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真跟一具尸体似的直挺挺躺在地上,脑门贴了一张符咒。
祝饶解释道:“做出太大的破坏似乎会影响这个空间,所以我只用血咒限制了他的行动。”
他的判断没有错,至少现在没有跳到下一个场景。
左时寒看着他身上和在外界时一般无二的衣着,若有所思:“你是强行进来的。”
祝饶点了下头:“进到轿子里后你就不见了。”
“我在这里有一个身份,但是你没有,应该就是主动进入和被动进入的区别。”左时寒说着说着皱起了眉,“但也可能有其他的原因……”
“轿子里那个人,为什么会是我的样子呢?”左时寒喃喃。
“嗯?”他后一句话说得很轻,祝饶没有听清。
“没什么。”左时寒神情淡然,“也许是冲着我来的。”
左时寒感到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
他抽出一只手,在祝饶手背上拍了拍,像是安抚:“鬼墟只对生人限制大,我不会有事的。”
即便这里并不是他的鬼墟。
祝饶定定看着左时寒,没有说什么。
不管是什么情况,他都会保护好左时寒。
“出去看看吧。”左时寒站起身,“她一直在催促着我。”
祝饶没明白:“谁?”
左时寒抬手按着自己心口:“这个身份的主人。”
……
左时寒顺利地离开了喜房,虽然外面有不少护卫侍女,和时不时会遇到的走错路的宾客,不引起他们的注意对左时寒和祝饶而言都不是难事。
左时寒凭着感觉走,发现自己越走越偏僻,渐渐的已经遇不上一个人了。
这个宅子出奇的大。
它的主人虽然居于乡间,但显然名望不小,也积累了不少财富。
“主人家没有看上去那么光鲜亮丽。”祝饶低声道。
左时寒一副认真倾听的神情。
“我过来的路上,听有人说新郎娶到城里大老板的女儿真是好运。”祝饶说道,“如果男方和女方家世差距不大的话,语气不至于那么羡慕,用词也不会是这样。”
左时寒也注意到角落里一些斑驳的痕迹,越往偏僻处走破旧的地方越多,显然姚家已经无力修缮了。
这样看来,姚家的情况很像是曾经显赫过,但现在开始败落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终于又听到了人声。
老人的斥责声尖锐,左时寒和祝饶离得远了就听不清她究竟说了什么字眼。紧接着响起的瓷器碎裂声,像是什么瓷器被狠狠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左时寒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步子很快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牢牢跟在一边的祝饶步子同样轻巧。
“废物,废物!”陈旧矮小的房子里传出老太太愤怒的声音,“一个女人都看不住!我儿要是出了什么事我非得扒了你们的皮!”
老太太说完就开始剧烈地咳嗽,到后来不住发出嗬嗬声。
窗户投出房间里的人影,可以看到有一个女子快步走到坐在椅子上的老太太身边,微微俯下身轻轻拍老太太的背:“老夫人消消气,千万别气坏了身子,他们以后肯定会把人看得牢牢的!”
几个男人在老太太跟前排成一排站着,脑袋耷拉,头像是要低到地里去。
老太太顺过气来,抓着女子的胳膊问:“我儿媳那边什么情况?”
“您放心,”女子忙道,“孙家什么都不知道,不会有人在她们面前多嘴的。”
“那就好,那就好……”老太太含糊念叨了几句,又猛地抬高声音,“你们都记住了,在这里什么是能说的什么是不能说。今天这事儿,别让我看到第二次!”
站着的几人纷纷发誓绝不再犯。
女子突然道:“那女人到底是隐患,您说要不要……”
房间里沉默了许久。
“算了。”老太太最后叹了口气,咬牙道,“就当给我儿积积德。”
疯女人的外形和鬼墟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左时寒想要知道疯女人的事,但他和祝饶在小屋不远处蹲守了很久,也没听到老太太再提起她。
年轻女子不再说了,站着的护卫也不提及,似乎那是一个人不愿意提及的人。
老太太吩咐了不少事情,喝了一口水后对女子道:“阿莺,你去我儿房外问问,时间也不早了,他们夫妻俩兴许要人伺候。”
“我这就过去。”被叫做阿莺的女子应答后就匆匆离去。
“我们也快些回去。”左时寒低声道,扯了扯祝饶的袖子。
但是没等他从原地离开,眼前又是一变。
……
唐文微抱着膝盖坐在墙角,神情麻木。
一个两个的,说不见就不见了。
唐文微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封师协会那边的人告诉他全国封师就是一个和谐友爱和睦相处的大家庭,当封师当不了吃亏当不了上当。他放心地跟着前辈走就是了,他们这次安排了一个特别靠谱的前辈带他,实力在所有封师里头能排进前十,保证他不仅能够学到知识,还能一根汗毛不少地离开鬼墟。
靠,谱?
