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潮生不会做这些腌泡的小菜,前两天还拉着叶子教他泡萝卜、豆角、生姜呢。
叶子毫不藏私,把自己会的全教给了林潮生,还拍着胸脯说:“过年的时候家家都做腊肠腊肉,到时候我再教小哥做!”
林潮生喝了一口汤,觉得这笋干炖的鸭汤就已经够好喝了。
他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吃饭也堵不住嘴,当即又开始嘴贱了。
“不错不错,你怎么就不是我媳妇呢!”
坐旁边的田岚吓了一跳,嘴里的饭还没咽下去呢,呛得他连连咳嗽。
本就被抢了盛汤工作的陆云川面无表情抬起头,幽幽盯了林潮生一眼。
叶子也吓坏了,此刻脸颊爆红,瞪着林潮生就摆手,还忙说:“小哥!你又开始乱说了!”
林潮生只是开了句玩笑话,话出口的瞬间还没想到这话有多么的震惊四座。
他心里甚至还在想,想叶子这样的乖乖甜宝,在现代不知道会被多少妙龄女子大呼“老婆”呢!
当然了,此刻的林潮生显然完全忘记叶子提刀和人对峙的模样,可不太像“乖乖甜宝”。
几人吃了饭,林潮生想着带叶子和田岚去新屋看看,碗筷则交给陆云川收拾。
走前陆云川沉默无言却眼巴巴地瞅着他,林潮生没说话,只把叶子推出了灶房,又关了门朝他走过去。
“哥。”
林潮生喊他,又抬头瞧陆云川的脸。
脸上仍没有太多情绪,但林潮生就莫名看出了些不一样的东西,觉得此刻的陆云川就像一只耷拉了尾巴的大狗,心切切望着自己。
而他……嗯,就像即将要和闺蜜出门逛街的精致“女朋友”。
陆云川瞅着他,仿佛下一刻就要问出,“什么时候回来?回来还爱我吗?”
林潮生被自己的联想逗笑了,压根不用陆云川说话,自己大步走了过去,拽着陆云川衣裳领子将人扯了下来,盖章似的在他嘴唇上亲了好几下。
最后又拍着陆云川的胳膊,先把话回答了,“爱你爱你只爱你。”
陆云川被他闹得没脾气了,忍不住也是叹了一口气。他想要扯开林潮生的领子在他身上吮几道印子,给他烙上自己的印记,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自己的夫郎。
但在溪头村,哪怕是夫夫、夫妻,留了这些印子也会被人说三道四的。
陆云川自然舍不得。
他一把攥住林潮生拽在自己衣领的手腕,掀开袖子俯身贴了上去,含住那片白皙的肌肤吮吸了两口,末了还用牙齿轻轻碾磨了两下。
“……嘶。”
牙齿刺得有些发疼,刺激得林潮生吸了口气,陆云川这才恋恋不舍地抽身站直。
手臂白腻,小臂上落了一抹深红的痕迹,又有一根微青的血管从红痕间伸过,像一条穿过山红的溪。
林潮生敛好袖子,暗暗瞪了陆云川一眼,小声道:“我走了。”
陆云川没张口,只闷闷“嗯”了一声。
林潮生扭头跨出了灶房,带着叶子和田岚往新屋去了。
正是午间吃饭的时候,新屋停了工,好多汉子都蹲在院子里手捧大碗刨饭,也有一两个家里送饭送得迟的,此刻眼巴巴瞅着人。
“林哥儿,又过来了?”
“哟,带着田阿叔一块儿来的啊!吃饭了么?”
最近林潮生天天往这边跑,和这些做工的汉子们也混熟了,见了人就要客气两句。
林潮生一一答了,又说:“我带叶子和阿叔过来瞧瞧屋子。”
曹大娘她男人方业立刻放下碗筷走了过来,说道:“那我领你们去瞧瞧吧?”
方业是这次的工头,一听林潮生的话就要领人去看,饭才吃了一半呢。
林潮生立刻摆手把人拦住,说道:“不不不!叔您先吃,我带着他们瞧瞧就成了!您先吃饭,这天气冷了,饭菜也凉得快。”
方业内敛话少,看林潮生推辞他也没有勉强,默默又端起了大碗继续吃饭。
林潮生也赶紧带着田岚和叶子往屋里走,进了屋才说道:“我只留了一间睡觉的屋子,但屋里很宽敞,阿叔和叶子可以挤一挤,石头的小床就放在边上,夜里照顾也方便。”
田岚在屋里看了一圈,东西不多,但物件儿都是新的。那床不说多好,却也是新打的,靠墙还有一个大木柜子,一张小折桌收好了贴墙靠着。
林潮生又说:“东西不全,到时候可以从屋里搬两把凳子过来,先用着。”
说完又扯了叶子出门,指着右手边说:“那边是灶房,也不大,但就你和阿叔两个人也够用了。不过没有铁锅,就只有一个铫子一个瓦罐能用。”
铁器贵,林潮生也没急着给这儿准备铁锅。
叶子当然不嫌弃,他瞧着已经很好了,只连连点头说:“够了够了!炖菜也吃得!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屋子了!”
