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有金吾卫的行动声,窦璇玑提醒她:“你下属就要来了,你确定要这个形象招待他们?”
李司张口结舌,指了窦璇玑半天,一个字都没能蹦出来,最后捂着脸遁走。
窦璇玑看着她鬼鬼祟祟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这黑皮真有三十岁吗?”
窦璇玑和房判和沈逆她们道别后也走了。
第五阙小解回来,贺兰濯已经招来马车,让她上车卧着。
第五阙浑身跟散架似的,躺上马车,伸出脑袋对沈逆道:
“今天真顶不住了,那无脸女到底是什么玩意,等我睡一觉回来再聊,我可太好奇了。”
沈逆道:“行,我已经有些思路了,应该八九不离十。今日多谢了,哪儿修不好了来找我。”
“什么乌鸦嘴,一点小伤,怎么就修不好了。”
第五阙挥了挥手,眼皮都要合起来了。
“你俩小心点……千万睦洲百姓还等着你们保佑呢。”
马车关上车门,安静前进。
第五阙安心陷入昏睡,她知道贺兰濯会定好回客栈的路线。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一只手抚过她暗红色的长发。
第五阙被抚得极舒服,不由自主“嗯”了一声。
一道好听但满藏心事的女声,在第五阙思绪之外飘荡着。
贺兰濯:“下次遇到危险,不必替我挡。”
第五阙累得眼睛都睁不开,含糊道:
“为什么……你不也为我抵挡么?”
顿了很久,久到第五阙又昏迷了,贺兰濯才望着窗外幽深的夜,喃喃自语着:
“不一样。”
到了帝国客栈,贺兰濯没叫醒第五阙,抱着她上楼,进了客房。
宽衣后,见第五阙为她挡的那一下,后背一片可怕的紫红色。
轻轻一碰,第五阙就难受地哼呢。
贺兰濯为她擦拭身子,又将几处伤得严重的地方缝合上药。
收拾好之后,帮她穿上舒适的寝衣。
第五阙趴着睡得极沉,贺兰濯忍着头疼欲裂,出门,上楼。
直达顶层。
来到李极的客房门口,正要按铃,门开了。
康逸开的门。
贺兰濯:“殿下呢?”
康逸手里握着李极的衣衫,“呿”了一声,道:
“被人掳走了。我来拿殿下的衣物,派机械狗搜寻!殿下可千万不能有事!”
贺兰濯深吸一口气,没想到还有黄雀在后。
贺兰濯冷言:“少哭丧个脸,找不到殿下,都得死。”
第80章
“陛下。”
一声轻唤,李渃元睁开眼睛。
阴晦不明的光中,李渃元的声音从幽冥的寝殿深处传来。
“如何了?”
韩复道:“安王又一次失踪,不知被何人劫持。沈逆与边烬尚且活着。弦昼国来的那两只人偶,一只自毁,一只逃走了。丽景门已经在全力追查安王和人偶的下落。”
良久,李渃元轻轻叹了一声。
纵着这两方人马在长安城内战了一夜,终究没能达成她最期待的结局。
“看来那两只人偶还是有些本事,朕还想着明年今日或许要去祭拜妹妹了。妹妹现在身在何处,阿复,你可有头绪?”
韩复:“说来奇怪,属下原本猜测是沈逆和边烬掳走了安王,可她俩有可能藏人之处往来间没有安王的影子。丽景门和南衙十二卫已经排查了可疑地点,还未发现安王的下落。”
李渃元:“大隐隐于市,妹妹或许是被贼人藏于坊内。朕的长安城六十六个坊,两千多万百姓,无数闳宇崇楼,蜂屯蚁杂。若要藏一个人易如反掌。”
韩复被她这么一提点,明白了。
“微臣这就差人去坊内排查。”
“去吧,务必在天亮前找到。”
天亮前?
韩复离开大明宫时,还在思索着李渃元话中的意思。
明日天亮时分,会发生何事?
……
靖安侯府。
沈逆等待边烬的时间里,将秦无商那截断指,和无脸女的部分残躯投入系统分析,人体组织的确和箱水母袭京那回的“秦无商”一模一样。
联想到无脸女,甚至是李渃元。
沈逆有个猜测,只等着边烬回来与她讨论。
边烬迟迟未归,沈逆派出去寻支援曾倾洛的侦查鸟也没传回消息。
实在太累,沈逆不知不觉趴着睡着了。
边烬推门进来的声音将她唤醒。
沈逆迷迷糊糊睁开眼。
“找到枫儿了?”
