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沐霖再次瞪大了眼:“肖兄……你……那你到底是?”
“我就职于朝廷某个秘密部门,因为职业隐秘,身份不方便透露,但除此以外,我并没有其他隐瞒徐兄的地方,还请徐兄谅解。”
肖公子说罢,就起身朝着徐沐霖深深一揖,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徐沐霖也连忙起身,他虽入了徐家后,学了很多礼仪教养,却也忘记了还礼,只是托起对方的胳膊,笑笑说:“也不是什么大事,肖兄不必挂在心上。”
郑匪没有什么耐心看二人兄友弟恭,友谊深厚的来回拉扯,再次将话题拉了回来。
“你们公门中人,也对我的毒草林感兴趣?还是说对我的天龙寨感兴趣?”
肖公子与徐沐霖听到郑匪问话,这才一起坐下身。
肖公子说道:“听闻毒草林内,有许多珍惜药材,后宫中有位大人物,想要一味药材,但市场上很难寻到,且会留下痕迹,所以我才与徐兄提起此事,这于你们也是互利互惠,合作共赢嘛。”
“后宫?大人物?”郑匪道,“还请肖公子细说。”
“这……涉及宫内秘辛,乃是机密,肖某不好透露。”肖公子一副为难的模样,“请郑寨主放心,我们绝不会危害和影响到天龙寨的。”
郑匪表情淡然,嘴角却噙着一丝冷笑:“不会危害和影响到天龙寨?”
肖公子连连保证:“绝不会影响到天龙寨的。”
“你们花费这么大的功夫,只为了要一个毒草林?”郑匪倏然站起身,脸上的笑容敛尽,表情终于严肃下来,“肖公子,等什么时候你愿意说真话了,那时再来找我谈吧。”
“郑寨主请留步。”肖公子见郑匪要离开,连忙挽留郑匪,他与徐沐霖说了句抱歉,便抬手说道,“可否请郑寨主移步,我们借一步说话。”
郑匪便与肖公子走到一旁,他眼神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问道:“准备说实话了?”
肖公子朝郑匪行了个礼,饱含歉意的说道:“之前的事情我虽未参与其中,但也略有耳闻。得知暗中他们曾与其他山寨合作,想要秘密的夺取天龙寨……这些事情我无法阻拦,但也无法为自己申辩。只是,那位大人物好不容易改变心意,愿意用此等迂回的方法得到毒草林,而并非是继续针对天龙寨,郑债主也该为天龙寨的兄弟们想想。”
“怎么?她还能派兵上天龙山‘剿匪’吗?”
“那位主子是有这个实力的。”肖公子提醒了句,道,“我也不希望与天龙寨为敌,与郑寨主刀兵相向。毕竟上次你们的大夫还救过我,我也知道郑寨主并非是一个心狠手辣,大奸大恶之人,也有意想结交郑寨主这个朋友。”
郑匪观察着肖公子的神色,他口气诚恳,眼神真诚,好似并未说谎。
可郑匪并未松口答应,而是说道:“你容我考虑考虑。”
肖公子点头:“当然可以,不过时间必须抓紧,那位主子并没有太多的耐心。”
“看我心情吧,我也没有太多的耐心。”
说罢,郑匪转身就走。
徐沐霖见郑匪离开,没心没肺的跑上前追上他,问道:“郑兄,你好好考虑考虑,虽然肖兄促成你我合作之事有一些私心,但对我们来说,总归是稳赚不赔的。”
郑匪朝着徐沐霖露出一个笑容,见一旁紧盯着自己的孤行云,小声与徐沐霖说道:“你让你家行云好好的保护你吧,别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银子呢。”
徐沐霖满眼疑惑,还没来及追问,郑匪便快步离开了。
“我怎么感觉郑兄好像生气了?他笑的让人心里有点发毛。”
孤行云抱着臂站在一旁,他的个头虽然不矮,但与郑匪他们相比,相差不少,但他四肢修长,体型偏瘦,却很匀称,一把窄腰收在腰封里,整个人显得十分飒爽精神。
“我之前收到消息,天龙寨内乱,又受到其他山寨的合力围攻,元气大伤。发生这种事,他怎么会高兴地起来,想必也是为这件事而烦恼呢。”
第87章 渐行渐远
若非孤行云收到这样的消息,他也不会同意徐沐霖前来。
天龙寨受挫,此刻正是需要用银子的时候,徐沐霖前来送钱,郑匪没有拒绝的道理。
他虽觉得郑匪不好对付,但想必也不会为难徐沐霖。
可如今看来,那位肖公子身份可疑,说不定还是故意接近徐沐霖的。促成徐沐霖拿下毒草林,也可能另有目的。
他不相信郑匪,但对方刚刚说的话,他还是听了进去。
“他们山寨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来之前你只简单的说了一下,我也没弄明白。”
孤行云却并未多言,只说让他放心,一切听自己的就好。
徐沐霖便没有多问,转头见肖公子进了马车,便也没取打扰。之后就又拉着孤行云,让他带自己打猎。
郑匪刚上山,阿明就迎了上去。见郑匪毫发无伤,一颗心也放回了肚子里。
“寨主,情况如何?”
