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应寒事不关己的耸肩。
云绥很想嘲讽回去,但奈何功力不够还有求于人,只好努力扬起假笑:“好吧,那‘令人惊叹的’的迟钝是什么意思?”
傅应寒用一种无语中带着点好笑,又有些新奇的目光打量他几秒,问:“你看得出来我喜欢江照雪吗?”
云绥:“啊???”
“你们!”云绥差点尖叫出来,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小声的震惊,“你们不是兄弟吗?”
时代已经这么开放了吗?亲兄弟搞骨科都能摆在明面上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看着云绥惊恐的神情,傅应寒还是没忍住自己的无语。
“我是江家的养子。”傅应寒快刀斩乱麻地把核心信息塞给他,“你猜迟阙看出来没有?”
云绥刚结束缓冲的大脑又过载了。
原来世界上的男同这么多吗?
“漂亮。”傅应寒木着脸嘲讽地拍手,“符合我对直掰弯的刻板印象。”
云绥:“……”
傅应寒凉凉地反问:“你不要告诉我你还没看出来迟阙喜欢你。”
云绥不自然地沉默了一下。
从昨天的午饭到晚上关于生日的聊天,他都对此有所怀疑,但一直不敢确定。
一方面,迟阙是他最重要的朋友,重要到云绥害怕会因为这种越界感情失去他。
另一方面,他又隐隐希望迟阙并不喜欢他。
“是这样吗?”他抬起头笑笑,“他一直对我很好。”
傅应寒看了他半晌,突然笑起来,仿佛找到了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的答案。
“我终于知道江照雪为什么要帮你们了。”他轻轻啊了一声,“真是再合适不过的参照物。”
云绥闻言,不动声色地皱眉。
他突然想起刚到基地的那晚,江照雪曾说“万一我是想害你呢?”
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除非有利可图。
云绥的眸子里染上一层冷淡的阴霾,目光悄然变为审视。
“紧张什么?我又不会骗钱。”傅应寒淡淡地反问,“你和他是又发生了什么很暧昧的事吗?”
云绥再一次为他的直白而汗颜。
“他想给我过生日。”
云绥沉默了片刻,还是如实相告。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很像把和crush暧昧细节分享给闺蜜的小姑娘。
只不过傅应寒不是闺蜜,而是旁观者。
“你拒绝了?”傅应寒挑眉。
云绥沉默。
事实上昨晚迟阙反问他之后,云绥就再也没有提过礼物的话题。
虽然很离谱,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害怕听到迟阙说礼物是特意准备的。
他像是蒙眼走在独木桥上的人,一旦看见真相,就会坠下悬崖。
“果然。”傅应寒意味不明地笑笑,“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云绥迟疑含糊地反问:“你有事?”
“和你交流一下经验。”傅应寒眯了眯眸子,轻哼:“你有犹豫不前的经验,我有当洪水猛兽的经验,刚好互补。”
第63章 交谈(上)
“已知p点坐标为(1, 2),所以易得,p点在抛物线上, 那么……”
云绥看着题目上画好的辅助线, 心不在焉的划拉着计算式。
这道题和十分钟前的例题异曲同工, 不过是第二问少了一个可推导条件, 多几个计算步骤就能出来, 云绥算完后就把题目扔到一边, 神游天外。
傅应寒最后一句话还在脑子里打转,江照雪语焉不详的“害他”,迟阙暧昧的态度……以及自己摇摆的心思汇成一锅粥,乱糟糟地塞在他心里。
“C3号同学?C3号同学?”
坐在旁边的荀安狠狠怼了一下云绥的手肘,云绥如梦初醒:“嗯?”
“看来C3的……云绥同, 学思考的很认真嘛。”台上的年轻教授撑着讲台打趣,“云绥同学,这道题的答案是什么?”
云绥扫了一眼草稿纸上的答案道:“四分之根号三。”
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教授高高扬眉:“你确定吗?”
云绥愣怔了片刻,手背突然被人掐了一下,他一低头,只见同桌的荀安正疯狂拿笔指着那道题的第三问。
“抱歉。”云绥眨了眨眼,抱歉道:“口误, 是八分之三倍的根号五。”
数学教授很年轻, 比起刻板的点名提醒, 他更偏爱捉弄学生。
“虽然这道题只有三问,但老师还有个第四问。”他冲云绥微笑颔首, 抬手一指,“所有人的计算时你一直盯着那个方向, 为什么?”
