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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开天眼遭剧透(玄幻灵异)——翻云袖

时间:2024-12-09 10:28:35  作者:翻云袖
  “想得倒美。”未闻锋挥了挥手,“各司其职,你做你的事,我也去做我的事,你都已经跑到这儿来了,我还劝你做什么,更何况还指不准是你在里面遇到麻烦,还是我们在外头撞上天魔。说实话,你这样选择,其实我心里很高兴。”
  “高兴?”千雪浪有些疑惑。
  未闻锋叹息一声:“是啊,和天钧也不是每件事都料得中,他不想我掺和进来,也不想你掺和起来,可这世道毕竟不是什么事儿都顺遂他的意愿。想到这一点,就叫我觉得很高兴。”
  千雪浪神色平静:“你何必还与师父较劲。”
  “要是没个较劲的人,那多没意思,更何况这大概是我跟他较最后一次劲了。”未闻锋道,“我的本事不在这里,要是天魔真出现在这儿,我自然会上前拼杀,可这儿还有人比你更需要我,我在这儿才能发挥更多的长处,所以我不会跟你去。”
  千雪浪道:“我知道。”
  未闻锋没有笑:“你是知道,也许有时候你不该知道,也许你该对生死更敬畏些,该懂得如何躲在大人的羽翼下,该知道蝼蚁尚且偷生,许多事并不是非你不可。”
  “那这件事非你不可吗?”千雪浪又看了一眼未闻锋,“你又为何非要蹚这趟浑水?总不见得是为了报复师父?”
  未闻锋的神情之中不知该说是欣慰多一些,还是痛苦多一些,最终他轻轻地说道:“我也不是每件事都跟和天钧有关。”
  千雪浪道:“我知道。”
  多年以来,他的声音第一次称得上温柔:“正因如此,师父才注定失策,他未必不知道结果,可仍想尝试一次。”
  未闻锋看着他忍不住笑了出来,摇摇头道:“还好你没去做一个会撒谎的凡人,雪浪,你真是太可怕了。”
  “若我真是一个会撒谎的凡人,也许就没有这么可怕了。”
  “也是。”未闻锋又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来,只是笑着摸了摸千雪浪的头,“去吧。”
  千雪浪与百无禁等了片刻,待到任逸绝与崔玄蝉各自道别后,才一同前往流烟渚内。
  流烟渚内的魔气绵延数百里,深入其中,浊气沉压于地,刺激得口鼻具感辛辣,若非修为高深,只怕今时今日连五重烟也难入内。
  任逸绝修为虽是不如其余三人那般深厚,但有诛魔护身,一时倒也没有大碍。
  魔雾浊云之中,纵然熟悉流烟渚如百无禁也难以辨别方向,他奇道:“不是吧,我这辈子没怕过死,难不成老天爷觉得这样刁难不住我,打算把我困在迷路上?”
  “不必焦急。”任逸绝忍俊不禁,“魔君,诛魔比你更想找到天魔。”
  百无禁悻悻道:“让一把剑指引我们?你当真?”
  很显然,除了他之外的三人都当真,百无禁也双拳难敌六手,只能服从众人的意愿,跟随诛魔前进在茫茫魔雾之中。
  不知走过多久,在这片寂静里,时间似乎都失去了概念,随着魔气越来越浓,前进的阻碍越来越大,崔玄蝉忽然说道:“任小友,你害怕吗?”
  任逸绝沉吟道:“这……您老到底是担心我会未战先怯呢,还是随口一问?”
  崔玄蝉笑骂道:“你小子花花心思真多,总要琢磨出点背后的深意来,我就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是怕还是不怕?”
