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跳海(穿越重生)——左右月

时间:2024-12-05 10:12:20  作者:左右月
  “这样一碗云吞面,想必味道靓、价格正!”那小生答道。急促地锣鼓声响起,花旦一抹面,道:“还不止呢,这故事里,还有豪门恩怨、青少年恋爱、跨国犯罪,更恐怖的是,还有谋杀,冤魂不宁,深夜回魂!”
  卢斐嗤笑一声,他什么时候不宁过?他站起来,指着台上的人说:“胡说八道!”
  哀怨的二胡声响起,台上的男女遭到他这顿斥责,有些委屈地站定,双臂老老实实垂在身体两边,脸上的妆干裂一样,扑簌簌地往下掉,露出原本的五官和肤色。那是非常眼熟的两个人,眼熟到卢斐需要想好久,才能发觉台上的那对纸人,生着他父母的面孔。
  台下嘈杂的人声也停了,天上两片乌云之间裂开一条缝,海水从那条缝里灌进来,把卢斐眼前的一切都冲散了,条凳、古树、锣鼓一齐在海面上漂着。卢斐也漂着,他看见了更多的东西,云吞、摄像机、电影录像带,还有北京地图、阿飞想送他的那辆自行车。
  他跟这些东西一起被卷上戏台上,好奇怪,天地都散架了,这戏台还稳稳立着,台下也多了些观众,这下都是熟面孔了,岩榜老街的邻居,杨乐津,冯轲,曾佑之,活人死人、朋友敌人都齐聚一堂,唯独少了冯轸。
  卢斐还是想走,手脚却像悬丝傀儡一样,不受自己操纵,舞动起来,对着台下的人演戏。演的是他自己,卒于二十六岁的青年演员卢斐,代表作《轻浮》和一系列桃色绯闻。
  戏里有他办在酒楼的周岁宴,他伸手抓周,抓住一盘录像带,大家都在笑、都在鼓掌,卢国强给他的脖子戴上平安锁,郑莲香在他额头上用力亲了一口。黄昏的街头,他摇摇摆摆地走,阿爸阿妈拿着借来的DV机拍他,那个眼神让卢斐永远都知道,被爱是什么感觉,以后都不至于被不够爱他的人哄骗,但他躲过一劫,就另有一劫,他要吃爱上一个不知道该怎么爱他的人的苦。
  那个人登场了,狼狈不堪,半只手臂埋在垃圾桶里。卢斐念着台词,我有好多爱,他一点都没有,我应当分给他一些。可最后纸飞机载着阿飞起飞,载着他远渡重洋离开卢斐,卢斐跳了几下,想扑下那只飞机,却抓了一手的海水。
  还有什么?那些重复又无趣的奔波被快进,下一秒他在冯轲的公寓里醒来。他有得选又没得选,再来一次他好像还是会做一样的事情。聚光灯打在身上,他接过奖杯,自此他的生命里再也没出现比这一刻更加宏大、灿烂的瞬间。
  他往前走,背着很沉的行李,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气。他有时爱阿飞多一些,有时恨阿飞多一些,但死掉的人越来越多,他最恨自己。
  脚下的水泥融化了,卢斐踉跄一下,被水泥吞了进去。幕布落下,台下掌声如雷。卢斐隔着湿黏的水泥听见这些喝彩,心里忐忑不安。这样的人生,值得有人叫好吗?他理应走出去谢幕,可是沉沉压在身上的水泥让他平静、让他觉得好安全。他可不可以永远留在这里?他做错了很多事情,他没能力去修正,他可以认输吧?
