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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海(穿越重生)——左右月

时间:2024-12-05 10:12:20  作者:左右月
  有答案,他一下就想到了,那就是卢斐不会再像过去那样爱自己了,剩下的一点爱也正在慢慢挥发。他可以理解,他完全可以理解,谁会爱一个间接害了自己的人?可他只能理解,不能接受,熬过卢斐不在的五年已经让他痛苦不堪,接下来漫长的人生,没有卢斐他要怎么过?
  他好难受,像有把钝刀子正在割他的身体一样。
  冯轸越来越能理解为什么卢斐的烟瘾那么大了,他也想不出其他能帮他渡过这种时候的方法。
  他抽上烟以后觉得好一些了,就把电脑搬过来检查邮箱。他的邮箱照例堆满未处理的工作邮件和各种活动的邀请函,满满当当,这还是助理给他初步筛选过的。冯轸粗略翻了翻,看见之前跑马地坟场卢斐的墓地的出售讯息,连忙点进去看。
  邮件内容不多,简单的陈列了墓地的售出日期、成交价格和使用日期,冯轸扫了一眼,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再仔细看屏幕上的数字,浑身一颤,瞳孔放大,意识到了问题出在哪里。
  这块墓地的售出日期,是卢斐死前的三天,也就意味着,冯轲在卢斐死前三天为他准备了墓地。
  如果这块墓地是冯轲几年前购入,或者在卢斐死后购入的,都没什么,但偏偏是在卢斐死前三天。除了凶手,谁还能这么精确的预知到卢斐的死期?
  冯轸深呼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他去开门,敲门的是冯烨玟,因为今天是冯烨琼的忌日,他回了冯家老宅。
  冯烨玟大部分时候都关在自己的琴房里,几乎只跟冯轲接触,从没和冯轸说过话,冯轸诧异地看着她,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冯烨玟张了张口,很困难地说:“爹地,爹地。”然后就说不出更多的话了。
  她跟人交流有困难,冯轸不勉强他,笼了笼头发就跟着冯烨玟走,在楼梯上就远远地看见冯铎铮倒在走廊的地上,双眼紧闭,人事不省的样子,管家张伯和几个佣人围在旁边,试图把他托起来移动到沙发上。陈伯看见冯轸过来,眼神里有些忌惮,但还是迎了上来,说:“四少,你终于来了。”
  冯轸点点头,凑近了去看冯铎铮的情况,他脸色苍白,嘴边有未干的白沫,嘴唇有些歪斜,和上一次一样,是脑梗塞急性发作的症状。
  冯轸皱了皱眉,按他投放的药量来看,冯铎铮还不至于这么早发病。但他现在也没工夫想太多,宅子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样子一定要做足。
  “王医生呢?为什么把冯总留在这里?急救车呢?”冯轸故作不安地问张伯。王医生是冯铎铮的专属住家医师,冯家车库里亦备有设施完善的急救车,按道理,现在冯铎铮应该已经在急救车上下山去医院了。
  “急救车的发动机出问题了,无法使用,现在医院的车正在往这里开。”冯轸身后,梁培嬅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冷冷地说。
  冯轸站起来,转身看着这位冯铎铮的二房夫人、冯轲和冯烨玟的母亲,点了点头,拍了拍手说:“马上通知冯轫和冯轲,关照媒体暂时封锁消息,我亲自陪冯总去医院。”
  -
  卢斐讲完郑莲香车祸的原因后,陈敏贞一时失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卢斐站起来,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说:“不说这个了,你不是想吃粥底锅吗?这个时候过去差不多,我们走吧。”
  “好。”陈敏贞也站起来,朝校门口走,边走边拿手机查店家的电话,怕排队就打过去订了个位置。火锅店不远,走路十几分钟就能到,不过晚上实在太闷热,在火锅店的塑料椅上坐下时,卢斐和陈敏贞两人看着都有些狼狈,不停地喝水、抽纸擦汗,面向大风扇坐着,T恤都被吹着鼓起来。
  等他们缓过来时,锅底也上了,,他们盯着锅里的粥汤,泥炉里粘稠的米汤半沸,气泡浮到表面上又破灭,一直没人说话,直到卢斐打破了沉默:“忽然爱上另外一个人,不是什么难事吧?”