郑匪道:“不必担心,你继续派人暗中盯着他们。”
阿明颔首应了声:“是。”
郑匪回到山寨,第一时间便是去小医馆。
正霆当时正在教张山峰帮如何缝伤患的伤口,见郑匪有事找自己,便让张山峰小心仔细的处理,站起身就要离去。
那患者吓得忙叫住正霆,生怕张山峰给自己手脚缝一起了,气的张山峰故意拉紧了线,疼的他吱哇乱叫,也不敢再反抗了。
见正霆看向自己,张山峰嘿嘿的笑笑,一脸的无辜。
正霆跟着郑匪走到院外的大树下,郑匪脸上看不出情绪,还笑盈盈的说,虽然患者很多,但正霆也要注意身体之类的话。
正霆应了声,道:“之前阿明来找过我,说山脚下有一队人马,你一人下山见他们了,可是有什么事要与我商量?”
郑匪咧开嘴,笑着说:“不愧是正先生,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之后,郑匪便将山脚下遇到徐沐霖以及肖公子的时告诉了正霆,还说他们想要毒草林,之前与各方势力合作,也只是为了得到毒草林。
“那你现在是如何打算的?”
郑匪脸上满是为难的神情:“毒草林在天龙寨的后方,他们所带的皆是精锐,如此入驻天龙山,那天龙寨岂不是很危险。”
“倒也未必。”
郑匪望向正霆,眸光中带着几分探究,问:“那这件事你是如何看的?”
“你刚刚说他们早就盯上了毒草林,想必不会善罢甘休,若只是要这些药材而已,不如答应他们,天龙寨多多增加防守便是。天龙山山脉绵延,林间凶险,他们想必也不敢乱来的。”
“话虽如此,但有人守在咱们老巢的后方,还是让人不安心。”
正霆提议道:“那便与他们签订契约,若他们违约,伤害到天龙寨,必须由负责人承担后果。”
郑匪眸光黯淡几分,却并未显露,而是又问道:“可那个肖公子……身份不明,就算签订契约,只怕也没什么用处,更何况他们还是朝廷的人,朝廷也会站在他们那边的。”
“不是还有徐沐霖么。”正霆眼尾含笑,安抚郑匪道,“徐沐霖颇受徐致道宠爱,让他也当负责人一方,签字画押。徐致道虽只是一介商贾,但身后势力不可小觑。从他将徐沐霖放到京城,负责这边的生意就可以看得出,他十分偏爱徐沐霖。所以,他绝不会让自己的这个儿子出事的。”
郑匪扬起笑脸,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可真是思虑周全啊,什么都考虑到了。你说要是你是我的敌人,只怕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正霆微愕,无奈的笑着说:“你不是说了,我一直掌控在你的手中么,该担心的,难道不该是我么。”
“说的也是。”郑匪揽过正霆的肩,拍了拍他的背,似是想起什么,忽然问道,“我之前听三叔说,程毅君死前,你与他交谈过,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二人四目相视,正霆察觉到了郑匪的试探之意,可对方眸光清明,表现出来的仿佛只是单纯好奇询问自己而已。
正霆答道:“没什么,我只是好奇他如此针对你,背后隐藏的原因是什么。”
郑匪继续问道:“他回答你了?”
正霆摇了摇头。
郑匪又问:“那他没有说其他的?”
正霆反问道:“你是还想听到些什么吗?”