瞧这儿真是修了睡觉的屋子,就连灶房也有,看来他小哥之前说的都是真的,真打算雇个人来这儿守着,连吃住的地方都准备好了。
叶子这才觉得安心,这才觉得不是给人添了麻烦。
几人看得差不多了,林潮生又瞧田岚怀里还抱着小石头,怕他累手,就说着先回去收拾收拾,晚上吃了饭就可以搬过来了。
出门时,方业也吃完饭了,正巧又遇见过来取碗筷的曹大娘。
方业还同他媳妇说话呢,脸上乐滋滋的,“今儿是什么好日子?咋还有肉哩?”
曹大娘翻白眼瞪他,训道:“你做工做傻了!今天柳生回来了!孩子半个月没回家,我不得给他做顿好的!”
木柳生是曹家的二儿子,他嘴巧又勤快,是村里唯一一个货郎,天天走街串巷到处跑。
林潮生听了一耳朵,心里忽地想到了什么,脚尖一转就朝那边走了过去。
他问道:“婶子!方二哥今天回来啦?”
一听是林潮生的声音,板着脸瞪人的曹大娘这才露了个笑脸,对着人说道:“是嘞!今天一早赶回来的!他还气恼呢,说是没赶上中秋。”
林潮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笑着说:“一家子能团圆就好,倒不在意是什么日子!不过二哥也有些时日没回来了,这趟该在家多陪陪您二老!”
“可不是,我也是这样说呢,一家子一块儿吃顿饭就是好的!”曹大娘起先也是乐着回答,听了林潮生后面的话又说,“正好这头也完工了,父子几个明天就去地里,抓紧些把地里的花生收了!我家地多,怎么也得忙活个四五天吧。”
方业在一旁嘀咕,“我歇一天不成啊?我都累了二十天了!”
曹大娘刚才还笑眯眯呢,听了这话扭头就瞪了过去,“歇什么歇!眼瞅着这天气日日在变,你就歇吧,等你歇够了就一场大雨把花生全泡了!”
听了自家婆娘这话,方业也不敢说话了。
瞧他这模样,曹大娘缓了缓神色还是说道:“就再赶几天,这不是怕下雨么!我前几天也和大郎一块把辣椒收了,累得我腰痛了一晚上呢。”
方业想了想也是点头,说道:“是得抓紧些了。”
说罢,他又看向林潮生,笑了两声才道:“这屋子就算修好了,下午在领着他们收拾收拾,把废料沙子啥的都清干净,晚上就能住人了。”
林潮生也笑,说:“好!那就谢谢叔了!这头完了就找个人去喊我,我来给大家伙儿算工钱。”
提起钱,众人都干劲儿十足了,一个个吃饭的速度都快了。
说过话,林潮生才带着田岚和叶子往回走。
路上,林潮生面带思索,好一会儿才拉着叶子问,“叶子,你那皂丸做好了打算怎么卖?”
叶子没有细想,张口就说道:“就带去镇上卖啊?吆喝着卖?”
他还当是他往常卖山货,卖果子呢!
林潮生却摇了摇头,又道:“这样不太成,既耽搁你做皂丸的功夫,效果也不一定好。”
叶子歪着头看向林潮生,好奇问:“那该怎么办?”
林潮生扭头对他说道:“我觉得你可以请方二哥帮你卖!他是货郎,嘴上功夫是最厉害的,你这东西好,他那张嘴出去一说,卖得就更好了!而且他跑得远,临近几个镇都能跑到,卖得更广些。”
“你和他合作,就按卖出去的量分钱,一九分还是二八分,你俩好好谈谈。”
其实林潮生还有一点没说。这货郎跑生意,常和镇上的各个铺子来往熟悉,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接到量大的活儿。
听林潮生一说,叶子又是惊又是喜,扯着人晃了一阵,“难怪小哥你刚刚找曹大娘打听呢!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这么聪明啊!”
林潮生拍他的手,又道:“少拍马屁了!方二哥只在家待几天,你抓紧着时间做吧!”
叶子倒是信心满满,立刻就拍了胸脯道:“没问题的!”
林潮生这才放心点了头。
他也没有说要陪着叶子一起去找方柳生谈。这事儿只能靠叶子自己了,他如今离了岑家带着小爹和阿弟单过,以后事事都要靠自己,总得自己撑起来,不可能什么都有他帮着。
叶子也没央着林潮生帮他,他压根就没想到还能找林潮生帮忙。他觉得这是自己的事儿,小哥出了主意就已经很好了,接下来就得他自己上!
