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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人不识君(古代架空)——施宁

时间:2024-12-04 08:39:57  作者:施宁
  “我劝先生不要轻举妄动。”洛白溪和声道:“他们都是一等一的神箭手。”
  “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喻勉听不出语气地说。
  喻季灵稍微恢复了些力气,他骂道:“洛白溪!你个白眼狼!有你这么反水的吗?”
  “反水吗?”洛白溪微笑道:“可是,从一开始我就表明我是陛下的人呀。”
  左明非心中情绪翻涌,他暗中握紧剑柄,正欲要动,洛白溪突然道:“左大人,我知道拂衣剑法精妙绝伦,可是…”顿了下,他示意身旁的士兵过来。
  两名士兵抬着一个睡着的人出现,“但你不在乎你义弟的性命了吗?”洛白溪好言好语地说。
  看到昏过去的王颂,左明非神色一紧,缓缓放下了长剑,“小洛大人有手段。”他微叹道。
  “诶,还是我家先生教得好。”洛白溪去谦虚道:“名师出高徒嘛。”
  喻勉冷冷瞥了洛白溪一眼,洛白溪无奈道:“先生莫要怪我,我也是有苦衷的,先生以为,陛下真的不知道你我的关系吗?”
  “陛下答应我,只要我带回清明状,他便饶你一命。”洛白溪看了眼被围困的左萧穆,道:“左大人也能回去复命。”
  听到这里,左明非彻底放下了长剑,眼下他能管的,已经不多了。
  洛白溪重重地行了个礼,诚恳道:“我不想说此举全然是为了先生,毕竟我也得到了好处,但我得提醒先生一句,物极必反,先生风头太过,应当避一避了。”
  “你在教我罢官回家?”喻勉冷嗤。
  “先生此时罢官,日后未必不能再东山再起,倘若先生继续嚣张下去,下次来杀你的,就不一定是谁了。”洛白溪言辞恳切道:“我已经备好车马,先生可随时离开,我会对外宣称先生不知所踪。”
  喻勉逼视着洛白溪,“我若不呢?”
  洛白溪干脆利索地抽出一支箭,他用尖锐的箭头对准自己的脖颈,坚决道:“那学生就只能以死谢罪了。”
  “你威胁我?”喻勉眸中闪过冷光。
  “学生不敢,只因学生答应过陛下,若是不能带回清明状,那便以死谢罪。”
  “……”
  洛白溪是喻勉用心教养过的孩子,这孩子和白鸣岐像得很,连这点莫名其妙的固执也像得很。
  左明非低声一笑,他闭上眼睛,轻声道:“看来清明状不止是曹骊的污点啊。”
  还是皇帝的。
  若非皇帝授意,谁敢签名清明状呢?
  当年纵容裴永残害白家,去年授意喻勉为白家翻案的,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人罢了。
  喻勉早就有过这样的猜测,所以他并不怎么惊讶,只是觉得愤懑,到头来…竟是还是要等上几年吗?那要等多久?等老皇帝死了?
  呵。
  “哐当”声响起,液体喷洒的闷响声落到耳畔,喻勉下意识回神,看到左明非吐出一口黑血,身形不稳地要跌落在地,喻勉心中动乱起来,他忙伸手揽住左明非的腰背,两人一起跌坐在地,喻勉将左明非揽进怀里。
  “左三。”喻勉沉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左明非虚虚地望着喻勉垂在身侧的手,上面满是伤痕,他有气无力地伸手,落在了喻勉的手背上,“喻兄,其实方才…我想起来了。”他气若游丝地笑道:“…我想起你了。”
  喻勉满心满眼都是左明非的伤势,他无暇顾及左明非颠三倒四的言论,只是伸手搭在喻勉的手腕上,“别再费力气了…”
  左明非反手扣住喻勉的另一只手,他眷恋地握紧喻勉的手,“喻兄…”千言万语堵在嗓子眼,左明非想说的很多,他想对喻勉说,总是跟你作对,你别计较…
  他还想说,待我去后,你多念念我的好。
  可惜精力有限。
  左明非费劲抬眸,他顺着喻勉冷厉的下颚看向那双幽深的眼睛,选择说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你说…要带我去领略边关景致…可还记得?”
