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夏知远背着王云灼,在一户五层小别墅前停下来,然后按了按门铃。
“哇塞,你好快啊!!”王云灼欢快地下了“马”,站在一旁,好奇地打量着小区周围的环境,干净雅致,妥妥的富豪区没错了。
夏知远笑了笑:“灼灼,你夸我快,我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呢。”
“哟,你小子懂得还不少。”
“没办法,这事关男人尊严,不能不在意。”
王云灼也笑了。
周围一片静谧,月亮无声,夜色漆黑,刚才他背着他同行的一路,就像是一场梦,仿佛从没有发生过。
可是身上的校服外套却真实的存在着,上面还带着它主人的温度和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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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周末的相处,大致就是这样啦,”王云灼有些害羞的说,“以前呢,是我对夏同学有偏见,但这次事情过后,我要宣布,他就是我唯一的真神!”
“恩,挺好的,夏知远同学的确挺靠谱的,我支持你俩在一起!”江尘予点点头道。
“嘿嘿~予予,我跟你说,我还在夏知远家里见到他妈妈了,你不知道,那是怎样一个雍容华贵的贵妇人哦!”王云灼回忆着,“不过,他妈妈人很热情,没什么架子,还给我做小蛋糕吃来着。”
江尘予和王云灼正聊得开心,这时候,班里一个不起眼的男生哭得很伤心的过来了。
“小江班长,我……我……”
江尘予转头,发现那男生是班里年龄最小、个子最矮的何远征同学,上辈子对他也没什么太深的印象,属于班里的透明人。
“何同学,你别着急,究竟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江尘予赶紧安抚着他的情绪。
没想到,这一安慰不要紧,何远征哭得更加伤心了,就好像一个小孩子摔倒了,原本是低低的抽泣,但看见家长来了之后,那压低的抽泣就放肆的转化成嚎啕大哭似的。
“哎呀,你光哭有什么用,你倒是说话啊。”王云灼有些不耐烦,随手递了一卷卫生纸给何远征,“快擦擦眼泪。”
“呜呜呜,”何远征擤了鼻涕,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钱!我钱包里的钱全没了!呜――”
“什么意思?”江尘予有些惊讶,“你是丢钱了吗?还是你不小心把钱放错地方了?”
“不是,不是,”何远征伤心地一边说,一边把钱包打开给丁锐看,钱包夹子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班长,你看啊,我钱包还在呢,但是里面的钱呢?一分都没了!呜呜呜。”
“你确定不是自己放错地方了吗?”江尘予再三确认。
“真的不是。”何远征泪眼汪汪,非常笃定。
王云灼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看来,这是遭贼了。
“你丢了多少钱啊?”两人都觉得,一个学生丢钱还能丢多少,五百块顶天了。
可何远征说出的话,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丢了五千块。”何远征说出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
事关重大,江尘予当即决定上报老师。
很不巧,他们的导员不在办公室里,于是江尘予带着何远征来到了教导处。
教导处里有一个负责安全的值班老师,他带着黑黄色框的近视眼镜,手里还拿着一个放大镜,正费力的看着报纸上的一行小字。
“报告。”三人敲敲门。
“进来。”那老师依然在看报纸,头也没抬。
“老师您好,我是实验小班的班长,我们班主任不在,我想跟你反映情况,我们班有个同学丢钱了。”江尘予汇报道。
“哦,丢了多少钱啊?”教导处老师的语气漫不经心的。
“五千块。”江尘予说。
“什么?”值班老师放下手里的报纸,眼镜往鼻梁下方滑了滑,用混浊的眼睛瞪着面前的三个学生,厉声道,“怎么搞得?竟然丢了这么多?你不会是把你们班的班费给搞丢了吧?”
“不、不是的,”何远征泣不成声的解释道,“我,我爸爸是一次性给我一个学期的生活费的,我爸爸不会用手机,全都给的现金,我本来打算存到银行里的。”
“这个金额巨大,已经可以立案了。”教导处的安全老师认真的说。
“老师,我们想问问,咱们教室里有没有监控?”江尘予问。
“监控?没有啊,咱们教室里的监控很久不用了。主要这才开学第一周,很多设施还没有修好,所以有些监控探头还没有恢复工作。”
“……”三个人无语,如果有监控的话,这件事就好办多了,可现在……
“不过你们别担心,老师有办法,”说完,他就拿起手机打了个号码。
“嘟”了几声后,那边接通了,负责安全的老师用很夸张很谄媚的腔调问:“喂?哦,你好你好!是许警官吗?哎,对对对,我是A大的老王啊。许警官啊,还麻烦您派人到我们学校来一趟,对,出事儿了,我们学校有个学生的钱丢了,五千块钱呢。好的,请尽快吧。麻烦您了。”
王云灼有些疑惑地问:“老师,咱们还没自己查,就……直接报案了啊?”