唐文微对这两个字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祝饶宰……啊不宰鬼的时候确实挺靠谱的,但问题事祝饶是个恋爱脑啊!有一个左时寒在祝饶真的能意识到他们其实是三个人进入的鬼墟吗?!
唐文微相当崩溃。
他觉得身边全是鬼,一动都不敢动。掌心出的汗快把手里的符咒浸湿了,这符咒还是他之前联系的作业,根本不知道有没有。
有光落入眼中。
唐文微稍有不适地眨了眨眼。
“又白天了啊……”唐文微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
不知道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变换了。
唐文微抬起一只手遮了遮眼睛。时间应该是大白天,但是这里的光线十分奇怪,不管什么时候都带着不详的血色,让人很不舒服。
唐文微发现自己的位置也改变了。
他先前躲在一个无人经过的角落,现在也还在墙角,却没有之前那般隐蔽。
天亮起来没多久唐文微就听到了脚步声。
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却发现身后就是墙,自己无处可逃。唐文微战战兢兢拿符咒挡在身前,然后就在看到来人那一刹呆住了。
“……左时寒?”唐文微惊讶到喃喃念出了来人的名字。
虽然那人穿着姑娘的裙子,但那张脸就是左时寒啊!
第38章 第三幕
不仅场景变换,连衣服也变了。
左时寒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粉粉嫩嫩的衣服,沉默了。
好像还不如之前的嫁衣。
他盯着衣服上绣着的花看了半晌,默默把衣袖放下,环顾四周。就在他身边不远处的房子里传出女人的谈笑声,离他的位置已经很近了。
看他面朝的方向,应该就是往那个去的。
左时寒还没有走到,就先听到角落有人叫他的名字。
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下子就能看到坐在墙角看上去傻乎乎的唐文微。
见到左时寒的激动和女装带来的震惊混杂在一起,唐文微脸上的表情十分诡异。
左时寒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人偶,轻轻放在地上。
小人偶一落地就小步往唐文微跑去,唐文微捂住了嘴巴,才没有惊呼出声。
跑到唐文微身边后,小人偶一屁股在地上坐下,不动了。
左时寒示意唐文微噤声,又让他待在原地不要走动。
唐文微低头看向乖巧坐着的小人偶,突然间意识到了这个还没他巴掌大的人偶是左时寒给他的保镖。
唐文微感动得要哭出来,这难道不比连张符咒都不给他的祝饶贴心?
左时寒安排好唐文微后,提着裙子迈上台阶。对他来说这条裙子有些长了,觉得走路都不太方便。
门虚掩着,能够听清里面女子的交谈声。
“孙柔柔怎么还没过来?我们都在这等许久了。”一个有些尖锐的女声不满道。
左时寒暗想孙柔柔应该就是这个身份的名字,不久前他就在新郎口中听到过。
另一个温柔许多的女声笑道:“阿姐多担待些吧,柔柔毕竟怀了身孕,身子重些,难免来得晚了。”
……身孕?
左时寒僵在原地。
坐在原地的唐文微也听到了。他猜出了那些女子口中的孙柔柔是谁,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置信地指了指门后又指指左时寒。
左时寒投去一个冷冷的眼神。
鬼魂生前这个时候确实怀了孕,但是左时寒一路走过来没有感觉到身体的任何异常,显然身体的情况是不会跟着变的。
他一下子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条裙子长了。
裙子宽松,一个怀孕的女人穿着自然合适无比,但对他来说就松松垮垮的,裙摆几乎也要拖到地上。
左时寒回想了一下火车上遇到的汉服姑娘,他们的身形并不相仿。
屋子里的交谈还在继续。
“几个月前柔柔妹妹跟我去几里外的观音庙求子,说不准就是那个时候求来的孩子。”
“这般灵?算算时间,岂不是回来没几天就怀上了?下次我也去拜拜。”
女子揶揄笑道:“白姐可都三个孩子了,哪还要拜?柔柔妹妹这样三年没动静的才需要去拜拜呢。”
被称作白姐的女人也笑道:“这段时间柔柔在家里的日子可该好过了。”
其他人纷纷附和。
忽然,有人压低了声音道:“也不能这么说,你们难道忘记了那个人?”
