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柳剑出鞘的那一瞬间,尉迟枫几乎感受到手里的流风剑与他共鸣,发出震颤。但这皆是尉迟枫的心理作用罢了,真正在颤的,是他兴奋的双手。
封庭柳嘴角带着笑容,像是自暗处而来的鬼魅。
“你们到底是何人!”魔教领头人怒意非常,他手中的刀刃在无数人的攻击下已经卷了边,最终索性抛了兵器,以拳相搏。
“什么人?当然是来取你性命之人。”封庭柳语气淡淡,他足下用力,轻功一甩,落在尉迟枫的身边。
尉迟枫压抑着兴奋,表情未变,与封庭柳并肩而立。
北龙堂的人见封庭柳轻易地落在了尉迟枫身边,纷纷诧异地警惕起来,生怕堂主被此人陷害。
“是友非敌!协助他们!”尉迟枫一声令下,众人才收回对神秘之人的警惕,与他们联手抵抗魔教。
“就这么信任我?”封庭柳刻意压低声音,带着笑意,与尉迟枫说道。
“信任你,甚至可以把命都给你。”尉迟枫沉声说着,语气中并无玩笑之意。
封庭柳见他说得认真,一时间竟不知接什么话,只得将注意力转向魔教,凛冽剑气随着风柳剑刃直逼而去。
尉迟枫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沉重的流风剑随着那道剑气而去,随之划破空气,簌簌而鸣。
双剑合璧。
“呵!”魔教无法抵御,被两道剑刃硬生生挥退在墙上,几道碎裂声响,不知碎的是墙面,还是他的骨头。
魔教见情势不妙,连忙从后方撤退,将领头人抛在了人群之中。
“追!”
北龙堂的人十分自觉地追其而去,还留下了一部分处理死伤的魔教。
只可惜,那群习惯于逃亡的魔教的逃命功夫,比打架功夫更胜一筹。再加上北济城内弯曲的小巷过多,等众人追到城边,早已不见魔教的人影。
“把这几个还有气的魔教捆起来,压牢里去。”尉迟枫长剑归鞘,指挥着北龙堂的人收拾战场。说罢,他转过头去,却发现身边早已没了封庭柳和柳渡城人的身影。
就像两人初见时那般,消失得迅速。
“堂主,刚刚那群人是哪来的?怎么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了?”戚铖凑到尉迟枫旁边,好奇地问道。
“许是路过的大侠拔刀相助,无需多管。你且安排着,我先离开。”尉迟枫轻描淡写地带过,将事情交托给戚铖,便悄然离开。
“诶诶!”戚铖看着自家堂主闪进小巷,想要追过去,却早已瞧不见人影。他愣了一会儿,忽地感叹道:“堂主轻功真好!”
尉迟枫穿梭在深巷中。漆黑的巷子里弥漫着潮湿水汽,非常适合暗藏危险,也适合藏匿情人。
尉迟枫径直向前奔去,却未注意到一旁的箱子里忽地伸出了一只手,抓着他的胳膊用力拽去。
尉迟枫脚下踉跄,警惕一瞬,却在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时收了警惕,任其将自己拽进了黑暗中去。他看不清脚下的不平路面,不得不一手撑在墙上维持身形,这一下,便将那拽他的人圈在了双臂之间。
呼吸纠缠,温度交融。
尉迟枫渐渐适应了黑暗的巷子,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双赤红的双眼。
“少爷……”尉迟枫声音低沉,饱含着对眼前人的思念,唤着人的名字。
“怎么,见了我都不会说话……”
封庭柳话音未落,便被尉迟枫的嘴唇堵住,承受着那过于沉重的思念。
尉迟枫的吻又快又急,恨不得将人吞噬入腹,这样便能免去离别。他紧捏着封庭柳的腰肢,如同捕食的狼一般,吻着心爱的人。
封庭柳的呼吸变得急促,双腿几乎都发了软。他不得不紧闭着双眼,抬手勾住尉迟枫的脖颈,才没让身体向下跌去。
呼吸变得困难,身体变得炽热。
封庭柳的面颊染了绯红,一双赤眸也隐约汇聚了水汽。他再难承受,一把拽住了尉迟枫的马尾,用力向后拉扯——
“嘶……!”尉迟枫倒吸一口冷气,迫不得已松开了封庭柳的嘴唇。
封庭柳红唇开合,嘴角都被尉迟枫厮磨出了红痕,略显狼狈。他舔了舔嘴角,一双眼带着怒意,却因着眼尾的红,难有威严。
“上来就啃,你是狗吗?”封庭柳恼羞成怒道,话一出口他又愣住,转而哂笑道:“我忘了,你真的是我的狗。”
尉迟枫喉结耸动,恨不得再度亲上去,向他索求。
封庭柳对他仍然有极强的吸引力,不过是单纯的一句话,一句承认他身份的话,就让他的身体起了反应。