郑匪松开手,弯起眼睛笑着说:“我也只是好奇,还以为他偷偷和你说了什么。”
正霆直视着郑匪的眼睛,答道:“没有。”
郑匪凝视他半晌,就当正霆以为对方起疑,不相信自己时,他却莞尔一笑,道:“好,我一会还有事,你先忙吧。”
郑匪说着转身离开,那张俊脸随即也紧绷起来。
而正霆则站在原地,看着郑匪慢慢远去的背影,眉心微微蹙起。
郑匪并未回去休息,而是直接去了厨房方向,在李川乌的破败柴房前停了下来。
李川乌今日并未砍柴,而是在屋内不知捣鼓一些什么东西,红红绿绿的粉末混在一起,好像在研究什么毒。
郑匪笑盈盈的走过去喊道:“怪老头……”
李川乌抬头看他一眼,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只是顺口提醒了一句:“别乱动我东西,小心又被毒晕了。”
正要去摸那些瓶瓶罐罐的郑匪,手僵在半空,又瞬间收了回来。
他用肩膀撞了撞李川乌,与他说道:“陪我去趟毒草林呗。”
李川乌十分认真的盯着帕子上的粉末,又凑过去嗅了嗅气味,不解的问:“你怎么不去找那个后生?你们关系不是很亲密吗?还需要我带你去。”
“他那小医馆里挤满了病人,哪有时间陪我去啊。你收拾收拾,赶紧陪我去一趟,我有很重要的事,必须进去确认一下。”
李川乌本不情愿,见郑匪口气认真,满脸正色,一点也不似开玩笑,想起对方胡搅蛮缠的劲儿,便让他稍等片刻。
郑匪爽快答应,出了柴房又钻进了厨房,他与老山豹耳语几句,之后便与李川乌一起往毒草林方向走去。
郑匪曾在毒草林里住过几日,这里还有他与正霆留下的痕迹。
李川乌忽然又有点怀疑郑匪到底是不是来办正事的了,毕竟郑匪去的地方都是有二人足迹的地方。
可郑匪却面色严肃,一点也没有缅怀往昔的情绪,反而像是在寻找什么。
李川乌跟在郑匪身后,提醒他小心毒草毒虫,之后二人来到了天龙石附近。
那里还有燃烧的火堆灰烬,以及铺在地上的草垫。
郑匪四处巡查,之后将目光停在了天龙石上。
“怪老头,你上次去找正霆给二娘诊脉看病的时候,是不是说过,正霆当时不在屋里?”
李川乌点了点头:“不错,当时下着雨,他打着伞出门了,然后挖了一株紫箬花回来。”
郑匪面色沉了沉,听完李川乌的话,没再多问。他身体的伤已经基本恢复,飞身而上,踩着青苔登上了天龙石。
李川乌微微皱眉,提醒道:“小心上面的毒草毒虫。”
“我会小心的。”
天龙石就像嵌在地上的一颗宝石,石头后方堆起一个高高的土堆,将半颗石头裹在青绿的草木里,形成了一个小斜坡,上面也长满了各种毒草。
但是杂草中有一块儿地方,那里明显有人踩踏过的痕迹。痕迹看上去有些时日了,上面已经重新长出了草木,虽有所遮掩,但郑匪还是可以分辨的出。
“怪老头,你这几日有来过这里吗?”
李川乌摇了摇头:“我这几天连柴都没砍,没时间到这边来。”
这里除了郑匪和李川乌,还有谁来过呢?
答案在郑匪的心中呼之欲出,郑匪用舌-尖顶-了顶-后槽牙,脸色铁青地站起身。
他正想飞身而下,却感觉脚下踩的地方有什么不对劲。
郑匪用脚剁了剁草下的那块草地,是听到轻声回响。脚下的那块草地似乎很硬,他拔出腿间藏着的短刃,蹲下身将匕首往草地上使劲插去。
他的匕首不长,但他的力气很大,只差分毫便可将匕手全部插-入泥土中,但匕首的刀尖似乎遇到了阻力,无法再深入。
郑匪拔出匕首,这才飞身跳了下来。
李川乌虽不知道郑匪在做什么,但他见对方表情如此凝重,便知他刚刚的举动并非只是一时兴起。
郑匪这孩子,他从小看到大,心思活络,思维缜密,做任何事,哪怕再荒唐也有自己的道理。
李川乌没有多问,只是盯着那不再刺眼的夕阳,道:“一会儿日头要落山了,瘴气深重,此地不宜久留。”
郑匪心事重重,听到李川乌这一句,便跟着李川乌一起出了毒草林。
回到天龙寨,刚好夕阳坠落。
一阵秋风吹过,吹干了郑匪身上的薄汗,让他忍不住缩了下脖子。
阿明前来汇报山下的情况,说徐沐霖等人暂时并无动静,想必还在等郑匪的决定。
阿明见郑匪神思郁结,不苟言笑的模样,询问道:“寨主可是在担心什么?”
郑匪问阿明:“若你是寨主,你会同意他们提出的条件吗?”
阿明脸上满是为难的表情:“也许站在普通人的立场来看,大概都会选择与他们合作吧。毕竟利大于弊,还能解决天龙债资金不足的燃眉之急。”
“若不站在普通人的立场来看呢?”
“若站在我的立场来看……”阿明顿了顿,“我了解寨主,寨主很看重情义,很在乎天龙寨的兄弟们。他们之前与其他山寨合作,与程毅君勾结,让天龙寨大伤元气,还害得我们失去了许多兄弟,并寨主失去了二叔。所以,寨主肯定完全无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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