊呢?杨青青考虑了一阵,说:“嗯……那要不还是先把摊子开起来,这样咱俩都能赚钱,你的担子也轻一点,咱们攒到明年春天再盖房,钱也充裕一些,能盖个更好的。”
“好,”程景生笑道,“那就这么办。”
他倒没想着要让杨青青帮他一起赚钱,只不过谁能不喜欢自己赚自己花呢?他理解杨青青的想法,如果摆摊能让他开心,那也不错。
两人卖完了蛋,也卖完了灵芝,就收了摊子,开始采购东西。
程景生先买了一罐盐,又买了一包黄糖,打了一壶油,这都是家里需要的,然后,又买了一袋苞米面和一袋白面。
程家地里去年出产的庄稼原本是够吃到今年秋后的,但因为办喜宴用了不少粮食,还拿了一些去换肉和豆腐,所以早早就见底了。
程润生知道弟弟如今手头宽裕了一点,但还是说,让他买点苞米面就行。
程景生知道大哥是替自己小家考虑,想让自己多攒点家底,但到底不想一家人在饮食上扣扣巴巴的,所以还是多买了一袋白面,可以轮换着吃。
程景生还买了一大包烟叶给他师父,一匹布给师娘。
“你还有什么想买的?咱们买。”程景生想着也得给杨青青买点什么,就问。
杨青青想了想,说:“哥,咱能抓两只鹅崽子回家不?能下蛋,还能看家呢。”
小贩卖的鹅崽,毛乎乎白胖胖的,嘴巴是红的,真可爱。杨青青很喜欢大鹅,因为大鹅凶巴巴的,能看家护院,不高兴了就风风火火地用嘴巴钳人,对他的脾气,看着真稀罕人。
程景生却笑道:“咱家用不着鹅看家,有你就行了。”
杨青青就忍不住钳他了,掐了他一把,呱呱叫:“你说谁是鹅啊!”
程景生就笑,他真的很喜欢杨青青像只小鹅一样钳人的样子。
他说:“你喜欢就抱两只回去玩。”
杨青青就高兴了,嘿嘿笑着到小贩那里抓了两只肥鹅崽,把它们抱在怀里,宝贝得不行。
程景生微笑着把三头小鹅都载上了车,拉着车往他师父家走。
程景生的师父姓白,是这三村五店最有名望的郎中,在北固村自己家开了医馆,至今已经几十年了。
白永瑞七十多岁了,一见着程景生拉着板车进了门,便笑呵呵的:“瞧我这徒弟多孝顺啊,来看我老汉就看吧,还带这么一板车东西。”
程景生也知道师父是跟他开玩笑,便说:“师父,这车上的除了人你随便拿。”
白永瑞哈哈大笑,没想到几个月没见,自己不苟言笑的小徒儿也会跟他逗闷子了,看来这愣头青娶了亲之后小日子挺滋润。
杨青青连忙把两只鹅放进笼里,从车上下来了,程景生便跟他说:“快叫师父师娘。”
杨青青便说:“师父好,师娘好。”
“哎呦,小青吧,这孩子可真稀罕人。”白师娘迎出来便道,“快上屋里来坐,景生啊,这么俊的小夫郎,你上哪捡的呢你说?”
“可不就搁大集上捡的吗?”杨青青道,他这样不认生,惹得师娘又是一顿笑。
进了屋,白永瑞抽上程景生给他买的烟叶,一脸安适,道:“你小子如今也出息了,都成‘神医’了,师父真没白教你,哈哈哈哈。”
程景生惭愧道:“都是乡邻谬赞,以讹传讹的。”
师娘是个面容慈祥的老太太,一会儿的功夫就往杨青青面前摆了好几样吃食,说他瘦,笑眯眯地让他多吃点。
“你小子有自知之明就好,可别扬了二正的,到时候把人治死了,我可不承认是我教的你。”白永瑞道。
程景生点头称是,说:“对了师父,烦您给他看看。”
白永瑞连忙对杨青青道:“对对对,别吃了,伸手我给看看。”
杨青青就伸了右手给他,但左手上的糕饼没舍得放下,说:“师父我这只手不耽误吃。”
白师娘做的栗子面小窝头可真香。
白永瑞一阵哈哈大笑,说:“好,好,胃口好啊,身子就差不到哪里去。”
他一边说笑,一边就搭上杨青青的脉。
杨青青看了程景生一眼,见他没嫌自己没出息丢了他的人就放心了,继续啃着栗子小窝头,师娘还慈爱地给他倒了一杯甜奶茶让他就着吃,免得噎着。
白永瑞是那种典型的仙风道骨老中医,长得就是一副让患者很信任的样子,只见他花白的眉毛垂着,半阖双目,凝神静气,口中时不时嗯一声,但也不知道瞧出什么来了。
原来程景生给人搭脉要那么长时间,是跟他学的,杨青青默默想,又咕噜一声喝了一大口奶茶。
杯子空了一大半,师娘又连忙给他续上了。
过了半刻钟,白永瑞松开了他的手,沉吟着摸了半天胡须,程景生见他半晌不语,问:“师父,可有不妥?”