叶子攥了攥拳头,心里已经盘算着怎么找方柳生谈卖皂丸的事情了。
当天夜里,叶子就带着小爹和阿弟搬去了新屋。
次日,林潮生带着陆云川开始在新屋养银耳,叶子也不好奇别人赚钱的法子,他自己躲屋里做皂丸。不仅如此,他还和林潮生提建议,让他离开后就给养银耳的两间大屋子挂上锁,这样就没人瞧得见了。
林潮生自然信他,但再亲近的人也会因为金钱起纷争,既然一开始双方就很懂得进退有度,那保持些该有的边界感也是好的。
就像他,也从不会在叶子做皂丸的时候进屋去看。
为了让叶子安心,第二天林潮生还真带了两把大铜锁,把两间养银耳的屋子给锁了。
哪曾想,挂了锁的当天夜里,还真防了贼!
*
晚上,叶子和田岚都睡熟了,他这两天忙着做皂丸,也是累得很,家里的家务都是他小爹做的,父子俩一到了晚上就累得上床睡得香熟。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忽然听到屋外传来了狗叫。
是鳌拜那只小奶狗崽子在叫,吠声都还是嫩嫩的。
叶子揉了眼睛坐起来,半梦半醒间听到一阵窸窸窣窣推动门板的声音,他的瞌睡立刻就吓醒了。
“小爹!小爹!”
他刚喊出一声,身侧的田岚就一骨碌坐了起来,整个人都十分警醒,又立刻爬下床将小摇床里的石头抱了起来。
又才靠回叶子身边,父子俩紧紧贴着。
田岚开口道:“院子里好像……进了人?”
叶子咽了咽唾沫,也开始心慌了,手都忍不住抖了起来。
这屋子圈了篱笆的,却没有砌院墙,若是有心人仍是可以翻进来。
但村里许多人家都是这样,可不是所有人都有钱修得起高大的院墙。可即使如此,村里也安宁,偶尔有偷鸡摸狗被抓了现行,那也是要被里长请了村规狠狠罚的。
就是岑家也是这样的篱笆院子,叶子住了十多年,什么事儿也没出过,哪里能想到刚搬进这儿住了两天就遇到这样的事儿呢。
也不知道屋外是什么人!
若是村里结伙儿的泼皮混子就麻烦了!
正想着,外头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林潮生个小贱人!他上了锁!这是防着谁呢!”
“哎哟……进不去就进不去吧,咱回吧!多晚了,这狗还叫个不停!待会儿把人都吵醒了!”
“不成!我非瞧瞧不可!我掀个缝儿看看!嘿……这死狗咬我裤子呢,你把它打死啊!”
……
听到这儿,叶子是坐不住了!
他可喜欢鳌拜了,哪能让偷儿打他的狗!
再说了……听说话人的声音,他已经知道是谁了!
想到这儿,叶子瞪直了眼睛,掀开被子就爬了起来,他左右看了两眼,才想起自己的柴刀已经还给了岑家。
但就算没有刀,他也披着衣裳推门就闯了出去。田岚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动作不如他快,想拦都没能拦得住。
刚出门的叶子顺手操起屋外靠墙放着的竹枝大笤帚,他还嫌竹枝碍事,一脚踩在上头,把那根粗长的木棍子抽了出来。
“谁家的偷儿!跑来这儿偷东西!我打死你!”
还不等叶子打呢,一只大黄狗突然从背后蹿了出来,一口咬在林田山的屁股上,黑暗中,只听到一阵布料撕裂的声音。
原来是隔壁曹大娘家的大黄狗,也是鳌拜的狗妈妈。
这大狗大概是听到幼犬的声音,赶紧从自家院子里跑了出来,正好看到林田山捡了一块石头要砸它狗儿子呢。
林田山被狗追着撵,裤子都咬掉了,叶子也就没理会那边的,提了木棍子往林钱氏身上打,一边打还一边骂呢。
“从哪儿跑来的偷儿!半夜趴人家墙根!你想干啥啊!”
几嗓子嚎出来,附近几户人家都亮了灯,一会儿功夫新屋院前就围满了人。
“怎么回事啊?”
“这狗咋叫得这样凶?”
“人叫得更凶吧!听听,嚎得惨嘞,八成是咬着肉了!”
“哪个提灯瞧一瞧啊,到底是谁啊?真闹了偷儿啊?”
“还用瞧?听这声音肯定是林家那两口子啊!”
……
一群人都披着衣裳趿拉着鞋子出了门,有的借了月色出门,有的家里宽裕些的则是提了油灯出来,没一会儿就把门口堵住了。
叶子打了个爽,此时撑着木棍喘气,他借灯光看了两人一眼。
像是吓了一大跳般,惊道:“呀!我的天啊!怎么是林家婶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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