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必思在他身后连声叫他:“怎么不问了?别走啊,我那么期待来着。”
问什么。
我问人,你说猫。
谁问猫怎么发情了?
谢松亭背对着他挥手:“换衣服,我要出去走走。”
“我跟你一起。”
“别来,我随便乱走,怕你嫌无聊。”
“那什么时候能来?”
谢松亭已经走远了。
席必思在坐垫上盘起腿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像猫也挺不好。”
贝斯醒了。
棕虎斑缅因打了个巨大的哈欠,露出上下两对尖牙,走到他身边蹭他的腿。
席必思摸摸它,无奈地说。
“猫有发情期,大猫当然也有啊,怎么就不信呢……”
谢松亭在小区里转了一圈,听到一圈八卦。
要说哪个物种消息灵通,肯定非狗莫属——
群居,群体大,狗数多,消息传得快,又爱说,哪儿都有它们的汪汪声。
谢松亭捡起一根接近酥脆的树枝,也不知道是什么树上掉下来的,拿在手里慢慢踱步。
狗群刚还在说保安家新来了只黑眼睛哈士奇,血统太纯了,好看得要命,这会儿……
这会儿变成新来的情侣租客养的狗。
狗是男方前女友买的,现女友不知道。
狗知道主人是个垃圾渣男。
狗只能冲女方狂叫试图让她警觉。
但吠叫被女方误以为狗不喜欢自己,把男方带到自己家,不去男方家里了。
狗更冤了。
狗认为是自己让女方引狼入室。
狗汪汪叫着和朋友哭诉——
现在狗群正在想办法怎么让女方脱离苦海,并且证明狗的清白。
狗好,男人坏!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谢松亭在旁边听了一会儿,还真让它们想出来个不错的办法。
前女友在隔壁小区,和方沐关系很好,经常来方沐这边的便利店坐。
狗们准备趁前女友在的时候把这对情侣引进去,两军对垒。
它们说前女友是个好女孩,应该,哦不,是肯定会提醒她。
甚至还有PLANB。
如果不提醒,狗们就一起去咬男方,被狗讨厌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都提醒到这份上了,姑娘,你睁开眼看看吧。
狗只能做这么多了,你们人类自求多福。
谢松亭听得想笑,乐了一路,顺道去方沐的便利店逛逛。
他进去时方沐正忙,看他来了,说:“哥,买烟你自己拿,我这会儿在看监控,有点忙。”
谢松亭只穿了件内搭和风衣,面前的方沐却里三层外三层,还戴着个毛茸茸的耳护,这会儿热得都要出汗了。
“看监控?东西被谁偷了?”
“嗯,咱小区好像进贼了,我看了半天没看出来是谁。”
方沐有些焦急,视频开了八倍速,眼睛忙得很:“零食没的这么快,账本对不上,不可能啊……奇了怪了……”
便利店店门有感应器,人进来自动滑开。
他一个人一个人的看,甚至把之前一周的都翻出来了,就是没找到凶手。
谢松亭沉默了。
他竟然知道怎么没的。
刚才狗群聊天,说有个新来的狗经常来便利店偷吃,动作很快,是个惯犯。
“丢的是不是玉米肠?”
“哥你怎么知道?难道是你拿的?你拿的我就不找了,算了,”方沐想想,又觉得不对,“不可能啊,哥你要是来我肯定知道,就跟席哥似的,而且你也不是这种人。”
谢松亭点点头:“前两天看见有狗叼走了,是个黄色柴犬,周二还是周三吧,大中午,你找找。”
方沐立刻往回翻监控。
还真是,这柴犬是惯犯。
它甚至知道把袋子尽可能咬进嘴里,低着头拱着身子,晃着尾巴向外跑。
柴犬底盘低,又被毛茸茸的脑袋一遮,1080P的监控放到最大,方沐才看到一个黄色边角。
感应门能感应到人,也能感应到狗,真是把它疏忽了!
方沐:“哥你真神了!神探啊,谢谢哥!我送你包烟!原来是条狗,我还以为有贼,心惊胆战了两天。”
“不,不用,我戒了,”谢松亭抬手表示不用,视线却没从方沐的屏幕上移开,直勾勾地盯住屏幕一角,问,“这个,是他吧?”
