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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红袖磨磨唧唧地挪步到关无雪房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进。”是关无雪的声音。
柏红袖打开房门，便见关无雪赤着上身给自己上着药。关无雪不过比他大了四岁。九岁的年纪，关无雪便主动开始接起大大小小的任务。
柏红袖还小，但也是经历过训练的，所以他并不害怕。于是也上前帮关无雪缠着绷带，他放下猫，给关无雪身前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收拾完伤口，关无雪才重新看向柏红袖：“你来做什么？”
这语气听得人甚是不满，柏红袖插着腰道：“麻烦你帮我在晚上看着笨笨，让它在你这里睡觉！”
关无雪扯起嘴角：“凭什么呢？你给我什么好处？”
这下可是问住柏红袖了，他真的思索了起来，小脸都因为为难皱成一团：“我……我帮你打扫一周的卫生。”
本来也是逗逗他，于是关无雪很豪爽地答应了：“可以，不过你这猫怎么叫笨笨？也忒难听了，换一个吧。”
给你照顾笨笨是看得起你！你还指点起别人猫咪的名字了！柏红袖有些生气地腹诽，不过他还是乖乖道：“那叫什么？它是雪白色的，那就叫小雪吧。”
小雪。关无雪将这个名字在嘴里过了一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脸颊爬上一抹绯红：“咳……那，那就叫小雪吧。”
本是随意一说，没想到他真的采纳了。柏红袖气得一甩袖子，抬腿就走：“那就叫这个罢了！我先走了！”
少年走后，关无雪和小雪大眼瞪小眼。关无雪呲着牙凶了一下猫咪，小雪便扭过身子，用屁股对着他。
柏红袖还小的时候，轩辕子对他看管并不严。于是乎白日柏红袖带着小雪玩，晚上就把猫带到关无雪的房里睡觉。长此以往，柏红袖沉浸于这样的快乐中，他都要忘了自己处于怎样的炼狱之中。
一日早晨，柏红袖蹦蹦跳跳地推开关无雪的房门，本想着带了新的小鱼干给小雪吃，没想到迎面而来的是一阵阵的血腥味。待他看清屋内的景象，就见关无雪抱着死去的小雪跪在地上。
小雪闭着眼睛，再无平日的生气。而关无雪也是一身血污，看起来状态很差。他听见门口的响动，朝柏红袖看来。他的嘴唇颤动，好像想说什么，却还是不曾言语。
“你来了？”
柏红袖愣在原地，好不容易让自己的眼睛从小雪的身上移开。他看向开口的人，轩辕子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原来你整日不好好训练就是在逗猫？”
少年脑子里嗡嗡作响，根本没听对方说了什么，他只看见轩辕子手上带血的鞭子。
“你就是用这条鞭子杀死了小雪？”
听见少年哽咽的声音，轩辕子微微敛下眼皮：“你管这牲口叫小雪？不错的名字。”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地上的关无雪慢慢从一片血污中爬起身，抱着怀里的猫往外走。柏红袖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关无雪整个后背皮开肉绽，衣服也全成了破布，就连胳膊也是同样惨不忍睹。
是他连累了关无雪，泪水连成线从柏红袖脸上滑下。
关无雪见状浅浅扬起笑容，示意他自己没事，他一只手抱着猫，另一只满是鲜血的手摸向柏红袖的脸颊。他想为少年擦去眼泪，却不想在他脸上留下一抹鲜艳的红。
“你为什么，杀了小雪，还打了关无雪？”柏红袖擦干眼泪，眼神狠厉地看着轩辕子。
而后者却是报以一笑：“柏红袖你记住，“走卒”不需要没用的情感。对弱小的怜悯是你这种人不该有的。而关无雪……”
那厢又将目光移到了关无雪的身上：“他非要护在那只畜牲身上，我也没有办法。我将他踢飞好几次他每次又爬回来护着，和护自己崽子一样。”
关无雪被染了一身的暗红，已经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小雪的血了。他拉起柏红袖的胳膊往外走：“小雪已经断气了，我们给它埋了吧。”
柏红袖将轩辕子那得意的嘴脸印在脑海中，而后每个训练的日子。他心里都记得，在他恢复自由之时，定要斩杀这个男人。
他带上铁锹，被关无雪拉到一个宽敞的草地上，关无雪身上还往下滴着血，看起来好不可怜。
“你先回去包扎吧，我自己埋就好。”新伤叠加旧伤，关无雪定然很不好受。
但关无雪摇了摇头，他接过铁锹挖了起来：“小雪是我们养的第一只猫。那个人说的有一句话是对的，我确实把小雪看成我们养的小孩子一样了。”