江尘予也觉得,如果由老师出面劝导,让那个偷钱的学生主动把钱还回来,再对其教育一番,或许是双方都好的选择。
但这么草率的报了案,经过警察的掺和,那个小偷以后是要留下案底的,他的未来生活肯定会因为年少的这次冲动而留下无法抹去的污点。
“是啊老师,”何远征弱弱地说,“我,我只是想找回我的钱,不想把事情闹大的,您怎么把警察也找来了。”
“你们这群小孩懂什么,既没有摄像头,又没有任何线索,咱们自己怎么查?估计查到猴年马月也查不出小贼到底是谁!”
王老师瞪了他们一眼,严肃的教育道:“现在的小贼,全都鬼精鬼精的,靠自己是抓不到他们的。而且他这次的盗窃数额巨大,性质极其恶劣,再次犯罪的几率也很高。单靠我们这群教书匠和傻学生不顶用,案子还得移交给专业人士。早一天报案也能早一天追回丢失的财物。”
他把头扭向何远征问:“难道你不想要你的钱了?”
何远征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的说:“……当然想了。”
“所以嘛!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报案是多么正确的决定!而且我觉得,校外人员作案的可能性极大。”
第48章 十八岁的少年郎,也会叛逆。
王老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很“专业”的分析到:“很有可能是半夜的时候,小贼偷偷潜入你们班,然后偷钱跑路的。”
江尘予却觉得不是,前两天是周末,教室里基本没人,而且教室里门窗完好,没有被撬开的痕迹。
退一万步想,如果是外来人员作案,他又怎么知道何远征有钱呢?
教室里的其他人的财物都没有丢失,课桌也没有被翻动的痕迹,那个小偷分明是拿准了何远征的钱包里有钱,直奔他去的!
这分明是典型的熟人作案。
所以,江尘予坚信,肯定是自己班里出了内鬼!
“好了好了,这件事就先这么定了,你们先回去好好上课,等警察来了,我再通知你们,你们可是重要的证人啊,到时候要作证的。行了,你们回去等消息吧。”王老师又拿起了放大镜,继续研究手里的那份报纸。
“好的,谢谢老师。”三人微微低头,鞠了一躬,然后礼貌的关好门,离开了教导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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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教室,他们就发现怼姐站在讲台上,把黑板擦当成惊堂木拍了拍,示意同学们安静。
等所有人把目光都集中到讲台上,怼姐才清了清嗓子说:“同学们,最近咱们班发生了一起盗窃案,有一位同学丢了若干数额的财物,这个数目不小,刚刚教导处的老师已经给警察打电话,报案立案了。大家也知道,如果被警察查出来是谁干的,那后果一定不堪设想,难道你们真的打算为了这点儿钱而毁掉自己的前途吗?”
