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只是觉得这个老男人好笑,明明一把年纪了还学着年轻人搞暗恋,他也不拒绝,爱吗,多多益善,他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也很喜欢看他为自己忙得不沾地的样子,所以就算是对方的行为已经过了某条线了,他依旧装作没看见。
直到那天曲年笑嘻嘻地站在他面前拿出那张被他揉得皱巴巴、应该待在垃圾桶里的奖状,小心翼翼地问可不可以贴在他的家里,贴完后又开心地对他说:“我们沈州真厉害,我真替你骄傲!”
那是沈州从来没听过的夸奖,记忆里父母的样子已经完全消失了,家里斑驳的墙也粘不住这一张张薄薄的纸,虽然话说的有点俗套,但他居然还挺受用的。
沈州破烂似的高中生涯里,曲年像一颗石头里的草一样执拗地冒了出来对着他摇摆,和孤儿院的花朵一样灿烂
曲年那天跑走后,他坐了一会就离开了,想着一切终于可以结束了,可以回归正常生活了。
然后他又回来了。
两个人靠的好近,沈州话题一转道:“你心跳的很快。”
曲年不知道怎么说就又听见了对方解围般的解释道:“是因为被恐怖片吓的吗?”他找到台阶下般的连忙点头。
沈州靠在曲年肩头很明媚地笑了一声道:“可今天我们看的是爱情片。”
屏幕里的男女主人公终于排除万难走到一起,牵着手在互诉衷肠。
曲年紧张到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哪里还知道是爱情片还是恐怖片,面色正尴尬的时候,耳边又传来了沈州淡淡的声音:
“女主刚刚说了什么?”
他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听从指挥机械地复述了一遍又愣住,神色惶惶地转过头准备解释,身边的人就笼了过来,双手撑在沙发上低头吻了过去。
“我也是。”
人靠分开后的痛觉来分辨爱意的深浅,沈州自负清高的离开后,藏在心底的秘密才得见天日,那些他不了解的爱,曲年都有好好的笨拙地用自己的方式来告诉他。
如果十岁的他可以在孤儿院的时候更早的遇见曲年,那对方或许可以教得更好,自己也不会恶劣又无知的和对方弯弯绕绕这么长时间。
不过还好,那双十七岁的沈州没触碰到的手,十八岁的时候终于握紧了,并且悄悄地在心里放了一场烟花,噼里啪啦地开始着火。
“你今天没有送我花。”半晌,黏在一块的人终于分开了点,曲年忽然有些委屈地说了一句。
他还记得办公室老师人手一束沈州送的康乃馨。
“有。”沈州追着吻了下去。
“什么?”
“玫瑰。”
曲年笑了,眼睛亮晶晶地道:“好俗气啊。”
沈州也笑了。
是,俗气死了,但他好喜欢。
第20章 18那我就很喜欢这个字
车内,靠在座位上的女人指尖夹着根烟,烟雾萦绕在妩媚的眉眼处,自在又轻松。
她瞥了一眼身边还在低头发消息的人,故意捏着嗓子道:
“阿昱,我还在呢,怎么就不理人呢?”
说完就俯身过来任性地关掉了对方的手机,屏幕里对方的消息都没来得及发出去。
程靖昱终于抬起了头,有些无奈,推开了歪着身子快要倒到自己身上的人,想到什么般地开口道:“离我远点,你香水味好浓。”
“切。”女人微坐正了点,调侃道:“女朋友闻到吃醋啦?”
程靖昱放下了手机,靠在座位上笑了笑,没有回答。
程嘉也不在意,她弟弟的花边新闻太多了,她不想管,这次过来只是出差过来看看他,时间急,拢共也就待这么一两天。
“对了,爸让你今年暑假回去就开始学习公司的事情了,也快毕业了,到时候刚好,我也省得天天被绑在公司抽不出来身。”
程靖昱当时填志愿的时候特别随意,家里人并没有强制性要求他必须报商科,而是尊重他的意愿,唯一的硬性要求就是毕业后必须回老家接手公司。
他答应的也干脆,眼看着大学几年一晃而过,居然就要结束了。
还在走神,旁边的程嘉忽然惊呼了一声:“好正点啊。”
能让见惯了帅哥的程嘉发出如此感慨,程靖昱也有些好奇,看清外面的那个人后才惊讶地开口道:“沈州?”
热闹的街道上,沈州高个儿俊脸站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微低着头盯着正一脸激动说着话的男生,嘴角露出了一点平日里难以见到的笑。
程嘉不知道程靖昱喊得是谁,还一脸兴奋地盯着窗外,听见了他的话后才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个人,然后咦了一声,嫌弃道:
“这个沈州长得比他旁边的人差的远了好吧。”
程靖昱有点不敢相信地回头问道:“你说谁?”
