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用李极的命来交换,让李渃元下令限制大理寺对边烬的骚扰,封禁网络上所有兴风作浪的视频。
秦无商和李极携手在京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沈逆她们好一场苦战,李渃元这头居然毫无动静,就南衙护卫姗姗来迟,连韩复都不曾出现,可想而知这风平浪静正是李渃元授意。
只待她们两方互相残杀,这位天子便坐收渔翁之利。
当然,李渃元最想要的还是李极死。
若是沈逆和边烬能杀了李极,便是帮她除去心头大患。
除去之后,她亦能借着杀害皇室之名,进一步拿捏靖安侯府。
李渃元比沈逆更早知道秦无商和边烬那场对峙中出现的视频。
秦无商要边烬身败名裂,想要催出她更多的情感,趁机分裂她和沈逆的感情。
而李渃元仁君的美名伴随她一整个贞观之治,民情激愤,她自然要捉拿边烬归案,这也是她拿捏靖安侯府,控制沈逆的手段。
只可惜,算盘打得响,最后没能如愿以偿。
李极终究还是落入沈逆的手中。
这场帝与王的针锋相对,终于变成三足鼎立的格局。
甚至局势微妙地向沈逆倾斜。
李渃元此刻若不妥协,便是赌上京师的局势,甚至赌上她的皇位。
“爱卿。”
李渃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安王来京的确有段时日了,一直没有来探望朕。你这么一说,或许安王真的遇到什么意外了,不然朕想不明白她怎会如此薄情。爱卿,你有安王的线索吗?”
背对着李渃元的沈逆无声冷笑。
“我夫人知道她的下落,可一早大理寺联合左骁卫上门对我夫人纠缠不休,竟说看到网上不知从何而来的视频,便要来抓她回去问罪。我夫人原本的伤还未好清楚,现在又让那大理寺搅得思忧过度,卧床不起。”
沈逆转身,直视着李渃元道:
“只怕得等到网上视频消失,大理寺退散,她才能想得起来安王的下落了。”
李渃元清癯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而那双一向稚气的圆眼,此刻像看不尽的深潭。
任谁对上这双眼,都能清晰地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一位不露辞色的成年人,一只随时会露出毒牙的剧毒之物。
……
曾倾洛猛然睁开眼。
立即去看李极。
李极还坐在椅子上,垂着头,似乎也睡着了。
稍微安心了一些。
曾倾洛太困了,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电子表震了一下,看了眼,是边烬打来的,并没接通,这是她们的暗号。
边烬要来了。
先前侦查鸟带来的视频中,沈逆说她将以李极为筹码,去找天子谈判。而边烬过去保护曾倾洛的安全。
等曾倾洛安全撤走,沈逆就把李极所在地告诉天子,与此同时也会将此地透露给李极的下属。
本就是她们之间的厮杀,两败俱伤便是最好的结局。
两方人马最后谁能率先赶到,李极究竟是死是活,便看李极自己的造化了。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依旧被遮着眼的李极抬起头,曾倾洛将玩偶塞回她口中。
从监控里确定,是大师姐。
曾倾洛定定地看了李极一眼,恐怕是最后一眼。
几息之后,她收回了目光,去开门。
边烬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来,问她:“在里面?”
曾倾洛本想点头,目光却被边烬的脸吸引了。
是大师姐的脸,但神态和眉眼间有种不协调的违和,说不出的怪异感。
曾倾洛往后退了一步,只说了一个“你”字,脑袋猛然间剧痛。
是催眠!
“边烬”狠狠一棍敲在曾倾洛的脑袋上,曾倾洛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整个人往前跌,摔倒在地。
一个男人站到她面前,质问道:“为什么不杀了她?”
对她使用催眠的人,用她的权限给禁锢环解锁,进屋去了。
声音从里屋传来,曾倾洛已经听不清了。
那人说:“不要节外生枝。”
曾倾洛的意识便断在此处。
隔着门催眠曾倾洛的正是贺兰濯。
她和李极都是精神天赋者,可以通过精神力交流,但李极的精神天赋为C级,需要进入到一定的距离内才能感知到她的位置。
最新款的机械狗,加上精神力感知,终于找到她。
贺兰濯走进屋里,看到李极还活着,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有着落。
刚帮她解绑,听到门口传来一声骨碎声,贺兰濯往后看,一具男人的尸体倒下来,双眼翻白。
是和贺兰濯一起来的武卫,那个A级战斗天赋者,被人一招掰断了脑袋。
能有这样碾压实力的,是边烬!