  水泥开始流淌,卢斐展开四肢,松弛地顺应着水泥浆的流向。他给自己念起不久前学到的往生咒,如果有下一世的话,他不想带着这么的罪过去往。甘露撒播者、遍满虚空者。
  急救室里,监护仪器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卢斐原本还算平稳的生命体征突然往下掉,急救医生脸色发青,往他身体里注射药剂,紧张地盯着仪器屏幕,波形图却还是死寂的直线。医生掰开他的嘴,往里面插氧气管。
  水泥还在往前流淌。卢斐的过往一桩桩一件件地掉出来。他冷不丁想到冯轸,冯轸现在在哪里?他动了动,想前后看看,冯轸是不是也在这条路上。但他什么都看不见,他叹了一口气,打算躺回水泥里时,忽然有只手揪着他的衣领,把他从水泥里拉出来,怒气冲冲地质问他:“你答应我的事情还没办呢!”
  卢斐在看不到起点也似乎没有终点的泥浆河边站定,仰头看天空,天空是面镜子,映着两张脸,一张脸属于卢斐自己,另一张脸属于卢斐借用的身体。
  “丹尼斯。”卢斐叫他的名字。丹尼斯身上酒气浓重,穿件松松垮垮的棕色西服外套,领带挂在颈间,不满地瞪着卢斐,说:“你想去哪里?”
  卢斐来不及理会他,先摸起自己这副阔别已久的身体,腿上的烙疤,胸口的痣,都回来了。他跟自己叙旧够了,才糊里糊涂地问丹尼斯:“我答应你什么事情了?”
  丹尼斯推了推他,说:“你求我把身体借给你,答应我会供奉我,我等了这么久都没等到你说好的东西。”他扯着满是线头的破领带,看了眼自己衣服胸口的酒渍,愤愤道:“连套新衣服都不给我烧!”
  卢斐脸色更疑惑了,他反问丹尼斯:“我求你,把身体借给我?”
  丹尼斯狐疑的眼神扫过卢斐浑身上下,说:“你别翻脸不认账啊,我的身体是你在用吧?”
  卢斐摇摇头,在河边坐下,河里的泥浆喷溅到他身上,他自己的衣服,却还是第一世死时穿的那一身,蓝衬衫、牛仔裤,看似简单,但是款式、剪裁都用了心思,专门搭了去见冯轸的。
  他挽起袖子,问丹尼斯:“我跟你之间发生过什么?告诉我。”
  丹尼斯本来还想责怪他不守信用,但看卢斐的神色,似乎真的十分迷茫,不像作假,于是坐到他身边,说:“我死的时候,不甘心,不愿意走,你也是个不愿意走的,待得比我还久,我们就遇见了。”
  “不愿意走?走去哪里?”
  丹尼斯笑了,说:“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去?”
  “因为不知道,才不愿意去。”丹尼斯瞟着卢斐:“你不也是吗?”
  他张开双臂,像是在迎接什么一样,对着镜面的天空说:“我还不想离开香港!我还没吃过利苑!还没吃过龙景轩、Amber!”
  卢斐懂他的意思了。丹尼斯舍不得,他眷恋他熟悉的土地、熟悉的人,哪怕已经回不到自己的肉身,做一个无人祭拜的孤魂野鬼,他也不愿意离开,前往那未知的前路。
  可自己呢?
  卢斐重生后,对失去的五年毫无记忆。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注满泥浆的罐子里,他放弃了挣扎,清晰地感受到冰冷的泥浆紧紧包裹自己、渗入自己的毛孔,在食道和气管里流淌。
  他从来没想过,他也有过流连不去的孤寂五年。他不愿意告别的是什么?那些令他疲惫不堪的人和事、乃至香港这片土地,他死前的那一刻,只想把他们连同一切痛苦一起抛诸脑后,前往下一世,或者是前一世。
  他不想留下,一点也不想。
 
 
第74章 超度我
  “你说,是我求你把身体借我的?”卢斐皱着眉问丹尼斯。
  丹尼斯点点头,期待地看着他说:“你想起来了?是你求我,说一定好好供奉我,我才同意把身体借给你。”
  “为什么我可以用你的身体?”
  丹尼斯掐着手指问他:“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卢斐如实告诉他,阿爸阿妈把他出生的时间记得很清楚,连卢斐在哪一分钟出生都记了下来。丹尼斯拍手,说:“这就对了,我们的生日一样,那些八字什么的都一样,所以你能进去。”
  卢斐更奇怪了,问他:“那你自己为什么不能进去?”