他姐是被曲年附身了是吗?这是睁着眼说的什么瞎话。
程嘉这时候也明白过来他口中的沈州是那个高个子,于是嘟囔了一句:“你喊完名字之后视线就一直盯着那个矮个子,我当然以为你看的那个人是沈州。”
程靖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下意识看的是曲年,而不是最引人注意的沈州。
他的手搭在方向盘上,轻叩着方向盘的频率越来越快。
而另一边的曲年看见沈州笑了之后轻展的眉眼有些傻眼,暗道这他妈长得是真的帅啊,当鸭子肯定赚翻了。
沈州的床没法睡了,只能在学校附近的酒店住一晚,曲年把他送进去后就往回走。
时间不早了他准备抄个近道,就转身往另外一边的小巷里走去,结果还没走几步就迎面碰见了站在巷尾朝他弯眼笑的人。
大一的时候曲年曾经在别人的撺掇下看了大名鼎鼎的恐怖电影贞子,当时他被吓到哇哇乱叫,心悸不已,没想到时隔多年那种熟悉的感觉又重见天日。
那人今天穿的和上次不一样,丝绸质的粉红色长裙,脖间戴着一条白色丝巾,这次不是卷发,而是柔顺的长直发,微偏着头一双眼含着笑意盯着面前已经面如土色的男生,娇嗔道:
“过来呀哥哥,这么久没见了,就一点不想我吗?”
对方再美,此刻在曲年眼里和从电视机里面爬出来的贞子没什么两样,都是来索他命的。
女人看他这幅模样也不恼,优雅地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已经吓傻了的曲年的脸,语气亲昵道:“刚才和谁去酒店呢?”
指尖隐隐发力,捏着对方的下颌。
他当时就站在这里安静地看着他们两个人又是笑,又是闹,幸好曲年最后没跟着那个男的进了酒店,不然他可能真的会冲过去直接掐死他。
“你、你喜欢吗?”曲年忽然福至心灵,急切邀功般地开口道:“他也很帅,喜欢的话我帮你牵线?”
这个时候对方的脸上才露出了点真情实感的开心,撒娇道:“我只喜欢哥哥啦。”
能别喜欢他了吗,曲年哭丧着脸求饶道:“我真的错了,那晚我真的错了,你放过我吧,那个视频删了好不好?”
要是知道这么麻烦,他宁愿找个男人打炮。
“当然好啦,你都这么求我了。”
忽然变得这么好说话让曲年一愣,突然想到刚才沈州的那个笑,难道已经开始显灵了?他暗暗发誓回去一定要把沈州当菩萨供!
“那快删吧,我真的谢谢你,我以后一定洗心革面,不再打扰你和曲聿远了。”曲年喜不自禁,开心地瞄向女人手中的手机,有些跃跃欲试。
“哎!”对方扬高了手臂,躲开了他的手,低头正好和眼巴巴的曲年对上眼,视线往下就停住了。
曲年的嘴上有一颗上翘的唇珠,饱满圆润,他想起那天在沙发上曲年推开他时凶巴巴的样子,意味不明地笑了下,然后俯身贴在了他的耳边。
把程嘉送进酒店后,程靖昱的车依旧停在那里,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刚准备开车离开的时候,小巷口刚才已经离开的人忽然又冒了出来,屁滚尿流地往外跑,跟见了鬼一样。
他探头喊了一句:“曲年?”
踉跄着的人立马抬头,看清来人后脸色才稍缓,立马上了车。
刚上车曲年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水味,还没开始消散,估计程靖昱那个女朋友也没离开多久。
按照平时他应该会好好的恶心程靖昱两句,但此刻他皱了皱眉到底还是没说出些什么。
“怎么了,巷子里面有什么?”程靖昱转过头看向座位上快吓破胆的人,不自觉地想逗他,结果刚准备说第二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的嘴。
小巧的唇珠被人嘬得充血。
程靖昱当然知道这是怎么造成的,嘴角的笑立马就落了下去:“你嘴怎么了?你和沈州亲过了?”
“我之前和你说过吧,让你离沈州远一点。”
“你有病吧?” 话还没说完就忽然被曲年截断,他回过头恼火又奇怪道:“你脑子里除了沈州就没其他东西了吗?喜欢人家能不能直截了当地去追,你总盯着我有什么用?”