云绥抬头,只见他手指的方向正是迟阙坐着的地方。
身后响起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
云绥耳根一热。
这个场景很像被人当面戳穿暗恋,他忍着捂脸的冲动胡说八道:“嗯……因为这个方向发呆比较舒服。”
台上的教授又笑起来:“虽然我对此保留疑问,但还是决定相信你的回答,即便做出来也不能溜号,坐下。”
后面的人又轻笑一声。
云绥:“……”
难怪能喜欢江照雪,这俩人的欠打程度也是不分伯仲。
中午,云绥拒绝了迟阙的邀请,自己回寝室解决午饭。
他正啃着面包,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云绥打开门,只见傅应寒正站在门外。
“怎么不去食堂?”傅应寒十分自然地越过他,把打包的餐盒放在桌子上。
“挑食。”云绥回了两个字,淡淡地扫他一眼,“你来干嘛?”
傅应寒十分自然地动筷子,像在自己寝室:“来告诉你今晚在哪见。”
云绥看到他,脑袋里的那锅粥就开始翻腾:“你微信发会怎样呢?”
“会错过乐子。”傅应寒像是成心气他似的淡淡道,“我看你和迟阙分开,猜你陷在烦恼纠结中的表情应该会很有趣。”
云绥:“……”
“你们兄弟俩欠打的嘴是在一个班里面进修过吗?”云绥由衷发问。
傅应寒放下筷子,真挚地回答:“被人打多了就会发现,不管赢不赢的了,先骂爽了再说。”
云绥看着他清冷出尘的脸,有点难以想象他挨打骂人的情形。
“哦对了,正事还没说呢。”傅应寒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今天晚上七点教学楼楼顶天台见。”
“再见。”他说完就收拾好东西,出了门,速度快的云绥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不会把一半的午饭都倒了吧?”云绥难以置信地喃喃。
基地教学楼顶楼有三个开放自习室,学习是转过来有一道关着的门。
云绥挑食,晚饭随便吃了几口便赶来赴约。
“教学楼顶楼,他不会是要我从这道门上去吧?”云绥试探性地推了两下,没想到这门居然真的打开了!
他顺着黑漆漆的楼梯走上去,再次推门,一处空旷的天台展露在眼前。
天台的周围围了一圈不锈钢栅栏,看起来没什么美感,但胜在视野宽广,晚上站在上面时能看到漂亮的星幕。
傅应寒就靠在栏杆旁冲他招了招手。
云绥缓步步走过来,抬头望着美丽的夜空。
“没有光污染的天空果然很美。”
“说实话,这里真的很适合杀.人.抛.尸。”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云绥气笑了:“您能不能说一点阳间的话?”
傅应寒却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一点温软的怀念:“很炸裂吧?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时也觉得很炸裂。”
云绥疑惑地看他。
“这个形容是很早以前江照雪告诉我的。”傅应寒丢给他一瓶冒着热气的罐装奶茶,“在他家的天台上。”
云绥一时语塞。
把自己家形容成杀.人.抛.尸的好地方……这得是多么优美的精神状态。
傅应寒趴在栏杆上,看他无语又呆愣的表情,乐不可支:“我当时只顾着欣赏,冷不丁听到这句话时,跟你的反应几乎一模一样。”
云绥没好气道:“正常人,谁听到这句话能无动于衷?”
傅应寒侧过身,斜靠着栏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大的房子,那么大的私人天台。”
“也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我和他的差距。”
云绥抬起头,一手在栏杆边,浅色的眸子里审视意味毫不遮掩:“你说过,我们俩是江照雪的参照物。”
“是啊。”傅应寒大方点头,“你们俩和他一样,都是家族独生子,都背负家庭责任,都喜欢一个同性,甚至……”
傅应寒直起身,意味深长的目光停顿在云绥脸上:“都有一个或几个很神经的长辈。”
“江照雪想看的,就是在这种环境下你们的选择。他想从你们的选择里获取他的答案。”傅应寒侧过身,背靠着栏杆,仰头望着璀璨的星幕。
他没有看云绥,话却是对着旁边的人说的:“你会选择和迟阙在一起吗?”
