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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对头穿成我的猫(玄幻灵异)——草履

时间:2024-12-02 10:40:21  作者:草履
  他既要又要。
  他贪得无厌。
  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会考虑那么多,他连自己以后十年都涉及了。
  总不能到二十七岁,他还养不活自己吧?
  那也……
  那也太不成器了。他天真地想。
  
  高三寒假,谢松亭回家。
  十年前的高三不像现在只放几天假,学生们紧赶慢赶过了个年,年味还没散干净,四下还有人放鞭炮,就又坐在教室和大家一起卷生卷死。
  十年前的高三……有一个月假期。
  也就意味着谢松亭要从那个舒适的双人宿舍回来,回到冰窟一样的家里,和两个大人待一个月。
  谢松亭问了班主任好几次能不能不回家,他想在学校住。
  班主任劝他说,你在学校干什么,等到过年这里连人都没有,停水停电,你去哪吃饭?就算不喜欢爸妈,好歹也一起过个年吧?你们这些小孩,一点都不心疼爸妈的付出,不体谅爹妈帮爹妈做家务就算了,还闹脾气,真是,哪像我们小时候,打一顿就好了……
  班主任教语文,谢松亭懒得听他放爹味老屁。
  他转身就走,边走边活动肩周:上周被谢广昌打的伤还没好全,这周写字都泛疼。
  席必思不知道从哪听到的,放假前来问他,要不要来自己家住。
  谢松亭反射性摇了摇头。
  小时候他住在小学同学家一晚,临近晚上都和同学妈妈说好了,李云岚突然反悔,大半夜骑着自行车来接他,连连道歉,回到家骂了他一晚上,不让他和朋友一起过,说你把妈放在哪里,妈只有你了,你不能这么对妈……
  谢广昌在他小学那段时间出轨过,有一次他从工地吃饭回来,形状奇怪的领子上有半个刻意藏起来的口红印。
  李云岚和谢广昌大吵一架,结果谢广昌半个月没回家住,半个月没给她钱。
  她等啊等,等啊等,在谢广昌回来那天做了六个菜。李云岚吃完饭收拾碗筷,拿着谢广昌给的钱把借邻居的钱还了,一个人偷偷蹲在厨房里哭。
  谢松亭找到她,被她抱紧了哭。
  她像离了岸的水母,眼泪湿透谢松亭的衣服。
  谢松亭默默给她擦眼泪。
  李云岚把自己哭干了,张嘴第一句话含着沙似的,干哑地说。
  亭亭,你要争气。
  要考第一,要上最好的学校,要找个好工作,要找个铁饭碗,别像妈妈一样。别人都靠不住。
  谢松亭点点头,说,好。
  从那以后,她的安全感就离家出走了,控制欲激增,谢松亭到哪,去哪,走到哪,都要和她报备。
  谢松亭不恨她。
  他怎么会恨生他养他的妈妈?
  他只是觉得她很难过,所以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很少忤逆她。
  好好学习,帮她做家务,给她锤锤背,不给她添麻烦,能做的都做了。
  但他在这个宿舍里待着,这么舒适,被席必思养得越来越刁。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他竟然不想回家了。
  谢松亭看着席必思哀求的眼神,最终还是拒绝了他。
  他得回去看妈妈。
  他坐上公交车时才发现被席必思送了个猫咪吊坠,拴在了书包拉链上,塞进书包里。
  很隐蔽。
  他百无聊赖地摸书包时才发现,把吊坠拉出来,思来想去也不可能是别人送的,爱不释手地摸来摸去,高兴了一路。
  奶牛猫吊坠。
  黑白分明,胖胖软软,带着软篷篷的尾巴。
  摸了一会儿,又不舍得摸了,怕把白色的部分摸脏,就只摸黑色的部分。
  不过他的高兴只维持到……到家门口的那一刻。
  此时谢广昌已经是个跛脚男人,在家附近织布厂踩缝纫机,他周末准时在家等谢松亭回来,带着新鲜的藤条。
  而李云岚年过半百,风吹雨打也还出自己的煎饼炒粉摊,煎饼早上卖,炒粉晚上卖。
  回到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就像进了冰凉的盘丝洞,蜘蛛都走了,留下一地狼藉的旧网。
  踩上去不是很黏,因为不新。上面早已粘住了妈妈,也粘住了爸爸,剩下的只够把你粘住。你拽不掉,使劲撕扯也仍有几根丝残留在身上。扒住你,挽留你,不放过你。
  他连忙把吊坠塞进书包里才敢打开门,刚放下书包就听见厨房里备菜的李云岚说:“回来了。”
  像巢穴深处的短音。
  谢松亭喉结滚动,空咽一口,说:“嗯,妈。”
 
 
第24章 第四周(下)
  “别人进了家门都高高兴兴的,我家旁边那户小孩每天回家都很开心,会高兴地说我回家了,家长开门,会说,欢迎回家,但我家从来没有这样过。”
  他说:“我一边觉得我是不是对家人要求太多了,一边觉得怎么别人就那么好呢,怎么只有我家这么……”
  谢松亭把衣服拂到小臂以上,又拉下:“这些就是那个寒假的。”
  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面对这些伤疤。
  他当然知道李云岚是爱自己的,至于谢广昌,一开始也是爱的,至于后面爱不爱,难说。
  他在家里听他们争吵,从,你怎么不帮着洗个碗,我这脚怎么洗,那也不能每天烂在家里,让你帮忙择菜都不愿意,到,不然你给我介绍工作啊,当初要不是放弃了芒果地,现在至于这个样吗,隔壁XX现在都在村里发家致富了!我就不该离开那座山!