房间里沉默了一瞬。
“她啊,”白姐很不屑道,“总归就是个丫鬟。”
过去的孙柔柔听到此处就听不下去了,一把推开了门。
交谈声戛然而止,围坐在放桌旁的三个女人齐齐往门口看来。
左时寒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桌边的女人似乎有些尴尬。
实际上,她们的表情并不好判断。
三个女人的脸上都抹了厚重的白粉,一片骇人的惨白。血红色的颜料勾出了翘起的嘴唇和弯起的眉眼,不管她们做出什么神情,看上去都是一张笑容。
就像是在脸上画了一张面具。
“柔柔妹妹来了啊。”一个女人站了起来缓解氛围。她小步走到左时寒身边,搀着她就要扶到桌边坐下,“小心一些,你现在不同以往,可千万小心身子。”
左时寒不动声色地加快脚步,抽出了被女人碰到的手。
女人的神情似乎扭曲了一瞬,但转眼间又笑了起来。
“柔柔,一路走来估计渴了,你先喝点茶。”白姐提起桌上的茶壶就倒了杯水,看上去茶水没有任何问题,但左时寒只是接过,一口未动。
白姐像是没注意,接着道:“柔柔,姐想问你点事儿。我家小妹就要成亲了,她听说你成亲那时穿的嫁衣特别好看,想问问你是哪儿做的。”
一个回答自然而然浮现在脑海。
左时寒顺口照着说了:“自己做的。”
白姐很是惊讶地半捂着嘴:“自己做的?你那嫁衣我也见过,自己做那该做多久啊。”
“学会做衣那年就开始做了。”左时寒微微垂眸。
几次场景变换,似乎都离不开嫁衣,巧的是,汉服姑娘在火车上讲的鬼故事也是嫁衣。
不知道那个故事有几分真,几分假。左时寒更在意那个故事的结局,故事的真正结局一定没有汉服姑娘说出来的那么和谐美满。
白姐叹了口气:“我家小妹就是现在开始做也来不及了。”
她提起茶壶正要给自己也倒一杯茶,却发现茶壶空了,便差遣一边站着的下人,让她们再去沏一壶来。
白姐没有再说嫁衣的事,和其他几个姐妹唠起了家长理短,左时寒漫不经心地听。他不太适应这样的场合,听着听着觉得昏昏欲睡。
他没有注意时间的流逝,沏茶的下人离开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回来了。然而左时寒往那边看去,却发现离开的和回来的不是一个人。
是上个场景里给老夫人出谋划策的年轻女子。
左时寒虽然只见过她一面,但时间过去还没多久,不至于认不出来。
交谈中的女人止了声,有人显然也认识她,有人道:“是你啊。”
她的语气不怎么好,不知不觉就带了几分鄙夷。年轻女子好像压根没听出来似的,低声下气道:“阿莺来给几位夫人倒茶。”
桌边的几位夫人就在她进来时看了几眼,便不在关注了,似乎不屑到眼神都不想给她。
阿莺先走到左时寒的身边。
左时寒面前的茶杯根本就是满的,无需再添。他本以为阿莺看到后会略过他,没想到听到了女子哎呀一声惊呼。
啪!
茶壶在地上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大多泼在了跌倒在地的年轻女子身上。
左时寒一脸茫然地看去。
发生了什么,她是怎么摔倒的?
左时寒还没想出答案,先听到门外一句带着怒气的低吼声:“这是怎么了?!”
声音并不陌生,不出意料,左时寒看见门口出现了新郎的脸。
第39章 以防万一
新郎怒气冲冲地大跨步迈入屋中,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阿莺本来想去扶,但还是忍住了,只瞪视着左时寒。
左时寒有些懵,一言不发。
一瞬而过的心虚感告诉他,阿莺还真是被孙柔柔推倒的。
过去的孙柔柔喝下了白姐给她倒的茶,阿莺过来添茶的时候心头怒起,一把将毫无防备的阿莺推到了地上。
哪怕此时的左时寒什么都没做,阿莺也和过去一样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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