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骂你还好了呢!我感觉他现在都懒得搭理关于你的一切。”和绣白了一眼,放松了姿势,一直端着的肩膀也垮了下去。
难得这次兄长没有呵斥,她打眼一敲,某人坐在桌案前,正一副黯然伤神的模样呢!
罢了,还是略微安慰一下吧。
“我替你向他解释了那些宫人的事情,允棠哥哥知道你给他报仇了。只可惜……他好像不想提及,很快就调转了话题。”
“嗯,朕知道了……”显然安慰没有起到什么显著的效果。
任君川迟疑了片刻后,还是道了谢。
“多谢。”
嚯!兄长竟然这么客气!和绣努力强压下欣喜的情绪。
“我是希望你跟允棠哥哥好好的,所以才帮的,不用感谢我,我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呢。”
“何事?你说。”
“我想见一个叫允泠的少年将军,他正好是允棠哥哥的家人,您能让他进宫吗?”
允泠?!
“你见他做什么?”
“嗯……我喜欢他。”
任君川脸色顿时难看了几个度。
允棠疼他,和绣爱他,这家伙把他身边人全抢光算了!
见大哥脸色不好,和绣又添了两句:“我若是招了他为驸马,允家与王族便有了姻亲关系,那允棠哥哥与您的关系岂不是更近一步?!”
任君川刚想开口回绝,这话成功让他欲言又止。
他和允哥之间是因这十多年的相处才变得亲近,实际上没有一点实质性的关系。
要真像她说的那样,允家跟王族有了姻亲关系……
见兄长半天不回话,和绣还以为他不愿答应,连忙又加了一句:“大哥,求求了,我以后绝对向着您!”
“好,可以。”反正对他来说只有好处,任君川极其利索的答应了。
“哈哈哈哈……”殿内发出一阵恣意爽朗的笑声。
他终于注意到了和绣“放肆”的仪态。
刹时,一道目光朝自己投射而来,某个欢喜过了头的人,瞬间规规矩矩的坐好了。
哎呀,差点就得意忘形了。
“不过要等几日。”
“为何?”
“再过五日是允棠的生辰,到时候借着宴席聘请作为由头,让允泠进宫也算是名正言顺。”
“那太好了!”
与和绣的欢喜截然相反,任君川的语气尽显落寞:“朕从未体面的为他过过生辰。”
“这也不能怪你啊,从前父王是怎么对待允家的,我不是不知道,你能抗衡父王,护住允棠哥哥已经很不容易了,当时又如何能为他办生辰宴呢?”
任君川清楚的记得,自己每到生辰,宫中便会大设宴席,可允棠却无法参加。
他在宴席上基本不会动筷子,因为知道,允棠会在偏殿做上一大桌好吃的等他回来。
全都是亲手做的……
同样的,自己一年下来,也只允许他下这一次厨。
“这么多年来,他过生辰,朕能做的,只有说句生辰快乐。”
允棠行冠那年,自己也就帮他和父王母妃相互递了书信。
他亏欠他太多了。
“没关系啊,今年是大哥登基的第一年,以后的每一年都可以为他操办。”
“嗯……”
但愿他还有补偿的资格……
次日一早,允棠刚习剑回来,锦绣宫就来了宫人传唤,说是公主叫去他宫中做客。
允棠履行承诺,到了之后,和绣又如昨日一样,总是刻意夸赞提及任君川,这使他更加确认了心中想法。
“和绣。”
“嗯?”
允棠盯着她沉声询问:“是不是任君川让你在我面前多提提他?”
“啊?!”她肉眼可见的慌了。
果然……
“你向着兄长,我能理解,可你不知我与他之间发生的一切……”允棠抿了抿唇,藏起了辛酸苦楚。
任君川的那个计谋,受牵连的人颇多。
要除掉的那个人,任江河,还是和绣的亲哥……可她什么也不知道,这个秘密,他还要替任君川瞒着。
除了替他瞒着和绣,还要瞒着那位已经被幽居深宫的太后,还有全天下的人……
就连自己的父亲,都成了牺牲品。
“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允棠眼底皆是隐忍。
父亲的死因,他未向允氏全族提及一句,那些后辈还在为任君川效力。
说好听些,自己心系万民,顾全大局,可允棠自己知道,他还是于心不忍……
是的,做到这个份上,他真是仁至义尽了。
“允棠哥哥……你别生气啊,我以后不提了……”她瞧着面前人的脸色差到了极点,还以为他被自己惹恼了。
“没,我没生你的气。”允棠很快恢复了平常神态,对着和绣勉强露出了一丝微笑。
“你啊,只需要自己开开心心的就好了,我不多留了,先回去了。”
“哦……好。”
没生你的气……那就是还在生兄长的气了。
但和绣已经不敢再在他面前提及大哥,也不敢多做挽留了。
允棠回川云殿的路上,偏偏好巧不巧的遇上了君王仪仗……
他往宫廊一侧避了避,默念着能躲过去,结果皆是奢望。
銮驾之上的人早已将视线锁定到了远处的一个白衣可人儿身上。
“到他一旁停下。”
“嗻……”
眼看着任君川离自己越来越近,仪仗还逐渐降速,允棠默默捂住了鼻子。
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
“见到朕就捂鼻子?”
“为何捂,你自己不清楚?”他瞪眼反问。
面前人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要朕为你安排抬轿的宫人吗?这样徒步走别累……”
“多谢陛下好意,我不需要被特殊对待,允棠本不是宫里的主子,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再呆下去可就憋不住了,他说着逃似的离开了。
任君川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他本不是宫里的主子……
🔒第69章
看着陛下迟迟收不回来的眸子,掌事公公默默凑到了他身侧:“陛下既然不舍世子,为何不强留下他?”
