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烬默不作声。
边烬当然是不想打扰沈逆,而沈逆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好大的胆,开始教训师姐了。
沈逆:“我已经破解了,是一份资料,一个人的详细资料。”
这倒是有些出乎边烬的意料,“谁?”
“咱们熟悉。李司。”
“李司?”
这更让人惊讶。
“为什么你身体里另一个意识要在暗网买她的资料?她很重要吗?”
边烬:“我不知晓。”
沈逆收回莫名的醋意,怎么连师姐另一个意识干的事儿都计较上了。
把李司的资料传给边烬,边烬迅速看完。
李司出生洛阳郡王府,母亲是续弦,上面有六个哥哥两个姐姐,自小不算受宠,觉醒了平平无奇的C级机械天赋后,为郡王府养马一直养到及笄之年。大概是不甘心一辈子就这样望到头,李司没跟家里说一声自行跑到西北征战,征战中又觉醒了第二个天赋,B级战斗天赋。砍了屡次犯境的岳国国君首级后,被李渃元看中,调入金吾卫,从此开启了她在京师跋扈的人生。
边烬:“听上去像个励志故事。”
沈逆:“像她这种经历军伍中一抓一大把。有何特别?”
边烬双臂抱在胸前,沉思时她会轻绞住下唇内侧的唇肉。
“资料出现的时间点特别。”
沈逆指骨敲了敲自己的唇,琢磨边烬的话。
“时间点,便是她让周氏来寻你麻烦,借机试探你之后。你先前也有过意识断离,可没找过谁的资料。显然另一个意识也不想和我打交道,不然用我就行,何须去暗网上买。”
边烬目光被沈逆的指骨和唇吸引了片刻,很快闪开视线。
“莫非熟悉她的资料,是为了能够更轻易扫清李司这个障碍?”
沈逆摇头,“要扫清她,何须看她的资料。”
边烬:“也对。”
要杀一个金吾将军是有点麻烦,不过那是小麻烦。
都不用她俩一起出马,单独就能成事。
沈逆:“感觉……另一位像是对她特别感兴趣。特意留着暗网的页面,就是想让你也对她感兴趣。”
“那为何不直接打开档案?还要设置密码?”
“那就是想让我也对她感兴趣了。”
想起李司那厮,沈逆嫌弃地“嘶”了一下。
沈逆的话切中了边烬心中某个隐约的想法。
为什么自己坚持要去兰台?
为什么觉得自己某日一定会离开长安?
这是暗示?
是某个精神天赋者给她催眠吗?
以S级精神天赋者贺兰濯的能力推测,若要做到切断边烬的意识又控制身体,必须是双S级的天赋者才能做到,而且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多次催眠。
且不说整个帝国根本没有双S级的天赋者,即便有,不可能她和沈逆两人都没察觉。
手上突然出现的伤,鞋上的泥,档案馆,还有李司的资料……
另一个意识的确存在,而且有意在引导着边烬,一步步将她推向未知的目的地。
边烬正想跟沈逆说自己的分析,沈逆那头传来唤她的声音。
沈逆回头应了一声,“我还有事,先挂了。”
边烬欲言又止,只能“嗯”一声。
沈逆很快切断了视频。
眼前的投影屏幕漆黑一片,只有边烬自己的倒影。
总是主动亲近她的沈逆,很少率先离开。
.
洛阳的城防地基已经选定,沈逆去现场勘察,指正了几处疏漏。
午后又是一场漫长的会议。洛阳的最高长官东都留守也出席了会议,专门探讨黑魔方的防御计划。
沈逆主持的部分进度很快,满满的信息量。
东都对年少有为功高盖世的沈逆也非常熟悉,都听过她的故事,有羡慕仰慕的,自然也有嫉妒的。
可当她开口,年轻却练达的言语,冷静又缜密的条理很快收服了洛阳的高官。
靖安侯看上去寡言少语似乎很不好亲近,没想到矫矫不群,极富魅力。
沈逆之外的其他高官主持的时候难免打官腔,弯弯绕绕说些无关紧要的场面话。
歌功颂德惹人犯困,沈逆在桌下给边烬飞鸽传信。
边烬正在兰台档案馆的货架前,记录武德十一年的档案。
将武德十一年货架上所有归档的义体都看了一遍,几番分析,始终找不到可疑的切入点。
在她身体里输入指令的是谁,要利用她的身体寻找什么?