讲台下议论纷纷,有讨论警察的,有幸灾乐祸的,有在猜测小偷是谁的,还有担心自己的钱会不会也被偷的。
怼姐继续说道:“我建议那位‘梁上君子’同学,主动自首,你完全可以趁我们都不注意的时候,把钱悄悄还回去,那么这件事我们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不会再刨根究底的查你究竟是谁。”
怼姐又提醒道:“还有,我希望大家都能提高安全意识,不要把财物放在教室的书包里,贵重物品最好能随身携带。永远不要轻易相信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是好人,知人知面不知心。”
江尘予回到座位上,愁眉不展,若有所思。
许青霖看了看他,宽慰道:“予予,你别发愁了,不是已经报警了吗?这种事,警察会处理的。”
“唉。”江尘予叹了口气,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上辈子班里是否发生过这种事,就算发生过,上辈子的他也根本不关心班里的八卦,所以没听过,他真的很懊恼。
江尘予的目光扫视过班里的同学,他们或聊天打趣,或忙碌学习,似乎感觉每个人都是清白的,可是又感觉每个人都有作案的嫌疑。
江尘予一筹莫展,烦躁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予予,不要着急,我们冷静下来慢慢排查,钱飞不了,肯定能找回来的。”许青霖的大手抚平了江尘予乱糟糟的头发,“你跟我说说你知道的线索,我们一起捋捋。”
江尘予点点头:“好。”
……
十八九岁,对于处在叛逆期的少年们,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
尤其是出生在穷乡僻壤里、父母常年不在身边的那些孩子,他们的成长过程,就像杂草一样,毫无章法的野蛮疯狂生长,走上歪路的不胜其数。
他们不知道读书和学习的重要性,由于缺少娱乐,所以他们饥渴娱乐。
他们知道,钱是个让人快乐的好东西,钱能买到食物、衣服、手机,能让人忘却痛苦。
所以,在上下学的路上,校园欺凌、收保护费等事件司空见惯,平时班里同学被小偷小摸丢几块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反正他们是坏孩子,反正他们从来都没有被谁重视过。
那么,那些从小被大人砸锅卖铁的供着,被长辈耳提面命的教育着要好好学习,为家里争光的孩子,那些最后终于从农村的原生家庭里走到城市的成绩出色的孩子们,就真的是听话的乖孩子吗?
当乖孩子们的肩膀被责任压垮,当他们被生活抽了一鞭又一鞭后,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呢?
……
“班长,打扰一下,这是咱班的团费。”团支书陈小波把叠的一沓整整齐齐的钱送到江尘予的手里。
这是大一开学的新学期,征收的团费五百元。
江尘予点了点钱,而后冲陈小波笑笑,说了句“小波辛苦了”。
“不辛苦,应该的。”陈小波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腼腆的笑笑,而后打听道:“班长,我刚刚听班主任说,咱们班的何同学丢了五千块钱啊。”
“恩,是啊,那可是何远征同学一个学期的生活费呢。”江尘予感叹到。
“那……那你们知道是谁偷的钱了吗?”陈小波吞吞吐吐的问道。
本来,许青霖正拿着一支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的,闻言抬起头,视线与陈小波对视,后者几乎一瞬间就心虚的移开了目光。
许青霖凭直觉,就觉得陈小波很反常。
江尘予开口道:“还没有呢,我们还没推理出来是谁。”
“哦,是啊,确实不太好推理吧。班长,你们聊,我走了。”陈小波说完,就跑出了教室。
陈小波一路逃也似的跑出教学楼,直到屁。股沾到了柳树下的长凳,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自己,终于把团费的空缺给补上了。
——而且自己做的错事,似乎也没有露出马脚。
可是为什么心里却空了一大块,像被人拿走了什么东西,原本放置良心的位置,现在空空荡荡,惴惴不安。
陈小波回忆起了三天前。
作为团支书的他收完同学们交上来的团费后,就出门帮爸爸收拾煎饼果子的铺子了,后来等他再回到教室,就发现,所有的团费都没了!
陈小波慌了,那可是五百多块钱!
周末两天他辗转难眠,周一上午,在极度的慌张之下,他的身子转向后门口的某个座位,那个座位的桌洞里放着一个书包,书包的拉链没有完整的拉好……
于是,那天陈小波的脑袋一热,做了那件错事。
如果能一直隐瞒下去就好了,可是,万一东窗事发,那等待他的,必定是身败名裂。
陈小波在长凳上坐了一会儿,总觉得这里也不安全,于是他又起身往学校门口走去。
“小波,你上完课了?”陈小波的爸爸开着小车,在校园门口摆摊卖煎饼果子,他一看见儿子背着书包走出来,就赶紧猛蹬两步三轮车,迎了上去。
“今天过得怎么样?功课难不难?老师讲的课都听得懂不?”陈小波的爸爸伸手去接他的书包,“来,儿子,把书包给我。”
“爸,”陈小波往后躲闪了一下,脸色阴沉,低低的说,“你平时能不能注意点影响……我是说,你下次能不能别来我们学校接我了?”
“啊?什么……”陈小波的爸爸脸色慈祥的神色登时变得很受伤。
“小波啊,你是不是嫌爸给你丢脸了?”陈爸爸紧张的收回手,两只手无助的搓了搓,局促不安的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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