云绥放开栏杆,双手抱臂站在他身侧,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我不知道。”
“你说你是江家的养子,那你应该很明白我们三个人的处境。”他抬起眼看向面前侧头不看他的人,“我父母不会同意我和一个男生在一起。”
傅应寒笑了一声,微微偏眸:“你喜欢他。”
“是。”云绥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我很喜欢他,但那又怎么样呢?喜欢又不能当饭吃。”
傅应寒转过脸,深棕色眸子在夜色里愈发寒凉,云绥被他盯得心里一颤。
“刚才有一个女孩子和迟阙一起吃晚饭,还送了他一瓶饮料,迟阙收了。”傅应寒淡淡地开口,似乎怕云绥不信,他还专门调出手机里的照片给他看。
画面里,迟阙和对面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子相谈甚欢,手边还放着一瓶他常喝的含茶饮料。
云绥只看了一眼便认出来,那是初中时他们班上的班花,高中去了外市,没想到也来参加竞赛了。
傅应寒只是拿着手机安静的替他摆图,一言不发。
几秒后,云绥冷着脸发了条微信:
【随便:在食堂?】
迟阙秒回:【嗯。】
云绥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冷笑。
【随便:和漂亮小姐姐一起用餐吗?】
对面沉默了片刻,回了一个问号。
【CHQ:你又听谁胡说八道了?】
云绥转手把傅应寒的图片发了过去。
对面停了几秒,用一穿无语表情包疯狂刷屏。
【CHQ:没座位了,遇到以前同学拼了个桌,一共没有五分钟……】
【CHQ:这是哪位前线小记者的壮举?江照雪?】
一个语音电话打了过来。
云绥心里一虚,本想按接听,没想到按了挂断。
云绥:“……”
这下好了,心虚坐实。
他转过头,用质问的目光看着傅应寒。
被质问的那个理直气壮地看回来。
傅应寒慢条斯理的收起手机,哼笑道:“不能当饭吃,那这是谁家的饺子醋啊?”
“你故意的。”云绥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要动手,“故意拿一张模棱两可的照片刺激我。”
傅应寒无可无不可地点头。
云绥气笑了:“我说过我们两个不会在一起,我不能任性,他更不能!”
后来隐约猜到迟阙的心意后,云绥才终于明白迟阙那段时间莫名其妙的疏远。
想必那时的迟阙也是拿不起放不下,一边喜欢一边又要自欺欺人的隐瞒。
“你们和情侣有什么区别呢?”傅应寒语气真诚地疑惑,“你们每天形影不离,把暧昧当家常便饭,甚至能因为一张图就理直气壮地质问。”
“只是一层窗户纸的区别,何必搞得这么苦大仇深?”他蹙了下眉,神色间浮出疑惑。
云绥安静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天台陷入令人恍惚的寂静,清冷的晚风从两人之间滑过,掀起云绥额前的碎发。
傅应寒偏过头打了个喷嚏。
“我不理解你们的瞻前顾后。”他捏了捏鼻梁,声音沉闷。
云绥轻轻叹了一声:“我们一旦说穿了……就没有退路了。”
云迟两家的多年世交,林女士和虞兮的好友情,父母对他的期望,甚至迟阙蛰伏隐忍的这些年,都可能会因为暴露毁于一旦。
他怎么忍心。
“没有人要你们和家里对抗。”傅应寒嗤笑,“春生秋死的恋爱不算恋爱吗?”
云绥惊异地看着他。
“我要当下的幸福。”傅应寒紧了紧自己的外套,“也许我们很快会分手,也也许我们能一直隐瞒到接替权力无人阻拦,我只是不想有遗憾。”
云绥愣住了,傅应寒紧盯着他的眼睛:“你不想和他接吻拥抱吗?”
云绥心里一跳。
傅应寒再接再厉:“一个照片都能让你兴师问罪,你接受的了看着他和另一个人接吻,牵手,甚至……”
他戏谑地翘起嘴角,没有再说下去。
云绥自动替他补齐了未尽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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