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无雪几乎不与人交好,所以他的搜寻范围直接缩小了。老大尹恩不喜言语,独来独往,那么只剩牙尔和季春晚了。牙尔平日最喜欢看这种话本子,说不定就是他写的。
打定主意,他站起身走向牙尔。“你和我过来一下。”
牙尔还在和季春晚打闹,听到关无雪叫了自己,乐颠颠就跟了上去,还以为是有什么好事情要与自己分享。
“怎么了老三?”牙尔是个乐天派,成天大大咧咧,不把事情放在心上。
“这个东西是你写的吧。”关无雪把《戏子风云录》摔在他的脸上,痛的牙尔嗷嗷叫。
“什么啊……”牙尔皱着一张脸,把书从自己额头拿下来。待他看清书名,他知道自己暴露了。
“你……你怎么知道。”
关无雪无语地扶额,“我平日不与人交往,你这书里描写却是极其细致。连名字也不怎么改动。”
他忽然收敛了神色,严肃道:“你写这本也就罢了,为何写《皇帝与戏子纪事》那种令人作呕的东西!”
牙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脚下步子早已摆好,准备随时开溜:“这不是皇帝与老五的传言太多了吗?于是写出这种话本为了赚钱,没想到直接走红了。”
他忽觉胳膊一凉,是他的袖子直接被割断了。
“下次再写那狗皇帝与红袖的话本子,我就直接把你这坏事的狗爪子剁下来!”关无雪收回佩剑,眼神如刀子般割在牙尔的身上。
牙尔抖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那还能写你和柏红袖的吗……”
关无雪一个眼刀过去,牙尔立刻和鹌鹑一样缩起来不吱声了。
“这件事情别让上面那位知道了。”关无雪临走之前提醒道。让轩辕子知道这件事,定要闹起来,估摸着还会出很多乱子。
最近这些日子,柏红袖没事就往太医院跑,天天询问着解药的进度。
苏太医被柏红袖吵得头都大了:“柏小子,莫要再吵了!”苏太医当真是痴迷于医药,每日扎在草药堆里,他的学生也都被拉过来研究柏红袖身上的毒了。
“你再怎么问,我还是暂时只制出残次品。还是你那种暂时克制毒素的残次品。”苏太医指了指桌子边黑成一团的东西,他无奈地摇着头:“难啊,难啊。”
也是柏红袖意料之中,他嘲笑了一番心底曾升起的那一丝丝的期望。
自从尤凛伤了柏红袖那日过后,他就再也没有来找过柏红袖。倒是让柏红袖乐得自在,他整日练完武功后便无所事事。只有在听苏太医说制药无果后,偶尔研究一下如何刺杀尤匕。
而被惦记着性命的尤匕却是和尤凛“打”得难舍难分。尤匕真是恨不得直接下令宰了尤凛,每天看着那些奏折他更是头疼。
是夜,尤匕已经熬了好几个晚上,别说去找柏红袖,连椅子都很少离开。守着皇帝的太监实在怕他身体垮掉,小心地劝道:“圣上注意身体啊,还是早些休息得好。这都熬了几个夜了,怕是要熬坏了身体。”
尤匕头也没抬,烛火随着微风晃动了几下。他翻着手上的折子,笔也没停。白越站在尤匕身边大气不敢喘,就在昨夜,他也是这样在尤匕身侧处理琐碎事务,想着偷个懒,于是拿出了那本《皇帝与戏子纪事》。正在他美滋滋细细品味时,却被尤匕逮了个正着。
他眼睁睁地看着尤匕的脸由黑转红,本以为会被狠批一顿,再挨一顿板子。没想到尤匕只是没收了他的话本,并没有罚他。这下子,白越可是真害怕了。上一个犯了错误没被尤匕罚的,早已身首异处。
白越摸着自己的脖子,他对自己的生命十分担忧,所以他拼了命地工作,生怕尤匕砍了自己。可是到今天为止,尤匕都没有要杀他的意思。白越稍微心安了些,但依旧办事小心翼翼。
尤匕本来看见白越看杂书是生气的,当他看见那话本与自己有关更是恼火。直到他翻了翻里面的内容,愤怒瞬间被羞涩取而代之。他甚至感觉周身的疲倦都不见了,有些飘飘然的,就连批折子的速度也都快上了不少。
且说这边,柏红袖坐不住打算对尤匕下手,正在路上走着呢,就听杂役闲聊道。
“听说现在豫王势力大着呢,要是再过几年,保不齐手上多点权利,天子就要换人了。”
“你小点声,脑袋不要了?”另一个人小声呵斥,朝四周看看,见没人才放下心来。
柏红袖没想到尤凛对皇位有意,若是二人斗得两败俱伤,他再那么轻轻一插足,那皇帝无论是谁,都是必死的。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看来他也不急于这一时了。
别看尤匕在御书房焦头烂额,另一边的尤凛也不是很轻松。因为执念太深,他经常性的失去理智。
豫王府的人经常一批批地换,每次进去新的人,就会有被咬地血肉模糊的人被丢出来。那或许都不能称之为“人”了,那些尸体肠子内脏全都流出来了,身上没有一处完好。
大家都在传,豫王养了一只猛兽守在床前,预防刺客,无人敢近身。
而实际上,屋内只有尤凛一人摸着嘴上残留的血迹,淡红色的眸子在黑暗中散发出异常的光芒。
