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舟被屋内的人拉进怀里,额头被抵在对方胸前,沉闷的呼吸声落在耳畔,一只粗糙的手扶着后脑勺,银丝从指缝间掉落,耷拉在手背上。目光往下,细白的手腕被指节粗大的手紧紧攥着,那只手背上青筋迸现,于是手腕间渐渐浮出红印。
“队长,怎么了?”季明舟任由他抱着,没被抓住的手搭在越歌的肩膀上,毫无防备之意。
选秀期间,越歌时常这样抱着他,或者是从背后抱着,两人胸口贴背心,亲密无间。再加上选秀里的男孩子本就经常贴在一块儿,季明舟逐渐习惯了越歌的贴近。
“没事。”
越歌的声音闷闷的,像是从喉咙管里挤出来。他看见陆云江走进了屋内,手臂不自觉得一紧。
“我下个月要去欧洲,跟我一起去吗?”他埋下头,混着浓重烟味的气息喷洒在季明舟的面颊上,有些呛人。
“我姐姐还在这边呢。”季明舟没理会他的要求,只是问:“你要去多久?”
“国外有更好的医疗设备,说不定...”
“胃癌晚期了,现在只求这段时间她轻松点,她的身体不要太难受。”季明舟尽量平静地说着。
气氛似乎有片刻的凝滞,季明舟话锋一转,笑说:“等你回来约饭呀,听说国人过去会吃不惯白人饭。”
“明舟,我....”
“他说得挺清楚的。”
一直站在门后的陆云江突然出声,他伸手拉住了季明舟的一截手臂,很是认真地问:“你们还要抱多久?”
季明舟无端觉得场面有些尴尬,他在越歌怀里微挣扎了一下,想要推开越歌,却被抱得更紧了。
“与你无关。”越歌瞥了眼他,脑袋又压在了季明舟的颈侧,问:“公司要求搬出去住,你今晚要住这边吗?”
热乎的气流裹着脖颈,像是被无形的手压住了喉咙,季明舟没来由地有些紧张,说:“林归帆说有人蹲点,让我去外面住...怎么了?”
“今晚没人会来,留下来住,好不好?我也和你一起住着,有人在楼下守着。”越歌的鼻尖蹭着他的脖颈,目光微扬,落在他的面上。
季明舟被他看得有些心虚,视线飘忽着,在思考留在公寓的可能性。
林归帆的意思大概是别墅那边有人蹲着,也可能找到公寓来,但是越歌说有人守着,意思是带了保镖的意思,应该没关系。
为什么林归帆会说去陆云江家里住呢?
季明舟歪歪脑袋,避开越歌的蹭蹭,小声应着:“应该..可以。”
没想到越歌得寸进尺,说:“这边只有一张床,我们睡一起吧。过两天我要赶飞机,睡沙发不太舒服。”
季明舟还没搞明白过两天赶飞机和今晚睡沙发不舒服的意思,身后一具身体靠近,手臂悄悄地穿过季明舟没有和越歌紧贴的腰腹,抱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托着大腿,把人轻轻提起来,强制脱离了越歌的怀抱。
季明舟几乎是以小孩把尿的姿势躺在了陆云江的怀里,两条小腿悬在空中,过长的大衣卷上裤脚,亲密地蹭着裤脚下柔软白皙的皮肤。
越歌猛然发觉季明舟又穿上了陆云江的外套。
“放...”季明舟羞得说不出话,身后陆云江轻松地把他翻了个面儿,让他正面朝着自己,双手却还托着他的腿。
季明舟就跟个孩子一样坐在了他的臂弯里,膝头紧贴着胸口,小腿都被藏进了怀里,粗壮的小臂环着他的腿弯,宽大的卫衣袖口掩在了裤腿附近。
“陆...云江...”
季明舟坐得有些太高了,双手撑在陆云江的肩上,肩背轻颤。
“抱着我的脖子,会好一点。”陆云江点点自己下巴下。
季明舟也不知自己是中邪了,还是真的坐不稳,下意识伸手圈住了陆云江的脖颈,肩膀上的毛呢布料蹭在面颊边,柔软又温暖。
“嗯。”陆云江拍拍他的肩膀,像是在给乖孩子奖励。
“我今晚可以睡在这里吗?和你一起。”陆云江拨开他发烫面颊边的毛呢,轻声问。
“你为什...”被抢走怀里人的越歌面色不大好看,眉头紧皱。
“可以的。”
季明舟蜷在陆云江的怀里,想也没想乖觉地应声,说:“只有一张床怎么办?”
“我打地铺,怎么样?”
“可是我在你家里都是睡床上。”季明舟伸出手,指尖无意识地在陆云江的卫衣刺绣上刮蹭了几下,说:“你跟我睡一张床可以吗?”
越歌:“???”