  “那你呢?”千雪浪忽然道,“崔玄蝉,你的询问是想通过他人来坚定自己的信念,还是为了汲取安慰。”
  崔玄蝉沉默了一会儿,魔雾之中只听见百无禁叹了口气:“千雪浪这人其实话不多,可是我总是特别不想听见他的声音。”
  任逸绝没忍住笑了出来。
  就在说话之中,魔雾之中突变忽起,一阵怪异的声音窸窸窣窣地蔓延而来,琴声幽幽,送入众人的耳中。
  四人放眼望去,只见着魔雾之中骤然走出数十名奇形怪状的魔奴,他们均已被魔化侵染彻底,身上覆着一层怪异无比的血肉,不知是他们在吞吃这血肉,还是这血肉在吞噬着他们,随着每一次呼吸,血肉也不断鼓动着,看上去分外恶心。
  在一名身形格外巨大的魔奴身上,正坐着一个娇小的魔女,她的容貌已然变化,声调却仍熟悉至极:“别来无恙啊,百无禁。”
  百无禁微微动容:“你是……你……是花含烟。”
  花含烟行动比起之前已略有些迟缓,形如傀儡一般僵硬而动,不断弹奏陌生至极的琴曲,这琴曲与安魂的作用截然相反,反倒催化着她足边魔奴的凶性。
  “是我,是我呀。”花含烟咯咯直笑,琴曲之中却满怀憎怨恨意。
  只听得一声弦响,数十名魔奴忽然向着四人狂奔而来,就连花含烟也一同跃入战场之中,四人避无可避,只能各自迎上。
  这些魔奴水平不济,可依附身躯之上的血肉却蔓延着可怖的庞大魔气,让他们即便被刺穿胸膛,也仍如不腐不烂的行尸一般一次次再站起来。
  千雪浪割下数名魔人的头颅,那些头颅竟仍有生机,不断咀嚼血肉,攀爬回自身,甚至有些头颅依附在身躯上贪婪地啃食着。
  他微微皱眉:“这些尸体上的血肉有异,众人留神。”
  百无禁虽是受伤,但越战越猛,甚是兴奋,崔玄蝉却是高悬于空中,无数璀璨星砂环绕身侧,随他心意而舞。
  星砂闪耀如辰光,崔玄蝉不紧不慢,任由星砂如雨,瞬息坠入人间,十余名魔人瞬间被星砂击穿,化为齑粉一捧,飘洒空中。
  侥幸逃过一劫的魔人就地一滚,迫不及待地大口大口啃食起身上的血肉来,崔玄蝉扬手一挥,护在任逸绝身前,肃然道:“任小友且退,诛魔仰赖于你,不可在此处耗费精神。”
  其实魔人本就忌惮诛魔,特意避开任逸绝,不过任逸绝也不觉得自己能擅自卷入这场乱战,因此闻言从容退后。
  打得兴起的百无禁跳出星砂范围,大喊道:“老爷子!你别是想趁机暗算我。”
  崔玄蝉连瞪他的功夫都没有,星砂迅速飞舞环绕,将剩余魔人与花含烟赶入星砂圈之中。
  往日花含烟见着这般阵仗,早该跪地求饶或直接倒戈了,今日她竟似浑然不惧,只是不断欢畅笑着,乐声越发刺耳,魔人们啖食自己身上的血肉不足,居然就此在四人面前开始互相啃食彼此。
  四人瞧得悚然,却听花含烟又咯咯笑出声来,她软得好似没有骨头一般,在那巨大魔奴身上摇摆如一根杨柳,神色怨毒:“吃啊……吃啊……将天魔的肉都吃下肚去,吃呀……多吃一些……好孩子,为了活下去,咱们只能什么都吃啦。”
  她将月琴高高举起,鲜血般的红唇当真流淌出血来,目光赤红。
  “铮——”
  那哀婉凄然的曲调此刻已爬满邪恶的怨憎之情,叫人听之毛骨悚然,花含烟幽幽道:“百无禁,百无禁,我们是这样久的老朋友,我真舍不得叫你受苦呀,不如你跟我走吧,不老不死,不生不灭,还有许多许多……吃也吃不完呢。”
  她又再咯咯笑出声来,四肢僵硬得好似他人的躯体一般。
  百无禁这才反应过来,瞠目结舌道:“你……花含烟,你也吃了天魔!”
  “是他要杀我。”花含烟忽然癫狂起来,“是他要杀我!我要活下去!”
  音律骤然激烈起来,无形的音波撞击在每一颗起伏的星砂之上,犹如另一重截然不同的演奏,令原本严密万分的星砂不断出现细密的缺口,许多魔人觑见缺口,便扑抓上去,将星砂撕扯开来。
  星砂流散又再重聚,崔玄蝉神色却渐凝重起来。
 
 
第197章 血肉囚笼
  星砂声势浩大,三人不敢贸然行动,百无禁见崔玄蝉神色有异,不由心中一紧。
  “老爷子,你行不行?别人老心不老,不可能服输,那要吃大苦头的。”
  他们各有风格,互相之间并不熟悉,擅自闯入战局只会平添麻烦,因此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崔玄蝉闭目不言,星砂自周身翻飞旋转,只见半空之中光芒璀璨,尽是星辰光点闪耀,刺目至此,逼得百无禁不得不侧过身体,痛苦道:“说你两句倒是别不爱听啊,跟我们闹什么脾气。”
  比起百无禁,千雪浪要严肃许多,他隐隐感觉到远处似乎有什么存在往这个方向而来。
  刺目的星光之下,无数星砂分散开来,没入不断复生的魔奴躯体,自里向外猛然爆开,无数血肉宛如漫天花雨,于半空之中飘飘洒洒。
  花含烟从那名巨大的魔奴身上一跃而起,旋身而来,身形却倏然凝滞片刻,面露疑惑地与千雪浪看向同一处。
  琴声余韵未止,星光闪闪烁烁,血雨淅淅沥沥,在这奇诡的画面之中,黑裙的女子自暗处显现。
  这时众人才明白过来崔玄蝉神色为何变化,百无禁脱口而出:“魔母!你怎么在这儿!”
  崔玄蝉眉头紧皱:“魔母?你们不是说魔母如同凡人吗?”