  他边说边环视着火锅店,一百多平大的地方摆下三十多张桌子,男女老少、高矮胖瘦,世界上的人真的好多。
  陈敏贞往锅里下白贝,粥水溅到锅沿,“嘶”的一声。
  “爱来爱去累死了,谁都不爱最爽快了。”
  卢斐笑了笑,靠在椅背上,说:“好有道理,我都没想到。”他摸出烟,看见禁烟标志以后心虚地把烟放回口袋,说:“我以为这次回来,我会很难过。其实还挺轻松的。”
  陈敏贞隔着热腾腾的蒸汽看他,说:“那就好。明天要不要回你以前的家看看?”
  卢斐点头,捞煮开的白贝吃,说:“当然要去了,你休假几天?我们在Z市好好走走。”
  “还有四天,够了。”
  “明天可以去动物园、新光电影院……”卢斐掰着指头想着以前熟悉的地方,陈敏贞撇撇嘴:“你也不看看都过去多少年了,这些地方早都拆啦!”
  “哦,我忘了。”卢斐拍拍脑袋,说:“我还想去一趟深圳。”
  “去深圳干什么?”陈敏贞挑挑眉:“你要买东西?”
  “我想去我爸爸自杀的地方看看,还有……”卢斐抬头看陈敏贞,来之前他只跟陈敏贞说想来散散心,没跟她说调查器官贩卖的事情。
  他要去一趟当时走投无路、想卖自己的器官时,讨债的人给他的地址,他遇见甜姐的那个小饭店,还有那间地下医院,他跟卢国强从医院逃出来后,记住了大概方位,在一间废弃大厦的地下室里。他觉得甜姐在他的死上绝不无辜,至少也是个知情人,他一定要找到甜姐。
  但卢斐不想让陈敏贞知道这件事,毕竟他自己都疑似因为卷入这件事而死,他不想给陈敏贞惹麻烦。
  “还有什么?”陈敏贞疑惑地追问。
  “就……就去以前生活过的地方走走啊。”卢斐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陈敏贞拍拍他的肩:“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啊,我肯定会站在你这边。你不要因为赵昱汶……”
  “你想太多了。”卢斐连忙打断她。陈敏贞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对卢斐说:“我妈的电话,估计要问我到哪里了,我出去接一下。”
  卢斐点头,他怕锅里的东西煮老了,拿了漏勺捞出来放在空碗里。他吃了片鱼片就没再动筷子,去冰柜拿了瓶本地特产的白酒,以前家里的云吞店也卖这种酒,辉光高粱58,十几年没换过包装,长颈透明玻璃瓶,瓶盖上印着一颗六角星。他爸爱喝,有时候请街坊在家里聚餐,满桌都是这种空酒瓶,
  卢斐之前没想过去卢国强自杀的地方看看,刚刚对着陈敏贞想找个借口时,下意识就说了出来。他记得那个地方,卢国强的死亡报告上写了具体的地址,他看了好多遍,无意间牢牢记住了地址。
  他一次都没去过那里,卢斐含着苦涩灼口的酒液,隔了一会儿才咽下。或许他是该去那里看看了。
  陈敏贞回来了,她看见卢斐拿了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差点吐出来,皱着脸说:“这也太苦了。”她会喝酒,不过不管是警校同学聚餐还是同事聚餐,基本上都是喝兑了水的洋酒或啤酒,这种土白酒她还是第一次喝。
  卢斐也被呛得精神了,晃着玻璃瓶里剩下半瓶酒液说:“想尝尝我爸以前喝的酒。”
  陈敏贞跟卢斐重逢这么久,卢斐很少提自己的心事,晚上主动说这种话,陈敏贞有些诧异。她想了想,问卢斐:“你会恨他吗?”
