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居然还装着一个礼物盒。
依然包装精美,用红丝带系着蝴蝶结。
何似一头雾水,扭头问道:“老板,里面怎么还有一个盒子?”
沈栀微抬下头:“继续拆。”
何似只好耐着性子继续拆,谁知拆完第二个礼物盒,里面又有第三个礼物盒!
这次他没再问,还是埋头继续拆。
就这样一直拆,拆得地上堆满盒子和包装纸,拆得一米高的礼物盒只剩一个巴掌大小。
最后拆开巴掌大小的礼物盒,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何似:“……”
他把盒子拍到茶几上,一腔被耍的火气,说出来的话却是委屈中带着一点点的埋怨:“老板,耍猴都没你这么残忍!”
沈栀一脸憋笑的表情:“你不是说从小到大没拆过礼物吗?我这不是让你拆个够吗?”
“……”何似无语,“那礼物呢?拆完得有礼物才行啊,你让我拆了一堆空盒子。”
“有礼物。”沈栀说。
“哪儿?”何似故意把手抬到眼前,夸张地张望一圈,“礼物在哪儿?我怎么只看到一片空气?”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何似身形一顿,目光唰地落到沈栀身上,他放下手,安静地注视着沈栀,不多时,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沈栀:“……”
他对何似招了招手。
何似反应极快,几乎是瞬间就贴了上去,嘿嘿笑道:“老板……”
话没说完,一只手轻轻拍到他的脸上,将他用力往后一推:“你再乱想试试。”
何似哎哟一声,索性一屁股坐到沈栀旁边:“老板,不是你说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我是说这套房子。”
何似一愣。
“何似,你不是一直很想攒钱买房搬出那个地方吗?我来实现你的心愿,我让你一步到位。”沈栀说,“这套房子,我送给你了。”
第46章 似儿,救我……
翌日一早,何似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躺在自己怀里的沈栀,他昨晚又睡在了沈栀的卧室里,不过什么都没做。
跟着躺了一会儿,感觉沈栀睡得很熟,便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臂从沈栀的脑袋下面抽了出来。
来到客厅,茶几上放着昨天签好字的房屋赠与合同。
何似揉了揉眼睛,拿起合同又来回看了好几遍。
看到后面,他又高兴又惆怅。
高兴的是平白无故得到一套房子,以后都不用辛苦攒首付了,惆怅的是这个小区在城里,地段好,一平的价格可以买下他那个老小区的一间卧室,他对捡便宜这种事也不排斥,就是这套房子的价值太高了,收着有些烫手。
何似放下合同,在身上摸了一圈,没摸到手机,才想起来自己穿着睡衣,身上根本没有口袋。
他起身要回沈栀卧室,刚走两步,就听见卧室里传来沈栀的喊声。
“何似?何似!”
何似心头一跳,还以为又出什么事了,赶紧跑回卧室。
进去就见沈栀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一副准备下床的样子。
何似脚上跟穿了溜冰鞋似的,嗖的滑了过去,滑到沈栀身前,他熟门熟路地蹲下身,伸手摸向沈栀的一条腿。
“腿又抽筋了?”
“何似……”
“哪条腿抽筋了?”
“不是。”沈栀的身体微往前倾,把手搭上何似的肩膀,“你刚才去哪儿了?”
何似一愣,这才抬头。
“啊?”
沈栀垂眼和他对视,似乎从他脸上确定了什么,紧绷的神情才逐渐放松:“没事,我还以为你出门了。”
何似疑惑地说:“我出什么门?老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放假不出去做兼职的话,都能闲得长霉。”
说完,又担心地问。
“你腿没事吧?”
“没事。”沈栀说,“没抽筋。”
“那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何似还是不放心。
“也没有,我好好的。”沈栀说着,要把腿往床上收,却被何似一把抓住两只脚的脚踝。
何似将沈栀的脚踝并拢,只用一只手抓着,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往前摸上沈栀的肚子:“肚子呢?有没有不舒服?”