  接下去的话不必崔玄蝉细说,三人也觉得不可思议,当初在魔宫之中出现的魔母的确衰弱如凡人,可她现在却强到可怕。
  “他们没有撒谎。”谢焕微微一笑,“只不过,在这里的不是我,而是魔主啊。”
  众人一时间还未来得及明白其中深意,只见谢焕看向转身欲逃的花含烟,忽笑了起来:“其实我倒是很欣赏她,可惜魔主不喜欢,真叫人遗憾。”
  谢焕扬起手来,黑雾之中倏然蔓延出无数鲜红色的藤条状血肉,将花含烟牢牢囚入困笼之中,血肉笼网越织越密,正在此时,百无禁忽猛然掷出长戟,一时间魔气溃散,长戟犹如白虹贯日,正中血肉囚笼未曾闭合的中心,穿透花含烟的胸膛。
  强大的冲击力带着花含烟瞬间破笼而出,钉入地面,她魔化的面容上似错愕,似解脱,又似不甘心,最终挣扎片刻死去了。
  百无禁从花含烟的尸体上取回自己的长戟,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虽然没搞懂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但是我很确定,我不喜欢你做的事。”
  他目光一厉,猛然冲向谢焕,长戟力沉,如今没了魔宫的限制,挥舞起来更是惊人,他迅疾如风飘,力沉似岳倾,转眼已至谢焕面前。
  “真温柔,给她这样一个解脱。”
  谢焕不以为然地挥挥手,血肉囚笼瞬间化为围墙,绵软地挡住这惊天一击,强攻之下,只见烟尘飞荡,魔气崩散,魔母却是安然无恙。
  她边打边退,漫不经心道:“我还以为你们是敌人?现世的半魔倒是多情。”
  “她是,可不代表她就该变成你们的玩具。”百无禁脸上寒意更盛,他一跃而起,语声虽慢,攻击却急,瞬息间已与魔母往来数十个回合,“我自会杀她,不劳你操心。”
  谢焕微微一笑:“我并未阻拦啊,何必这样生气。”
  “你只是蔑视,蔑视比阻拦更加可恶。”百无禁冷笑了一声,“在你跟天魔的眼里,苍生不过是你们俩的玩具,无数人的生命任你们摆布,花含烟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你跟天魔压根连东西都算不上!”
  谢焕左手一拨,数条血藤冲天而起,缠住长戟攻势,她游刃有余地轻轻一退,侧身回避开来,长发翩然,柔声道:“多谢夸奖啦,你若夸我是个东西,那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
  百无禁气得差点倒栽葱,谢焕又道:“不过有一句你说错了,我可没将那姑娘当做自己的玩具,魔主也没有。她做事太有自己的想法,魔主不太喜欢,仅此而已。”
  “什么……”百无禁皱眉。
  “她做自己做得太久,忘记如何做魔奴了。”谢焕缓声道,“魔主很不高兴她的擅作主张,就将她与其他不听话的人都丢来流烟渚了。许多人乖乖死了,不过她不怎么肯坐以待毙,于是又出了一个新主意。”
  千雪浪上前一步,沉声道:“新主意?”
  百无禁厉声道:“说清楚点!”
  “不错,新主意,既然流烟渚内魔气强盛,那就加速自己的魔化。”谢焕莞尔一笑,“你们已经知道魔主的身体就在流烟渚内,应不至于在这一点装傻充愣吧。”
  百无禁面色苍白:“你的意思是……花含烟她……她是自己……”
  “魔主是世间唯一存留的天魔了,还有什么比他更精纯?吞噬他人血肉,增强自身,这些事从古至今一直有凡人在做,敲骨吸髓,从不曾罕见,何必这样惊讶呢。还是说,有形之物远比无形之物看起来更叫人难以接受?凡人的道德有时候衡量起来总是叫人觉得滑稽。”
  百无禁错愕不已:“他不是你的丈夫吗?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说得这么轻松?”
  “唉,那你以为我刚刚在做什么?”谢焕奇妙地看着他,“难道不是你在阻拦我吗?因为你不喜欢我在做的事,所以你杀了她,这对我来讲也可以,也许万年前我还会在意是不是自己亲手复仇,而如今我已不那么在乎这种事了。”
  百无禁一时哑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崔玄蝉心情复杂:“没想到来了个比天魔还难缠的,我开始庆幸天魔没那么爱说话了。我们这儿有没有比她能说的,现在可以站出来主动请缨了,老人家不会跟你抢这个风头的。”
  要说四人里头谁算得上能说会道,除任逸绝外不做二想,他苦笑一声,只是摇头道:“昔日崔少城主曾为此事所苦,我没想到今日这件事居然会一样发生在天魔身上。然而,若非天魔威胁花含烟自身,她又如何会出此下策,一切源头本是因为该消亡的天魔不曾消亡。”
  “该消亡的天魔不曾消亡?”谢焕忍不住笑了出来,“真可笑,我居然会从一群发了疯要修仙,就为了长生不老,强大不死的修道人口中听到这句话!真是讽刺!”
  “告诉我,你们若是心甘情愿消亡,又为何要修道成仙,又为何要钻研这许多功法,说到底,每个人不过是为了叫自己过得更好,更舒心,能够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不受他人的欺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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