柏红袖看着他的眼睛，天空的云雾倒映在他的眼眸，不似作假。
二人埋好小雪，柏红袖还是忍不住在坟前嚎啕大哭。关无雪则在一旁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烈日当空，阳光照在小小的坟包上，也照在少年哭泣的脸上。
从那以后，柏红袖总是对关无雪有些小心翼翼，甚至看他的眼色。关无雪知道，这是柏红袖对牵连到他的自责，于是他只能靠戏耍柏红袖来减轻少年的负罪感。没想到柏红袖根本没看出来，甚至还造成了以后的局面。
第47章 回去
平日里没人会去找轩辕子那厮，可今日牙尔在出任务时受了严重的伤，关无雪只好去找轩辕子求药。
他站在轩辕子平日里休息的房间门前，深呼吸了几下，他才敲响房门。没人应，又敲了几次，还是一片寂静。
但是牙尔伤的很重，关无雪硬着头皮推开了门，走进了房间。里面确实没人，他第一时间往柜子的方向走，挑了几瓶上好的疗伤药。这些都是他们平日没有的，只有受了伤才能到轩辕子这里求来。
正准备离开时，关无雪路过桌边，衣角刮落一物，他低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那些话本子怎么会在这里！他捡起那两本书，没多想就往衣服里面塞。
“你在做什么？”
完了。关无雪将还没来得及藏起来的书放在了身后。“牙尔受伤了，我来拿几瓶药。”
“我说你身后藏了什么？”轩辕子走近，伸手拉住关无雪背在身后的手腕。见到是那两个话本，他微微诧异：“原来是这两本书？你拿它做什么？”
轩辕子还没看里面的内容，不过见关无雪如此在意反而好奇了起来。他当即翻开其中一本，随着时间流逝，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啪。”他把那本《戏子风云录》丢在了地上，随后他又翻起了那本番外话本，里面密密麻麻画的是柏红袖与皇帝交织的肉体。
“这是牙尔干的吧。”连关无雪都能第一时间想到的事情，轩辕子怎么可能想不到。
关无雪低着头，咬着下唇不语。
“好，好！把牙尔给我打入水牢！”
水牢，阴湿不说，最主要里面有很多水蛇，龙虱。一般人丢进去都是九死一生更别说现在受了重伤的牙尔了。
“可是老二现在受了重伤！去了水牢他会死的！”关无雪激动之余更多的是揪心，“难道你培养出“走卒”是为了让他死的吗？”
“连这点命数都没有，也配说自己是从血海里爬出来的“走卒”？”轩辕子阴恻恻的笑意使关无雪遍体生寒。
那绝对是所有人的噩梦。除了柏红袖，其余的人都是从战败国而来的奴隶，轩辕子买下他们，让他们自相残杀，最后留下了他们几个人。在开始之前，他们几个就结盟要一起活下去，虽然过程并不美好，但结局还是圆满的，他们全都活了下来。
然而如今呢？轩辕子要将送牙尔去死，这绝对不可能。
“不可能，我绝对不允许你送牙尔去死。”关无雪如同一匹野狼，凶狠地盯着面前之人。他的手搭在身侧的佩剑上，就算他们五人全部去死，也绝对不允许在有能力的情况下，让其中一人孤零零离世。
“好，我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你去水牢替他，我就答应留牙尔一条命。”
“不必。”一声清朗的嗓音从门口传来，“我替他去。”
来人长相稚嫩，眼睛清澈仿佛不含一丝杂质，正是季春晚。季春晚看关无雪出去的太久了，担心他出事，这才找来。
“哈哈哈哈哈哈！好啊！好一个兄弟情深！”轩辕子抚掌大笑，“那你就去替他吧！”随着他话落，一批黑衣侍卫将季春晚带了下去。
关无雪看着被往后拉的季春晚，他发现季春风在朝他眨眼睛示意他安心。季春晚虽然平时很耍小孩子脾气，但是他在大事上心里还是有自己的计量的。在他们五个人里，综合实力最强的就是关无雪了，若是轩辕子出尔反尔，或是又要搞其他的小动作，有能力与之抗衡的当属关无雪了。
舍生取义。季春晚都被自己感动到了。
不过轩辕子并没有要继续对付牙尔的意思了。他没有管身边的关无雪，而是叫人把信鸽带来。他走到桌子前，拿起毛笔开始在宣纸上写字。
柏红袖去皇宫里了那么久，连一点音讯都没有，而那个皇帝更是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掉。再加之他看了这些话本后，他很难不多想。
他也自是认为柏红袖长相极佳，他绝对不允许柏红袖向别人示好。他并不认为当年让柳如柿给柏红袖下的断情散出了差错，但他也不需要背叛之人。
轩辕子洋洋洒洒写完，将那纸包在红布里，系在了被带过来的信鸽腿上。
“去吧，去把这信带给柏红袖。”轩辕子说着，用指腹摸了摸鸽子的头。鸽子听懂了般点了点脑袋。
“你要做什么？”关无雪警惕地看着他。
“拿了药就滚下去，不然你也去水牢里清醒清醒？”轩辕子冷笑一声，坐在桌前不再言语。