边烬不仅找到了三师姐的女儿,还沐浴过,长发和肌肤带着明显的水汽。
“嗯,我将枫儿送到双极楼,让双极楼的老人照料她。”
“为何?不是说好将她带回来,我为她取炸弹?”
“她身子里根本没有炸弹,秦无商骗了三师姐。”
沈逆双眉往上微抬,“看来这秦无商说谎成性,她说的每个字可都不能相信。”
边烬将外衫挂在龙门架上,回眸,眼波点点碎光:“嗯,我不信。”
沈逆方才小睡一会儿,还做了个梦,在梦里一些先前就在注意过细节一一浮现,迫不及待对边烬道:
“师姐,你还记得和箱水母一起出现的秦无商吗?你说那不是秦无商本人,后来我还原了那具尸体,尸体的活性剂含量高得离谱。的确不是她本人,甚至不是人。这次的秦无商那根手指,以及无脸女被打落的一些身体组织结构,与箱水母事件的秦无商一模一样。的确都是秦无商炼出来的‘魔种’。”
今夜遭遇秦无商,以及她所炼魔种的事,边烬已经跟沈逆说了大部分。
记忆投影的那片尸山,暂时未提。
沈逆继续道:“上次咱们不是聊过,我觉得不像只有一个李渃元。当时你道,你见过她得怪病前的模样,的确和现在相差无几。当时茫无端绪,想了很久,今夜忽然想明白了。师姐,你有留意过李渃元写的字吗?”
“她的字很难看,举国皆知。”
“是,不仅如此,我留意过李渃元执笔时的神态。她在用笔之前,总是要看着笔发一会儿的呆,然后才用拳头握起笔,胡乱写就。她不是单纯的写字难看,像是根本不知道笔怎么用。”
边烬也想起一件事。
“李渃元好像很少在人面前用餐。”
沈逆:“没错,她没少宴请群臣,但的确没怎么在人前用过膳。她也很少在人前写字,我留意到的两次,都是偶然撞见的。”
边烬道:“很多年前我无意间撞见过她进食,不是自己吃,而是韩复在喂她。她那时已经年过三十了。”
沈逆“唔”了一声。
“这么说起来,她恐怕不是不知道笔怎么用,而是无法正常操作手。”
沈逆继续道:“若不是今晚那无脸女留下的细节,我恐怕还想不到李渃元这一层。那无脸女的手和鞭子竟是连在一起的。这不是很奇怪吗?连左撇子都可以一比一复刻你的魔种,为什么偏偏有这么劣质的细节?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她也不知道手的用法?无法握住鞭子?”
边烬补充道:“但那秦无商的魔种有用手抛起操控炸弹的按钮。”
“可是你有看到她用手按下按钮吗?”
边烬摇摇头,“没有,她双手一直藏在袖子里。”
甚至杀人的时候,都是用一个安装在脖子后面的机械臂。
“所以她极有可能也无法用手做更为精细的动作,这不是和不会用笔,也不知道用箸的李渃元一样么?”
沈逆的思维剑走偏锋,超乎常人所想。
一系列的细节顺下来却很有说服力。
饶是见多识广的边烬心里也有些发毛。
“你是说,李渃元也是魔种?”
“不是不可能,咱们时时能见到的李渃元,恐怕真是脱胎于同一技术的魔种。”
边烬算了一下时间,不太对。
边烬道:“我在暗网上看过秦无商的资料,她小李渃元好几岁。李渃元得病那年,她还是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就算秦无商此人再奇怪,身为婴儿的她恐怕也无法炼出李渃元的魔种吧。”
沈逆:“有没有可能秦无商师承别处?那诡异技术或许早就成熟,只是世人闻所未闻。师姐,我有种预感,最高研发署的禁区里,肯定有咱们想知道的秘密。”
边烬想起秦无商那句话。
若不是你当初走得太突然太绝情,我们的魔种怎么会还差一张脸呢?
魔种的秘密,也藏在她丢失的那三年记忆里。
那三年,是改变她人生的三年,埋藏了太多秘密。
她必须得想起来。
聊到此处,沈逆活跃了一晚上的思路似乎又陷入了死胡同。
最高研发署固若金汤,如何破解?
思考时,半天没动弹的身子动了动,伤处疼得沈逆倒抽一口气。
身上能自己处理的伤口多半已经处理过了,肩头和后背的位置难够着,又懒得去用机械臂,暂时还没动。
而且自己处理好了,师姐回来看不到伤口,不心疼了怎么办。
边烬果然道:“那无脸女力道不轻,和装备逆芯的我相差无几,你怕是吃不消。让我看看伤得如何。”
沈逆乖乖趴回去,边烬掀开她寝衣后领,看到雪白的肩头上的鞭痕一直延伸到后背,皮开肉绽。
边烬:“这么深的伤口,很疼吧。”
沈逆:“习惯了。”
边烬:“习惯了?”
