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叶子:“……啊,好吧。”
岑叶子一脸失望,瘪了嘴闷闷地靠到墙上,此时,两只眼睛都写着“痛失五十文,我十分难过”。
倒是陆云川偏开头看向岑叶子,忽然开口道:“你给他做饭吧,每顿食材另算,人工一天……”
他可没功夫给旁的人做饭,陆云川暗搓搓地想,又琢磨着每天做饭的工钱。
他刚想,还没想出个合适的价格,床上的陈步洲就赶紧开了口,痛快答道:“五十文!五十文一天!都算五十文!”
这价格可是开了眼!
去年村里有人盖屋子,请了村里壮丁做工,也请了做饭的婶子。虽然每天只做一顿,可一顿就得是一二十个壮年汉子的饭量菜量,那工钱也才得一日二十文呢!
刚刚还蔫耷耷的岑叶子立刻来了精神,兴奋得脸蛋儿红扑扑的,小鸡啄米似的朝陈步洲鞠躬,“谢谢!谢谢!”
这可是救命恩人啊!陈步洲可不敢受这礼,伸了手想扶,可又顾忌着哥儿汉子的大防,况且他伤了腿,根本就扶不了岑叶子。
陆云川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低下头对着身侧的林潮生小声道:“你去送送小白大夫?”
身后的白敛是个话少的,他躲在后头已经默默收拾好药箱,挎在肩上准备出门了。
林潮生点头,忙招呼着白敛出了门。
两人一走,这屋里一站一躺就剩下两个汉子了,岑叶子自觉得该避嫌,也连忙喊着“小哥”像条跟屁虫般追了出去。
林潮生前头送走了白敛,然后又扭头对着脸上还泛着薄红的岑叶子挤眉弄眼,最后不怀好意地晃过去撞了撞他的胳膊。
坏笑道:“怎样?果然俊吧!”
第042章 二次亲亲
“怎样?果然俊吧!”
林潮生冲着岑叶子笑得挤眉弄眼的,惹得这面皮薄的小哥儿又羞得满脸臊红。
他“狠狠”瞪了林潮生一眼,努力作出凶巴巴的表情,可绯色的脸颊,红得充血的耳垂,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又羞又怒急得要咬人的兔子,瞪圆的眼睛倒是尤其亮。
林潮生被他这羞窘的模样逗得捧腹大笑,又不敢把人逗得太过头,随即又安抚般的摸他脑袋。
岑叶子瞪他,扭头就往屋里走,林潮生也紧跟着转过脑袋。
两个哥儿前后脚转身,齐齐看到站在屋子门口的陆云川。这间偏屋比主屋略矮一些,就显得门框更加低矮,陆云川站在门口,魁梧高大的身躯将门框挡了个严实。
林潮生:“……”
瞅着陆云川看起来淡淡的眼神,林潮生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心里嘀咕,也不知道这人听到了多少。
岑叶子也觉得尴尬,他今天已经窘了好几次了,这时候几只脚趾都抓了起来,恨不得把鞋底板挠破。
他轻咳两声理了理嗓子,站在窗外朝着屋里喊,“陈二少爷,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回家做!”
躺在屋里的陈步洲正抻着脖子想要朝外看,又听到窗外传来一阵清悦的声音,是那个姓岑的小哥儿,自己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的问话,陈步洲不敢挑剔,也连忙冲着窗外喊:“都行!都可以!我不挑的!”
我只是吃菜不吃梗,吃肉不吃皮,只吃去壳的虾,去刺的鱼。鸡鸭只吃胸上肉,动物内脏全挑走。
陈步洲心里暗暗嘟哝,没敢说出来。
岑叶子自然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还真以为这大少爷不挑食呢,庆幸他好伺候。他高高兴兴出门回家去了,一路上都在琢磨晚上吃些什么。
等岑叶子走后,陆云川又回了趟屋里,往床边摆了一把高凳子,凳子上放了一大杯水。
他语气淡淡,做事却仔细,“我们去做饭了,有事就喊一声。”
陆云川是这几人中唯一一个汉子,陈步洲却觉得这人比两个哥儿还难交流,这时听他说话,陈步洲也只能连连点头,“好好好,你们忙,你们忙。”
陈步洲刚答了几声“好”,陆云川扭头出了门,然后一把攥住屋外一脸心虚看天看地的林潮生的手腕,拽着人朝灶房走。
陆云川很高,步子也很大,急急两步快得林潮生险些追不上,趔趄着跌了两步才勉强跟上。
“哥……慢,慢点儿。”
林潮生瞅着那只钳在他手腕上的手,铁打一般的牢实,别说挣不开了,紧得林潮生连挣的机会都没有。
他一阵头痛,只觉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陆云川拽着人进了灶房,林潮生后脚才踩进门槛,陆云川反手就把门板拍了回去,抬手就上了闩。
“那个,川、川哥,我就是……唔。”
林潮生还试图解释呢,一句囫囵话都没说出来,下一刻就被人按在门板上,怼着亲。
说实在的,陆云川并不会亲吻,他只知道唇肉碾磨,将两片柔软发烫的唇瓣翻来覆去地折腾。手掌托着脖颈,微微使两分力就让手下的人被迫高高仰起了头,粗粝的手指在后颈那片温热的皮肤上摩挲着。
呼吸交缠,唇上火热滚烫,心口却落下一片柔软的雪羽。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云川才把人松开,直起身垂眸往人脸上看,瞧见唇上一片水润润的艳色,实在是显眼。
林潮生想揉一揉被吮得发麻的嘴唇,可迎着陆云川这要吞人的眼神,又有些不敢动。
记得前世在网上刷到过,不要轻易尝试和对象接吻后又当着他的面擦嘴。
林潮生抿了抿唇,小声嘀咕道:“……我就是逗逗叶子,你怎么还真信啊。”
陆云川没说话,只摸了摸他的脸。
就在陆云川想要退开半步准备去做饭的时候,自己这乍一看面上飞霞色,有些“害羞”的夫郎突然拽住了他的衣摆,踮起脚又凑了上来,眼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
似一尾滑溜的鱼,摇着鲜艳红色的尾巴挤进水底的石缝,缠着茂密的水草往里钻,游动、戏耍。
陆云川的眼睛倏忽瞪大,忘了反应。
……
林潮生抹一把唇,猫腰从陆云川怀里钻了出去,悄悄挪到灶台边踱步。
“做什么菜?上午找村里的林二娃买了些河虾,不然炒了吃吧?”