关无雪紧锁眉头，他怀疑轩辕子此刻很不对劲，不过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牙尔那边还需要他，他只得快步赶回了牙尔的房间。
而柏红袖那边正悠闲地荡着秋千。前些日子尤匕见他喜欢在御花园里逛，于是找人在御花园里建了一个秋千给他玩。柏红袖自然没见过这种稀奇玩意，这些日子天天粘在上面了一样，玩得不亦乐乎。
远远地，一只熟悉的信鸽飞到了他的肩上。已经好久没见到它了，柏红袖心头瞬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解开红布，读起了里面的内容。
“轩辕子……”柏红袖恶狠狠地念出了这个名字。这个人居然用解药威胁他，让他回到黑厂！
宫里的太医院还没有给出关于解药明确的回复，柏红袖还是要依赖于轩辕子。看来他不得不回去一趟了。
突然叫他回去，不见得有什么好事。柏红袖留了个心眼。
他出宫不难，只需要白越和守门的打个招呼就行了。白越也没有推辞，只不过还是担心地叮嘱了他几句，要早些回来之类的话。柏红袖越发感觉白越像个老婆婆了。
……
黑厂里，柏红袖站在大厅，与他面对面的就是轩辕子。轩辕子坐在高台上正捧着一本书翻阅，猛地，他将手中的书砸向柏红袖，而后者动作敏捷地避开了。
那本书落在地上，而柏红袖终于看清了书皮上的内容-《皇帝与戏子纪事番外》
第48章 玷污
柏红袖挑了挑眉毛，他没想到轩辕子平日还看这等话本子。他捡起那本书，目光无意间扫过书册，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等等？他不可置信地仔细翻看起来。这好像是关于他的话本！柏红袖看着那些露骨的图画，好似受到冲击般合上了书。
轩辕子走到他的身旁，笑眯眯地看着他，让柏红袖心里直发毛。
“解释一下。”
轩辕子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砸的柏红袖满腔疑惑更深了几分：“解释什么？”
“为何你到宫里这么久依旧一事无成。”轩辕子绕着柏红袖转了一圈，一只手搭在柏红袖的肩上，远远看上去仿佛两个挚友勾肩搭背地畅谈。
柏红袖抿了抿唇，他现在不想对尤匕动手的原因主要是太医院在研制解药。若不用冒如此风险便可获得自由，何乐而不为？“只是没找到机会下手罢了。”
话落。轩辕子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站在柏红袖的身前，面色也不再平和，相反有些阴沉。他墨色的瞳孔似乎有什么异样的情绪翻涌。
“这种话你认为骗的住我吗？”
柏红袖身侧攥紧的拳头颤了颤，他知道轩辕子这次叫他回来是为什么了。他抬起头，仿佛一只被丢弃的小兽般：“主子，我怎么可能会背叛您呢？我一直有在努力做任务，只不过最近有事情耽误了。”
可对面那人面色并未缓和，反而气极而笑。他的一边唇角勾起，抬眸看向柏红袖：“你倒是聪明，看出来我的心思了。”
柏红袖的表情僵了一瞬。他猜出来轩辕子的心思不假，他在外这么长时间，多少已经能看出别人的表情或是语言中暗含的意思了。
轩辕子对柏红袖的感情一部分是主子对下人不允许背叛的固执，而另一部分便是对他皮囊的喜爱。他不爱任何人，只不过对柏红袖有一些偏执的占有罢了。他是这么认为的。
而柏红袖只猜到了第一部分，那就是轩辕子绝不允许他的背叛。
轩辕子又翻开那本画册，这次他还多打开了一本话本，那是《戏子风云录》。“不止皇帝，还有关无雪。柏红袖，你真是好本事。”
柏红袖的目光定格在那些文字上，突然他感觉比吃了苍蝇还难受。他和关无雪的？不如叫他去死好了！
“我怎么可能和关无雪有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柏红袖下意识抬手将那两本书册打落，本子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当然不会认为你喜欢别人，无论是关无雪还是尤匕。”轩辕子突然倾身，他的嘴唇贴近柏红袖的耳边低语，“因为在你还小的时候，我就让柳如柿给你下了断情散。这会让你永远也不可能爱上任何人，柏红袖，你没有爱人的能力。”
见柏红袖微微一怔，轩辕子放声大笑道：“或许是在你喝的水中，亦或是在你吃的饭里。一如当年我给你们下毒那样！”
柏红袖摇了摇头，他心情有些复杂。他好久没有伤心这种情绪了，他后退几步，气息不稳。虽然他并未与柳如柿有很深的情感，但这个事实还是给他带来了一丝冲击还有那一股莫名的酸涩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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