边烬就在门口,与贺兰濯一墙之隔,两人尚未照面。
危机如芒在背,贺兰濯立即割断绳索抱起李极,不管不顾破窗而出,与此同时将手里的棍飞向曾倾洛的脑袋。
这一招自然是要牵制住边烬。
边烬必然会选择保下曾倾洛的性命,她有信心趁着边烬抵挡之时,带着李极隐匿入人群之中,顺利逃脱。
边烬却没挡,凌空一脚将棍踢了回去。
棍如极其强劲的箭矢,当空贯入贺兰濯的后背。
贺兰濯身体在空中失去平衡,带着李极摔入楼下的集市之中。
边烬刚要追,忽然一阵强烈的晕眩,尖锐的耳鸣一瞬让她感官尽失。
是精神力。
这道精神力万分强劲,搅乱了边烬的思绪。
即便只搅乱了很短的时间,待边烬再看清时,那人已经带着李极消失无踪。
第83章
铛。
沾血的金属棍从贺兰濯的后背取出,丢到地上。
麻药减轻了贺兰濯的痛苦,但冷汗还是覆满额头。
她伏在床上,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帮她缝合的女人站在她身后,一边忙活一边说:
“你命大,这一招是冲着你要害去的。当时你是不是背着点什么?那东西改变了你下落的轨迹,所以偏了一点点,也只偏了一点点。否则连我也回天乏术啊。”
很快,麻药药效过了,贺兰濯艰难起身,下地。
帮她缝合的女人没有双腿,据说她的五脏六腑早就换成了机械,空留一张皮。坐在年久失修的破轮椅上,手里拿着烟杆,回眸看贺兰濯。
和她残缺落拓的身子相比,她这张脸过分洁净,成熟妍丽,长发披散却不似疯子,有种颓靡半死的风情。
贺兰濯果然脚下发软,跌跌撞撞。
她伤得很重,在逞强。
“现在走,不怕死在路上么?”那女人笑道。
贺兰濯道:“上次我留在这的衣服呢?”
女人抽了一口烟,说:“我这就一个衣柜。”
贺兰濯走到里屋,从衣柜里翻出她的衣服,换下血衣。
女人叹了一声:“真是无情,每次用完人家就走。”
贺兰濯:“我没给你银子?”
女人嗤笑道:“银子能解闷吗?”
“你该去找个人了,故渊。”
贺兰濯将衬衣的扣子扣到顶,穿上西服。
名为故渊的女人,是长安城中的一名黑医。
贺兰濯在城中固定治疗的医师。
去正规医馆麻烦,会留下痕迹。
黑医这儿简单,有银子就能让她当只锯嘴葫芦。
这故渊据说是个机械天赋者,曾经贺兰濯听过一耳朵关于她的事。有人说她师出名门,只可惜自甘堕落和妖道为伍,最后妖道抛弃了她,亦被逐出师门,落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贺兰濯对她的事没兴趣,即便她有可能连医师执照都没有,也不妨碍她是个趁手的工具。
贺兰濯看不透她的真实能力——大概是因为机械义体占比太重。和人相比,她更接近于机械。
故渊嫌弃地“哎哟”一声。
“我都这样了,还能找谁?贺姐姐若是真的怜惜人家,让人家看看你的眼睛吧。据说你长了一双天底下最美的眼睛,我可太好奇……”
最后一个“了”字还没说完,贺兰濯无情地关上门。
走出狭窄昏暗的小巷,初夏的阳光忽然晒在她身上。
隔着护目镜,依旧让她恍惚。
扶着墙,撑起虚弱不堪的身子。
被贯穿的伤口痛感逐渐清晰,释放超量的精神力让她虚弱不堪。
可对付边烬,不这么做的话根本无法逃脱。
坐上回客栈的马车,贺兰濯拿出一块电子表,申请通话。
接通通话的人是康逸。
贺兰濯:“殿下如何了?”
康逸道:“殿下受了些惊吓,有些体热,还有点皮外伤,没有性命之忧。她……”
贺兰濯直接挂断,下马车时捏碎电子表,随手丢到路边的渣斗中。
正要上楼,看了眼时间,又拐到两条街之外的食肆,排队买了两碗红油饺饵,再拎六块脸一样大的牛肉饼,外加两串葡萄,再上去。
回到客房,第五阙本来还迷迷糊糊赖着床,闻到食物的香味立即醒了。
“是陈傻子家的饺饵,还有胖婶牛肉饼!”
