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梨眼眸低垂,声音委屈:“刚刚不小心被阳台的钉子划到了。”
“那我现在跟你去医院打针。”林上清也急了,看他眼睛微红,也不忍心微微蹙眉,轻声问:“很疼吗?”
高梨摇摇头:“现在还没空,我要去处理一下工作的事。”
“都这个时候了……”林上清心疼不已,想出声拦他,却被高梨挣开手。
“抱歉宝贝,我今晚不能陪你了,要提前走。”高梨不得不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否则真的会忍不住一把火烧了这里。
匆匆离开,走到门边的时候,高梨回头看了一眼。
林上清眉目关切,唇间欲言又止,高梨一看见他这个表情,心脏就疼了一下,旋即,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再为他动容半分。
他喜欢的又不是你,是你哥,哪怕你哥结婚了,你也只能捡剩下的。
高梨扯起唇角,对林上清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而后转身踏入月色。
林上清很担心他,去阳台看了一眼,到底是什么钉子,生锈没有,要不要紧,走过去,却没找到钉子,只有一个扭曲的易拉罐,上面还带着斑驳的血迹。
他的工作这么辛苦吗……林上清不禁有些自责。
以前都是高梨在照顾他,让他以为,高梨从来都不会觉得累,觉得烦,觉得痛。
可林上清忽视了,他也是个人,只是一直笑着,没有让他看到自己疲惫痛苦的一面。
林上清回想着他刚刚匆匆离开的样子,心口顿顿的疼起来。
他忽然意识到了,原来爱一个人的时候,是会想他所想,痛他所痛,以前他认为只有高杨会让他这样,但不知不觉间,他的情绪已经慢慢转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高梨说得没错,他是很完美的top级替身,他在无声无息之间就顶替掉了正主。
林上清已经骗了自己太久,不能再继续自欺欺人下去了。
林上清扔到那个易拉罐,到洗手间洗了个手,抬头,看见镜子里自己耳朵上的耳钉。
是高梨送给自己的,新的,不是薛景誉设计的,简约的银色耳钉,吊坠是一个梨子的形状。
幼稚又奋不顾身的宣扬主权的方式。
“我想让你一直记住我,永远记住我,只能记住我。”高梨帮他戴上耳钉的时候,指尖滑过他的耳垂,在他耳边低声蛊惑:“答应我,好不好?”
林上清腰侧都酥酥麻麻的,面色为难又犹豫,这个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嘴上说着询问的话,却根本没有给他拒绝的余地……
他还把高杨送给他的耳钉藏起来了,不让林上清看。
林上清打扫卫生的时候,在高梨的衣柜里找到了。
难怪高梨平时洗衣服晒衣服收衣服这么积极,但凡林上清帮他收一次衣服,早就发现了他藏起来的耳钉。
洗手间里的灯闪烁了一下,而后短路熄灭了。
漆黑黑的一片,林上清瞬间想起了那个吻,强势又克制,风流暧昧,充满引诱。
灯光再次亮起的时候,林上清看见自己耳垂上的梨子耳钉反射出灯光的光辉,那么灼眼,就像某人一样,无论如何都要吸引他的全部注意力。
或许,是时候把那枚珐琅耳钉收起来了。
他第一次有了喜欢的耳饰,他觉得,这枚梨子耳钉,似乎也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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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喜欢葡萄的葡萄藤】总裁的1个彩虹糖~感谢藤总支持~( )
第62章 神明的信徒
林上清在订婚宴的第二天就跟上司递交了退出竞选的申请。
上司有些意外,“这么突然?为什么?”
林上清微微笑了一下:“不突然,我其实考虑了很久。”
“那么理由呢?”上司有些恨铁不成钢,但又非常想尊重他的意思,关切地问:“是有什么顾虑吗?上清,你现在竞争力很大,而且工龄也合适,能去纽约发展,升职,这是很好的机会啊。”
林上清都懂,只是,他垂眸思索,还是给出坚定的答案:“我有更重要的东西。”
上司很敏锐地察觉到了:“是家庭吗?我最近有听说一些流言,说你快要结婚了,难道是真的?”
“不是。”林上清诚实地摇头,“但的确是家庭原因,我想是时候也该稳定下来了。”
上司叹息:“上清,你谈恋爱我不反对,可是被爱情绊住步伐,我觉得不像是你啊,你真的想回归家庭吗?你的追求呢?你的野心呢?就这么放弃了吗?”