陆云江自然地伸出小拇指勾住他的指尖,笑:“你愿意的话。”
“明舟!”两人一说起话好像就忘了身边还有旁人,越歌一时心慌,喊了声。
季明舟偏过脑袋,像是才想起这还有个人,腿弯动了动,想从陆云江身上缩下来。
陆云江见状,弯下腰,扶着他的肩背,将他平稳地放在了地上,又顺手扯平了他身上浮起的大衣。
“明舟,那我睡哪里?”
越歌脸上有些阴沉,他想起前几天季明舟还在节目里说最喜欢队长,现在却旁若无人的依偎在陆云江怀里,好像看都看不见他这个队长一样。
不,现在不是队长了,那季明舟就不再喜欢他了吗?
“那不然..我睡沙发你俩睡床?”
季明舟摸摸脑袋,觉得这是个好办法,肯定地点点头。
身旁的两人齐齐变了脸色。
陆云江勉强压住额头,说:“雪姨那边想下午和你见一面,你要去吗?”
雪姨是张明的妻子,一直想和季明舟商量下一个剧本的事情,奈何季明舟那边下个月有团队活动,没办法参演。
现在队伍解散,他倒是有时间了。
季明舟点点头。
越歌皱着眉,紧盯着两人挨着的肩膀。
陆云江把人抱走之后,季明舟没再主动往前走过任何一步,像是完全不愿意和他沾上边了。他问季明舟能不能住一起都只是勉强同意,陆云江问反而一下子答应了。
————
刚结束和雪姨的会面,季明舟高兴地坐在陆云江的副驾上,接到了林归帆的电话。
林归帆依旧是宣布的口吻,告诉他这两天就呆在陆云江身边,别乱跑,最好住在陆云江那边。
季明舟有点心虚,不敢告诉他自己一时心软,被越歌留在了公寓里。
不过陆云江陪在身边,也没差。
陆云江今天像个合格的保镖一样,他走到哪里对方跟到哪里,他去会面,陆云江就在车里静静地等着他,像是在等小孩放学的大家长。
陆云江正在写歌,垫板微压在方向盘上,修长的指尖划过纸面,留下一串鬼画符般的歌词。
“明舟。”林归帆的声音忽然软化下来,温声喊着他的名字。
“怎么啦?”季明舟摇头晃脑,看着纸上的鬼画符忍不住想笑。
谁能想到陆云江的字居然能写成这样。
“下雪了。”
林归帆那头好像在闹,有人在喊林归帆的名字,还有烟花爆竹的声音。
季明舟抬起头,看见车窗外果然有一片片的雪花悄然飘落,路边的行人纷纷停下,不可置信地伸手接住那纯白的雪花。
“陆云江!快看!”季明舟兴奋地晃了晃陆云江的肩膀,指着外面染雪的指头小道:“下雪了!”
陆云江抬头一看,眉间不自觉软和着,轻声念道:“是啊,下雪了。”
“今晚是不是夏花小师弟的最后一幕了?”
第23章 生如夏花
夏花的故事背景是修真世界。
男女主是一对兄妹,从小就成了孤儿,被长青门宗主收养。因为是外来的孩子,他们不被宗内的长大的孩子们所接纳,长期受到其他人的欺负。直到闭关的小师弟和大师兄回到宗门。
小师弟是长青门宗主的孩子,术法高强却天性善良,见不得人被欺负,于是把年幼的两个孩子带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抚养。大师兄虽然不喜小师弟多管闲事的性格,看着两个孩子却也忍不住心软,任由他们去了。
某天宗内来了一位探星师,告诉长青门宗主,男女主这对孤儿,是天命孤星,他们此生只会有对方二人,不会再有其他人,任何和他们挨近的人都会被他们克死。
宗主考量后想把两个孩子送出门,然而这个时候男主已经被外界得知天生剑骨,抽骨后可作诛灭天地之剑,女主则是阴阳同体,有着两个灵魂,一个元婴期一个金丹期,两个灵魂容易离体,且可以像是灵力一样被人吸收。而两人的修为还无法自保,若是现在送下山去只能是等死的命。可在宗里呆着两人也只能为宗门带来杀手。
此时修为已到达化神期的小师弟归来,同意了宗主把两人送走,但是自己也会跟着走。大师兄看不懂他为了两个孩子居然要和宗门决裂,小师弟却说自己不是决裂,是为了宗门的长远发展和两个孩子的未来。大师兄不依,说要一起走,小师弟狠心打伤了他,说要他留守宗门,保护宗门的孩子。
就此,化神期的青年带着两个孩子下山,遭遇了无数杀手的伏击和无数修士的暗算。生性温和的青年一夜长大,一边抵御着外来的攻击,一边帮助着两个孩子的成长。
最后三人躲进了一个洞窟,在洞内男女主一起修炼到了元婴期,有了一战之力。同时,因为早年的袭击,小师弟这些年已经到了惊弓之鸟的地步,神经质般地不允许他们和外界有过密的接触,男女主希望小师弟回到宗门养伤,等他们学成归来,必报答小师弟。