尉迟枫不由得再度凑近,却被封庭柳捂住了嘴,拦了下来。他的表情顿时变得委屈,用嘴巴拱了拱封庭柳的手心,像是大狗耷拉了耳朵讨好主子。
“你……”封庭柳见他这副表情,心中竟是不忍,只好收回了手,在他唇上轻落一吻,权当安慰。
尉迟枫果真见好不收、得寸进尺,兴奋地摇着尾巴,再度将人按在墙上猛亲。
“唔!”封庭柳猝不及防被吻住,呼吸几乎被尉迟枫掠夺而去,徒留唇齿间热意。
而尉迟枫那双手也不太安分,摩挲着封庭柳的腰身,大有钻进里面的意思。
封庭柳彻底地软了腰,但他意识尚且清明,在尉迟枫马上要点燃火时,狠狠地用膝盖给了他小腹一杵。
“呃……”尉迟枫这才收了势,捂住肚子,委屈巴巴地看向封庭柳。
封庭柳一手扶着他的胳膊,面色绯红,大口喘息着,难遮情意。
“不亲会死?”封庭柳咬牙切齿说道。
“不会,但是离了少爷,我生不如死。”尉迟枫认真说着,扶住了封庭柳,给他拍着后背,帮他喘匀了气。
封庭柳诧异地看向尉迟枫,想不明白他是怎么面色平淡地说出这种话的。
“闹够了没,能说正事了吗?”封庭柳站直了身体,靠在墙上,双手抱臂,不再给尉迟枫亲过来的机会。
“我想念少爷了不算正事吗?”
“你以为我是来跟你偷.情的?”
“难道不是吗?”
两人对视许久,皆不知如何形容当前的氛围。
阴暗的小巷中,表面上立场不同的两个人,却抱在一起接吻……
这当然是……
“胡说八道。”封庭柳眉头蹙起,面上红意却未褪,“说正事,我在北济城已有几日,见炎龙堂的人出现在此,便没去找你。可他们刚一离开,便有魔教作乱,实在可疑。”
“少爷的意思是,这些魔教是炎龙堂派来的?”
“但炎龙堂刚走,就这么急切地派魔教来攻?只为了抢夺物资?我不觉得他们会是这种蠢货。”封庭柳摸着下巴,眉头紧蹙,思考着其中缘由。
“或许与炎龙堂无关?”
封庭柳摇了摇头:“他们知晓炎龙堂离开才闯入,两者绝不会无关。除非,他们内部起了某种争执。至于为何来抢夺物资,倒是个值得研究的事情。”
“物资……莫非周围有他们的据点?”尉迟枫忽地想到,“我会叫人去探查此事。”
“很有可能。”封庭柳点头应道,“但莫要打草惊蛇,如今你们可是诛邪会的重点观察对象。”
“我明白。”尉迟枫眨了眨眼,见说完了正事,又搂着封庭柳的腰把人往怀里搂。
封庭柳这次没再把人推开,只是用手背敲了敲他结实的胸口,轻声说着:“抱够没,你再不回去,怕是要惹人怀疑。”
“不能抱吗?”
“……服了你了。”
漆黑的深巷中,两个人安静地拥抱着,贪婪地享受着这难得的时光。
但正如封庭柳所说,尉迟枫若是再不回去,怕是会惹人怀疑。于是他只能恋恋不舍地松开手,又吻了吻封庭柳的发顶,问道:“少爷这两日都会在北济城吗?”
“嗯,会待上几天,看看情况。”封庭柳勾起嘴角,轻声道:“若想找我,就在闲时来醉红楼吧。”
尉迟枫去过醉红楼送信,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封庭柳这样说着,反倒像是他们要去醉红楼做些什么一样……
尉迟枫的耳根红了红,忍不住又把人抱在怀中,又是亲又是揉。
“够了没!”封庭柳也被他蒸腾得面红耳赤,好在小巷子里足够昏暗,叫人看不出来。
“够了,我会去找少爷的。”尉迟枫将人松开,不舍地说道。
两人向着巷子外走去,待走到了有阳光照射进来的地方,尉迟枫忽地一瞥,瞥见了封庭柳靴子上沾染的血污痕迹。
“少爷,等等。”
尉迟枫说着,忽地单膝落地,跪在封庭柳面前。就像是之前无数次那样,他轻握着封庭柳的脚踝,将他的脚抬起,让其踩在自己的大腿上。随后,他从怀里掏出手帕,细细地将靴面擦拭干净。
封庭柳俯视着尉迟枫的头顶,忽地怔愣,心中百感交集。
如今,他已是北龙堂主,却仍然跪在自己脚边,为自己做着这些事。
封庭柳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尉迟枫的发顶。
尉迟枫因此抬起头来,与他视线相对,又对他温柔一笑。
深巷中爱意流淌,即使见不得光,也毫无影响。
-
尉迟枫与封庭柳分别,回到了北龙堂内。
他的情绪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丝毫不见前两天被炎龙堂折腾得不快。北龙堂的人见了他这副表情都十分诧异,却又不敢说些什么,只能低头路过。
倒是戚铖眼尖又大胆,凑过去问:“堂主心情很好?”