第45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还记得元宵节那阵子,正是宫里闹皇上宠爱男伶人这件事正为过热的时候。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如今皇帝勤于政事,所有朝臣有目共睹,于是乎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兢兢业业之中。
可不知是谁取得了一个名为《皇帝与戏子纪事》的话本子。一群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的老顽固,嘴上说着伤风败俗,私底下却都讨论起了剧情。甚至出现有人低价购入了几本,高价再出售的情况。
几个大臣因为意见不同而大打出手,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却唯独没能进尤匕的耳朵里。这多亏了白越,他生怕尤匕得知这件事,把也看这本书的他先砍了。
杀鸡儆猴,他不想当这只鸡。
于是白越因为拦着这些消息的原因,人缘瞬间好了不少,甚至连新书都不用自己买,自会有人双手奉上。
近些日子,不知为何尤凛那边没了动静,像是新生的火苗被倾盆大雨一下子浇灭了,甚至一个水花也翻腾不出来。尤匕处理完如山的公务,终于有时间起身走走了。他第一时间去找了柏红袖,扑了个空。于是他只得回到御书房,他忽然想起没收白越的那个话本子。
于是他就这样看了一下午。
尤匕一边看,一边还会感叹作者的文笔风采不错。偶尔也会发怒,比如看到一些情节。
“皇帝狠狠甩开柏赤袖的手,他故作冷漠道:“我要去找别的女人了,以后我们不要再联系了”,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尤匕抓着自己的头发,他怎么会这样说话!他哪来的别的女人?他大骂作者不是东西。而后他看见自己与柏红袖的亲热情节,又面红耳赤起来。两页的情节,一本书被他开开合合,断断续续地看了好久才读完一遍。等到整本书读完已经入夜了,他整个人都热得慌,只想泡到水里冷静一遭。
白越一直在门外候着,听尤匕喊他,他才连忙快步进来:“陛下。”
“摆驾回宫,准备热水,朕要沐浴。”尤匕将书又藏回自己桌子的缝隙里,起身往外走。
回宫的路上,轿辇缓缓行进着。尤匕坐在轿子里思虑了半天,他掀开帘子拍了拍白越。这一拍差点把白越的六魄拍飞了三魄。
而尤匕只磕磕绊绊地不知如何开口,羞恼的红晕从脖颈蔓延到了耳朵根。他不知想起了什么,才下定决心:“那个话本子,还有没有续作?”
自然是有的。因为牙尔根本没办法封笔,他的书太火了,书店老板又是以死相逼,又是恐吓诱惑。他还是继续往下编了续作。
当然关无雪依旧整日待在黑厂足不出户,所以他不知道。若是被关无雪得知这件事,他定打得牙尔满地找牙,那时牙尔就可以改名叫单子字尔了,因为无牙。
白越根本猜不透尤匕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伴君如伴虎,白越只想哭。他的脑子开始风暴,猜想尤匕究竟生没生气,最后见尤匕好似等得不耐烦了,他决定实话实说。
“有。”
闻言,尤匕心里是高兴了,面上不显。“这等邪门歪道,交给朕来处置。”
如此,官员们孝敬白越的书辗转地交到了圣上手里,这本书到白越手里他还没热乎呢。这本来没什么,可是尤匕却熬夜看完了这本最新的续作,于是加上他先前为了处理公务熬的三个通宵,他如今成功熬了四个通宵。
终于,在第二天下朝回御书房的路上病倒了。
柏红袖看着躺在榻上的人,幸灾乐祸地道:“你不会要死了吧?临死之前能不能写个遗诏叫我杀了你。”
“你那是弑君。”尤匕现在确实身体很难受,他有些后悔昨日的过于上头,不应该一口气全部看完,因为他今天没得看了。
白越送来汤药,褐色的药汁散发出浓浓的草药味。尤匕光是闻到味道便直皱眉头:“朕不喝。”
“不喝那就死。”柏红袖没惯着他,直接把药碗夺走,真的放在了桌子上没再递给他。
尤匕心里又是一阵权衡利弊,不喝药病就不会好,病不好无法处理朝政,那么尤凛就会上位,连国国君就会换人……
“我喝。”他下了狠心,比当初亲手杀掉自己父皇时的决心还重。
不愧是尤匕那健硕的体格。只一夜。他第二天早上起来,身体就全好了,完全看不出来生过病的样子。
天气开始步入暑期,太阳愈发毒辣。柏红袖不愿意出门,就在阴凉处待着,白越拿个蒲扇给他扇风。阳光照在红砖上,感觉要将它晒裂,连宫里的狗也不叫了,伸着舌头喘着粗气。屋里还有几个尤匕那边派人送下来的冰块,这让他好受很多。
可关无雪这边却是一团糟。上次讲到,关无雪警告牙尔莫要将话本之事告诉那轩辕子,是的,牙尔没说。且那轩辕子也是个闭门不出只靠探子消息度日之人。
可这人算不如天算,天气突然热了起来,这轩辕子也打算上集市买点瓷枕,竹编纳凉。本想着让下人去买就好了,可他突然想起自己好久没出门,便也要出去见见太阳。
他这不出门不要紧,一出门那些闲言碎语就往他耳朵里钻。什么坊间趣事,邻里纠纷的。他听力极佳,此刻甚是头痛。又逢那书铺卖新书,那新书正是那话本子《戏子风云录》的续作啊!