沈逆的脸枕在自己的手背上,回眸欣赏着边烬微蹙眉心,心疼她的细节。
“没你抽我那十鞭子疼。”
边烬被她噎了一下,见衣领的边缘,与新鲜伤痕交接的地方,有几道露出一角的旧伤。
那埋在寝衣之下的旧伤形状和走势,一眼就能分辨出来,是边烬当初让她跪在雪地里罚的十鞭。
边烬手掌微凉,隔着寝衣抚在旧伤上。
“还怪师姐吗?”
肌肤被边烬搅动起涟漪,一层层在沈逆躯体上荡开。
沈逆被抚得有些软,一贯清明的双眸被这一弄,沁出了潮意。
“我若还记仇,师姐要怎么哄我?”
沈逆的侧脸映在边烬的眸底,那是欲念的形状。
那烦人的声音又在恼她。
你呢?你敢让她知道真实的你吗?
沈逆还待看边烬被自己戏弄羞恼的模样,忽然,边烬伏身吻住她的耳朵,香颈交缠,体温一瞬浸透薄薄的寝衣。
沈逆没想到师姐的手掌穿过了衣料,直接覆在她的旧伤上。
一开始只是贴着肌肤摩挲,之后力道逐渐加重,弄得沈逆有些痛感,那痛又痛得十分痛快。
吻从耳朵至唇瓣,洁净的女人手从沈逆的手背上扣下来,贴在她的指缝里,紧紧回扣。
也不知是谁将谁吻得合不上唇。
生涩却主动,沉默中的热情和以往完全不同,像一团要灼化沈逆的火。
相比于之前的历乱无章,这回边烬的举动仍然堪称笨拙,却让沈逆在愈发酥软欢慰。
那双被沈逆点化过的唇舌,吮咂着一下下笞中沈逆的心门,直笞得她目眩体燥。
沈逆难耐地翻过身,扣住边烬的下巴,撑起她的下颌,优美的脖子完全展露。
挤到边烬的怀里深吻,深到边烬漏了好几声。
无论沈逆怎么摆弄边烬,边烬都顺从地配合着。
那个无情地踩着无脸女,所向披靡的边烬,与在她掌心里发烫发软的女人仿佛不是一个人。
青丝铺在床面上,寝衣也凌乱着。
边烬莹白的肌肤上被沈逆任性地留下印记。
环着沈逆脖子的双臂并未松开,皮肉被磨咬时,舒服的感觉让她无措地收拢手指,在沈逆脖子处留下几道浅浅的指痕。
汗水布满沈逆漂亮的脸,在她下巴上汇聚成一滴发亮的晶莹,颤悠着,最后坠在边烬心口。
“师姐……”
沈逆吻着边烬的右手,被宠到极致,竟宠出了委屈。
那双狭长的眼本该清冷薄情,此刻却发红,热泪欲滴。
“这些年,我一直没能忘了你。”
突然而至的表白让边烬心头一颤,酸意像潮水,霎时将她淹没。
沈逆的指尖压在边烬的腰侧,不知何时扣进了她的腰带中,夹在腰带内隔着衣料磨着盆骨。
一下下的,似在询问,好不好?
边烬闭上眼,长腿屈起。
她知道沈逆想要。
从小到大,沈逆想要什么她没给?
这么多年了,沈逆还这般喜欢她,如果她们注定要走上歧途,倒不如做一回真正的逍遥伴侣。
往后何去何从,也不留遗憾。
边烬的手指穿进沈逆的手里,指骨磨着她的手心,慢慢地,抽松腰带。
全程,身下的边烬都在看着别处,直到彻底宽完,她才转眸望回来。
望向她的红尘凡俗,鲜活的贪欲。
……
边烬也不知后腰悬空了多久,被沈逆侍弄着。
受不了时,或轻或重地咬在沈逆没受伤的那侧肩头,长发铺在沈逆的后背上。
乌丝与伤痕纠缠。
比吻还深。
那清冷纯净的神佛果真被沈逆浸入了凡尘。
用欲念浇灌,用情爱濡染,注满她的气息。
在梦境之外,她实实在在地握住了梦里人。
奇妙的感受让沈逆晕眩,无法停止与彩色的梦境酣畅淋漓地互相磋磨。
在这让她失控的露水之夜,沉浸于极致快乐中的沈逆,敏锐地察觉到碎乱的边烬被一种陌生的悲凉包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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