  丹尼斯瞪他一眼,气冲冲地说:“我死了我还怎么进去?”
  “那我不也死了?”
  “我怎么知道?反正我看着你随随便便就进去了,我的身体你倒是用的挺顺手的。”丹尼斯“哼”了一声,继续说:“我告诉你,你拿我的身体干了什么,我都看见了,死基佬!”
  卢斐心虚,干笑两声想糊弄过去。丹尼斯痛苦地叹气,郁闷地说不出话好一阵子,卢斐拍拍他的肩,被他没好气地甩开,隔了一会儿才问卢斐:“你现在是怎么回事?又死一次?”
  卢斐点点头,真诚地道歉:“对不起啊,我是真忘了,我在你身体里醒来以后,你说的这些事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丹尼斯弯腰,抓了一手面前的水泥浆,说:“你上辈子就死在这里面?太惨了吧?”
  卢斐很慢地眨眼:“很快的,一下子的事情。那你是为什么死?喝太多了?”
  “我……”丹尼斯打了个哆嗦:“有人杀我,酒里有毒.”
  “哦。”卢斐随便应了一声,又不说话了。丹尼斯耐不住寂寞一样,追着卢斐问东问西,一会儿问他做明星是什么感觉、一会儿问他为什么喜欢男人,卢斐都含糊搪塞过去。丹尼斯不耐烦了,就问他:“那你现在怎么打算?还回去吗?”
  “回去?我还能回去?”卢斐一头雾水。
  丹尼斯站起来,看着河流尽头的赤色夕阳,说:“往前走是去下一个地方。”他转头,指着同样看不见尽头的河流来处:“但你来的路还在,你还能回去。我的身体现在在医院的手术台上,应该还来得及……”
  丹尼斯整个人忽然严肃起来,双手抱在胸前,郑重地看着卢斐:“但你要马上做决定了,时间不多了。”
  卢斐笑了笑,往前走了一步,正准备义无反顾地跃入面前的河流时,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天空倒映着他自己的脸,他看见自己的表情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轻松,唇角和眼尾都向下撇,很难过的样子。
  他突然有一种冲动,他觉得天空之上还有东西,他想知道那是什么再走。他的手里多了块石头,他向上抡起手臂,把石头砸向了天空。
  “哗啦”一声,镜面碎裂了,一开始只是几道小小的裂纹,裂纹逐渐向外生长,遍布整个天空。亮晶晶的小碎片像雨一样纷纷下落,整个世界亮得晃眼。
  卢斐张开手抓住一片碎镜片,低头看时,镜面竟然像电影院的屏幕一样,放起了画面。天地间被无数关于卢斐自己的画面充斥着。
  卢斐想起来了。
  游荡的五年里,并不是一片虚无。
  失去自己的身体后,并没有任何传说中的事物来指引他,没有黑白无常,也没有耶稣撒旦,他依旧生活在香港,但不再有人能看见他、听见他。十号风球走了,雨过天晴,天不亮茶楼就准备开门营业,早晚高峰时地铁和巴士满满当当挤着人,假期的中环马路上坐满菲佣。日升,日落,天亮,天黑,一切都在继续运转,只有卢斐一个人的魂魄被遗忘在这里,终日漫无目的地游荡。
  一开始卢斐看电影,钻进电影院,在最后一排跟其他观众一起看电影,待久了就换一家电影院继续看。
  他还看到了自己演的电影,当初为了赚快钱演的喜剧片和三级片,惨淡地在深夜场上映,吸引一群进电影院约会、不在乎电影内容的观众。这种片时时刻刻都有人在生产,他演的片很快就悄无声息地下映,电影院门口褪色的海报被人撕下来,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然后他看见了冯轸。那天晚上是圣诞,冯轸喝了酒,手里还抓着一瓶威士忌,包下了一整间电影院,放《轻浮》。午夜时分,冯轸独自坐在电影院最后一排的座位上,隔一会儿喝一口酒,看这部他看了很多遍也没用看懂的电影。