白永瑞微微摇了摇头:“没什么大的不妥,不过像他这样的脉象甚为奇特,我老汉也是生平仅见。”
杨青青吃着糕饼的动作停了,难道……是因为他穿越的缘故,把原身的脉象给弄乱了?程景生道行还浅没看出来,却让他师父给一眼看破了?
他突然莫名的有一种狐狸精被看破跟脚的心虚感……
“老婆子,不如请白仙来看看。”白永瑞提议道。
白仙?杨青青瞪圆了眼睛。
程景生抚了一下他的手,道:“不用怕,就是看病。”
还真有仙家?杨青青挠了挠头,他以前只听说过出马,还从来没见过真的,没想到今天只是来诊个脉,还能碰上这事?
小时候,他听大人讲过仙家的故事,只知道仙家是动物化身,每种都有不同的名字,白仙就是刺猬化的,专管治病救人的。
他既兴奋又好奇,便全神贯注地看着白师娘怎样请仙上身。
白师娘笑呵呵地答应了,口里默默念叨了些什么,过了不多久,就有“仙”来了。
然而,来的却不是治病的白仙,而是“悲仙”。
白师娘哆嗦了一阵子,又眨巴了眨巴眼睛,开口便道:“有个悲仙跟着你呢。”
杨青青大吃一惊,浑身一凛。
悲仙不同于动物精怪,乃是人的魂魄,俗称,鬼。
杨青青这下是结结实实给吓了一跳,这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好好看着病,还来鬼了呢?
“你不用怕,”白师娘却还是慈祥地笑着,道,“悲仙说他是来答谢你的,说你虽然用了他的身子,但是他知道你是个好人。”
用了他的身子?难道……这个悲仙是这具身子的原主?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没那么可怕,杨青青这么一想,感到自己方才倒竖的汗毛稍稍顺了一点。
不过,鬼怪显灵什么的还是让他惊疑不止,他默默屏息凝气,继续听后面的话,想知道自己的原身想告诉他什么。
第020章 决心
只见白师娘又浑身抖动了半晌,再开口时,却似乎连口气都变了一个人,慢慢道:“我马上就要去投胎了,临走前想告诉你,很多事情你弄不明白,是因为我都帮你封存起来了,你千万不要多思多虑。”
怪不得自己想不起来原身在冯家到底都经历了什么,原来是记忆被封存了,杨青青想。
“我知道你想追查很多事,但我恳请你悬崖止步。你现在的日子是我求而不得的,我想让你替我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如果可以的话,替我照顾好我的家人,千万千万不要铤而走险,拜托了!”
杨青青愣了愣。
看来,原身并不希望他牵涉冯家的事,甚至非常抵触,他一点也不想报仇,反而非常恐惧,害怕那样会继续招致灭顶之灾,把好不容易得来的第二次生命也断送了。
原身的魂魄似乎力量有限,仿佛是用尽全力才努力给杨青青这样的传讯。
杨青青陷入思索,其实他说的也没错,他一定不希望他的家人悲痛欲绝。
但,越是这样,杨青青却越觉得很不甘心。
难道真的就这么算了吗?
