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警局,你多睡会吧。”蒋磬站起身来,换起了衣服:“那个姓赵的经理那边有些进展,只是他总不老实也不说实话,我们准备早起突击审讯试一试。”
沈逾之闻言揉了揉眼睛,刚想要坐起却被蒋磬一把按回了床上。
“这个不用你操心了,赵经理那我们可以解决。不过……他昨天倒是提供了一个有意义的供词。”
“什么供词?”沈逾之躺在床上,压着半床被子闭着双眼,声音倒是十分清醒:“是不是和秦亮有关系?我昨天晚上本来想去秦亮宿舍找他的……结果他舍友告诉我他昨晚并没有回来,好像……是和女朋友出去了。”
“行了,”蒋磬打断了沈逾之的话,帮他把屋内的窗帘拉紧,卧室内登时暗了许多:“别想了,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无论是秦亮还是赵勇康,他们都跑不掉。”
“我和吴越说你下午再去局里吧,还是你的身体更重要。”
蒋磬的手搭在了门把手上,压下一半才有些犹豫地将自己想了一晚的想法说出了口:
“沈老师……等这些事情都尘埃落定了,我们出去旅游吧。”
“就去那些……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蒋磬压下的门把手,紧紧盯着自己的右手。
令人意外地,沈逾之竟然也用心地思考了片刻,认真地回答道:“好啊,我想去A省那边,一直没有人陪我去。”
他轻吸了一口气,声音回荡在狭窄的卧室内:
“……等一切结束了,我们就离开这里……”
“只有……我和你。”
作者有话说:
免费1000字在wb:_冬日嗅
第117章 冒险的计划
117
吴越瘫倒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与充满朝气与希望的清晨格格不入。他看上去似乎是没有睡一样,脸上的胡茬倒是被他刮掉了,但脸上看去还是一副掩饰不住的疲惫。
他大概已经到了许久,烟灰缸里的烟头堆积成了一座小山。此时此刻他的口中还叼着半支燃烧着的香烟,将办公室内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萦绕编织成了具象,刺激着他的神经。
蒋磬还未推开门便闻到了屋内的烟味,不用想就知道是吴越抽的,于是他一边进屋一边说道:“你这是烟斗转世了?大早上这么抽烟你也不怕抽死。”
他见吴越没有反应,于是便将那烟从他的指尖抽出:“我看就你这抽法,早晚有一天会得癌症——别抽了。”
手中的解压阀陡然被人取走,这让吴越不免有些暴躁。他的十指插入发丝中拨弄了两下,将心底的焦躁压下了十分才说道:“我这不是心烦吗——本来我们负责的那个邢富分尸案还没有个眉目,邢富的脑袋还没找到,这又把那个杨教授的案子合到了一起……现在又出来了个什么张思。”
“而且这几个案子除了第一个杨教授,后面几个都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我们能找到的东西实在太有限了……然后竟然又冒出来个什么蟹脚!”
吴越双手交叠放在胸前,整个人陷进了沙发中:“我好累,邓局不是把我停职了吗?我现在撂挑子不干邓局应该也不会说些什么吧。”
“赵勇康那不是有点眉目了吗?”蒋磬皱着眉将鼻前的烟味扑散:“和他的老婆联系上了吗?他们这种人的人际关系一向十分复杂,的确是不好调查。”
吴越摇了摇头:“刚刚给他老婆打了电话,还是没有开机。”
“沈逾之呢?”两人聊了半天,吴越这才发现今天蒋磬今天是一个人来的:“他人呢?你们最近不都一起来的吗?你搬去他那住了?”
蒋磬被吴越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以为他终于发现两人的关系。他刚要开口和盘托出,却不成想吴越继续问道:
“我看你之前那套房子挺好的,沈逾之他们家小区离得咱这确实近,环境也不错——但你主业还是个什么总啊。”
“……”
蒋磬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吴越原来是以为他在沈逾之家小区买了套房子——不过这么说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毕竟他最近的确是在考虑这件事。沈逾之家的面积对于他们来讲确实有些局促,只是在那买房这个想法也仅仅是停留在想法,他还没有来得及去实践。
“他身体不太舒服,多休息一会应该就要去F大的那个交流会……等到下午才会来局里。”
“你们今早见过面吗?”吴越从蒋磬手中夺回了他的那只已经几乎燃烧殆尽的香烟,抽了一口后便将其按灭在了烟灰缸中:“他昨天晚上有没有什么发现?”
