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金珠又抹一把泪,小声道:“那衣裳……不正经!我不穿!”
林钱氏气得又掐了一把,把林金珠痛得直掉眼泪。
她还骂:“不正经?!什么不正经?!能来钱就是正经的!老娘花了好些钱才买的呢,你敢不穿!你个死丫头!上回菌子那事儿,要不是老娘护着,你得被你爹打死!现在不念着我的好,还敢顶嘴!”
她掐了好几把,像是掐累了才停下手,又扯了林金珠继续教:“好姑娘!娘盘算这些还不是为了你好!如今家里给你二哥读书的钱都没了,可就指望着你了!”
“来来,娘教你!你呢就穿上那身裙子,然后抱着木盆去河边洗衣裳,见了那少爷你就假装脚滑跌倒,你得往他身上跌啊!那男人都吃这一套!”
林金珠不乐意,听得面红耳热,偏林钱氏不放她走,揪着她的耳朵凑近了念叨,非得人点了头才松手。
林钱氏见女儿红着眼睛点头才满意了,继续说:“你听娘的,没错,娘还能害你吗?”
林金珠没开口,但心里却无数次重复林钱氏的话,那道声音就好像一重一重的魔音在她脑海里回旋。
娘还能害你吗?
娘还能害你吗?
这真是为了我好?真不是害我吗?
林金珠懵懵地想。
*
另一边的林潮生和陆云川回了山腰的小院,两只狗子比人的速度更快,等他们上去的时候就见大黑二黑已经趴在院门口了,舌头长长伸着,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
林潮生有些犯困了,自他怀了身孕,每日下午都会小憩一会儿,这时候正到了他睡午觉的时辰。
陆云川松开林潮生的手,又拿了钥匙开门,身后的林潮生打着哈欠蹭了过去,将脑袋靠在他肩上,迷迷糊糊说:“崽儿困了。”
陆云川开了锁,又垂下头低低笑了一声,握住林潮生的手说道:“是你困了吧?”
林潮生“唔”了一声,埋着脑袋在他肩上拱了两下。
陆云川笑着把人牵进屋,帮着收拾一遍才把人送上床。
瞧着林潮生打着哈欠钻进被窝里,陆云川坐在床侧俯下身看着他说话,“我买的药要不要先试一试?”
不说还好,一说林潮生就又觉得胸前有些难受了。
他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宽松的袖子无意撩到肩肘上,露出一截修长白净的小臂。
“是擦的药吗?给我吧,我自己来。”
陆云川没答,从褡裢里取出一个陶制的小圆盒,打开后才说道:“我帮你擦,大夫说了要把药膏揉进去才有用。”
林潮生:“……”
青天白日的,这不用点灯都能看个一清二楚。
他的手一下缩了回去,还将被子往上提了提,小声道:“那,那还是晚上吧。”
陆云川倒没坚持,只低低笑着又将小圆盒收了起来,然后将手伸进被子里,朝里探着勾住林潮生藏在被子下的手。
他又说:“大夫说那处脆弱,衣裳摩擦也容易发肿发痒,所以我给你买了一件新的贴身小衣。”
贴身……小衣?
什么玩意?
不会吧?
不知道为什么,林潮生莫名想到……赤色鸳鸯肚兜。
他脸上又是一红,偏闭眼装作一副“我好困我要睡觉”的表情,还翻了身,将自己通红的脸朝向了墙那边。
陆云川又笑了两声,由林潮生转身睡了过去,还替他敛了敛被角才起身出了房间。
林潮生确实是困了,可他睡得并不安稳,梦里都还有人在叫:
“……那赤色鸳鸯肚兜还挂在狂徒的腰带上!”
林潮生猛然惊醒,一个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懵懵地自言自语:“……不能吧。”
刚说完他又觉得胸口传来一阵痛意,痛得不厉害,只位置尴尬,感觉太明显让林潮生觉得难耐。
他悄悄下床,去翻了陆云川的褡裢,什么也没找到!
“诶!臭男人!还把药拿走了!他又不用!”
第074章 水中救人
臭男人当然不用药,他把药放怀里揣了一天,夜里才点了蜡烛给林潮生用上。
林潮生嫌白天太亮,可夜里点了灯。俗话说“灯下看美人,比白日更胜十倍”,林潮生虽不至于自恋地认为自己是个大美人,但迎着融融柔和的烛光,这氛围更暧昧了。
林潮生看见陆云川低着头给他揉药,神色十分认真,昏黄的烛光烁烁跳跃,光影一寸寸覆上他的眉眼,那双剑眉星目在烛火下都柔和了许多。
然后,林潮生看见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林潮生:“……”
林潮生眨眨眼,只当没看见,又悄悄移开了视线。
过了许久,陆云川才收回手,用略沙哑低沉的声音说道:“好了,先试一次,看看有没有效用。”
饶是林潮生这样的厚脸皮这时候也不好意思说话,只点点脑袋,然后垂下头将两边衣襟拢上。
正当林潮生想要系上衣带的时候,身旁侧过身的陆云川突然开了口。
“先等等,换今天买的新衣吧。”
新衣?
