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叫醒他的人根本没醒,连闹钟都没有响。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云绥从上铺爬下来,一眼看到坐在床边一声不吭的迟阙。
“你醒了怎么不出声啊?”他跳下楼梯拍了下这人的肩膀,“再不动就要迟到了!今天正式比赛哎!”
迟阙缓缓转头,云绥的眼睛顿时瞪大,想叫又叫不出声。
他看到迟阙的眼睛,鼻子和嘴角都在流血。
“啊!”
云绥惊叫着从梦里惊醒,发现桌上的台灯居然开着。
“怎么醒了?”迟阙正要往卫生间走,闻声回头。
云绥的心脏刚落回去一点,看到他又瞬间提起。
迟阙在流鼻血。
“啊!”
他不受控地惊叫,把地上的迟阙也吓了一跳。
“怎么一惊一乍的?”迟阙撕了张纸赌住鼻子,有点无奈,“做噩梦了?”
云绥干脆坐起来看着他,沉默半晌道:“算吧。”
他的目光追随着迟阙从卫生间移到书桌旁,沉声问:“烧退了吗?”
“还有点低烧。”迟阙不甚在意道,“不过不影响。”
然而天不随人愿。
迟阙的低烧还没降下去。
“这么一点温度怎么这么难降?”云绥皱着眉探他的额头。
“快回去吧,考试要开始了。”迟阙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能考,没什么大事。”
想起最晚的梦,云绥的眉皱的更紧了。
他刚想说句话,监考老师便走了进来,只好作罢。
竞赛的赛程没有小测紧迫,一天考两门上下午各一场,物理和数学各三个小时,化学和生物各两个小时。
第一天考试结束后,迟阙的低烧一度恢复正常,却在半夜又烧了起来。
“我怎么感觉你烧的更高了?”
中午考完物理,云绥担忧地探他的额头。
“可能是心里有预设吧,”迟阙宽慰地笑笑,“别担心,只剩最后一门了。”
云绥蹙着眉,虽然不认同,但也只好点头。
所幸下下午只剩下一门两个小时的生物。
离交卷还有最后十五分钟,云绥正做最后一个小问时,突然看到第一排靠窗的人拎着卷子交到讲台上和监考老师说了句什么,监考老师脸色一变,赶忙放人。
他连忙把最后一个答案写上去,急匆匆地上讲台。
“你也提前交卷?”监考老师满脸狐疑地看了看门口,“交卷了就不能再回来了,想好了吗?”
云绥连连点头,随口说瞎话:“我写完了,尿急。”
监考老师:“……”
松散成这样,我倒要看看你能拿个第几名。
云绥并不在意他的腹诽,迅速收拾好自己的书包,脚步匆忙地去追人。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里蔓延。
他在卫生间门口试探性的叫迟阙的名字,却没有人应答。
连叫了好几声仍然没有回应后,云绥正要去别的地方找人,突然听到一个隔间里传来冲水的声音。
“迟阙?”他连忙转身,顺着声音源头找去。
站在隔间门口正要敲,里面的人推门而出。
迟阙脸色苍白地扶着门框,看到他的瞬间却露出温柔的笑容:“怎么过来了?”
云绥顾不得看他粉饰太平,抓住他的胳膊就往额头上摸。
体温很明显又高了一截。
“你刚才是吐了吗?”他脸色难看的问,“说实话。”
迟阙的笑容渐渐收起来,缓缓吐出一口气:“刚才肚子疼。”
云绥心里一凉。
那天晚上莫名其妙的噩梦再次浮现在心里。
“可能今天中午吃坏了吧,而且我的座位开了窗户。”迟阙取下书包越过他,“走了,狮子王还要送我们回学校呢,再磨蹭一会儿该等着急了。”
“等等。”云绥拉住他。
他攥着迟阙的袖子,一字一句严肃地交代:“你回去一定要去医院做检查!”
第71章 和我回家
周一开学, 云绥和迟阙就被聂华拎到了办公室。
“我听说你和迟阙昨天竞赛时候最后一门直接放了半个小时的空?”聂华抱着他的搪瓷茶杯悠悠然地敲着桌子,“出息了啊,走之前我怎么说的?”
云绥低着头嗫嚅:“做完以后好好检查, 不要提前交卷。”
老聂冷嗤:“我还以为你们俩当时不在呢。”
云绥干笑。
三人小会两个不在, 谁敢答应?