为什么选择了她,和弦昼国那个疯子有关吗?
宛若面对一个巨大的毛线团,她知道毛线团里有想要的真相,却找不到能解开毛线团的那根线头。
暂且将这货架所有档案写入记忆模块,随时能调取分析,也能防止有人改动。
记录完成时,收到沈逆的传信。
其实从午间起,边烬就时不时看一眼手表。
知道沈逆在忙公事,可当手表中没有任何传信时,依旧会陷入奇怪的失落中。
此刻沈逆突然来信,边烬点开传信时,发现琉璃面倒映出来的自己正在笑。
沉下目光,看沈逆的传信。
。:【师姐在做什么?】
边烬:【在档案馆查看武德十一年的档案。】
回复后,直到边烬走出档案馆,沈逆都没再回她。
边烬有些出神地想,应该又去忙了。
晚上东都留守宴请李煽和沈逆。
沈逆不喜官场那套,借口眼睛不适,溜回客栈。
回到客栈要与边烬视频通话,那头迟迟没接。
做什么去了呢……
沈逆等了一会儿,边烬那头没动静,便先去沐浴了。
在浴房内听到手表的响动。
皂角泡沫都没冲干净,沈逆裹着松松散散的浴袍直接杀出来。
第50章
果然是边烬。
视频中的边烬也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寝衣之外还套了件素色的披肩。
即便在自己寝屋也穿得规规整整,连脖子都被散下来的长发遮去一半。
沈逆那头视频晃动着,只有她大半张脸。
边烬:“刚才在热池,没听见。头发洗了未干,别介意我没有绾发,凌乱无章。”
沈逆是一个健步夺了放在床榻上手表的,整个趴上去,没控制好力道,脸贴屏幕。
“没事儿,我方才也在洗濯,都没来得及穿。”
边烬:“来不及穿?”
沈逆调整了一下视频的距离,拉远了些,欲坐起身来。
未承想只是一动,本就勉强围在身上的浴袍立即垮了。
一对雪白忽地晃至眼前。
边烬微怔后立即转开视线。
“沈逆。”
沈逆迅速把浴袍围回来,“失误。”
真是失误,她可没那么放荡。
边烬索性闭上眼睛,“穿好再说。”
沈逆系腰带,心道,我都没不好意思,你脸红成这样。
可说脸红就脸红,好可爱。
“好了吗?”边烬还看着镜头外。
“嗯……快了吧。”
“这么慢么?”
“是啊,腰带一圈又一圈环过腰,想要系紧,自然得耗费点时间。”
沈逆这话故意说得慢悠悠,又详细,边烬脑中自然生成她所描述的画面。
一双漂亮的女人手握住腰带,环绕于腰。
而那女人的腰肢,她也是握过的……
边烬闭眼。
在想什么,都是这倒霉的连理模块害的。
不太对劲,这么久了怎么可能没系好腰带。
用余光打量,沈逆根本没在穿衣,已经将手表稳定放置,双手托着下巴正含笑欣赏边烬的窘态。
边烬:……
边烬:“与我视频,是专门来戏弄我吗?”
“当然不是。刚才确实是意外。”
“那现在?”
“现在,是在提升亲密度。”
倒是没法反驳,边烬不善此道,而沈逆好像专门精通此事,她说这样能提升,边烬还能反驳不成?
两人斗了几句嘴后,又陷入短暂的沉默。
“师姐就没什么想跟我聊的吗?”
沈逆还是撑着脑袋,一副认真端详边烬的姿态。
边烬长得太清正,是张白纸。
越是纯净的白纸,就越让人想要肆意涂抹,留下自己的痕迹。
“嗯,聊。”
为了亲密度,边烬将自己今天做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沈逆听。
关于自己在兰台的探索和猜测,还有朝食、午膳全都说了。
说到晚上喝了些清粥时,边烬意识到沈逆没有回半个字。
也是,怎么尽说些无聊的琐事,这些零碎恐怕无法增进感情,反而会让人昏昏欲睡吧?
“为何停了?”