他的动作非常迅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练出来的,明明都没摸过几次沈栀的肚子。
“是不是比上次大了一些?”何似一本正经地说。
“……”沈栀无语,“才几天,能长多大。”
何似想想也是,张开五指覆在沈栀的肚子上,一边上下左右地摸一边嘀嘀咕咕地说:“我再摸摸看。”
沈栀不说话了,抱起双臂,面无表情地看着何似。
在对方沉默的注视下,何似越来越心虚,想收回手,结果被沈栀一把按住。
“想摸就摸。”沈栀说,“别找那些乱七八糟的借口。”
何似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怕你不喜欢被人摸肚子嘛。”
“是不喜欢。”沈栀说。
何似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你又不是别人。”沈栀又说了一句。
这下何似愣了许久,回过神来,满脸动容,他忍住了上前抱住沈栀的冲动,起身弯腰,只是轻轻揽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老板,你真好啊。”
松开手后,何似抬起沈栀的脚放到床上,等沈栀靠到床头,他也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床:“老板,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把我家的房子卖了,卖的钱和我存的钱一起全部给你,就当是我用那些钱买了这套房子。”何似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那些钱肯定不够,但已经是我能拿出来的全部了。”
“可以。”沈栀没有拒绝,“你准备怎么卖?”
何似想了想说:“我找个时间回去一趟,拍些照片打印到纸上,再写个售房信息,把传单往附近贴一贴,看能不能找到买家。”
最省事的方法自然是找中介,可中介费不便宜,能自己把房子卖出去的话,何似还是想自己卖。
沈栀理解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给出建议:“我看你们小区里的人相互之间都很熟悉,你可以把卖房的事告诉那些邻居,或者在保安面前说几句,兴许他们能帮你找到买主。”
“好。”何似在床头柜上找到自己的手机,他拿过手机,又扔在床上,实在忍不住了,转身轻轻抱住沈栀。
沈栀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老板。”何似黏黏糊糊地喊,“这套房子真的给我吗?”
“不是合同都签了吗?”
“我就是感觉好不可思议。”何似说,“我居然要在城里有房子了,这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虽然我口口声声说要买房,但是房子太贵了,我家的房子顶多卖四十万出头,还要再凑四五十万,才能凑够我看的那些房子的首付,装修还要钱,以现在的行情来看,没有十几二十万根本装修不了。”
沈栀没有插话,安静地听着何似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等何似说完,他突然喊道:“何似。”
“嗯?”
“你为什么这么急着想搬出来?”沈栀扭头看着黏在自己身上的何似,“你那个房子是离市区远了些,也不够新,不过比起很多人租的房子,已经很不错了。”
何似听得呆了一下,脸上的笑容略微凝固。
他努力回想。
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是啊。
那套房子确实不错,他住了十多年,楼上楼下都是关系很好的邻居,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有了搬出去的念头。
随着时间的推移,念头越来越根深蒂固,几乎成了一种执念,他省吃俭用,舍弃了一切不必要的花销和娱乐,就是为了存钱重新买一套房子。
“我、我忘了。”何似想得头疼,闭了闭眼。
下一秒,一双温热的手捧住了他的脸。
“想不起来就算了。”沈栀主动在他唇上亲了亲,轻声细语地说,“算了,何似。”
晚上。
何似依然睡在沈栀的卧室里,迷迷糊糊间,他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过去,再睁开眼,自己竟然没在沈栀的床上,而是端坐在以前卧室里的书桌前。
窗户就在书桌上方,玻璃窗关得严实,但窗帘没拉,可以看见外面天色已经暗下,小区里的其他楼房都亮起了灯光。
他低头看去,发现自己双手捧着手机,正在和群里的余达文、梁玄聊天。
[梁玄:似儿,不然你还是和我们一起进厂吧]
[梁玄:进厂是辛苦了些,可包住啊,你在家里呆着,白天能出去做兼职,晚上不照样回去,要是你爸哪天发起疯来,又把你打进医院,我和达文隔这么远,都没办法回去帮你]