第五阙震惊,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贺兰濯居然大早上帮她把喜欢的朝食都买回来了。
“都是给我吃的?”
贺兰濯:“不是。”
“啊?”
“喂小猪的。”
第五阙往她身上缠,大言不惭道:“我就是姐姐的小猪。”
贺兰濯嘴角刚刚微弯,第五阙没轻没重这一挂碰到她伤口,剧痛让她鼻尖冒了些冷汗。
忍过一波痛楚,平稳了声线,对第五阙道:“不洗漱不许吃。”
第五阙立即跑去洗涮。
到底是S级战斗天赋者,受了一身伤,睡个觉醒来就没什么感觉了。
这顿早膳贺兰濯就吃了一碗饺饵,第五阙将剩下的全吃了。
第五阙还说:“朝食不宜吃太多,吃个七分饱就好。一会儿我去找逆逆,你跟我一起去吗?”
贺兰濯不确定边烬有没有认出自己。
“你去吧,我想睡会儿。”
第五阙没问贺兰濯昨晚做什么去了,很明显她一夜都在外面,刚回。
她换了身衣服,即便昨夜穿出去的西服和现在这套很像,但细节是不同的。
第五阙漱口的时候想,对贺兰濯太关注也不是什么好事。
要是没这么关注,或许就不会发现这些细微的变化吧。
算了,别想。
贺兰濯就是喜欢她听话这点,边界感拉到哪儿,她就待在哪儿,不僭越。
贺兰濯将快要散架的身子投到床上,在昏迷的边缘,第五阙上来吻她。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我想预支今日的吻。”
虽说不僭越,但在允许的范围内讨糖吃的本事,第五阙已经登峰造极。
贺兰濯撑起几乎碎裂的精神,无奈地叹了声。
第五阙察觉到她情绪不太好,应该是昨夜累着了。
正想当个懂事的床伴,欲起身时,贺兰濯抚上她的脑袋,侧过脸主动吻上来。
第五阙被她吻得心口烫烫的,得寸进尺启开她的唇,吻得引火烧身。
“好了……我有点累,现在伺候不动你。”
贺兰濯声音有些沉,听上去快要睡着了。
“等你回来再说。近日外面不太平,别在外面瞎逛。”
第五阙被宠得有点懵。
贺兰濯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趁着贺兰濯睡着,第五阙开开心心在她唇上又落下一个吻,才意犹未尽地出门。
到侯府之前,第五阙习惯性在万维网上逛一圈。
总觉得今天网络气氛有点奇怪,资深网民们欲言又止,打着哑谜。
似乎在她熟睡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登录暗网看看。
没什么是暗网不能说的。
结果暗网也一片微妙的沉默。
有人贩卖昨夜的消息,需要一两星河铬素交换,或者一百万斤黄金。
疯了吧,怎么不去抢。
她必然不出这种冤枉钱,到了侯府问沈逆,她肯定知道。
沈逆见第五阙急匆匆地来问她消息,反诘:
“咱俩到底谁是探子?”
第五阙:“看你这样肯定知道真相!不过你眼睛怎么回事?”
沈逆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眼眶红到能滴血。
“没什么,就是昨夜没怎么睡,早上还做了个手术,眼睛有点难受。”
“又给你夫人维修呢?”
“不是,是给倾洛做了手术。”
第五阙一怔,“小倾洛怎么了?!”
沈逆带第五阙到工作室。
边烬正坐在沙发上,一边刷着暗网一边陪曾倾洛。
见第五阙进来了,两人打了声招呼。
边烬停留在第五阙身上的目光稍微长了些,似乎在等待她说些什么。
第五阙没说什么特别的,也没发现边烬的异常,快步走到曾倾洛身边。
曾倾洛躺在手术床上还没醒,脑袋上已经包起来了。
第五阙:“怎么会弄成这样?捕杀异兽时受的伤吗?”
沈逆简略地跟她说了昨晚发生的事。
自然没提到贺兰濯。
边烬跟沈逆说,她到曾倾洛小屋时曾倾洛已经晕倒了。
边烬没有见到带走李极之人的脸,甚至连身形都只是匆匆一瞥。
但那份能威慑她的精神力,必定是S级的精神天赋者。
目前在长安城里的顶级精神天赋者少之又少,边烬不可能不怀疑贺兰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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