“没有,”蒋磬摇了摇头,和盘托出:“秦亮的舍友说他昨晚根本没有回宿舍,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沈逾之一会去学校的时候应该会再去看一眼——我们等他的消息就行。”
“成,那就看我们这的突破了。”
吴越停下了与蒋磬的对话,左看右看似乎是在找寻着谁一样,果不其然半刻后站起身来扯着嗓子喊道:“任恺——”
“来了来了!”任恺从办公室角落的办公桌椅后抬起了脑袋,吓了蒋磬一跳——他根本不知道任恺此刻就在屋内,从他现在这个位置看去,任恺正巧在视线死角内。
“蒋哥来了啊。”任恺见蒋磬一脸惊讶,也知道自己吓到了他,于是十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满脸歉意地解释道:“刚刚越哥叫我找个文件呢,那是个十几年前的老档案了,就被他们压在了最底下。我看你们在聊就没和你打招呼……没吓到你吧。”
蒋磬轻轻吐出一口气摆了摆手,目光转到了任恺手上的本子。那本子的纸页略微泛黄,但却没有多少使用过的痕迹。蒋磬顿时有些疑惑,于是问吴越道:“这是什么的档案?和咱们的案子有关系?”
“找到了?”吴越没有回答蒋磬的问题,而是扬了扬眉冲任恺伸出手:“辛苦了恺子,这玩意可不好翻啊……这是我们家老吴十几年前的笔记本,里面记录了一些……旧案。”
蒋磬十分意外:“你还找外援了?”
然而吴越却仍旧将蒋磬的问题忽略掉了,拿过那本本子仔细地翻查了起来:“他昨天和我说他们十几年前也侦办过一起和蟹脚有关的案子。似乎是在临城下属的县城内,一家人在肯德基内传播蟹脚不成,在大庭广众之下拿着斧子把那人当场劈成了两半。”
吴越冲蒋磬挤了挤眼说道:“挺久之前的事了,当时我们才上初中是不是?我记得当时闹得人心惶惶的,我和你蒋哥还享受了两周的专车接送。”
蒋磬看着吴越,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们小时候是有过一场蟹脚教/徒杀人的案件,大体经过也和吴越说的别无二致……但是这个案件却不是吴越的父亲参与办案的。
当时吴越的父亲的确是在那县城辖区的公安局工作,但当时的他负责的却不是这类案件。而且这个蟹脚案因为性质恶劣社会影响极大,因而上面给的压力也是不小,再加上嫌疑人似乎并没有逃窜的想法,因此这个案件的侦破也十分效率——不到一天就将嫌疑人抓捕归案了,且不说吴越的父亲根本没有这种记录案件的习惯,他也没有任何理由记录下这案件的笔记。
“老吴这些年就这个习惯比较好。”吴越合上笔记本,随手将本子放进了抽屉里:“当时那个案件确实和赵经理口中那个有些共性的。赵经理所说那个什么牌位在十多年的那个案件中也有发现——恺啊,一会你带着人去赵经理家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啊——我看他老婆似乎也没出临城,看看她今天回去了没,带回局里一起做个笔录。”
任恺领任务便走了,吴越满意地揉搓过自己的下巴,转头看到了蒋磬带有深意的目光。
“你又在试探他?”蒋磬一把抽出吴越的抽屉,从中拿出那本被他刚刚放进去的本子,翻看了起来,果不其然上面并不是老吴的笔迹。
“……我就记得吴叔叔没有这个习惯。”蒋磬将本子合上放了回去:“上次你不是试过了?他和周超都没有被试探出来。我们之中毋庸置疑是有内鬼的,但我不觉得你这种低级试探能将他们试出来。”
“吴叔叔有没有在那个县城做过刑侦这基本只需要查一查最基础的档案就能知道的——你这样很容易打草惊蛇。”
不过吴越听了蒋磬这一番话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悦,反而信心十足地笑了起来:“我当然知道了,再说我也不指望能通过这一方式将他试出来。”
吴越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我这是在打一个时间差。”
“以往都是那个内鬼在暗处我们在明处的,我们因此处处拘束受限,所以我们做什么事都似乎要比他们慢一步。我想了很多方法,包括我们之前的试探还有故意避开一些人分批行动……但事实证明,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来说,与其将目光聚焦在那个内鬼上进行我们之间的内耗,重新夺回主动权是一个更明智的选择。”
吴越的话让蒋磬愣了愣,也确实为他打开了一个全新的思路。他转了转手腕上的腕表,若有所思地说道:“你是说……你要和他们打个时间差?”