  卢斐坐在他前面椅子的椅背上,盯着冯轸的脸看。影院里忽明忽暗,但卢斐看见冯轸的眼眶和鼻尖红了,他被眼泪打湿的脸颊亮亮的。卢斐伸手想去擦他的眼泪,他的手却穿过了冯轸的身体。现在的他,跟放映机在屏幕上的光没什么区别,存在但又不真正存在。
  他无奈地在冯轸身边坐下,实现了他生前的梦想之一。卢斐自己的声音透过音响系统,在整间影厅回响时,冯轸捂住脸,整个人颤抖起来。
  卢斐看看电影,再看看冯轸。他也做不了什么。
  冯轸整个夜晚都没走,坐在位置上愣愣地看着屏幕,《轻浮》放了一遍又一边,到最后冯轸精神都明显地恍惚了,眼睛却还是直勾勾盯着屏幕。
  大概是冯轸花了钱,这间影厅开始每天深夜都循环播放卢斐主演的电影,天黑就开始,天一亮就停。冯轸自己也经常过来,一待就是一个通宵。卢斐自己都看腻自己的脸了,可冯轸还是能坚持看一晚上。
  卢斐知道杀他的人绝对不会是冯轸了,他被一个拙劣无比的陷阱骗了。不过好奇心起的时候,他也会跟着冯轸,看他一天都在干什么。
  冯轸的生活无趣至极,早晨起来先晨练,晨练时要听财经新闻,早餐时就开始忙工作,接电话、打电话,喝一口咖啡点一下鼠标。工作,工作,还是工作。他生活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被工作渗透,除了忽然停下凝视着面前某个点,毫无征兆地哭起来的时候。
  卢斐从来不知道冯轸也这么爱哭。
  冯轸哭过以后就会去见一个新的侦探,有时候是灵媒。当着外人的面,冯轸看起来很强硬,冷着脸把卢斐的信息委托出去,威胁对方糊弄他的话就别想在香港待下去。只有躲在他身后的卢斐能看见他抽搐的后颈。
  那几年冯轸几乎一个人振兴了香港的灵媒和私人侦探行业,卢斐看见好几位侦探收了钱转头就去逛奢侈品商店,大部分侦探事务所在冯轸光顾过后,马上从破旧居民楼搬进高层写字楼。
  几年了。卢斐有一天无意间瞥见路人的手机、看见上面显示的年份时,才意识到离他去世,已经过了三年的时间。
  冯轸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婚了,不回冯家大宅时,就自己住一间公寓。公寓里逐渐被印有卢斐脸的各种海报占满,卢斐自己都不爱跟着去,有些吓人。
  冯轸吃很多安眠药才能睡着,确认他睡着后,卢斐站在他的旁边,想给他托梦,可是不得其法。
  三年了,他想告诉冯轸,该忘记自己了。可是没有,冯轸的举动愈演愈烈,他连红弦里的小电视都不放过,又花钱让酒保每天放卢斐的电影,像个有钱没处花的土大款。
  卢斐担心他这样下去,有一天会疯掉,冯轸已经开始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哭哭笑笑了。
  可连他自己都是羁留在人间无处可去的游魂,更没有办法去劝说另一个人往前走。
  观察冯轸乏善可陈的生活到厌烦的时候,卢斐也会出去走走。他离不开香港,但在港岛地界倒是可以随便来回。
  冯轲自然还是情人不断,他永远钟意年轻、跟卢斐相像的人,卢斐不禁揣测冯轲爱上这样的人,是不是有一个起点,那个起点是谁?他还看到赵昱汶组织了自己的纪念会,纪念会里有个很眼熟的人,卢斐想了一会儿,想到那是他中学的朋友陈敏贞,她真的当上了警察。除了纪念会,赵昱汶竟然还赌博,经常泡在赌场里。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