  卢斐往锅里下了一碟濑尿虾,说:“别忘记吃了。”濑尿虾在粥水里蹦跳了几下,很快就不动了。
  “有一点吧,他要是干脆一点……”卢斐抬起头看陈敏贞:“干脆一点,带我们一家三口都解脱就好了。”
  陈敏贞心一颤,说:“你什么意思?”
  “他自己走了,什么都不用管了,多轻松啊。我还得,我还得……”卢斐喝酒,苦笑:“什么好东西都被我搞砸了。”
  “可你不是喜欢电影吗?你当了演员,还拿了奖,还是有好事吧?”
  “我最后那阵子在演什么东西,你也不是不知道。”卢斐捞了虾出来,慢条斯理地剥着,“我现在看见电影都觉得好恶心,路上有电影院我都绕开走。比我爸多活的那几年,没有也挺好的。”
  “那你找到凶手以后想做什么?”陈敏贞托着下巴问:“我还以为你还会继续去演戏。”
  “没想过。”卢斐摇摇头,“以后”这个词对他来说太飘渺了。
  “但我肯定不会再做白日梦了,我过去就是太不自量力了。”他笃定地说。
  白酒度数高,陈敏贞脸上发红,连耳垂都红了。她若有所思好一会儿,说:“我想不到你做其他事情。”
  “丹尼斯是私家侦探,我可以继续做下去啊。我接过好几个电话,问我能不能帮忙调查老婆出轨。做这个也挺有意思的。”卢斐笑着说。
  陈敏贞也笑,他们都有点醉了。什么人喝醉了酒都容易管不住自己的嘴,卢斐也是,他好像分裂成两个人,其中一个清醒的他站在旁边,试图捂住这个醉醺醺的自己的嘴,阻止他的心里话突破所有防线从嘴里涌出来。但他挡不住,他听见自己口齿不清地说:“我有罪,我害了自己的爸爸妈妈,还害了自己的朋友,我还骗了好几次人,我为什么没有下地狱?”
  他晚上说了太多出乎陈敏贞意外的话,陈敏贞眨了眨眼,因为酒精而迟钝的大脑似乎没有办法理解卢斐突如其来的忏悔,卢斐等不到回应,自言自语一样继续说:“我还有罪,我还会想,如果让我妈妈干脆走掉的话,我、我爸爸,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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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只剩最后四分之一了,好感人,终于快写完了……写完这个一定要开一篇短文缓缓
 
 
第67章 公园
  陈敏贞好像想说点什么,但乍然喝下度数这么高的酒,加上火锅店的热气蒸得人头昏脑胀,卢斐只看见她张了张嘴,眼神迷离。她没有审判卢斐的忏悔。
  卢斐也精神不济,但他心情不好时经常喝酒,状况比陈敏贞好点,撑着桌面站起来,去把账结了,扶着陈敏贞上出租车。
  他让司机把空调关了,打开窗吹着夜风想清醒清醒。车上放着老粤语歌,你以往爱我爱我不顾一切,将一生青春牺牲给我光辉。
  卢斐的头半靠在窗边,对司机说:“我以前想过,我拍电影的话,要用这首歌做插曲。”
  他的话含糊不清,司机以为他在说醉话,没有理会,小心翼翼从后视镜看了看他们的样子,抽了几只塑料袋扔到后面,生怕这两个人下一秒就吐在他的车上。
  卢斐笑了几声,看着窗外陌生又熟悉的街景,脑海中浮现以前邻居的议论。伤成那样子,多半醒不过来的,不拔管就是花钱续命。他们说得准,也不准,郑莲香真的奇迹般醒过来一次,但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再次昏迷后,就彻底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了。
  他想起那天去探望郑莲香,看见她消瘦干枯的躯体,进食排泄都依赖插管,她是不是也很辛苦?
