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君川的眉头不控制的就皱到了一起,瞧见这嫌弃的表情,允棠立马不乐意了。
“你有意见吗?我现在就想吃辣的红烧肉!”他固执的收回了手。
哼!不给你牵……
他现在感觉嘴巴里面一点儿味道都没有,光是辣还不够,还想吃甜的,想吃甜的同时,又馋了肉……
反正,就是想吃辣的红烧肉就对了!
“我就要吃!不给吃我现在就离宫回家!”
“给给给!”任君川被磨的没有一点法子:“朕没说不愿意……”
他讨好似的把手重新牵上:“你刚刚还说王宫是你的家,怎么现在又换了个说法?”
“两边儿都是我家,我就房产多,满王城好几处大宅子,王宫就是我最大的房产!”
任君川哪敢顶嘴,应和着把人一路哄回了正殿。
怪不得……
他私下问过太医,太医说,人一但有孕以后,脾气性格就会发生改变,但和孕吐同理,每个人的程度都不一样。
显然,他的梓潼症状有些严重……
允棠即将饿晕之际,终于盼到了他梦寐以求的红烧肉。
这道菜,几乎没上过桌,从前他不爱吃,嫌它太过肥腻。
不过,今非昔比,他现在好馋、好馋……
砂锅盛的红烧肉,被宫人端上桌时,还在咕嘟咕嘟的冒着小泡。
浓郁的汤汁里,晶莹剔透的肉块间,掺杂着几乎已经炖烂的干红辣椒。
泡泡炸开,热气升腾,满殿飘香……
允棠深吸了一口气,双眸亮晶晶的,满脸幸福。
任君川坐在对面,眉头紧锁,一脸不解的看着那砂锅里面的辣椒。
活久见……
很明显,他不是很能接受甜辣。
“你滚,别影响我的食欲!”
“啪——”允棠冷着脸,把筷子拍到了桌子上。
这家伙太讨厌了!平常用膳面无表情的也就罢了,今天这顿是他专门开的小灶,还一脸嫌弃的坐在对面,是几个意思?
“我又没让你吃,你今天的奏折批阅完了吗?”
“没有……”
“没有还不快去?”
“不要,朕想再陪你一会儿。”任君川说着拿起了筷子,自砂锅里面夹起了一块肥肉。
他刚刚特意遣走了丁启信,此刻殿内就只剩下他跟允棠二个人。
积压了三个月的不安,终于在今天得到了释放,眼下的境况令他分外放松。
他就想跟自己的梓潼多待一会儿,享受一下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肥肉入口前,任君川用手挡住了眉眼,他做好了露出痛苦表情的准备,允棠却在这时开了口。
“不爱吃干嘛还要逼着自己?”
“朕……想陪你。”
“你就在这坐着吧,看我吃就行。”
他拿起筷子,伸到了任君川的碗里,夹走肥肉直接放入了口中。
香甜的油脂扮着绵密的辣,在口腔慢慢化开……
允棠鼻尖一酸,呆滞了半天才缓过劲来。
呜……太好吃了……
他这几天都快饿死了……
“怎么了?”任君川询问的声音里明显带着担忧。
“没,我没事……就是太好吃了……”允棠红着眼眶,吸了一下鼻子。
“对不起……朕不该骗你的,要是早些告诉你,你就不用受这些罪了。”
“没事,有些罪该受还是会受,就像前段时间的呕吐一样,我躲不过去的。”允棠又夹了一块放到了碗里。
红烧肉炖的很软烂,筷子轻轻一夹就可以一分为二。
肥肉和瘦肉被彻底分开,他将暗红色的瘦肉夹给了任君川。
“呐,你吃瘦的,瘦的不腻人。”
这人吃饭很挑,他是知道的。
看着碗中瘦肉块,任君川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也不知是馋了还是咽下了那自心底翻涌上来的酸楚。
他夹起肉块放入口中,肉丝并不明显,即使是瘦肉也被炖到了很软烂的地步。
这味道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离谱,有了辣味的中和,原本甜腻的红烧肉吃起来也没那么腻了。
“其实肥肉跟瘦肉搭配在一起才是最好吃的。”
“嗯……”
任君川刚应下,碗中就又多了一块儿,他抬眸,允棠正鼓着脸颊一脸幸福。
砂锅中的咕嘟咕嘟逐渐平息,热气也不似方才那般肆意。
辣味的红烧肉下去了一半,二人皆红了眼。
“你哭什么?”