林上清心思复杂,深吸一口气:“抱歉,这段时间实在是麻烦您了,之后的工作我也会保质保量地完成,只是升迁去纽约的竞选,我去意已决,很对不起您这段时间的栽培和鼓励。”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上司也不好再强求什么,只是反复喃喃着很可惜之类的话。
林上清从上司办公室出来,觉得莫名轻松很多。
上司的感叹似乎还回响在耳边,他的追求,他的野心,林上清忽感一阵迷茫。
他想要什么?
他不知道,也从来没有探索过,他也不在乎。
不记得是谁跟他说过,他的心是空的,他的精神居无定所,他是最潇洒、最自由的,却并不享受自由。
他一定要爱上点什么,才能给漂泊无依的人生找到一个锚点,他渴望有一个人帮他安定下来。
以前他留在这座城市的理由是高杨,现在是高梨,总归都不是他自己。
他把感情全都放在另一个人身上,这是个危险的事——假若神殿倒塌,神明还是神明,而信徒没有去处。
他之所以喜欢高杨,是因为高杨温柔宽容,稳定博爱,高杨不会离开他,但也不会回应他。
高梨热烈地向他表达喜欢,林上清起初觉得高梨不适合他,高梨太火热了,分不清哪句真哪句假,捉摸不定。
林上清从一开始就在隐隐觉得高梨会随时离开。
可高梨带给他的体验是前所未有的,那么激情四射,惊心动魄,好像要把灵魂都掏出来融到一起般深刻。
高梨说想当替身,林上清压根没信过,他不信高梨是真的想代替高杨,做他的情感寄托。
这太沉重了,而高梨是风,他自由自在,随心所欲。林上清的感情对他来说只会是捆束。
可高梨实实在在做到了,他做到了任何人没法做的一切,甚至比林上清自己都更了解自己。
林上清克制,压抑自己内心深处对高梨的渴望,怕覆水难收,但他还是决定踏出那一步。
或许勇敢些,试着把放在高杨身上的感情,慢慢转移到高梨身上,情况也没那么糟糕呢?
况且,他的新神明活泼可爱,率真恳挚,是个小狗神,还会变魔术。
等到某天,高梨不喜欢他了,不愿意再陪伴他了,林上清再做其他打算也不迟。
出了公司大楼,林上清给高梨发消息,说已经和上司说好,把名额让给张天川,自己选择留在本地工作。
高梨没有立刻回复,或许是在忙。
林上清先回了家,买了食材做饭,收拾屋子,打扫家务。
他找出了高杨送他的耳钉,还有学生时代的同学录,还有这些年生日中,高杨给他的礼物和手写贺卡,以及一切一切的与高杨有关的东西。
装进了纸箱子里,抱到阁楼。
林上清坐在地上,一下下地翻看着那些老旧的物件,日记本中他处心积虑拍下的和高杨的同框合照,还有毕业照……
毕业照。
他定睛一看,两个人中间,站着一个小孩,小孩的脸被贴纸贴住了,林上清记不清他是什么时候贴上的,大约是拍完不久,他想要一张独属于他和高杨的照片,于是自私地将高梨的脸遮住。
林上清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照片全都收起来。
他觉得自己爱了高杨好多年,却没想到,所有的回忆也就沉甸甸的一箱子,放在阁楼的角落里,甚至很不起眼。
把东西全都收起来的时候,他有一瞬间的感伤和犹豫,但仍然下定决心,关上了阁楼的门。
他有更重要的东西要放在心上,将来也会有更好的回忆来覆盖掉旧有的。
他不必死抓着一点点念想不放。
从阁楼下来,听见客厅里有声音,林上清问了句:“路上堵车吗?我刚刚做了饭,蒜蓉虾仁和炒香干,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高梨笑着,边挽起袖子边来亲他:“你做的我都爱吃。”
林上清温顺地任由他亲吻,叮嘱着:“去洗手吧,记得伤口不要沾水,晚点我给你换个药。”
“嗯,好。”高梨看着他的背影,眼里笑意淡了些。
他果然还是拒绝了升迁的竞选,在高杨的订婚宴之后。
高梨转身去了卧室换衣服,拉开衣柜的门,换好衣服,目光瞥见角落里,那个被自己藏起来的盒子不见了。
高梨瞬间蹙眉,伸手猛地扒拉衣服,翻了个底朝天,果然,高杨送给林上清的耳钉不见了。
他拿回去了?
非要拿回去?高杨送给他的东西就那么好?
高梨扣紧衣柜门,慢慢关上。
回到客厅时,又带上他的招牌笑容,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可以吃饭了。”林上清盛完第二碗饭,喊了一声。
“来了。”高梨扣好扣子,走过去:“好香啊,怎么会想到做饭?”
