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有这种心态,我能说出这种话。”
“可想而知有多变态。”
“我不想直到有一天,我真的没救了,我会面对楚玊,然后同样不想让她好过。”
“等到我下一次发疯,我指着她,我要她也去死一下,我跟我这辈子最爱的人说你能去死吗,到那个时候我们才分开——”
唐玦睁眼,最后一句。
“会不会就太晚了……”
作者有话说:
点播一首《趁早》
“就算迷恋你的拥抱,忘了就好。”
76.解
范闻昭现在找到自己心中对于楚玊的定位了。
她是楚玊的事业粉。
安黛兰在楚玊复出的第二年离开了乐团。一方面,她险些没通过队内的年度考核,另一方面,她被迫雪藏太久,枕边风也吹不动,受不了,只得另谋出路。
其实楚玊也被雪藏过,在艾黎莫被抓走的前几个月,在她来来回回被调查期间。但她实力很强,队内考核过得很稳很轻松,她心理素质很好,非常坚韧,那些天依旧照常训练练琴,没有一天想过要破罐子破摔。
楚玊退圈两年,安黛兰每天得意忘形处处和人谈起楚玊,看死她永无翻身的可能。结果人家镀了层金,赢了几场顶级大赛,回来的时候next level了。
安黛兰走的那天,范闻昭站在休息室的沙发边和楚玊说:“她是真的很恨你。”
外面办了欢送会,挺闹腾的,楚玊安安静静坐在这里看书,听见这话,也只是模棱两可回了句:“或许吧。”
范闻昭:“什么叫或许吧,很一定啊。我觉得安黛兰人生中大部分的精力都用来恨你了。”
楚玊手腕一动,翻了一页,声音被纸张卷过,莫名带了书卷气:“我理解。”
范闻昭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因为她知道楚玊的绝大部分尊重理解都来源于不在意。
“我不理解啊。”范闻昭说:“我比你更清楚她的嘴脸,她纯粹就是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这不有毛病吗?”
楚玊:“恨这个情感的本身,就是一种自我挣扎。其实很难得到快乐。”可能因为在看书,说话都文绉绉的。
“你想要原谅她?可她以前没少造谣贬低你。”范闻昭。
“没有,我懒得计较。”楚玊。
确实是她。
范闻昭:“你说有必要吗,人活着干嘛活这么累。电视上演的恶毒反派就是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恨跑出来整幺蛾子伤害男女主,那人家好歹推动了剧情的发展。现实生活中这种人,见不得人好的,不知道到底在图什么。”
楚玊没有立即回答,她再翻一页书,却双眼虚焦于书面,动作很小,食指拇指来回揉捏书页一角,而后她开口说话,落点在对方第二句:“也不全是,有些人的恨,用来伤害自己。”
范闻昭没有听懂这句话,但也没关系,她总是读不懂楚玊。
很快,楚玊抬头问她:“你看过一部电影吗?”
“什么电影?”她很少看电影。
“叫《木森》。”应该是没看过,因为很早之前就被禁播了。
范闻昭果然摇头,想都不用想,她连这名字都没听过。
过两秒,楚玊把书合上,问:“今晚有空吗?邀请你来我家看吧。”
·
幸福来得太突然。
从下午到晚上,范闻昭的脑海中只有这一句话,循环滚动播放。
期间她复盘了无数遍和楚玊的对话,都没想明白,是戳到了对方哪一个点,以至于楚玊忽如其来提出了一个这么突破距离感的邀请。
看电影不是什么稀奇事,和楚玊、单独、在家、看电影,那实属难能可贵。
范闻昭很激动,她觉得她和偶像楚玊的熟悉度指数上升了几个点。
但到她真的光临了楚玊的家,坐在了楚玊的沙发上,看着电视机屏幕,却发现事情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整一个夜晚,就只有一件事情,很单纯的看电影,甚至范闻昭一进门楚玊就直奔主题,电脑投了电视机屏幕开始播放。然后楚玊和她隔开十万八千米,坐在远处的单人沙发上拿自己当空气一样,整个过程没有分过来一个眼神,就全神贯注在看电影。
范闻昭后知后觉,她以为楚玊对她说的是: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看电影呢?
然而楚玊实际上说的是:我要向你推荐一部电影,快吃我安利!