帝后含着泪,看向了他的陛下。
“没,没什么,红烧肉好吃吗?以后想吃什么都行,朕再也不拦着你了……”都是因为他,害的允哥屈成了这样。
“咳,还有……你哭什么?”
允棠又吸了一下鼻子,他不似任君川那样隐忍,他很坦荡。
“我啊,这肉我大概吃了十块……你还记得我从前是什么样子的吗?时刻都在被规矩控制,就算遇到喜欢吃的菜,也会碍于规矩,不敢下第四筷……”
“但是今天,我夹了十筷子,只要我想吃,砂锅里面剩下的也都属于我,就算还不够,天底下最厉害的厨师还会再给我做上无数份……”
“是你花了十几年的时间,一点一点的把这座牢笼打造成了一个家,一个我喜欢的家。”
“我很喜欢这里,我永远都不会离开这里。”
我心甘情愿做你的一只槛花笼鹤。
“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任君川哭的泣不成声,就连一句“真的?”都问不出来。
“不要再问我是不是真的了……”
这世上最懂川儿的人,有且只有允哥。
“我们是结发夫妻,生同枕、死同穴,墓碑上会刻上我们共同的姓名,我们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你的家就是我的家。”
“我爱这里,但更爱你……”
任君川,栓住我的那根铁链,根本不是什么孩子。
从始至终,都是你这个人。
🔒第170章
几日后,帝后生辰,合宫盛宴。
允棠别上了凤簪,戴上了耳铛,他穿了一身不显怀的传统礼服,这是历届女性王后出席宫宴等正式场合都会穿的祥凤纹红罗袍。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今日任君川又把自己那把代表王权的剑给提来了。
众人刚从惊艳中回了神,一瞬间又被君王吓的丧魂失魄。
君川三年秋,帝后生辰宴上宣布已有身孕。
满殿哗然,面面相觑。
果然,他们陛下一提剑,准有大事。
世人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接受这件事情,情蛊千枝结也逐渐名声大噪。
不少娶了契弟的契兄纷纷效仿,王权公府的门槛换了一个又一个。
王权氏代代为官,第一次尝到了从商的快乐。
某个老头儿过上了天天躺着点钱的日子。
要知道,他可是被罚了半年俸禄的,娶孙媳妇的时候,孙子还从他这里掏了不少。
这不,那点儿小金库的损失,在这源源不断涌入的金山银山面前,成了九牛一毛。
那些能娶上契弟的男子没几个不是家底殷实的,谁不想拥有爱情的同时,还能有个后呢?
让契兄花钱不成问题,但让他们亲自跑去异域寻蛊可不太现实,王权公府自然就成了他们唯一得到情蛊的渠道。
同年,殷韩毅为了省去麻烦,趁夜潜入公府偷走了一只千枝虫。
早知道这玩意儿这么好用,他当初跑那一趟,就多带些回来了。
啧,黑心的老头子,把价格定的那么高,怎么不去抢钱啊?
越到后期,允棠的肚子就长的越快。
任君川疼他,便下了圣旨,将站在堂下早朝,改成了垂帘听政。
大臣们也很识趣,并未出言阻拦。
随着肚子的增大,情绪也越来越容易失控……
有一日,允棠从起床开始,便心情低落,他一直坚持到了早朝结束。
任君川正在乾明宫批阅奏折,他的宝贝梓潼就哭着跑了过来。
“怎么了?!”他扔了朱笔,赶忙迎了上去。
“呜呜……孩子那么大……生的时候,我会不会……会不会死?”
“怎么会?!要是你有危险,朕一定会让王权承鄞给你陪葬!”毕竟这情蛊能让人有孕,还是那个老头儿告诉他的。
一听到王权承鄞这个名字,允棠哭的更凶了,整个人瞬间崩溃到了极点。
“啊——我才不要他给我陪葬,我活着的时候跟他有仇,怎么死了以后还要看到他啊?!”