  “……”喻勉一时失语。
  他被左明非眼中的东西惊到了。
  若是几个月前,喻勉看到这样的左明非,定是不懂其意,可这几个月来,他分明也这样看过左明非,无论是出于情/欲,还是别的什么,喻勉是明白的,他只是心神动荡,还有些恍惚茫然。
  “你不记得,我不怪你。”左明非抬起沉重的手臂,想去触碰喻勉的脸,“你都这么苦了…”可他力气有限,在将要触碰到喻勉的下巴时,修长的右手骤然掉落,却在半空中被喻勉接到了。
  喻勉握住左明非的手,声音沉哑:“…我记得。”他紧紧握着左明非的手,甚至攥出了疼意,可是左明非仿佛察觉不到一般。
  “左三,你想说什么?”喻勉心中生出一种空落落的惊慌来,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这应是害怕。
  望着左明非不知何时闭上的眼睛,喻勉低头在他耳边道:“我知道你听得到,你只管撑着,我等你醒来说给我听。”说完,他不容置疑地抱起左明非,朝门口走去,门外的官兵下意识后退。
  喻勉负伤不少,但无形中带来的压力,还是让人胆战心寒。
  无视其他人戒备的目光,喻勉瞥向洛白溪,“马车呢?”
  洛白溪回神,“哦…哦。”他忙挥手退开官兵,示意人牵来马车,慌乱道:“先生放心,我定召集全城名医…”
  喻勉不再理会任何人,他抱着左明非,面无表情地往外走去,走到门外时,左萧穆拽住喻勉的衣袖,怒道:“你还想带他去哪儿!”
  “滚。”喻勉不耐烦地抽手,眼神森然地望着左萧穆:“不想死就快些离开。”
 
 
第54章 生机
  郎中一拨拨地来, 又一拨拨地离开,喻勉,白檀和喻季灵在屋里始终未出来, 洛白溪脸色凝重地靠在门口的柱子上, 咬着指甲一脸心事。
  “义兄!”慌张的声音传过来,洛白溪抬脸, 看到了刚醒来的王颂。
  “义兄!!!”王颂急红了眼, 不顾一切地要往屋里冲。
  洛白溪伸手挡住王颂:“哎哎哎,你现在进去不是找抽吗?”
  “还说!”王颂怒道:“要不是你把我药晕…”
  洛白溪无辜道:“你不也打晕过我?”
  王颂剜了洛白溪一眼, 作势要进屋, 洛白溪啧道:“你这孩子,不听话呢?”
  王颂掏出一个锦囊, 吼道:“我去送回春丹!”
  “…听着不像好东西。”洛白溪若有所思道:“春丹…”这得和春/药差不多吧。
  王颂咬紧后槽牙:“回!春丹。”
  “反正,你这回春丹是救命的对吧?”洛白溪小心地指着锦囊问。
  “废话!”
  洛白溪立刻哥俩好地搂住王颂, 笑眯眯道:“为防我师父打死你,我陪你一起进去。”
  王颂半信半疑:“你有这么好心?”
  洛白溪一本正经道:“我实话跟你说了吧, 我师父应该是你义嫂子,你义兄算我师母。”
  王颂一脸匪夷所思:???
  进屋后,洛白溪垂手而立,乖巧地喊了声:“先生。”
  喻勉坐在床边,不带感情地瞄了眼洛白溪。
  洛白溪心虚道:“那个, 回春丹能暂时缓解左大人的伤势吗?”
  白檀立刻回身,问:“你有?”
  洛白溪将王颂往前推了两步,“他有。”看喻勉不理自己,洛白溪又开始咬指甲。
  王颂掏出锦囊递给白檀, 他三两步地走近床边,紧张地看着左明非, 问:“我义兄如何了?”
  喻勉淡淡道:“手拿开。”
  王颂:???
  洛白溪很有眼色地上前拽开王颂,说:“诶呀,拿开就拿开吧,你义兄又不会被你摸醒。”
  王颂觉得屋里的人都怪怪的,他皱眉离开:“我去想办法。”
  屋里又恢复成死水般的沉寂。
  洛白溪清了清嗓子,不自在道:“义兄…哦不是,先生。”
  听到洛白溪紧张地叫错称呼,白檀和喻季灵紧绷的情绪都得到一丝缓解,两人偷乐出声。
  喻勉看洛白溪委屈吧啦的样子,不耐烦道:“有事就说,扭捏作甚?”
  洛白溪小心道:“清明状已经在送往上京的路上了…”说着,他直直跪下,闭眼道:“若是没有先生,我也不会有今天,此番违背先生意愿…”
  “够了。”喻勉抬臂撑起洛白溪,淡淡道:“你吵得很,出去吧。”
  洛白溪要跪不跪地看着喻勉,最终黯然地点了点头:“是。”
  等洛白溪离开,屋里又只剩下白檀救人的声音。
  说实话,喻勉现在没有任何收拾人的心思,甚至连清明状对他来说都没那么所谓了,毕竟他又不能同皇帝争,换句话说,若是他能同皇帝争,又何需清明状?