哦,赤色鸳鸯肚兜。
林潮生这时候才想了起来,悄悄回头盯着起身去拿衣裳的陆云川,眼里有些别扭,又带了些隐隐的期待,不知道脑子里已经在想些什么奇怪的床上游戏了。
可惜了,陆云川拿过来的是一件白色的里衣。
哦,没有肚兜。
林潮生悄悄松了口气。
请注意,是松了一口气,不是叹了一口气。
陆云川拿着衣裳过来了,将其递给林潮生。林潮生的手摸到衣裳料子,立刻被其柔软丝滑的触感惊了一下,好像是绸质的。
林潮生微微一惊,把衣裳拿得更近了些,果然是一件绸缎衣裳,摸起来很舒服亲肤,其上还有暗纹。
陆云川又说:“是成衣店里最软的料子了,店小二说镇上有钱人家的孩子也穿这样的料子。”
孩子肌肤娇气,有钱人家也舍得花钱,用的自然是好料子。
林潮生甩甩头,将“赤色鸳鸯肚兜”甩了出去,然后扒了衣裳换上。
软软的,确实很舒服,蹭着也不觉得有哪里不适。
陆云川见他大咧咧脱了衣裳,露出一身白腻的皮肤,肌肤白净,更衬得胸口两点尤其红。
陆云川:“……”
陆云川莫名觉得渴,转身从水壶里给自己倒了一碗冷水,猛灌了好几口。
林潮生还无知无觉呢,他心思都在这件新衣裳上,爱不释手摸了好几把才注意到陆云川的动静,立刻抬起头朝人说道:“哥!马上要睡觉了,你喝那么多水晚上要起夜!”
陆云川没说话,他啪一下放下手里的水碗,扭身吹熄了蜡烛,然后几大步爬上床,把林潮生结结实实抱进怀里,黑暗中摩挲着去吻他的唇。
林潮生被莽撞地亲了上来,唇齿间还散着些冷水的寒意。
压住他的陆云川就像是一直久不开荤的野兽,摁着人亲了好一阵,察觉到林潮生有些喘不过气才把人松开些。
林潮生的两片唇都被吮麻了,又感觉到陆云川拥着自己,拿下巴上的胡茬蹭他的脸,两只手也在身上胡乱摸着。
嗯……林潮生想了想,这人好像是禁欲太久了。
在这个孩子到来之前,他们可是搁三五天就要胡闹一场的,有时候闹到天翻鱼肚白的时辰都是有的。
林潮生正准备问他要不要来一次。林潮生当然没有怀孕的经验,但他前世也是博览群书,知道过了前三个月就是过了危险期,胎就算稳了,那时候只要不太出格是没问题的。
不过他哪知道,陆云川今日已经问过大夫了,若大夫说的是“可以”,今晚上哪能让他穿着衣裳睡觉。
可怜的,陈大夫说,寻常妇人、夫郎怀孕本没有问题,但你夫郎的身体太虚,最好还是不要冒险。
林潮生正要说话,忽被陆云川攥住了手腕,扯着朝下伸去。
身边的陆云川将他搂得更紧,低头在他脖颈间蹭了蹭,低哑着嗓子说道:“你帮我弄出来。”
……
时光飞逝,林潮生的肚皮就像吹了气的气球般,一天一个样。
端午节到了,五月农忙的时候,村里人也趁着这个节日好好热闹轻松了一番。
今年芦叶河那边办了龙舟赛,有不少人家去看热闹。
林潮生也喊着要去,陆云川本不愿意,但林潮生抱着肚子从他左耳朵念到右耳朵。
“去吧,去吧,这一天天的也没什么事儿做,在家里太无聊了!”
上个月月底,这一季的银耳也收了,林潮生不用再每天往新屋跑,每日都很闲。
林平仲两兄弟倒是有事儿做,虽然不用照料银耳了,但他俩本来就是花匠的儿子,不知从哪儿挖了些花卉,什么野杜鹃、野蔷薇,红的粉的白的挨挨簇簇挤在一起,把新屋院子装点得花团锦簇,谁路过都要停下来看几眼。
陆云川拉住围着他转圈的夫郎,叹着气问:“我陪着你也很无聊吗?”
林潮生很诚实地开了口:“无聊。”
陆云川:“……”
林潮生又说:“大夫说了,不能每天关在家里躺在床上,得常出门活动活动!”
