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为勉之前一直以我的监护人的身份代理股权,他……”
“故意降低集团营业额?”云绥瞳孔一缩,“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不是损害集团利益?”
迟阙苦笑:“差不多吧,比这复杂一点。迟为勉不在意这个。”
云绥一阵窒息,一时很想不通这样的人渣凭什么为人父母。
一阵令人心慌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半晌,云绥轻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让出继承权,会好一点吗?”
“哪怕只留股份吃分红,你也不会缺钱啊。”云绥深吸了一口,“实在不行,要不咱们退一步吧,还是身体重要。”
“傻小子。”迟阙怜爱地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如果不是占着继承人的位置,我早就被虞兮强制带出国当她争家产的工具了。”
“之前是不想让这两个人如愿,心里总憋着一口气。现在嘛……”
他抬头环顾四周。
学校里的人已经走的七七八八,浓重的夜色将监控坏掉的教学楼拐角牢牢笼住,形成一个幽暗的激情之处。
迟阙将人轻轻一拉,环进怀里珍重而轻柔地吻上他的嘴角:“现在,不想离开你。”
这其实是个很危险的举动,但这一刻的心动淹没了心里的警铃,云绥顺着他的动作靠进他怀里,感受着他的吻慢慢落在自己唇上。
“今晚跟我回家。”他咬了一口迟阙,软着嗓音撒娇,“我妈出差一周,接下来一周都和我住,好不好?”
搂着他的人把他抱得更紧了一点,唇齿碾磨间含糊地回答:“求之不得。”
第72章 你想过吗?
被扣回云绥家里后迟阙才明白一向傲娇的人为何愿意撒娇。
原来是拿美人计把他扣下, 就等着押送医院。
“你跟我玩这套……”迟阙看着上锁的房间门哑然失笑。
云绥关好门,赤着脚踩着新铺的地毯走过去:“这一套怎么了?有用就行。”
那确实有用。
迟阙认同地点头。
云绥和他一道盘着腿在地毯上坐下,戳了戳他的脸颊:“你们家之前有人出现过你的情况吗?”
迟阙认真思索了一阵:“没有。”
那基本可以排除遗传病的可能了。
云绥稍微松了口气。
“可能是我爷爷去世后跟迟为勉他们耗的太久, 透支健康了?”迟阙猜测, “他们跟狗皮膏药一样, 有时候真让人觉得难以招架。”
“是啊。”云绥往后一倒, 平摊在地摊上吐槽, “还是有人脉, 有精力,有阅历,有资本的高级狗皮膏药。”
迟阙被他逗笑了。
“贴切的形容。”他恶劣地揉了一下云绥的肚子,被人瞪了一眼。
为了保护自己的腹部,云绥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双手撑着地毯往后挪了一点, 不甚满意地看着他。
“换个话题聊聊。”迟阙知趣地举起双手以示投降,“你对合奏曲目有想法吗?”
云绥愣了几秒才想起来这个转头就被他抛之脑后的时。
“《水边的阿狄丽娜》怎么样?”他双手背后撑着脑袋,懒懒散散道,“大热曲目,无人不晓,绝对能点燃全场!”
“是被人扔臭鸡蛋,烂菜叶那样的点燃吗?”迟阙面无表情地问,“你真的想校庆节目投票, 一票没有啊?”
《水边的阿狄丽娜》是一中的上课铃, 好不好听, 适不适合合奏另说,绝对能给每位一中学子一人发一个痛苦面具。
“可是我觉得这个提议真的很好啊。”云绥抱着膝盖像一个不倒翁一样在地毯上摇晃, “人民大众喜闻乐见的就是好艺术。”
“那你不如直接弹下课铃。”迟阙木着脸建议,“广大学生同胞耳中的仙乐。”
“哈哈哈哈哈哈!”
云绥在地毯上笑得东倒西歪, 一头扎进了迟阙怀里。
迟阙区起一条腿让人靠着,两手揽着他的肩膀无奈地问:“你到底在笑什么?”