方沐看了一眼,默念自己要避嫌,语气努力浑不在意到更浑不在意。
“可不吗,席哥个子也高。”
谢松亭蹙眉:“不,不是这意思,他出门一直都这样?”
方沐听他语气不对,转身仔细看了看,说:“是啊,就这样出来的,这怎么了?有问题?也就是前两天太冷了,中午没太阳,不戴帽子确实有点冻耳朵哈,看这穿得薄的,哥你今天也是,多穿点知道不……”
他说那么多句,只有两个字进了谢松亭耳里。
耳朵。
是的,耳朵。
监控里,拎着一袋子菜往外走的席必思头上……
没有耳朵。
第28章 手机屏保
本来谢松亭没想买东西,看了监控之后,他买了。
他端着一盒马斯卡彭奶酪蛋糕边走边吃,一勺子下去挖出四分之一,填进嘴里,塞得满满当当。
蛋糕烤得蓬松,香甜。
里面奶油冷藏过,冰凉。
谢松亭一边吃一边想席必思到底为什么要骗他。
明明自己的耳朵能收起来,还大摇大摆走出超市……
他要揭穿吗?
那席必思不就没理由留在这了?
谢松亭走到家门口时刚好全部吃完,只剩下一个粘着星点奶油的透明盒子。
他甚至不需要敲门。
里面正做饭的人早已听到他的脚步声,从厨房离开,来到门口,给他开门。
“欢迎回家——”
视线扫到谢松亭手里的蛋糕盒子,这人改口道。
“怎么不高兴?出去碰到什么事还是什么人了?谁惹我领导了,和我说说?”
谢松亭把吃空的盒子递给他,想。
你惹的。
又想,还记得不高兴爱吃甜的。
席必思接住盒子打量两眼:“装调料不错。”
谢松亭:“中午做的什么?”
席必思:“腰果虾仁,炒三蔬,蒸了条鱼。”
谢松亭站在门口不进去,视线落在他头顶的猫耳朵上,说:“过来点。”
席必思走近一步,微微低头。
“想摸摸?来,想怎么摸怎么摸。”
谢松亭摸到他的耳朵。
和猫的耳朵别无二致,柔软的,易形变,被他窝来窝去,“猫”也不恼。
耳根是暖的,耳尖有点凉,尖端的聪明毛也柔软,碰到了像被拂过。
他看着在自己手底下不断变形的耳朵,说:“席必思,我想吃甜的。”
席必思眉头都没动一下,声音含笑,问。
“那想不想吃酒酿荸荠?比较清爽,就做这一个怎么样?回来路上吃了个蛋糕,是不是也吃不下太多了?”
即使之前的菜已经做好了,席必思也依然支持他的想法。
谢松亭被堵住的心窍在他温和的语气里慢慢疏通,定定注视他很久,才放开他的猫耳,说。
“好。”
他总算有了别的动作,换鞋进屋,去找自己的手机。
不能和席必思生气。
万一席必思被冤枉了呢?
得先确认一下电子设备是不是拍不出来他的耳朵。
手机上的保护膜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席必思换了,谢松亭拿进手里,摸了两下,没摸到习以为常的裂痕,反而有些不适应。
席必思端盘子出来,刚好对上他举起的摄像头。
谢松亭按下拍摄。
画面里,席必思穿着条灰色围裙,举着两盘菜,听见快门声,向谢松亭投来不解的目光。
明明席必思头上有耳朵,照片里却没有。
“拍我干什么?”
“当屏保。”谢松亭说,“怎么照片里你没有耳朵?”
“我看看?”
谢松亭把手机递给坐过来的席必思,看到搭在自己腿上的尾巴,勾着手玩弄两下。
摄像头竟然真的拍不出来耳朵和尾巴?
这样的话,监控里没有耳朵就好解释了。
可能席必思刚巧露出头,刚巧被监控拍到。
这小区人少,老年人居多,席必思放松警惕也可以理解。
谢松亭只看了几眼监控,没好意思让方沐都拿给他看,没有前因后果,只有那几秒。
大概是出门被风吹掉了帽子。
方沐也说前两天风大,基本能对上。
席必思:“挺好,要是摄像头对我没用那和我妈视频就不用遮掩了。你给我拍个视频试试?看看视频能不能把尾巴拍进去?”