小师弟明白自己已经招惹了无数仇家,哪怕现在回宗门也无法养伤,他假意回家实则继续在洞窟里呆着养伤。
时隔多年,剑骨和天生阴阳同体秘宝身份已渐渐被人遗忘,两人的修为在下山历练中不断精进,甚至去了几个秘境获得了举世闻名的宝物,并在青年修真赛中获得了名次,两人收获了名声,也收获了珍贵的友情,组建了一只自己的小队,继续前往秘境探险寻找宝物。
就在某一次危险的探秘中,男主为了保护女主,抽出自己骨头为女主护体,不慎被小队的人看见,就此两人暴露身份。
两人本以为小队的人都已经是自己人,其中一人居然是某个宗门派来寻宝的修士。他悄悄泄露秘密并找人来抓男女主二人。
在众人的围剿下,男女主逃回了洞窟,却发现根本没有洞窟,在空洞的山里,只余一位满头银发的垂暮老者。
原来是小师弟用自己的灵力做出洞窟的假象,只为留他们在这里,不让他们离开山上。而他们离开后,小师弟的灵气散去,自己也变成了老者,行将就木。
男女主震惊之下想要带走小师弟,小师弟担心拖累两人,悄然离开。
另一头,在宗内平安无事修炼多年的大师兄终于明白了小师弟的苦心,他下山来寻人,发现了小师弟泄露的灵力,在将将追到人时,却看着那人被一剑穿心。
小师弟生命垂危之际,他看见了大师兄,试图把自己变回年轻的模样,却再难以挤出灵力掩饰样貌。他哭着对大师兄说,自己当年生了心魔,想要占有大师兄,觉得自己愧对师兄便下了山和孩子们做伴。谁知大师兄却在这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心魔再也无法消失。
与此同时,前来寻人的男女主也找到了小师弟,而身后追兵已至。小师弟说自己已经休息好了,可以参战。于是四人同心御敌,可四人难抵涌上来的敌人,眼见防御阵法将破,小师弟走出了防御阵,自爆灵力,以身化火海,淹没了周围的敌人,用生命为男女主和师兄献出了一条生路。
天降大雨,浇在小师弟单薄的身躯上。那一身青衣染上泥泞,不复以往清明。
小师弟的故事就此结束,后续的便是男女主和大师兄的复仇。大师兄因小师弟的死生了心魔,一夜蜕变,从内冷外热的大师兄变成了魔道的魔头,最终杀上九重天,试图取最后幕后黑手天帝人头。
今晚是大师兄的结局,也是小师弟最后一次出场,在大师兄濒死的梦境中——小师弟一身青衣,手中剑翻飞间与青衣共舞,带起无数凌冽的血丝。明明是一身青衣,却遮住了漫山遍野的枫叶,整个绯红的世间只余一抹耀眼的青色。
此后,大师兄入目再无他人,眼中只有那个救下自己的青衣少年。
原来大师兄丧父,成为孤儿后被父辈的仇人追杀,命悬一线之时被小师弟救下,后被小师弟的父亲收养,两人一同拜宗门长老为师,从此两人一起长大。原来他倾慕小师弟已久,只是不愿承认,也不愿破坏两人之间的兄弟情。若是当年他能和小师弟一同下山,又或是当年勇敢一点表明自己的心意,或许两人早已和他修成正果。再不济,不能同生,共死他也是情愿的。
抱着无尽的悔意,大师兄吐出最后一抹鲜红的血,沉沉地倒在了九重天大殿之上。
季明舟看花了眼,眼泪水哗啦啦地掉,边哭边说:“这也太惨了,他们太惨了。”
陆云江哭笑不得地给他递纸,说:“这不你自己演的?”
“其实小师弟当时死的时候是解脱,是如释重负。他担惊受怕多年,又愧对师兄,对他而言灵力散尽已无自保之力,只会成为身边人的拖累。”季明舟哭兮兮的,靠在陆云江肩上,又笑又哭:“我当时演完只感觉好爽,终于结束了。扭头看见逸辰和两个主角哭得要命。”
越歌坐在他一侧,手里端着一包薯片。
季明舟有个很不好的习惯,他吃薯片要吃一口擦一下手。于是他从越歌手里拿了薯片,又去陆云江身边拿纸,在两人身侧翻来覆去地折腾。
陆云江按住他,用纸巾给他擦了嘴角的残渣,拍拍他的背心,说:“很晚了 ,去睡觉吧。”
季明舟还想再看一集。
陆云江很不客气地把他拎起来,塞进了洗浴间里,啪得把门关上了。
两手空空进浴室的季明舟可怜兮兮地喊:“陆哥陆哥,我没浴巾呀!”
陆云江刚想耍流氓说乱七八糟的话,注意到身侧一道不善的目光打来。
他应了声,转头拿了浴巾递进去。
水声响起。
陆云江慢悠悠地走到沙发边坐下,调出平板的剧继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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