牙尔射出去的箭正中自己的眉心。
轩辕子一袭黑衣,本是冲着那些纳凉用品去的,最后手上却多了一本《戏子风云录》还有赠送的《皇帝与戏子纪事番外》。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就买了,听那些人讨论什么柏赤袖,关有雪。他大致猜出来了这是一本什么书,等自己再回过神时,手里就多了这两本古怪的话本。他没有立刻看,而是揣到怀里带到了黑厂。
彼时的关无雪等人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或是执行任务或是练着武艺。
轩辕子再想起那本书是在深夜,他准备就寝时无意间摸到了那本书。不过他并未在意,他很少了解如今百姓间流行的东西,这种书或许只是画册或是传记。
烛火被吹灭,一片寂静。月光皎洁,祥和中繁星点点,而在所有人沉睡之时下起暴雨,待众人醒来一切归位宁静,只有水洼告示着人们暴雨曾经来过……
第46章 猫
清晨,急报从边关传来。
“报-边关之战大捷!”
街上张灯结彩,百姓欢声笑语。人们口中直夸那安非尘是一个好将领,带得众将士取得胜利。
安非尘正是那死去的安辰熙之子。而当初被安辰熙举荐去治理水患的王浩然也取得不菲成就。于是两家又一次较起劲来,只不过由于父辈的逝世,两家皆是元气大伤,暂无重归以前之势的可能。一武一文,势力匹敌。
而西域因败求和,送来无数财宝,其中之一就有一只狸花猫。此时这只狸花猫正躺在柏红袖怀里撒娇。
“看来他很喜欢您呢。”白越给柏红袖扇着蒲扇打趣道。炎热的天气让柏红袖的皮肤开始泛红,不过他以前不在皇宫时也没怎么在意过,所以拒绝了白越给他遮阴的请求,白越转身取了扇子就这样扇了起来。
柏红袖低着头,伸出几根纤细的手指逗弄着小狸花。小猫喵喵地叫着,时不时蹭着抱着它的少年,甚是满足。
这让柏红袖想起自己幼时也养过猫,叫小雪。
在柏红袖五岁时,加入“走卒”已经两年。老大尹思专攻制毒制暗器,一日他揪着一只小猫的后脖子往自己房里走,不巧被柏红袖看见了。
小小的少年眼睛里冒着星星,兴奋地大叫:“小猫!”说着就要扑上去。
尹思连忙往旁边一避,躲开了柏红袖的怀抱:“这是我要用来试毒的。”
柏红袖闻言,泪水瞬间充斥整个眼眶,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真的要毒死这么可爱的小猫咪吗?真的吗?”他不死心地还问了两次。
看着可怜兮兮的小孩,泪水鼻涕糊了满脸,头发丝都乱七八糟地粘在面颊上。尹思有些不忍地把猫交了过去:“算了……算了给你吧。”他扶额,实在看不过去脏兮兮的柏红袖,回到房间里了。
猫咪毛色雪白,仿佛一团毛茸茸的棉花坨子。瞳孔是湛蓝的颜色,柏红袖听人说过,大海是蓝色的,他以后也想去看看。
抱着猫的少年开心坏了:“看你刚刚被大哥揪着脖子还不闹,那样乖,真是笨!以后就叫你笨笨吧!”
笨笨好似听懂了般,它伸出小爪子在柏红袖胳膊上抓出一个划痕。
“诶呀!坏笨笨!”柏红袖一时不察,让小猫从怀里蹦了出去。小猫舔着爪子,好似在鄙视它这个主人一般。
这可笑的一幕恰巧被路过的关无雪看到了,他立刻嘲讽道:“看起来有人不招小动物喜欢啊。”
柏红袖瞪了一眼这个嘴欠的家伙,继续蹲下身子哄自己的笨笨了。
关无雪见小孩不理自己也没多说,他也是带着任务在身上的。于是他多看了一眼逗猫的少年便离开了。
一人一猫通过一天的相处关系好了不少,一直到晚上要回红袖楼了。柏红袖抱着小猫思索着要将他托付给谁。尹思?不行,他会毒死小猫的。牙尔和季春晚?不行,两个人马马虎虎的,别再将猫咪弄丢了。思来想去只剩下那个讨人嫌的关无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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