[余达文: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余达文:明晚八点之前,我要把名字报上去]
他看见自己的拇指在手机上敲打。
然后回了消息。
[何似:好]
放下手机,他起身走出卧室。
这套房子的面积不大,卧室外面就是客厅以及单独隔出来的餐厅,客厅里没开灯,只有开着的电视机散发出蓝白闪烁的光,不过电视机的声音开得很大,已然成了噪音,填满了整个客厅。
何似脚步微顿,视线扫向沙发前那个烂醉如泥的男人。
男人的下半身瘫到地上,只有双手还在沙发边缘搭着,本来阖着眼睛要睡不睡,似乎被何似开关卧室门的吱呀声吵醒,他猛地坐直身体,一双被电视机的光照得往外凸起的眼睛死死瞪着何似。
“你要去哪儿?”男人用沙哑难听的声音问。
“上厕所。”何似冷淡地回。
说完要走,却被男人喊住。
“喂,去给我买包烟。”男人大着舌头地吩咐,“就我常抽的那个。”
“不去。”何似继续往卫生间里走。
走到一半,一节卷纸朝他扔来,正好砸到他的后脑勺上,卷纸从他身上滚落下去,又从他脚上滚到墙边,拉出一长条雪白的纸。
“老子让你去买烟,你他娘的再走一步!”男人的咆哮声在身后响起,同时伴有一些粗重的喘气声。
何似回头看去,只见男人正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
男人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红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又仿佛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和他外貌相似的人。
“你竟敢不听我的话……真是皮痒了……”男人愤怒至极,爬起来后,摇摇晃晃地低头找了一圈,没找到常用的衣架,便随手操起茶几上一个喝空的啤酒瓶,将瓶身指向何似,“看老子打不死你!”
何似拔腿就往卫生间里跑。
“站住!”男人怒吼,“狗崽子……老子当初怎么没把你掐死,你给老子站住,老子今晚就打死你……”
话音没落,忽然听见砰的一声。
男人像是摔倒了。
何似没往回看,一头钻进卫生间里,并以最快的速度把门反锁,他转身靠到门上,一边喘气一边将全身的力气都抵到门上。
然而想象中被男人暴怒地撞门的画面没有出现,外面十分安静,仿佛连刚才男人的怒吼都是他的幻觉。
何似把耳朵贴到门上,听了一会儿,仍旧没听到任何动静,他走到洗手池前,洗了个手,本想用水泼脸,但想到什么,又放弃了。
他抬头时,镜子里的他也在抬头。
那个“他”有着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但右眼周围青了很大一块,眼皮都高高的肿了起来,看着触目惊心。
何似的目光落在镜中自己的脖子上,那里有许多杂乱的掐痕。
几天前的下午,他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当天晚上,男人就在家里发疯。
因为他选了c市里离这个家很远的一所学校,男人想让他上附近的一所大学,不仅方便周末回来,而且一有机会就可以办理走读手续。
男人想把他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时刻盯着,其他的都不会在意。
那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反抗,对男人动了手,却得到了男人更加疯狂的报复,趁他睡着时掐住了他的脖子。
何似直愣愣地站了许久。
卫生间里没有冷气,加上门窗紧锁,这个小小的密闭空间像蒸笼一样,蜿蜒的汗水爬满何似的脸,十几分钟过去,他身上的短袖都湿透了。
他转身拧开卫生间的门,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男人还在客厅的沙发前,却是倒在一片血泊中,四肢抽搐,无法爬起来。
不过男人没有昏迷,意识还在,凸起的眼睛转向何似这边,张开嘴巴,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救……救我……”
何似呆滞地站在血泊前,良久没有动作。
“似儿……”男人颤颤巍巍地向他伸手,想拽他的裤脚,“打电话……救爸爸……”
何似如梦初醒,猛地后退一步,他躲开了男人的手,飞快回到卧室,拿起桌上的手机,可在按下“120”三个数字后,悬在屏幕上的拇指始终没有落下去。
最后,他关了手机,安静地坐回了椅子上。
时间继续倒流。
男人臃肿的身材很快变得正常,他辞掉了工作,每天都和狐朋狗友们在外面喝酒,冬天的雪都拦不住他出门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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