没想到沈逆不仅不觉得乏味,还在追问。
“因为太无聊了。”
“不无聊啊。师姐的点滴小事,我都想知道。”
这一整日下来没能见到边烬,沈逆想得很,一些平日里不会说出口的话突然自己往外蹦。
边烬:……
没回应,但耳朵擅自变红了。
原来师姐喜欢听情话。
沈逆道:“师姐除了正经话,还有没有其他话要说?”
边烬:“我不会说不正经的。”
沈逆:?
边烬:“原来你喜欢不正经的。”
沈逆:……
我是这个意思吗?
两人的眼前忽然跳出一排数字。
亲密度又加了一,重回三十。
沈逆:……
好吧,我可以是这个意思。
“亲密度提升了,师姐想听点不正经的吗?”
边烬:“不。”
拒绝得干干脆脆,连挣扎的余地都省略了。
沈逆:“好吧,让你看看我住的客房。洛阳客栈的空间可比京师的要奢侈得多。”
沈逆拍了一整圈客房,犄角旮旯都照了个仔细。
边烬暗暗在观察,没有另一个人的痕迹,沈逆独住。
沈逆这么做当然是为了边烬安心,她可是正经出差,没人进她的房间。
边烬眼角有些隐隐绰绰的笑意。
“今天很累吧,早些休息。”
沈逆躺回床上,镜头对着自己的脸。
“师姐陪我睡。”
发丝落了些在脸庞和床面上,粉唇乌丝,眼眸里点点娇态,连声音的尾调都是软软的。
边烬无意间就被她的话带着走。
“怎么陪呢?”
“你也躺下,看着我,就像我们还睡在一起。”
边烬躺下,侧卧的姿势看着视频里沈逆的脸,真的有种跨越了时空还睡在一块儿的亲密。
沈逆眼眸里清晰地倒映着边烬的轮廓,明亮似水波,多情迷人。
素颈如玉,琼钩浅曲,连着一小截因为侧躺的姿态延伸出来的颈弯。
“好想师姐抱着我。”
好直白的撒娇。
沈逆小时候也这么说过,可现在再说,感觉已经全然不同。
边烬心尖被她撒娇的话催动,酸酸软软,并不难熬,多了种迫不及待的麻痒。
“等回来再……说吧。”
短短的一句话,中间卡顿。
沈逆没再去闹边烬,她的确倦了,有边烬陪伴,她很快沉沉入睡。
这是她们成婚后,第一次相隔这么远。
之前忙碌的时候沈逆也睡过工程司和工作室,但不一样的。
无论沈逆怎么忙,她还在边烬周围,还在相同的空间里。
她随时会出现,若是要见她也能寻到她。
但身处另一座城池,相隔崇山峻岭人潮人海,她在做什么,身边又有谁,无从得知。
走出了日常,便成了远在山海之外的传说。
沈逆不在府中这几日,边烬独自用膳,再独自入睡。
没有沈逆的气息,侯府如同被抽去了热度。
有时候会莫名醒来,枕边空空荡荡,只她一人浸在冷夜之中。
几番辗转,终于入睡,那只侵害她梦境的手从意识深处游荡着,又来扼她的喉咙。
猛然醒转,呼吸困难,浑身发烫。
这次她自己醒来了,没有被困在噩梦里。
擅自想起了某夜的怀抱,充满安全感的紧拥从脑中闪过,寝屋的清冷愈发难熬。
转目漆黑,伸手无人,连鼻息都只有她一个人的。
在北境深山里独自守夜的那一个月,都没有此时对“孤独”这二字的滋味体悟真切。
吃过了蜜,苦便更苦。
打开电子表,找到沈逆。
想她的气息,哪怕只字片语也好。
指尖刚刚移到沈逆的对话框中,便停滞了。
沈逆有自己的事要做,洛阳城防关系到千万百姓的安危,不能分她的心。
别让她担心。
睡不着索性起来练练身子。
沈逆帮她做了一个练鞭的装置,启动后会高速弹射球体,供她训练准头,有几个档位可调。
一口气抽碎了一千个飞球,心里的烦躁稍微压制了些。
沐浴后,东方已晓,朝阳驱散了边烬心中的孤冷。
刚到饭厅准备用膳,万姑姑急急而来。
“夫人,外面有两个怪人说要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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