他端出了“金科玉律”,把陆云川念得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来。
倒也是,大夫确实说过这话,不过今日河边人多,陆云川也是担心会挤着林潮生。
林潮生就好像他肚子里的蛔虫,立刻明白了陆云川的顾虑,还不等他说话就开口道:“你和我一起去,有你陪着不会挤到我,也不会出事的。”
陆云川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扭头看向林潮生,屈指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
他无奈道:“去,听你的就是了。”
林潮生立刻伸手攥住敲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抓着一边晃一边冲着人傻笑。
陆云川叹着气笑,回房拿了一件外衣披在林潮生身上,牵着人出了门。
一看要出门乐呵,两只大狗跑蹿了出去,二黑还以为是要上山呢,傻叫两声就往山上跑,两片耳朵都要甩飞了。
跑到一半才发现两个主人往山下去了,就连大黑也小跑着跟在他们后面,它这才又吠叫了一声,扭头跑了回去,冲下去就要咬大黑的尾巴,两只大狗咬闹着跑了前去。
今年的端午节很热闹,芦叶河边更是围了不少人,远远就能听到激昂的锣鼓声和喝彩声。
陆云川拥着林潮生朝前挤,看见河上停了好几艘小船。
芦叶河不大不小,水流也和缓,溪头村村人们也只是应景乐上一番,不图个输赢。河上的几艘小船都不大,最多只坐了五个人,四个人拿桨,一个人套着红褂子敲鼓的。
“小哥!”
林潮生正抻着脖子瞧河里的几艘小船,忽然听到叶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扭了扭头循声看去。
见叶子和陈步洲也挤在人群中,二人又牵着那管玉箫,陈步洲的小厮元宝也在,正唉声叹气地护在陈步洲身侧。
可能因为陈步洲衣着不凡,村里人不敢挤着他,生怕踩到碰到要赔钱。
所以叶子扯着人一路过来得十分通畅,叶子一手攥着玉箫,一手捧着一大捧艾草菖蒲,都是碧绿的颜色,正新鲜着。
他抱着艾蒲冲人笑,大声喊道:“小哥!你也来看划龙舟啊!”
这河边人多,又是敲锣又是打鼓的,非得高声嚷着说话才能听清。
林潮生连连点头,也大声回道:“出来走一走!比赛开始了吗?”
叶子摇摇头,凑上去贴近林潮生的耳边回答道:“还没呢!不过应该也快了吧!”
刚说完,林潮生忽然又瞧见不远处慢吞吞贴过来一个人。
是林金珠。
她大概是村里打扮得最花枝招展的年轻姑娘,鬓边还簪着几朵红艳的石榴花,面上抹了胭脂,也涂了口脂,惹得周围好几个年轻汉子朝她身上打量。
她怎么过来了?
林潮生正想着,忽然又看见林金珠身后还跟着林钱氏,她脸上表情不太好看,时不时轻轻推搡了本就走得慢吞吞的林金珠一把。
眼瞅着这对母女凑了过来,林潮生正要说话,身边的叶子还无知无觉,他激动地拍了自己一巴掌,又跳着喊道:“开始了!开始了!小哥开始了!”
林潮生回了神,扭头看向已经划出的几艘龙舟。
岸上的村民们欢声雀跃,有的拍掌喝彩,有的挥手叫好,一时间嘈杂声如雷鸣,林潮生只能看见身前叶子时不时一张一合的嘴,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了。
倒是一直半拥着林潮生的陆云川察觉到他的异样,微微低下头贴近他的耳畔,出声问道:“怎么了?”
林潮生扭过头扒住陆云川的肩膀,也贴上去说道:“林钱氏和她女儿也来了,正朝我们这边过来呢!”
陆云川闻声看去,果然看到人群里的林钱氏和林金珠。
这母女两个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也没有看河上的龙舟,林金珠神色不太好,走路都是垂着头的,倒是林钱氏一直将目光落在陈步洲的身上,那眼神就像看见了能掉金叶子的摇钱树!
陆云川眯了眯眼,也觉得这母女两个来此的目的不一般。
可两人暂时还并未说什么,做什么,让他们除了防备也不好先说。
想到这儿,林潮生伸出手去拉叶子,正要把这件事告诉他,好提前防备一二。
刚伸出手,忽然就看见林钱氏猫腰钻进人群,两手伸出,先推搡了自己的女儿林金珠一把,同时又好像是趔趄着站不稳般撞在了陈步洲身上。
林金珠就在河边不远,被推得脚下一滑,下意识伸手想要攥个牢靠的物什儿,可伸手只在扑前来的陈步洲身上捞了一把,扯下一个印有五毒的香囊。
“啊!”
一声惊叫,紧接着就是扑通落水的声音。
这下连林潮生和陆云川都呆住了,早猜到林钱氏目的不纯,但也没料到她竟然亲手将自己的女儿推进了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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