  为什么能从一个小事吵到撕破脸皮,为什么一遍又一遍撕扯对方的伤疤,为什么明明是一家人,却像仇人一样。
  这些谢松亭到现在也想不明白。
  那天他回家之后坐在桌子前写作业——
  那张桌子是小时候就买的了,也就和学校课桌差不多大,还比学校的课桌矮,他的学习资料堆在上面摇摇欲坠。
  谢松亭弯腰趴伏着写,先写不用脑子就能填上的写,从下午写到晚上,写得腰酸背痛。
  写不下去,他就把猫咪吊坠翻出来摸摸。
  他平时明明很敏锐,能分清李云岚和谢广昌两个人的脚步声,但今天摸到吊坠就高兴得要命,什么敏锐,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他甚至不知道李云岚何时走到了自己身后。
  他房门上没有锁。
  之前有过,结果有一次谢广昌喝醉酒,拿着菜刀对着他的门连着砍了无数刀,一边砍一边发疯一样问你为什么锁门,你房间里有什么东西不能让我们看的?!
  李云岚不敢拦。
  门锁被砍得外围整个掉下来,螺栓、锁芯、连接杆,乱七八糟一整块,全掉在地上,彻底不能再用。
  谢松亭在门里床上抱着被子,发抖了一会儿,觉得发抖没有用,后来就不发抖了,只剩下心脏还一抽一抽,跳得快得连脑浆一起震颤。
  他这么多年也是这样慢慢调节自己的。
  哭没有用,所以不哭,难过没有用,所以不难过。
  正常的情绪慢慢麻木了,遇见什么都像隔着一层塑料膜,膜外是合金浇筑的外壳。
  他用十年为自己打造出一具坚硬的外壳,把溃散狂乱的自己完全锁死,从此再没被人窥见真容。
  偶尔,只是偶尔。
  他研究一下面前三只手的东西到底有没有头。
  那天李云岚站在他身后,问:“高氯酸的氯化合价是几?”
  谢松亭反射性说:“正七。”
  “为什么写了个正一?”
  李云岚上过高中,她竟然还记得这些。
  谢松亭低头看向自己的作业。
  那个一是刚才没注意,笔划上一道。
  见谢松亭不说话,她又说:“这玩意儿谁给你的?”
  谢松亭想说这不是玩意,这是礼物,但没敢反驳,只是说:“……上次考试的奖励,前两名都有。”
  他说谎了。
  席必思送的。
  他很少说谎,仔细回想,这大概是长大之后第一次。
  “送你一个玩具就开始得意忘形做错作业了?那要它干什么?”