虽然是抱怨的话,他的嘴角却是上翘的。
“咚咚咚”
房间门口传来敲门声。
“小绥,在房间吗?”云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怎么突然锁门啊?开一下门,爸爸和你说件事。”
云绥嗖一下窜起来,拽着迟阙的胳膊拉着人坐到书桌边,飞速抽出笔袋摊开练习册,又嘱咐迟阙:“你快拿本书出来装学习,准备好后给我比手势。”
迟阙眨了眨眼,一边暗自感叹这特工般的生活,一边抽出练习册冲云绥做手势。
“干什么神神秘秘的……呦,小迟也在。”云野走进屋,又在儿子的瞪视下退到门口脱鞋,在小沙发上坐下,“正好,我就跟你俩一起说。”
迟阙做出惊讶的表情合上笔盖转过身,云绥顺势在地毯上坐下。
“小绥生日时候你们碰巧在训练营,成人礼就没有办,我们打算在这周末补上。”
云绥眼神一顿,目光隐晦地移向迟阙。
“一定要周末吗?”云绥用最后一丝力气挣扎,“周六晚上不可以吗?”
云野微不可查地蹙眉:“你周末有什么事吗?”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云野审视的目光从云绥滑到迟阙身上。
虽然只是一眼,但云绥当即便明了,父亲已经怀疑到了迟阙身上。
迟阙惊讶地挑了下眉,接收到这道目光后又疑惑地看向云绥。
云绥抿了下唇,有点羞耻地开口:“之前竞赛时候违反了规定,被老唐罚校庆出节目,想练一练。”
果不其然,云野听到这句话就笑出了声,前倾身体,幸灾乐祸地看着儿子:“你又干什么挑战老师底线的事了?”
不得不说,知子莫若父,云绥藏在心里的那点叛逆和不服管教被直接点了出来。
云绥低着头,声音细如蚊呐似的小声嗫嚅:“偷带零食,被老师抓包了。”
云野哈哈大笑起来:“就你嘴馋,这下馋出祸了吧?让你不长记性。”
云绥:“……”
虽然是为了搪塞,但被他爹这样大肆嘲讽一通,还是让云少爷心里很抹不下面。
云野还在半嘲笑半教育:“我说了让你别挑食,好好吃饭。这下好了吧?又在小迟面前丢了次人。”
云绥憋屈地点头,悄悄瞪了一眼在旁边憋笑的迟阙。
“云叔,其实我俩半斤八两。”迟阙赧然地抓了抓头发,“那基地的饭口味不太好,我俩都吃不惯,零食是一起买的,罚……也是一起挨得。”
云野顿了一秒,和善地笑笑:“小迟你不用给他垫背,云绥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就该让他吃一亏长长记性。想当年……”
“想当年你被爷爷撵出来下基层的时候,每个月三千块钱,吃了三年的泡面盒饭,吃什么都不挑。”云绥拖着腔调打断他的话,不耐烦问,“爸,你这就是都重提了18年了,忆苦思甜也不带这么长久的吧?”
云野被他噎的一愣,抄起沙发的靠枕就往云绥身上砸:“臭小子怎么说话呢?”
可惜,他的威严早在送幼年云绥抽象礼物后,手忙脚乱的哄人时就消失殆尽了。
云绥把茬打过去,又绕回来:“所以能不能周六办啊?”
“不行。”云野表情严肃,口气十分强硬,“请柬上星期就发好了,礼服也在你出发去训练营后就开始定制了。”
“再者。”他像开员工大会一样顿了几秒,起下一个话头,“周六你们的放学时间也晚,成人礼的主角姗姗来迟可不礼貌。”
“所以只能是周日。”他一锤定音。
云绥轻轻皱眉。
说实话,这种周密的安排让人很不舒服。
因为这一切事先都没有跟他这个主角商量过。
他的成人礼就像是被父母捏在手里的人偶,怎样摆动,如何安排,都轮不到他来插手。
一种隐秘的,被控制的窒息感从背后窜起来,弥漫在他心里。
“咳咳!”
咳嗽声从书桌边传来,云绥下意识转头刚巧他和云野都在看向迟阙。
“不好意思云叔,昨天有点着凉。”迟阙歉意地笑笑,目光不着痕迹的溜向云绥就瞬间冷下来,连眨了两下眼。
云绥心里一凛。
原来他的不满已经显露到表面上了吗?