为什么要邀请自己上家来看,是因为必须在她家看,这电影下架了看不了,楚玊有资源。
范闻昭发觉,这场电影,很扣题,关于她们下午聊的话题。
后来她带着这个话题看了进去,结局之后还缓了许久才回神。
楚玊倒了杯水递过来:“喝口水。”
范闻昭接过,叹了口气,然后主动发表观后感:“很难说,大家都有问题。我想到有一个说法——站在每一个人的立场上,都会觉得当中的人是对的。这里不是,这里讲的是代入每一个人的立场会觉得,周围所有人都是错的。”
楚玊听完,笑了笑,不置可否,往沙发一侧坐。
“那你觉得呢?”范闻昭问她。
“我以前想的和现在想的不一样。”楚玊垂眼低喃:“但我也不太清楚我现在到底怎么想的。”
范闻昭不太相信:“会有事情是你想不明白的吗?”怎么可能。
楚玊仰头,曲起手肘搭在沙发扶手上,纤细的白玉般的五指从额头一侧太阳穴附近往上抚,一路顺过细柔飘逸的长发。最后她撑着头,朱唇半启,带若有若无的忧愁望天花板。
这个动作做得很美很优雅,范闻昭看得点呆。
楚玊就在她敬畏的痴迷的目光中掉落一句:“可是不管我怎么想,它的结局也不会再改变了。”
范闻昭没见过这样的楚玊,看久了反而有一点被震撼,因为无论是她见过的还是她心目中的楚玊都没有一个瞬间能被不确定性、被遗憾和落寞侵占。
范闻昭转头,别开视线,她甚至觉得,看一眼,都亵渎。
过了很久,范闻昭将这杯水喝完,再出声打碎寂静,她不愿再胡思乱想,便提起:“说起结局,我觉得这个结局是挺极端的。”
有一声低笑,楚玊。
“结局是改过的。”她不知道想什么,断了一会儿,才继续:“原本的结局,更极端。”
“是吗?谁说的?”范闻昭顺口问。
“导演。”楚玊回答。
范闻昭以为她是看什么花絮采访知道的,毕竟楚玊看起来真的很喜欢这部电影,追过其他物料也不奇怪,她说:“你好像挺喜欢这个导演的。”
“对。”楚玊松弛一点,带一些慵懒,说:“我很喜欢这个导演。”
范闻昭没觉察到什么,就接着说:“我已经很长时间没看过国内的电影了,不太了解这方面。导演叫什么名字?还有什么作品?”
她觉得能让楚玊喜欢的人,能让楚玊很喜欢的人,一定是卓越出众赫赫有名的。
范闻昭还问:“有什么新戏吗,我下次回国进电影院留意留意。”
话到这里,她等了好一会儿,才等来楚玊的回应——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拍电影了。”
人和人在一起残余的默契爆发在这一刻。
她像她一样,心里多惆怅,语气多平淡。
·
那场电影之后,范闻昭明显感觉到自己和楚玊的关系近了很多,不管是不是单方面的。
六月份,恰好休假,她对楚玊说六一儿童节也算节,中国人最看重过节了,不如出去逛逛,楚玊答应了。
她们挑的逛街地点是唐人街,随意溜达,闲聊。
莫名还勾起了乡愁。
范闻昭说:“逛着逛着还挺想回去的。”
楚玊:“嗯,是有点。”
范闻昭:“什么时候请个长假,一起回国看看?”
楚玊笑,婉拒:“不用了,过完这段时间,我会直接回去。”
“啊?”范闻昭有一点听懂,又有一点出乎意料。
楚玊:“我这次的约还是两年,明年三月份到期,结束就回国了。”
范闻昭:“你要回国发展啊?”
“嗯。”
“为什么?”范闻昭一时难以理解:“飓风首席是多少人碰都碰不到的天花板,你要往回走?”