“老师, 我们俩当时不小心吃坏肚子了。”晚来一步的迟阙面色如常, 不动声色地将云绥拉到自己身后。
聂华一皱眉:“基地的饭菜有问题?你们没和杨帆老师说吗?”
云绥心里一紧。
怎么偏偏往食品安全这种大事上扯!回头基地和学校再问起来岂不是更麻烦?
他不着痕迹地撇了迟阙一眼, 正发愁找什么理由, 迟阙便一脸懊悔:“我们想中午回去多学一点,就打包了午饭回去,没想到看入迷忘记关窗户,冷风就饭吃坏肚子了。”
老聂:“……”
大概是第一次听说这么智障的理由,聂华罕见地沉默了好几秒。
云绥也沉默了。
主要是没想到迟阙这么……不怕丢人。
老聂板了一会儿脸, 终于找到突破口:“这点健康问题都处理不了你们俩学傻了?基本自理能力都没有?”
“老师,这不是事出突然吗?”云绥嬉皮笑脸地凑上去卖乖讨巧,“我们这次长了记性,下次不会了。”
聂华冷哼一声:“下一次?哼,你俩心大的就差把脑袋丢了,大比赛谁敢让你们去?”
云绥怏怏赔笑。
“老师,我们保证不会了!”云绥原地立正,严肃地就差敬礼了。
他还顺便拽了一把迟阙的衣服, 示意他跟自己一道。
“口说无凭啊。”老聂撇了两人一眼, 神色间看不出意味, “你俩得干点什么来补偿。”
云绥隐晦地偏过头去看旁边人,只见迟阙的眼神也是大难临头。
“老师, 我们需要做什么?”迟阙斟酌着问
老聂握着茶杯歪头瞅了两人一眼:“今年的校庆要到了。”
云绥瞳孔一震。
心里不祥的预感还没升起来,聂华的后半句就出来了:“你俩一起, 或者谁来出个节目吧,我记得高一填资料,你俩学过乐器。”
云绥看了看迟阙,十分大难临头各自飞:“老师,迟阙钢琴十级,让他来!”
迟阙难以置信地转头,云绥心虚地垂下眼错开。
聂华也知道自己两个学生不对付,目光在两人之间游弋了一阵,也没把话说死:“你们自己商量,反正责任是要承担的。”
他话毕冲两人摆了摆手:“回去吧。”
云绥抢先一步去开办公室的门,一出去拔腿就要跑。
迟阙哪能让他就这么溜之大吉,几步上前抓住他的衣领:“跑什么?敢做不敢当?”
他跟拎小猫崽一样,拽着云绥的后衣领把人拎回来:“栽赃嫁祸,甩锅的时候不是挺硬气吗?现在跑什么?”
“你用词能不能不要这么难听?”云绥憋着笑挣扎反抗,“什么叫栽赃嫁祸?这分明是给你机会展示自己!”
迟阙凉凉地问:“这机会给你你要不要啊?”
云绥:“……”
迟阙的手越来越往衣领里伸,烧心的瘙痒从后颈传来。
这人是真的很知道他的敏感处。
“我错了哥。”云绥缩着脖子,痛苦地一边憋笑一边讨饶,“你说,哈哈,怎么才能放过我……哈哈哈,踏马的,我都答应,行了吧!”
“一言为定。”迟阙满意收手,“你陪我一起上台,我们合奏。”
“啊?”云绥肉眼可见地不乐意,“非得这样吗?换一个行不行?”
“不行。”迟阙低头,抚了下他的衣领,靠近他小声说,“我就是要凑一对。”
云绥耳朵一烧。
走廊的学生来来往往,甚至有人悄悄往这边看,他只好笑着揭过话题:“乐器之王和乐器王后自然是一对。”
为了表达自己的陪同决心,云绥在迟阙的灼灼目光里主动找到文艺委员苏听雪。
“你们俩要一起出节目?”苏听雪闻言一愣,旋及小声惊叹,“哇哦。”
云绥赧然:“很不可思议吗?”