他们的棺材摆到一起,两个人都变成僵尸以后,在棺材里面肯定能你一嘴我一嘴的骂起来……
到时候要是吵急了眼,搞不好还会把棺材盖掀了从里面爬出来干架。
“啊呜……我打不过他,我听人说过,他年轻的时候很厉害……”
“没事,朕再把韩毅赐死,让他下去保护你,王权承鄞打不过他。”
韩毅:?
“嗯嗯……吸溜……”允棠突然停住吸了一下鼻涕。
任君川强压住唇角,硬生生的忍住了笑。
允哥现在的样子,好像和绣……
这件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君川三年的冬天也降临了。
雪夜——
死寂的宫廊里,因为一对璧人的到来而变得有了生气。
今夜落白,他们像往年一样出来看雪。
白雪皑皑勾人睛,宫灯盏盏暖人心。
“慢些,听话~”任君川几个大步便抓到了允棠的手。
“哎呀没事儿~”
他不听话的挣脱开,又往前快走了几步。
刚在地上积起来的雪很是松散,一踩一个脚印,而且踩下去的那一下,舒服的同时声音也很好听。
“这时候的雪没结成冰,不滑的,你放心吧~”他回眸冲着心上人莞尔一笑,提着衣摆又慢跑了两步。
白狐裘随着动作微微荡漾,本该与雪交融的颜色里却多了一抹吸睛的红。
允棠害怕雪夜出来玩,回头再不小心弄丢了宝贝簪子,于是就换成了红绳束发。
任君川也是,眼下既不在正式场合,也不是白天,他完全没必须戴冠,便学着自己的妻,同他系了一样的红绳。
“你速度慢些,听话好不好?”
他的视线和心,始终都放在妻的身上。
瞧这苦口婆心的哄劝……
算了,那就听你的吧~
允棠停下脚步,转身对后方伸出了手。
“来,我们手牵手一起走!”
“嗯,来了。”
他们的手最终还是牵到了一起。
二人手拉手在雪地里溜了半个时辰,直到后期雪下的实在太大,这才依依不舍的回了寝宫。
殿门前的廊外,有几层台阶,台阶上攒了厚厚的积雪。
这一层层积雪因为无人走动,很是完美。
完美的东西,总是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去破坏,就连允棠也不例外。
他牵着任君川的手,借着力气,有些吃力的弯下了腰。
他刚抓到一把雪,身旁人就不悦的开了嗓:“抓这个做什么?快扔了,冻手。”
“哼才不扔呢!”
允棠一身反骨,固执的将原本松散的雪花,握成了冰团。
看着手心的白色冰团,他的表情也逐渐变得微妙起来,唇角和眉眼似有似无的弯着,好像在坏笑……
任君川双眸微眯,看穿了一切。
打着坏主意的大白团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猜透了心思。
他刚抬起手,手腕就被一把控住,掌心被迫张开,冰团也随之掉到了地上。
“你干嘛?!”大白团子不开心了。
“是不是想塞到我的衣领里?被发现了哦~”任君川的坏笑肆意张扬,毫不遮掩。
“你!”允棠抿了抿唇,眼神飘忽了一下。
人嘛,被猜中心思,哪有不慌的?
但宴山亭是,他最多只慌这一下。
毕竟他这半年多以来,真是“无赖”到了极点……
原来有人宠着惯着,真的可以肆无忌惮。
从前他宠川儿,如今川儿宠他。
“哼,那又怎样?我就想往你衣领里放!”允棠再次借力,弯腰重新捡起了冰团。
捡回时,他还悄悄带了一点雪,故意让那冰团的体积又增大了些。
任君川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他的允哥,越来越像个孩子了……
“我不管,我就要放~”大白团子摇晃着夫君的手,又开始了撒娇。
从前的允棠可不会这样。
但是今非昔比,没办法,谁叫他发现自己夫君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呢?
“好好好,你是真不疼朕。”任君川一边吐槽着,一边配合的低了些脖子。
“你真行,又来这套!”
允棠不满的嘟着唇,气哼哼的将手中的冰团扔回了地上。
完美如豆腐块的积雪上,又多了一个小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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