“嗯。”
谢松亭依言给他拍了个视频,从头顶拍到尾巴,顺带拍上了自己的腿——没办法,谁让那条尾巴总在自己腿上缠着。
果然,视频里也不见耳朵和尾巴。
摄像头对着拍也拍不出来。
谢松亭一颗心安了一大半,只剩下一点本能的犹疑。
但他不想再仔细想了。
本能地不想想。
今天天气很好,又虚惊一场,他只想拿起筷子吃饭。
酒酿荸荠清甜,口感很脆,谢松亭吃完停筷,看着席必思一人解决三个菜。
席必思:“真不尝尝?我做这么好吃,尝两筷子,给个面子。”
谢松亭依言夹了块鱼肉进嘴,鲜而不咸,就又吃了一点。
谢松亭:“好吃,你做饭怎么学的?”
“我妈教的,把我教会之后她就没做过饭,除了高三那年。”
“你还用人教?”
“我怎么不用人教?我又不是什么都会,不都是从头一点点学的。”
谢松亭:“你看着像那种不学就会的。”
席必思:“好舍友,咱俩高三住一屋,你说这话是不是有点儿不太地道,我怎么不学了,我那资料就差被翻烂了。”
他今天吃完了,没去收拾碗筷,就这么坐在沙发上和谢松亭聊天。
屋外太阳更盛,斜照在沙发一角,照在谢松亭刚洗过的蓬松的头发上。
谢松亭放在膝盖上的手轻微一动。
被人拉住了。
他停在墙角的目光一滞,放在身体另一侧、没被席必思碰到的那只手一下握紧。
那人拉着他,没有任何狎昵的动作,只是把谢松亭那只手用双手覆住,说:“你不躲,我可就当你愿意了。”
谢松亭依然不言语。
席必思的手掌干燥温暖,像特殊材质的蚌壳,把他的手夹在手里。
用力不大,很容易就能挣脱。
谢松亭:“嗯。”
“要不你别说话了,”席必思说,“你怎么对我这么心软?你知道我喜欢你吧?”
谢松亭扭头看他,问:“不然我怎么办,把你推开?”
“你该把我狠狠地推开。”
谢松亭奇道:“席必思,你说,我们俩到底谁思维分裂?怎么有人说喜欢还不希望别人回应的?”
席必思神色怔忪。
谢松亭:“……我说错什么了?”
“不是,”席必思收紧手,语调轻缓,“谢松亭,这是我来这这么多天,你第一次和我开玩笑。所以我……没反应过来。”
谢松亭也闪了神。
可能席必思的话太过让人信服,再加上席必思总是强调,所以潜意识里,他从没怀疑过席必思的喜欢。
席必思实在是太让人安心了。
不乱跑,除了买生活用品和吃的就不出门,整天待在家里,生活里除了做饭、吃饭、锻炼、睡觉就是粘他,好像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其他需求。
席必思就像……
就像一只全心全意喜欢他的猫。
谢松亭当然不会吝啬回应。
他怎么会对猫那么绝情。
他稍微对席必思冷漠一点,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哪个地方又做错了。
席必思又说:“可我还在追你。”
谢松亭:“?”
席必思:“你不能回应得那么快,不然……”
谢松亭:“不然什么?”
不然我心脏有点儿受不了。
席必思不说了,看着他不动。
谢松亭和他对视,没被他握着的手蜷起来,捏住自己的裤缝线,手心渗汗。
那双深邃专注的眼睛像把他吸进去一样,谢松亭下意识舔唇,见他神色落在自己唇上,目光沉迷,很快收回。
他听见席必思说……
“太好了。”
谢松亭极轻地问:“……嗯?”
“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紧张,”席必思把自己的手掌贴向他微潮的掌心,语气接近劫后余生,“原来你也……我一直以为……”
“我还没那么,”谢松亭找了个形容词,感觉下颌骨不太听话,“游刃有余。”
除了席必思握住的那只手,他全身都在轻微地发抖,像在应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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