相较之下,楚玊很平静,她说:“我觉得可能我的黄金年龄已经过了。”这一行,花期短。
“原本的想法就是要回国,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现在早不在这里了。”意外是她事业的滑铁卢。
“所以我倒没有对这些事情太过执着,反正也已经得到过了。对别人来说很难得的,对我来说也只是计划中的一部分而已,达到目的就行,过程中的东西没有什么好割舍不下的。”
楚玊擅长下棋,动的每一子,期限很长,都以年为单位。
范闻昭想了很久,还有一点想不明白:“如果你一开始就想回国,为什么还要签这两年约?你读完书就可以直接回去了啊。”
大概因为本就在逛街在闲聊,楚玊的话就多一些。
她摇了摇头,很耐心地说:“性质不一样。从学校回去和从乐团回去是两件完全不一样的事情,如果我没有重新巡演的这两年,就没有真正完成复出的这个闭环。”
点到即止,她没有将话点得太明,让范闻昭自己想。
范闻昭理顺了,越想越佩服,这个人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过于缜密。
楚玊完成了很多事情去一步一步将人们贴在她身上“灰溜溜”这个标签彻彻底底洗干净,没有留下一点能让人质疑诟病的空间。未雨绸缪到就算现在没人留意,她还是要做,以明确她仍然有资格站在最高的舞台,回国是一场选择,而不是迫不得已。
确实是她。
过了很久,范闻昭说:“你如果回去,那就是明星了,像你爸一样。”
上综艺,开独奏会,有很多粉丝,她清楚以楚玊的条件,想火,轻而易举。
楚玊:“按工作的重心来说,的确是这样。”
“但你的世界就变了,会变得更复杂,你喜欢做明星吗?”
范闻昭觉得如果楚玊是一块玉,她应该被人捧在手心珍藏,而不是放在博物馆,日夜让无数人观察点评。
“没有喜欢。”楚玊:“也没有不喜欢。”
她说:“不排斥,可以接受。对我来说都一样是职业规划。”
就是无感,是她时常尊重理解的那种无感。
她没有那么在意自己会不会变得更累,世界会不会变得更吵。人气名利那些他人视若珍宝的东西,于楚玊而言更像她人生道路中一旁栽种的树木花朵,不管多漂亮或者多丑恶,都只是经过,无法影响左右她。
范闻昭:“但我始终觉得国内的交响乐圈子太小了,容不下你。”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憧憬往外跑了。
楚玊却对她说:“我不会去想这个圈子能不能容得下我,而是,它能不能因为我而变大。”
这才是楚玊。
永远蛮横永远霸道。
她从来不抱怨环境,只要人足够强悍,就去改变环境。
范闻昭真的吓到了,这一刻才知道自己格局太小,以升量石了。
这场天聊到这里,她发现自己对楚玊的发掘仍然太浅显。
范闻昭最后的想法——做楚玊的事业粉爽到起飞了。
·
话说了很久,也走了很久,两人都有些累了。
范闻昭在一间铺面前停下,她提议:“要不我们进去坐坐吧,休息会儿。”
楚玊抬头看,看见关键词——塔罗占卜。
范闻昭:“听人说唐人街有一间还挺准的,你解过吗?”
楚玊:“没有。”
范闻昭:“我也没有,试试呗,主要腿要断了,我想坐一下。”
楚玊笑:“可以,进去吧。”
推开玻璃门,门上挂着的铃铛响动,里面光线很暗,两个人拨开几道珠串帘子,才到里面去。
有香薰,周围还不知道飘了什么烟,中间一张圆桌,桌上一盏油灯,戴着面纱的占卜师坐在里侧。很清静,除了她们没有其他客人。
“请坐。”女占卜师,音色很年轻,也就二十几三十。
两人坐下,三人围着圆桌,呈个等边三角形。
不知该说什么,有点局促。
占卜师cue流程:“二位想解些什么?”
范闻昭不懂这些,也没有什么特别想知道的,那总不能说借张椅子来坐坐。
她问:“呃,有菜单吗?”
楚玊不说话,低头,掖了掖嘴角。
女占卜可能习惯了,接下来就面不改色报菜名:“事业升学向,考试结果如何、是否该转行、财运如何事业线如何。感情向,什么时候脱单、和前任复合的几率、结婚的对象是谁、对方会不会出轨。还可以解你身体有没有隐藏的疾病,未来一个月三个月一年的运势。”
范闻昭听到“身体有没有隐藏的疾病”这里,瘪了瘪嘴,她说:“还能体检啊?”
占卜师这回真的绷不住了,很快难以察觉地翻了个白眼。
楚玊打量她一眼,手在桌下伸过去,手背叩了叩范闻昭大腿:别等下被赶出去了。
范闻昭收到,正经很多。
占卜师:“谁解呢?”
范闻昭:“解,我俩都解。”先卖个乖。
占卜师:“那么谁先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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