林二娃是个村里另一户林姓人家的孩子,十四五岁,近来河里河虾多,他就编了竹篓子去河里捞虾,也能换些家用。林潮生久不吃这口了,乍然瞧见这小汉子拎着一桶虾要去镇上卖,立刻就嘴馋了,喊住人买了些。
陆云川还有些愣,他脑子里没有虾,只要一连串的问题。
他为什么这么熟练?
他为什么这么熟练?
他为什么这么熟练?
陆云川盯着林潮生的脸,到底没有问出口,而是转身去把养在木桶里的河虾捞了起来。
……
另一头的岑叶子回到家里的时候正见小爹背着娃娃扫院子,阿父自是很久不见人影,就连他阿奶也不见。
刚进院门,瞧着自家这茅草屋顶,还有那坏了许久都来不及修的院篱笆。岑叶子脸上的笑渐渐淡了,面颊上的红晕也褪去,他先走到田岚跟前,抢过他手里的扫帚,把剩下的半边院子扫了。
岑叶子还说:“小爹,我来吧,你背着石头不好扫地。”
田岚也没阻止,扶着水缸撑起弯了许久的背。他背上还背着一个小的,这弯腰扫了一会儿地,只觉得肩背腰部又酸又痛。
他一边揉着腰,一边看着板起脸的岑叶子皱眉,唉声叹气地露出一张苦瓜脸,“叶子啊,你不能总日日挂着一把刀,哪有哥儿的样子?你年纪也不小了,该相看门亲事,可如今村里都传你凶悍,都没人敢上门提亲。”
这些话岑叶子听了好多遍,只觉得耳朵都要生茧子了。
虽说做子女的不该说父母的长短,但他小爹生来就是这怯懦的性子,只晓得委曲求全,在娘家的时候被偏心爹娘苛待,出了嫁又被婆家苛待,没有一日为自己活过,偏还把性子也养得窝窝囊囊,只知道忍气吞声。
岑叶子木着一张脸扫完地,随后将偏长的衣摆捞起绑在腰上,跨脚就踩进了鸡圈。
他一边撩袖子,一边对着田岚说:“找不到人家就不嫁了。”
难不成他也找个像他阿父这样的人,然后重复他小爹的一生?
岑叶子很想问,但看着他小爹那张寡黄的脸,还是没有问出来。
他不问,田岚却急了,“胡说,又胡说了!”
“哪有小哥儿不嫁人的!你怎么就是不听小爹的话呢!如今我有了你弟弟,以后在家就好过了!你不用管我,你还和从前一样!你从前那样乖巧又能干,有的是好人家愿意娶你!你找个好的嫁出去,小爹也安心了,何苦……何苦和我一起在家里苦捱着呢!名声也要拖坏了!”
岑叶子不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他瞅准了一只老公鸡,冲着去抓,惹得一鸡圈的公鸡母鸡大鸡小鸡全都咯咯直叫。
刚还躲在屋里的岑婆子终于出来了,有些时日不见,这老婆子沧桑了许多,头发白得更厉害,脸上皱纹也更多了。
她哎呦哎哟地走到院子里,盯着鸡圈骂:“你这讨债的,你又抓鸡做什么!不年不节的,又要杀鸡吃?!你这嘴馋的!”