他正想开口试着问一句什么,此时,一直在剔耳朵眼的白永瑞却开口了,声音颇有些不耐烦:“老婆子,看病呢,扯这犊子,你咋不把他太爷太奶祖宗十八代冤亲债主都请来挨个唠唠呢,你倒是让白仙来呀。”
杨青青这才回过神来,才发现除了他自己以外,好像没有人对这一段大惊小怪的样子,也没人仔细理解刚刚那些话有什么含义——想来,白师娘这应该不是第一次给人看事串频道了。
程景生也轻拍了拍他作安抚,看他表情,有些见怪不怪的。
看来,除了他自己之外,都没人当回事。
“哦对对对,白仙,白仙。”师娘这才回过神来,笑眯眯地重新集中注意力。
“景生啊,白仙说让你少欺负你夫郎,啊,再好的身子,也经不得你那么折腾。”白师娘跟他说了,就笑个不停。
程景生脸红了。
杨青青没想到白仙连这都看出来了,白了程景生一眼。
白永瑞笑得前仰后合,末了说:“罢了,看来附子之毒对他没有大碍,不过儿女之事还得看天意,你回去之后,好好调理调理他的身子,有那副牛劲好好干活赚钱,别一天到晚愣头青似的。”
程景生没想到给杨青看病,看到最后竟是自己吃教训,惭愧地答应了。
白永瑞便拿出纸笔,准备给杨青青写个调理的药方。
“师父,他不爱吃药。”程景生说。
“那玩意谁爱吃?”白永瑞停了笔,莫名其妙道。
程景生道:“不是……我是想,能不能给他开几个食补的方子,好入口一些。”
白永瑞又搓了搓胡须,他觉得程景生的想法也不错,实际上,因为乡下人多贫苦的缘故,寻常给人看病,他也常常尽量少用贵价的药品,而是告诉他们食疗的方法。
毕竟药食同源,有时候吃对了东西比吃药都管用。
于是他说:“也好,那你自己拟方子吧,你写好了我再帮你看。”
程景生说好,于是便先思考着落笔。
杨青青在一边看着,心里还是想着冯记和荼萝的事。虽然遭到原身的极力劝阻,但杨青青短暂地纠结之后,还是决心要查明真相。
他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力量,要跟富商大贾相较量,替原身讨回公道是不可能的,但,至少也要先把来龙去脉弄明白,以待来日。
于是,他还是把怀里装有种子的纸包拿了出来,趁程景生写方子的功夫,先拿给白永瑞看,并告诉他这种子的来历和疑点。
白永瑞像程景生一样闻闻看看,思考片刻,说:“此物,我也未见过。我想,还得让我种出来,看看它的根茎到底是什么样的,才能判断药性。”
杨青青觉得有理,便把种子都给了师父。
程景生说:“师父,我想此物不是什么好东西,千万小心毒性。”
白永瑞点头答应了,又帮程景生改了给杨青青的食疗方子,师徒两个又对谈医术,眼看太阳西斜,二人才启程回家。
*
傍晚的夕阳染红了乡道,程景生拉着板车在前面走,杨青青在后面跟着。
程景生看他一直没说话,就问:“累了吗?上车,我拉你回去。”
杨青青往前走了几步,把他跟紧了些,说:“没累,我能走。”
程景生便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杨青青微微仰头,看着程景生的样子,不由得想到他跟自己说的新房,还有他要帮自己开的小吃摊,忽然感觉自己的心好像也被那红红的夕阳烧热了一样。
原身说的有一点是对的,他给自己留在这个世界的日子很不错,他一定要替他把日子过好。
要想对抗冯家,他就必须韬光养晦,一步步让自己变得更有力量。
原身不想让他以卵击石,但杨青青知道,自己并非不可能变成那块最硬的石头。
回到家里,天色将晚,家里也刚刚吃过饭,杨青青想洗澡,就把水放到灶上热。灶里有做完饭剩下的火炭,余温足够将水加温了。
农家没有专门的浴房,所以洗澡的时候就把木盆拖到厨房里,把厨房门闩上就那么洗。
虽然热水有限,但奔波一天之后,舒舒坦坦泡个澡还是让人十分消乏,一天的劳累都消散了。
等他洗完,程景生竟也洗完回来了。
他是在河里洗的,如今时序未入秋,天还热着,所以他也就免得担水回家,在河边找了个没人的僻静处洗了个澡。
乡下人为省力省柴火,常常这样,就连妇人夫郎,夏季的时候有时也结伴在河里洗澡,只不过要互相放哨,免得被闲人看了去。
杨青青虽没试过在河里洗澡,但他在河边洗过衣裳,只觉得即便三伏天,从山里一路涌出来的河水也是凉浸浸的,白天还可,到了晚上,岂不是要伤人?
所以,一见程景生湿着头发回来,他就忍不住数落他几句:“亏你还是个郎中呢,都什么时辰了,还到河里洗澡。”
程景生一笑,样子竟有些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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