“今天回来得早,平时总是你做,这次想自己试试。”林上清说。
“完了,你已经学会自己做饭了,马上就不需要我了。”高梨故意哭哭着说。
林上清笑着:“怎么这么说?不会不要你的,我……很需要你。”
高梨心想你当然需要我,不看着我的脸,你怎么思高杨?
高梨矫揉造作地叹气:“看来,我得开发出更多替身功能了,免得被抛弃。”
说这话的时候,他内心是希望林上清否认的,他不希望林上清真的在把他当工具用。
哪怕有一点点真心呢?
而林上清只是淡淡笑道:“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怎样都陪吗?”高梨眼神微冷,转而故意坏笑了一下。
“嗯,怎样都陪。”林上清说。
高梨照例热络地笑着,笑意却停留在了唇角,没有进入眼眸。
确定关系后,两个人更加如胶似漆,高梨发现,无论自己说什么,林上清真的都会答应。
甚至是曾经百求不得的车震,林上清也只是犹豫了一下,而后点头,“你要是想的话,可以。”
高梨想起这件事,就心情不爽。
一拍子把球抽出去,高梨挥汗淋漓,声音急促,阴阳怪气:“当替身可真爽啊,能享受到以前从来没有的待遇。”
闻昉坐在场边,嗤笑他:“真的很爽吗?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生气呢?”
“老子是他吗的很生气!”高梨用力抽球,像是泄愤一样,在场上跑来跑去,抡圆了胳膊抽:“老子来的路上杀了三个人才平息下来。”
“行了行了,休息会儿吧。”闻昉抬手示意陪练的盛荆盛理暂停,走过去,把毛巾和矿泉水瓶递给他。
高梨扔下拍子,接过毛巾随意擦了擦。
闻昉说:“现在不是挺好的吗?他对你更好了。”
“有屁用啊?他拿我当高杨呢。”高梨脸色阴沉,光是想想就胸口起伏加大,指着自己的脸:“我要不是长着这张脸,你看他理我吗?”
闻昉瞥他:“你不就是想要这样吗?靠脸替身上位,不正是你的计划?”
高梨沉默地喝了半瓶水,随手把水扔到休息座上,擦了一把嘴唇:“是啊,是我的计划,不过事儿没办成,耻辱柱倒是又加一根。”
原本以为他是在开玩笑说疯话,闻昉看见他的表情似乎不对劲,眼神里真的有痛苦,便收敛了些,问:“你还好吧?”
“我好得很。”高梨冷笑,俯身拾起拍子,后槽牙都咬死了:“还能硬撑。”
闻昉好奇:“他以前找过替身吗?怎么感觉这么有经验,玩你跟玩狗一样。”
高梨摇头:“他说没有。”
闻昉:“为什么没有?”
“不知道!”高梨用力挥拍子:“可能因为他觉得没人比得上高杨。”
闻昉主动请缨,把盛荆盛理换下来,自己去陪练,跟高梨来来回回打了几局,觉得这人实在是带气打球,没什么意思,叫停了。
闻昉喘着浅浅的气,说:“实在不行,停吧,及时止损,别再投入了。”
高梨不忿,有些赌气的成分在:“凭什么?他伤了我的心,难不成我要就这么放过他?”
闻昉动了动嘴唇,心知肚明根本劝不住这个人,高梨什么时候都理性,一旦上头了,理智也就掉线了。
“那你打算怎么报复他?”闻昉淡声问。
高梨掂了掂手里的拍子:“我一定要让他爱上我,然后在他最爱我的时候把他甩了,直接出轨,把人带回家里做,否则不解气。”
闻昉看着他已经气上心头,胡言乱语的样子,想劝,但没有说出口,现在他在气头上,说什么都不会听的。
“你行不行啊?”高梨看他磨磨唧唧的样子,觉得不爽,一挥拍子:“双胞胎,上。”
盛荆盛理站起来,各自拿了拍子往场上走。
·
林上清觉得,最近高梨似乎更热情了些,黏他黏得不行。
有时候甚至在音乐剧的洗手间里,或是在颁奖典礼的后台。
外面人声鼎沸,里面暧昧难言。
林上清想叫,又被高梨吻住唇舌,缠绵悱恻,难耐的声音全都消失在了唇舌之间。
一切结束之后,又恢复了衣冠楚楚,西装革履的样子。
林上清觉得,高梨是个十足十的西装暴徒,矜贵优雅的外表下面,是怎么都欲求不满、追求刺激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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