他赶忙调整表情,做出遗憾的样子:“那就周末吧,我们俩周六练好了。”
云野表情微变,语气意味不明:“你们还是趁早一点吧。”
他再次看向迟阙,语气淡淡:“小迟,你也早点回家,到时候和父母一起出席,也好早点准备。”
云绥微微眯眸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父亲方才的话像是在故意刺激。
“爸……”
“知道了,谢谢云叔提醒。”迟阙打断他,谦和礼貌地笑笑,“我会提前准备的。”
云野表情变了一瞬,眸中闪过审视,欣赏,惋惜等各种复杂情绪。
但最终他只是站起身:“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学习。”
云绥把人送出门,重新坐会地毯上,冲迟阙勾了勾手。
“干什么?”迟阙顺从地坐在他身边,张开双臂抱住扑过来的恋人。
云绥蹭在他怀里,语气轻飘飘的:“是不是所有人都不相信你会赢?”
迟阙低头,嗅着他的头发:“你信吗?”
云绥没有回答,只是靠在他话里抱着他:“你想过我们的未来吗?”
第73章 关于特别
迟阙沉默了很久。
他不说话, 也不看云绥,只是沉默地抱着他,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他柔软的发丝。
云绥的心在他的沉默中一点一点沉下去。
“不想说就算了。”他推了推迟阙的胸膛, 示意他放开自己, “起来学习。”
迟阙默不作声地抱紧他, 沉默地拒绝放人。
云绥挣扎了两下, 叹了口气。
“你到底……”
“我想过的。”
两人同时开口。
云绥惊讶地抬头, 只见迟阙垂下眼皮, 掩住眸中的一片郁色:“我都想过的。”
云绥不由自主地抚上他的脸颊:“你想过什么?”
迟阙沉默了好一阵,声音闷闷道:“很多。”
“比你想象的多得多。”他又补充。
云绥还要再问,迟阙却伸出手指轻抵着他的唇反问:“你呢?你想过什么?”
云绥张了张嘴,话到喉咙却张口结舌。
他想过很多很多种可能的假设。
想过他们被发现后强行拆开,抑或小心翼翼地保持地下恋。
想过某天后天各一方, 在多年后的一天重逢,或者从此不见。
也想过他们在与家族的慢性抵抗中守不住压力屈于现实。
极其偶尔的,他才敢去想他们一直在一起。
云绥以前从未发现,自己还有如此悲观主义的一面。
思绪千回百转,他却最终只问:“你有想过我们会走到最后吗?”
“想过。”迟阙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从我表白成功的那一刻起,每一秒都在希望。”
云绥喉咙发紧。
“你知道我们想在一起有多难吗?”他声音沉沉地问。
“知……”
“你想过我们被发现的概率有多大吗?”云绥打断他,不管不顾地连环逼问, “你知道瞒天过海的拉锯战要持续多久, 有多消耗耐心吗?”
他恶意又恐惧地追问着, 迟阙却只是安静地望着他。
“你在害怕吗?”他温和地问,“害怕我们会分开。”
云绥被他的反问定在原地。
当然怕。
说着只要当下, 谈一场朝生暮死的恋爱的人是他,惶惶不安, 害怕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也是他。
“我还以为,只要当下的幸福的绥哥不会害怕呢。”迟阙调笑似的揉了揉他的头发。
云绥的心顿时沉下去:“你是打算只考虑现在,到期就跟我分手吗?”
迟阙一时没接话。
云绥的表情更冷了。
“不考虑就算了,到时候分手就……”
“说什么呢?”迟阙啧了一声,伸手捂住他的嘴,“怎么这么敏感?我还没说完呢。”
云绥抬了抬下巴,仍然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我总是在想,也许我们可以温水煮青蛙到最后。”迟阙温沉的嗓音里透着期待,“等到正式接手公司,就没有人可以用物质作为掣肘。”
“也许叔叔阿姨不会同意你,不过也没关系,一年一年的耗下去,不结婚不成家,他们总会明白的。”
“也许这期间我们会因为压力感到心累,甚至可能会就此放弃,但按照我们两家的合作深度,只要能见面,就永远会旧情复燃。”
云绥的脸微微发烫,低声嘀咕:“你想的倒是挺长远。”
旧情复燃这四个字,不知为何让他联想到一些不可言说的场景。
“刚不是还说我只管现在么?”迟阙笑了一声,挠了挠他的下巴,“只是做一些乐观的假设,总是权衡利弊,思前想后,就无法享受现有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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