  谢松亭没料到这吊坠会被她抢走,看着她把玩具从窗户上扔了出去。
  奶牛猫咪吊坠在空中扬起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掉到楼下。
  谢松亭那两秒连呼吸都不敢。
  他知道表现在意只会让李云岚变本加厉,僵硬地说:“……对不起,不会了。”
  李云岚已经走了。
  他那天晚上借口帮李云岚买醋出了一趟门,特意跑得很快,绕到楼下窗台对应的地方翻找。
  那条小巷里没有灯,冬夜里只有他一个人愈喘愈烈的呼吸。
  他手指一疼,被木屑扎进手里,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崭新的、毛茸茸的吊坠。
  带着醋到家,李云岚看到他一身灰尘,说:“出去买瓶醋你怎么像在泥地里滚了一圈。”
  “想题没仔细看路,不小心摔了。”
  “长点眼行吗,脏了还得洗,都是我洗。”
  “嗯,对不起。”
  吊坠是他人生里为数不多的礼物。
  他上次收到礼物还是八岁。
  他的生日十分随意,想起来就过,想不起来就没有,从不期待,因为期待总会落空。
  八岁那年,李云岚生日给他买了条裤子,谢松亭穿了很久,穿到穿成七分裤不能要了才丢掉。
  他很喜欢,因为是礼物。
  商场摆着儿童玩具的那片货架,他从来没去过,只是遥遥望着,看到最顶上几乎要从货架上挤出来的巨大的,毛绒玩具。
  现在吊坠丢了。
  谢松亭看着化学卷子,机械地翻了个面,感觉自己想题都没那么用力过。
  好像颅内的浆水在冲撞头骨,要把他打翻了。
  他无数次想,要是那天没拿出来就好了,要是那天吃过晚饭自己待着的时候在偷偷握在手里就好了。
  怎么不摸它就再也没写错了呢,怎么就偏偏在李云岚进来的时候写错了,怎么……
  没有怎么。
  一三年的冬夜,窗外寒风呼啸。
  谢松亭紧了紧灌风的袖口,好像只有写题才能止住四处发散的思维。
  他听见有声音虚幻地低叫。
  你这一个字一个字,到底要写到什么时候?捋得顺吗?以后能做什么?成绩出来考得过席必思吗?就算考过了又能怎么样,人看命的。
  另一个声音说,写吧,除了写写作业学学习,你还能干什么?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强,开了学就能见到席必思了。
  他的灵魂十分割裂,一半恨他,一半爱他,常常互相斗殴。
  可喜欢不该是很纯粹的吗。
  他不觉得这是喜欢。
  这种感情就像外面的李云岚和谢广昌,纷争不断。
  他没有刀,但有一把铁尺,接触皮肤那一刻尖锐地扎了下去。
  肉软,很难划破。
  谢松亭像入了魔,一下,又一下,刻出丑陋的伤疤。
  
  毕京歌说:“可能那时就有生病的端倪了,只是你没有在意。”
  “想起来确实,”谢松亭看向毕京歌桌上的笔筒,说,“可我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毕老师,我来这又不是来求变的,我可能直到结束也不一定变得过来。偶尔我也不知道咨询是为了什么,我觉得自己在拿钱求别人关注我,感觉很可怜。我不想变得那么可怜。”
  毕京歌点点头:“嗯,心理咨询不会让你变得更好。”
  谢松亭愣了愣:“……我见了那么多咨询师,像你这样说实话的还真不多。”
  “为什么你能确定我说的是实话?”毕京歌问。
  “就,一种感觉。”
  毕京歌接着上面他的问题回:“你是靠自己变好的,所有的变好都是自己的功劳,和咨询师关系不大。”
  “我怎么知道自己会变好?”
  毕京歌笑了:“就像你说的,这是一种感觉。”
  谢松亭茫然地和她对视。
  “人能感知到自己变好的趋势,”毕京歌解释道,“比如你最近熬夜得多吗?胡思乱想得多吗?还总是陷入幻觉吗?”
  见谢松亭不回答,她接着问。
  “你最近经常觉得痛苦吗?”
  谢松亭迟缓地摇了摇头。
  熬夜?席必思来之后他基本没熬过夜,即使熬夜也会被他拖回床上,按时睡觉。
  胡思乱想?他被席必思抱着,看着看着天花板也就睡着了,另一个人的呼吸存在感太强了,他实在没法分心关注别的事,而且这人经常锻炼,像个火球,暖和得……反正很暖和。
  幻觉?他试图回忆上一次自己的幻觉是什么时候。
  竟然有一天,他想起幻觉要用回忆这个词了。
  明明之前是日常。
  谢松亭沉默片刻,说:“……好像是。”
  毕京歌但笑不语。
  谢松亭:“可这都是因为席必思在我才……”
  “他当然对你的生活有很积极的影响,但你怎么能把自己的作用也抹掉呢?”
  毕京歌有些疑惑:“如果真是个不愿意让自己变好的人,就算是席必思也没法做什么。你似乎把席必思看得太万能了,他是个喜欢你、爱你的人,不是全能的神。在我看来,你有现在的状态是两个人一起努力的结果,不要把这部分坚强自救的自己否定了。”
  “嗯,对不起,我……”
  “而且我建议你改掉对不起的口癖。”
  毕京歌难得打断他。
  “为什么?”谢松亭懵懵地问。
  毕京歌说:“有时间你去公园聊天的老人那看看,她们很少说对不起,谢谢你,为什么?”
  谢松亭摇摇头。
  “活几十一百年之后没什么好对不起,也没什么好谢谢,或者说对不起和谢谢的很少,除了一些心结。要对不起就对不起自己,要谢谢也谢谢自己,你这话总是对别人说,为什么不对自己说呢?你和自己说过谢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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