“没错。”吴越点了点头:“就像你之前所说的,杨教授和邢富的死或许也是有人故意而为之的蒙太奇,就是为了混淆我们的视线,拖延我们的时间。”
“一会我就会让值班的几个警员换岗。他们的目的地不一样,目标不一样,要做事的也是不一样的。我们需要时刻走在他们之前,才有可能利用这点胜过他们。”
——这个方式虽然冒险但确实是有一定可行性的。蒋磬沉默下去,思考着这整个方案是实施条件与每个节点。虽然从吴越嘴里说出之时他也仿佛是天方夜谭,但仔细听过吴越的讲述后又不由感到似乎还是有可能的。
“可以。”半晌后,蒋磬点了点头说道:“还是有一定可行性的,你这个计划有几个人知道?”
“就你一个人。”吴越坐回了沙发,重新从桌面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他的声音有些模糊,但蒋磬却听得真切:“你我就不说了,你和他们有血海深仇,又是我发小——说实话你拉裤子的样子我都见过,咱俩之间还是彼此信得过的。”
“小时候拉裤子里的是你吧。”蒋磬冷笑一声,完全不接吴越泼给他的脏水:“我记得是你小学二年级,你妈回你外婆家,你爸出门买菜了。你看着你家墙上挂着的钟表怕的要命,连厕所都不敢上,索性就——”
“行了行了行了!”吴越赶紧出声制止了蒋磬的话:“严肃着呢,你能不能别打岔啊!”
“……”蒋磬被吴越的厚颜无耻震撼到了,抱起胳膊很给面子的说道:“沈逾之呢?你还是信不过他吗?”
然而吴越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他面露迟疑,犹豫许久才说道:“沈逾之……我相信他。”
“咳你这并不是信任的表情。”蒋磬说道:“钟霁似乎对他一副血海深仇的样子,他自从林雨深的案子之后也一直在因为我们的案件受伤……我想听听你的理由。”
吴越抬头看向蒋磬,食指和中指捏着把香烟从口中取出,缓缓吐了道烟雾。
“好吧,”吴越说道:“沈逾之的身上,太多谎言和谜团了。”
“我是做刑侦的,你也知道我们最常的便是同尸体和谎言打交道。我的本能和经验都在告诉我——与谎言和欺骗挂钩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况且,他似乎和那些案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蒋磬,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沈逾之时常会对着那些现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只是没过一会他的便扭过了头,重新挂上了他的招牌面具。”
吴越的这一席话,让蒋磬不由想到了昨天晚上沈逾之同他说过的那段晦涩至极的话——
他们在向我展示不同可能性的我,仿佛一个个平行宇宙一般……就像我本身便应该走入那样的道路。
“但是……我能感到他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吴越见蒋磬不说话了,犹豫地说道:“有人想杀他,又有人想要救他——而他们似乎又是一伙人中的不同分支,这让我十分意外。你、邓局,甚至吴黎都在一直说他的好话……等他来了吧。”
“可以尝试和他聊一聊我们的想法。”
蒋磬轻轻应了一声,拿起一杯隔日的凉水,心不在焉地喝了进去。
就在蒋磬沉默思考的同时,周超敲开了屋门。他风尘仆仆地冲了进来,冲着屋内两人说道:
“头儿、蒋哥,你们都在啊!有一个好消息——”
“杨晓梦醒了,她转去普通病房了。”
第118章 再见
118
沈逾之在床上睡到了十点钟便爬了起来。
他身下某处虽然干燥但仍旧有些奇怪的感觉,这让他不得不强行忽视掉那种从他身体深处传来的异样感觉。他双手撑在床上坐了起来,从床头柜上拿起了他的那只已经被他消毒过,有着十足岁月痕迹的腕表,轻轻圈在了自己手腕的伤疤之上。
——这只腕表是他十五岁那年生日时,周老师送给他的。
沈逾之按了按太阳穴,情不自禁地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
他记得自己十五岁生日那年,自己的精神状况刚刚有了几分好转,不再整夜整夜地做噩梦了,也能勉强睡一个好觉了。他的父母知道后都很开心,再加上余舫本身和周青临的那层同学关系,于是顺理成章地,在沈逾之十五岁生日的那天,周青临也受到了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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