岑婆子还记得岑叶子之前发的疯,虽然这段时间家里还算安宁,但岑叶子早不和从前一样听话,赚的钱也不上交,还天天挂着把刀走进走出。
她儿子不在家,没人撑腰也不敢硬来,但是家里的牲畜都是她的命根子,眼瞅着岑叶子抓鸡,她还是心疼。
岑叶子动作麻溜得很,一把就逮起了那只花背的老公鸡,掐着它的两只翅膀直起身,冲着岑婆子冷冷说道:“算钱的。”
岑叶子在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一天五十文的工钱他是肯定不会交出去的。但家里的鸡苗鸭苗都是他阿奶买的,若是做饭有占用,到时候就把钱算出去。
他也不想白占家里一分。
一听说有钱,岑婆子果然不再哭骂,只絮絮叨叨说,“那你可得给我算清楚,一只鸡六七十文呢!”
岑叶子没搭理她,拎着鸡就进了灶房,田岚也忙进去帮忙。
父子俩烧水烫鸡毛、杀鸡,翻出炖汤的铫子再把洗干净的鸡炖上。岑叶子又在柜子里翻出些干菌儿,都是他春天去山里讨的,晒干后存着,一直舍不得吃。
炖汤费柴火,看来明天得去山里砍些柴了。岑叶子一边往铫子下添柴,一边琢磨。
他拿柴的两只手十分粗糙,手心、指腹都有老茧,是常年干活磨出来的。
小石头醒了,张开嘴哇哇哭,田岚热了些米汤喂给小娃娃,边喂边对着岑叶子问道:“叶子,这鸡到底给谁炖的?真能给钱啊?”
哪怕是对着亲小爹,岑叶子也没敢把事情全说了,只模糊告诉他自己找了个活儿,一天也能赚些家用。
田岚很少出门,并不知道岑叶子一日总在忙活些什么,听他这样回答,他也只是半懂不懂地点着头。
一只鸡够吃两天了,岑叶子又炒了个素菜,两大碗送了过去。
碗是自家的粗陶碗,洗得干净,可用了许多年实在太旧了,碗底有洗不干净的灰色痕迹,碗沿还豁着小口。
从小用着精致白瓷碗碟的陈步洲悄悄皱了眉,不过他虽然心里别扭,却也知好歹,没有把嫌弃的话直接说出来。
他捧着碗喝了一口鸡汤,原本轻蹙起的眉毛陡然舒展了,两只眼睛都亮晶晶的。
陈步洲赞道:“这鸡汤好鲜啊!小哥儿的手艺可真好,比我府里的厨子还厉害!”
陈家的厨子其实不赖,但陈步洲吃久了,就是御厨的手艺也有些腻味了。
得了夸奖,岑叶子有些羞赧地挠了挠头,小声道:“是用干菌儿炖的。我看你身体好像不太好,总咳嗽,又有伤,所以都做得比较清淡。”
陈步洲连连点头,此刻是半点也不嫌弃了,抱着碗就扒拉了两口饭,直说道:“好!好!我就爱吃山珍!什么笋子、菌子,我都喜欢!你这手艺能去酒楼里当大厨了!”
岑叶子觉得他说得夸张,脸上更红了,不好意思地揪着衣摆。
陈步洲吃了两口又说道:“那个……陆兄弟刚和我说过了,他明天带着我的翡翠珠子去镇上换钱。今天的饭钱我可能要明天再给你了!”
岑叶子羞着脸点头,又怯怯说道:“那、那你吃吧,我待会儿再上来拿碗筷。”
说罢,他也不等陈步洲说话,红着一张脸出了门。
这一日就算这样过了,第二天陆云川果然如陈步洲所言去了镇上。
他走时十分纠结,很像把林潮生叠吧叠吧塞兜里一块儿捎上,可两个主人家都走了,留陈步洲一个伤患在家到底是不地道。
可要留自己夫郎一个人在家,陆云川也很不乐意。
当然了,他肯定相信林潮生,也确定陈步洲此刻这伤残样儿干不了什么坏事。
可陆云川到底还记着林潮生昨日说的话,心里还是暗搓搓在意的。
不过纠结归纠结,也没有别的办法,陆云川只能想着快去快回。
林潮生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去偷看大少爷的俊脸,这才把陆云川送出了门。
走了约半个时辰,陆云川人还没回来,倒有一群生人进了村,像是来找人的。
第043章 银耳长成
“小哥!小哥!刚刚村里来了好多人!不会是来找那个陈二少爷的吧!”
岑叶子家住在山下,虽也偏僻,可消息到底比林潮生来得快。他听到风声后,立刻就往山里跑,在一阵犬吠声中跑进了院子,朝着屋里喊。
林潮生正趁陆云川不在家,悄悄捣鼓他的《农夫与蛇》大作。之前和书肆老板约定好了,半月交一回稿,这次的只差收个尾,这两日得了闲就可以去把稿子交了。
听到岑叶子的声音,他忙放下笔走出门,问道:“什么?发生什么了?”
岑叶子喘了两口气,然后停在原地缓了缓气息,又才把事情同林潮生讲了一遍。
院里动静不小,偏屋的陈步洲也听见了,他又抻着脖子朝外看,喊着问道:“两位哥儿?发生什么了?是我家里人找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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