苏听雪温柔地笑笑:“也没有吧,就是没想到有人会主动给自己找麻烦。”
“为班级做贡献。”云绥也报以同样的笑容。
顺便保一下小命。
苏听雪把报名表翻出来递给他:“可以先把名字写在这里,节目想好了再填。”
云绥低头填表,搁笔时余光瞥见苏听雪的目光从他身侧擦过,看着他身后的某个人。
那个人正是迟阙。
云绥蹙了蹙眉。
虽然知道这是女孩子不知情的单方面暗恋,但男朋友被人满含情意地看着还是很让人不舒服。
“苏听雪?”他用报名表戳了戳女孩的胳膊,“你看迟阙干什么?”
苏听雪回神,脸颊微红:“没有看他。”
云绥善意地笑笑。
“只是觉得你们俩的关系真好,和论坛说的死对头完全不一样。”女孩低头替他把资料补充完整。
云绥心里一跳,作出嫌弃的表情:“被迫搭档罢了。”
苏听雪略带羡慕地笑笑:“高一时候我也提过合奏节目,被他拒绝了。”
云绥一愣:“为什么?”
“他说,我不擅长合奏。”苏听雪遗憾地叹了口气,“我也不好强人所难,只能就此作罢。”
她说着又看了云绥一眼,温柔的声音里难掩失落和羡慕:“你们是一起长大的发小,肯定更熟悉,更默契。”
云绥默了默,点点头走了。
迟阙站在班门口等他一起放学回家。
“还聊了两句天?”他抱着手臂歪头看云绥,“聊的开心吗?”
“你发什么神经?”云绥哭笑不得,“她喜欢你你不知道啊?”
他说着就斜睨了迟阙一眼:“我还没找你麻烦呢,你倒兴师问罪起来了。”
迟阙自知理亏,扯了扯他的校服下摆以示认输。
云绥看他低头的样子就心痒痒,很想拿那句“我不擅长合奏”来逗逗人。
但可惜走廊里人来人往,实在没有给他发挥的余地。
“走了。”迟阙拍了拍他的肩膀,“再过一会儿……咳咳!”
他的话被一串突如其来的咳嗽打断。
云绥一惊,一边给他顺背一边追问:“昨天让你回来先去看医生,你看了没有啊?”
迟阙捂着嘴又嗑了一阵才缓过气,心虚地摇头。
云绥一阵气闷。
“这身体到底是你的还是我的?”他冷着脸拍了迟阙的后腰一巴掌,“你不看病难道难受的是我吗?”
“抱歉”迟阙趁着人少捏了一下他的脸,“昨晚回去以后先处理了一些琐事。”
云绥突然想到上周末那个电话。
那时他正忧心忡忡,对时间没概念,现在想来迟阙出去了大约有40分钟。
什么样的正常琐事能打40分钟的电话?
迟阙和虞兮又没什么家常可唠。
“叔叔阿姨又想出新法子坑你手里的股份了是吗?”云绥目光炯炯,语气笃定。
迟阙挣扎了一秒……放弃挣扎:“差不多吧,这俩人每天卯足了劲算计我。”
云随看着他,突然感觉很累,发自心底地替面前人感觉心累。
哪怕和父母确实没什么感情,但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和两个老奸巨猾的成年人勾心斗角这么久,怎么会不累呢?
“你昨天回去跟他们见面了吗?”云绥轻声问。
“见了。”迟阙喝了口水润喉,声音更显低沉。
“独自一人,还是带了代理律师?”
“和律师一起。”
“叔叔阿姨都在吗?”
“嗯。”
云绥的心瞬间提起来。
“没事。”迟阙捏了捏他的手指柔声安抚,“虽然麻烦了一点,但他们挖的坑基本都绕开了。”
“短时间不会出问题是吧?”云绥的眉毛拧的像一个川字,“短时间是几天?后面还会有多少个这样的短时间?”
迟阙一时语塞。
说实话,这些都是说不准的事。
只要大权还没有完全落到哪一方手里,争斗就不会停止。
“你昨天和他们是不是谈到很晚?”云绥的表情愈发不好看。
他了解迟阙,此人虽然犟种,但并非听不进人话。
他的话迟阙不可能当做耳边风,除非……他真的没有机会去做。
果不其然,迟阙点了点头。
“他拿了我爷爷在世时定的集团继承人要求。”像是想起了昨晚据理力争时的疲惫,迟阙无奈地闭了闭眼,“里面有一条,掌权继承人一年内因个人决策问题导致集团业绩下滑百分之二十,或者两年内下滑百分之三十五,董事会有权要求继承人让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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