这种行为和亡羊补牢有什么区别,不去补围墙,羊跑了反而怪外面的狼。
他倒没看见程靖昱对沈州有多殷勤,整天就光抓着他霍霍了,没好气道:
“你到底是喜欢他还是喜欢我啊?”
程靖昱像被噎住了一样,顿了下才转头看窗外,低骂了句:“痴线。”
曲年听不懂但也知道对方狗嘴里面吐不出象牙,斜了他一眼就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然后扔给了他。
小小的一个锦囊,程靖昱拿了起来:“给我的?”
“对,你上次不是说要吗。”曲年有些心虚,紧张的眼神乱瞟,虚张声势道:“不要就算了。”
这幅样子在程靖昱眼里就是另外一层意思了,他看着曲年害羞的样子,心里的不快终于消散了点,打量着手里的锦囊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笑道:“小年是特意为我求的吗?”
算是吧,毕竟我身边的小人就你一个。
对方含糊的样子让程靖昱心情更愉悦,对着车顶的光细细看的时候突然在右上角看见一个小小的繁体字,于是问曲年:“这个字是什么呀?”
好像也不是他的姓,又问道:“和我有关系吗?”
曲年也没注意过这个锦囊,凑过去看了之后发现边缘的线有些磨损,加上车里光线昏暗就随口回答:“你别管是什么字了,反正肯定和你有关系。”
程靖昱有些疑惑,但听见曲年的话就又接受了,莞尔笑道:“那我很喜欢这个字。”
多年后,曲年穿着孕妇装歇斯底里站在会议室门口,一边惧怕地防备着旁边西装革履,处之泰然的沈州,一边对着他破口大骂,满脸失望的时候,他犹不懂这个字的含义。
他以为自己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事情会有转机。
可直到后来一切都尘埃落定,某天他独自去寺庙祈福的时候,寺里的师父才为他解了答。
那时候他才明白,这称得上荒谬可笑的一个字,却如同佛偈预言一样,阴差阳错的从一开始就注定好了他们的结局。
只不过现在二十多岁的程靖昱还是一脸的年轻傲气,凑过去对那个副驾驶上的男生说:“我会一直带着的。”
“那倒不用。”曲年想起那个大师的话,诚恳地说道:“戴一周就行了。”
程靖昱盯着他那副倒霉又搞笑的样子,把锦囊收到了口袋里,弹了下那颗碍眼的小唇珠失笑道:“痴线。”
第21章 19你裤子穿的是什么
“嘶”
曲年一下子拍开了对方的手,“别手贱。”
程靖昱盯了他几秒后才哼笑着坐直了身子开车,道:“今年暑假有什么打算,不然我带你去我家那边玩玩?”
“不用了。”
曲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程靖昱一脸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样子,谁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好心,自己过去人生地不熟的,屁股被人干透了都没地方哭去。
何况这个暑假他要学习,还得死死地跟在沈州后面,哪里有时间。
说到这里他才想起来他这个房子还没租好,本来想着要不委屈一下和程靖昱一起住得了,结果半路杀出个佳佳,他现在看见程靖昱那张脸心里就有种诡异的内疚。
总幻视对方的头顶戴着顶绿帽子。
叹了口气窝在座位上正神伤呢,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之前和沈州在一块时,无意中瞄到对方手机上的房源信息,整个人忽然激动起来。
他怎么忘记沈州了呢!
人傻钱多的白富美,随便骗骗他不仅有好的房子住,还可以离对方更近,暑假过半的时候他的借运大计也就可以完成了,到时候拍屁股走人刚刚好。
于是第二天下午曲年继续死皮赖脸地蹲在图书馆门口殷勤对刚出来的沈州道:“哥,你出来啦?”
“今天晚上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我有点事要出去。”
这些天沈州已经习惯了吃饭的时候多一个曲年,对他这种行为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去哪儿啊?”曲年继续像个小狗摇尾巴道:“你不在我一个人吃饭有什么意思。”
沈州还是不太习惯对方的直接,只好道:“我今天要过去看房子,可能还需要打扫一下房间,实在是没有时间。”
“房子?你是暑假要出去住吗?”
“对。”
“天呐,好羡慕啊。”曲年假装一脸落寞然后苦笑了一下道:“真羡慕你们可以自己出去租房子住的,我还在发愁今年暑假如果不给留校,我是去住桥洞还是公园长椅。”
沈州不解道:“怎么会,你弟弟不是在这里吗?”
他上次送曲年回去的时候看过那个房子,条件非常不错,怎么会没有地方住呢。
“他啊,”曲年早有预料,继续苦兮兮地说道:“他一直不太喜欢我,也比较贪玩,每次我妈给我的生活费都给他拿走了,我实在是不想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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