  至于小洛那孩子…
  让他难受几天再说。
  白檀叹气道:“回春丹虽是太医院精品,却也只能续命,不能救命。”
  喻勉望着不省人事的左明非,听不出情绪地问:“你只要告诉我,现下如何能救他?”
  “扶苏谷,怪医孙百草。”
  白檀如实道:“世上若还有人能救左大人,想必会是他,况且你与他是旧相识。”
  喻勉眉宇蹙起,“可是怪医向来居无定所。”
  “你不是还认识他的徒弟言神医吗?”白檀提醒。
  “言砚?他倒是在扶苏谷,只是扶苏谷在世安城,若要过去,得有些日子…”喻勉的目光落在左明非了无生气的脸上,语气有些缥缈:“左三撑得住吗?”
  白檀和喻季灵均是满脸沉重。
  “让我来看看,是谁在念叨我呀?”含笑的朗润声音响起。
  喻勉心中微动,抬头间,眸中闪过零星的波澜。
  门口进来一个堪比画中仙的俊俏青年,看到喻勉后,他微笑着拱手:“行之兄,好久不见。”
  “幼清。”喻勉站起身,与青年四目相对,“并未很久,半年前才见过。”他浑然不在意道。
  “诶,所谓重逢之情趣,莫过于一句好久不见呐。”言砚笑眯眯地抄手走过来,往床上望了眼,然后表演大过实质地赞叹:“这小美人竟是有些眼熟…唔嚯!这莫非是憬琛公子的私生子?!”
  喻勉横了言砚一眼,轻描淡写道:“你还是这般爱说笑。”
  “笑一笑,十年少嘛。”言砚挥袖坐下,伸手搭在左明非脉搏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抬眼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毒入心肺,怕是人力所不能及了。”
  听到这里,白夫人和喻季灵均是一愣,反观喻勉倒是一脸的不以为然,他轻飘飘道:“人力所不能及?若是真不能及,你会来此吗?”
  “知我者,行之也。”言砚举止优雅地从袖袋里掏出一张药方,“我翻阅数本典籍,甚至还闯了万毒宗,终于给我找到个法子。”
  喻勉看了眼白檀,白檀上前接过药方,边看边点头。
  喻季灵松了口气,他对着言砚那张花里胡哨的脸,没好气道:“那你方才还说不能治?”
  “我只说人力不能治,又没说我不能治。”言砚理直气壮道。
  “…你不是人?”
  言砚刷地展开一把折扇,扬起漂亮的头颅,风流倜傥道:“世人谬赞我一声神医,那自是与神仙沾亲带故的。”
  这句话之后无人回应。
  喻季灵和白檀凑在一起研究着药方的实用性。
  喻勉则是一脸冷淡地站在床边。
  无人捧场的某人尴尬地收回折扇:“……”
  喻勉问:“你为何会来此?”
  言砚用扇柄敲打着手心,回答:“几个月前,姚松来到扶苏谷,说是憬琛公子中了镜花,我架不住他苦苦哀求…实则是我医者仁心,便答应过来看看。”
  “姚松?”喻勉微微眯眸,道:“那个翰林院的画师?”
  “不错。”
  喻勉瞥向言砚,漫不经心道:“你?医者仁心?”
  言砚脸不红心不跳道:“正是在下。”
  迎着喻勉满是威压的目光,言砚清了清嗓子,道:“咳,姚松答应我,给我画一百幅画像来着…”
  言神医是个很知道自己美丽的神医,别人药房里挂的是药王的画像,言神医家里挂的是自己的画像。
  喻勉淡淡评价:“这才是你。”
  “别说得跟我占了什么大便宜似的,捡着便宜的可是你。”言砚一本正经道:“所谓姚松栽树——你乘凉呗。
  “幸好姚松对八公主一片痴心,你说要是他也喜欢左憬琛,这救命之恩,哪还有你喻行之什么事儿啊,哦不对,倒是忘了憬琛对你一片痴心来着…”
  喻勉眉心微动:“什么痴心?”
  “左憬琛对你喻行之啊,一片痴心。”言砚自然而然道。
  “谁告诉你的?”喻勉问。
  言砚施施然道:“我又不瞎,看出来的呗。”
  “……”喻勉这时才想起来,言砚的相好的是个男人,男人与男人的事,言砚应该是有些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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