  过去圈内同事也有人模糊知道他的状况,隐晦地劝过他,但他当时不敢听也不敢想。妈妈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是自己,他没有资格放弃她。
  Z市不大,宵夜档到酒店只开了十几分钟,卢斐付了钱下车,好在陈敏贞还有一点意识,能走路,他把她送回房间,自己冲了个澡就躺下了,竟然睡了个难得的好觉,第二天还是被陈敏贞的电话叫醒的。
  陈敏贞懊恼地说昨晚不该喝酒,她原本的计划全泡汤了。卢斐看了看时间,十二点过十几分中,又匆匆忙忙起床洗漱了,换好衣服出门。
  日光很晒,他们在酒店附近的汤粉店一人吃了一碗海鲜汤粉。汤粉店是以前他们上学时刚开的,现在也算老字号了,Z市的旅游必吃榜。吃完他们就像初中过暑假一样,在这座城市里漫无目的地闲逛,聊什么地方拆了、什么地方翻新了,某个同学好像住在这一带,累了就找家糖水店或咖啡馆坐下吹空调休息。
  动物园只剩下几只没有精神的猴子和山鸡,泳池填了水泥,变成停车场,周围小卖部老板说,里面有人溺水死了,没人敢再去。新华书店重新装修过,开了一片阅读区,还兼卖饮料,里面坐满了中学生。
  冯轸一直没发信息来,卢斐干脆把手机关了。离开Z市的前一天,他们终于去了卢斐以前的家,才走到街口,卢斐就被一条黄色警戒线拦住了。
  破败的楼栋墙体上喷着大大的红色“拆”字,岩榜街的蓝色路牌倒在警戒线边,卢斐蹲下去,擦了擦上面的灰,回到车上。
  “本来还想带你吃我家隔壁的肠粉呢。”他边扣安全带边悻悻地说。陈敏贞说:“可以查查搬到哪里去了。”
  “下次吧,不然等下到深圳就太晚了。”卢斐关上车窗,抽纸擦手,没再回头看一眼。他不会跨过警戒线,闯进去看自己以前的家,看和阿飞度过一整个酷热暑期的小房间。那真的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到深圳以后天已经黑了,卢斐骗陈敏贞说下午好像中了暑,不太舒服,想自己在房间休息,睡一觉就好了,不用照顾。
  酒店隔音一般,他听见陈敏贞一直在隔壁看电视和打电话,压低了脚步声,蹑手蹑脚地穿过走廊,搭电梯下楼。一出酒店门,一阵热浪就扑了过来,深圳比Z市闷热多了。
  卢斐记不清那间饭店的具体位置了,饭店的名字也是没什么特色的江西小炒,满大街都是这样叫的店。他站在夜晚车来车往的街头紧锁着眉头查导航,差点被骑得飞快的外卖车撞到。
  他辛苦地在记忆里找了好久,终于想起来站在饭店门口,好像能看见一个小商场,商场有家麦当劳,广告牌升得很高,零几年的时候有麦当劳的商场应该不会很多……
  卢斐继续在网上搜索,终于在一个本地论坛上搜到一个深圳儿童童年回忆贴,有人上传了自己家附近的麦当劳照片,卢斐把照片存下来放大,看见商场挂着“吉利国货商场”的牌子。他这才想起来,当时去那间饭店时,他是坐公交车坐到吉利站,这个站名很特殊,他印象很深。
  吉利站现在还在,不过商场早就拆了。到处都在拆了建,建了拆。
  不过他好不容易找到当初那间饭店所在的街道时,他才发现,整条街道都已经变了样,原本的汽修店、饭店之类的小店,都搬走了,这条街现在焕然一新,开了酒吧、书店和陶艺体验店,穿着时髦的大学生模样的年轻男女三三两两坐在街边,还有人抱着吉他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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