“你不懂。”若是再逼迫着,恐怕就再也没机会哄好了。
“偏殿添几个抬轿宫人,负责他的出行。”
“嗻……”
任君川收回眸子沉声开口:“走吧,还有要事尚未处理。”
“起驾——”
允棠一路徒步回了偏殿,来去一趟,走的他确实累。
突然有些后悔刚刚说的那些硬气话了。
果然嘴硬,身体便要受屈。明明前些日子还劝自己,要好好享福,反正全是任君川欠他的。
他歇了会儿,正欲起身去沐浴,结果宫人敲响了房门。
“世子,陛下为偏殿添了几个抬轿宫人,您要收下吗?”
哟……还学会知暖知热了。
早干嘛去了……
“不要,让他们走。”
“这……可是那几位宫人被陛下下了死命令,说以后就是您的人了,您若是不要,他们就只能去辛者库做苦力了。”
嘁,就知道会是这样。
“哦,那让他们留下吧。”
“好!”
门外宫人的语气明显多了一抹轻松,允棠一猜就知道,他也是被下了死命令的。
任君川的套路他算是摸透了。
“我要沐浴。”
“奴才这就让人为您添水。”
“嗯……”
等候的时间里,允棠再次拿起了书。
他曾经有两个梦。
一个是御马厮杀,保家卫国。
一个是金榜题名,辅佐君王。
少年时期想着,此生完成一个都是不够的,都对不起他的日月齐光。
允家代代武将,到他这里,定要出个文武双全。
可是时过境迁,如今一切都成了幻影。
少年时期的好高骛远,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到最后一个也没完成。
故事的开头是白衣翩翩少年郎,故事的结尾却……
“世子,热水备好了,奴才等人伺候您沐浴。”
“嗯……”
允棠应声放下书,悄悄抹去眼角的湿润……
日子平静的又过了三日,直到……
掌事公公的来访。
“哟,什么风把公公您吹来了?”
八成某人又憋着坏了……
介于待客之道,允棠还是笑眯眯的将人请了进来。
“哎呦!当然是踏着世子的祥瑞之风来的呀!”
嘚,怪不得能当成任君川身侧的使唤人,恐怕不管说什么他都能接的下来。
“我哪有什么祥瑞?”
“怎么没有?明儿个可是您大喜的日子啊!”
“大喜?公公莫不是打趣我呢吧?”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喜日子。
“哎呀,世子怎么把自己的生辰忘了?!我们陛下可是记得牢牢的,一刻也没敢忘!”
生辰……
哈,还记这个做什么,又不是小孩子了。
每年……每年也就任君川会对他说句生辰快乐。
我们陛下可是记得牢牢的,一刻也没敢忘。
明知道这话是夸张的,可他的心还是莫名的跳动了一下。
嘁,记得就记得呗,那是他想记,生辰主人自己都没放在心上,他还真是清闲,帮别人想着!
“是,我忘了,你家陛下记得那算他记性好。”
“额……害,世子您真会说笑。”这话就连他这个在深宫之中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的老油条都差点没接住。
“嗯,不知陛下派公公前来是有何事?”
“是想告知世子一声,明日宫中将举办宴席,此宴为陛下为世子操办的生辰宴。”
掌事公公的话让他一愣,允棠怎么也没想到,任君川会为他办生辰宴。
“为我操办生辰?这恐怕于礼不合吧?”
“瞧世子这话说的,怎会于礼不合呢?您也太看轻自己的地位了,您虽不是王族正统后裔,但允氏早已因赫赫战功封王封地了啊!”
呵……一提起这茬,允棠就会想起任康公。
不过好在后来他想开了,这功绩本就是允氏该享有的,是那人偏要闹这一出恶心人。
不管怎样,他都死了,自己总不能因为他恶心一辈子吧。
“昂,敢问陛下这么做为何意?”
“害,瞧世子又难为奴才,我这狗奴才哪敢揣测君心啊?”
掌事公公又卖起了那副笑脸,允棠是一看就够。
“我就想知道,你揣不揣测?!不揣测我亲自去问他!”他说着直接抄起剑,最烦这太监故作神秘的模样了,明明什么都知道!
见允棠拔剑就要去见陛下,掌事公公吓得赶忙拦住了他。
“哎呦,世子别动怒嘛!容奴才揣测揣测?”
“可以。”允棠将剑放回了原处,目光转回后直直盯着他。
“请问公公揣测好了吗?”
“咳咳,好了好了,应该是陛下想哄世子欢心吧……”掌事公公笑着说完便腿一软,顺势跪到了允棠面前:“奴才求世子别跟陛下告状。”
“呵……”
就知道任君川是为了这个目的。
“世子您别生气,陛下特别有心,这次宴会请了允氏全族,还有前朝所有与允王交好的大臣,还有……”
“还有谁?”允棠没了耐心,都请了那么人了,怎么还有?
“陛下还请了王妃入宫。”掌事公公立即露出了讨好的嘴脸。
他就等着这一刻呢,陛下早就跟他交待了,说是世子思念母亲,等到最后再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留做惊喜。
“什么?!”
允棠只觉得脑中嗡了一声,有一瞬的空白,他好似没听到这人说了什么,迫切的想要再听一遍……
“咱们陛下请了王妃,知道世子思念母亲!”
一股酸楚涌上心头,允棠暗自攥紧了拳头。
算这王八蛋还有点心……
“知道了,今晚亥时让陛下去雾禹湖边等候,我去见他。”
“哎哟我的世子喂!咱们陛下这次可有心了,您就别提剑见他了成吗?”
这奴才哭丧着脸,马上都快老泪纵横了。
“本世子说要提剑见他了吗?”允棠沉声质问。
“那,那您……”
“我只身前去赴约。”真是服了……
原是世子说话委婉,不好意思说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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