“倒也没有。”尉迟枫淡淡答道,“那几个魔教怎么样了?”
“都关下去了,有人在审呢。但他们一个个都嘴硬得很,尤其是领头那个。”
“行,我等会儿去看看。”
戚铖狗腿地笑着,目光又移动到了尉迟枫的腿上,看着那片脏污,大胆问道:“堂主,你腿怎么了?”
尉迟枫一噎,瞥了他一眼,冷声道:“刚打斗时弄脏的。”
“哦哦!不愧是堂主!真威风!被人踹了腿还能打赢!”
“……废话少说,带我过去。”
“好嘞!”
戚铖见尉迟枫黑了脸,不敢再乱说,连忙带路进了地牢。
北龙堂的地牢虽不如柳渡城中那般宽敞,但氛围相同,弥漫着一股死气,让人难以呼吸。
尉迟枫在戚铖的带领下走到了牢房的最深处,尚未走近,便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辣椒水味,格外呛鼻。
那魔教领头人像是失去知觉一样,满身伤痕地被吊在半空中,竟是连一声闷哼也没发出。
他听到了尉迟枫的脚步声,也只是淡淡地抬眼看去,冷笑了声道:“要杀要剐随便你们,我没什么好说的。”
“不愿意说?”尉迟枫眉头紧蹙,看向一旁的下属。
“是的,不管怎么拷问,他都不回答。”下属答道。
“呵。”那领头人冷笑一声,闭上了眼,“我跟你们这群伪君子不一样,从不做墙头草。”
“你!”下属气急,恨不得再泼上去一桶辣椒水。
尉迟枫却摆手叫停:“搬个椅子过来,我来审。其他人出去。”
作者有话说:
把键盘搓冒火.jpg
第83章 西北(二更)
地牢内灯火幽暗。
尉迟枫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魔教,不急不躁,把玩着手中的剑鞘,沉默了许久。
地牢内传出油灯炸裂的声响,扰了安静,也让那魔教再次抬头睁开眼来。
“我说过,我什么也不会说的。”他哑着嗓子说道。
“即使能因此捡回一条命?”尉迟枫淡淡问道。
“呵,捡回一条命?”魔教冷哼一声,“活着离开这里,就证明我背叛了魔教,那我也会死,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差别吗?”
尉迟枫听了这话,倒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北龙堂内那些所谓的“江湖大侠”,尚能听从他人话语,为他人做事,甚至残害同袍。
可魔教中人,却深知自己背叛的后果,连严刑拷打也不愿多说一句。
“这倒是让我佩服。”尉迟枫真心说道,“你不愿意说也无妨,那我说给你听。”
“哼。”那魔教冷哼一声,又低下头,闭上了眼。
“魔教旧派与诛邪会为了某些目的,连通一气,将我视为眼中钉,对吗?”尉迟枫随口问道。
“你问了,我又不会回答你。”
“除此之外,又与二皇子勾结,试图助他篡位。”
“哦?我头一回听说。”
“你本与炎龙堂约定了什么,在北济城路过,却与他们发生了争执。你们不顾炎龙堂会遭人怀疑,便闯入了北济城。烧杀掠抢,应当是为了物资而来,不远处,或许会有你们的据点。”
那魔教仍是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尉迟枫所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远比你所想的,知道得更多。但我却有一事不懂,像你这种自尊心极强的魔教,又是为何甘心与诛邪会甚至二皇子联手的?就不怕这些伪君子们扰了你们的好事吗?”
尉迟枫眯起眼,打量着眼前的魔教。并不出乎他的预料,那魔教的手指微微抽动两下,又似乎隐忍着什么,舒缓下来。
看来方才尉迟枫所说的一切皆是事实,而这群魔教,远比他想得更有自己做事的规矩。
而尉迟枫,又适时地为此加了一把火。
“这是为何?你们魔教还不至于弱到攀附他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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