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奇怪——他一个刚被蹂躏了、身心惊恐的人,这会儿又在发号施令了。
盛聿恒没说话,只淡淡撇来了一眼。
裴逐因为藏在衣柜里,姿势不当、脚腕给扭着了,他这会儿想站起来有点困难,但却依然强迫自己保持风度,“都是男人,有些事情不方便计较——”
他说这话听起来很“大度”、简直有几分判若两人了——但前提是,他脸颊要没那么红的话。
裴逐报不了警、记不了仇,就只能佯装翻篇一样,在这自己给自己洗脑呢,“你费这么大劲、不就是为了个工作,现在也算是扯平了……”他实际越说越色厉内荏,牙齿都在打架。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小心眼到了都快憋疯的地步,却还在说些冠冕堂皇的废话。
盛聿恒轻轻讽笑了一声——他忽然觉得这样的裴逐好他妈可爱,自己大概也是疯了。
“你不是光享受了么?”但他一向沉默寡言的嘴巴却也好似淬了毒,淡淡嘲道,“裴par,欲仙欲死了吧?”
裴逐瞳孔骤然一怔,他脸上血色再一次全部消失了,“……”
缓缓地,他活像是被掐住了脖颈,骤然变了脸、开始嘶声力竭地,“你特么到底想怎么样——?!”
“我是扇了你一个耳光,那又怎么?”他就似是被点炸了,抓起个玻璃杯,咣地一声摔碎在地上。
“我给你买西装、买吃的、还让你在我家里住一晚——”
“怎样,像你这样的穷鬼应该爽疯了吧!”裴逐就好像展露真面目了,眼神很疯、很癫狂,嘴角还带着叫嚣的、偌大的嘲意,“八辈子都赚不来这么多钱!你不好好感谢我、却——”
轰隆一声巨响,盛聿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一条领带从后勒住了他的嘴巴。
裴逐骤然一惊,但他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丝质的领带被唾液沾湿、以不可抗拒的力道勒紧了嘴角,迫着他不得不朝后仰头,“嗯、唔——!!”
盛聿恒一只手勒紧了领带,另一只手卡住了他的脖颈,用了极大的力气,手臂绷起一道道凸伏青筋,就似是在驯马一般。
他眼神漆黑深邃,嘴角还牵起一丝很了然的、或者自嘲自讽的笑。
缓缓地,盛聿恒一边用着好似要将人勒死的力道,一边温柔至极地凑上前,在裴逐的耳后啾地一声轻轻亲吻了一下。
他双眼阖闭,用鼻抵着、深深嗅闻着,就似乎不可救药了一般,嗓音低沉,“太可爱了……”
“裴逐,你简直是太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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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哺渡无救
浴室当中哗啦水流声不断,裴逐被反剪住双手,嘴巴用领带死死勒住,强行塞进了嵌地式的浴缸当中。
水流不断向上蔓延,马上就要淹没他的下颌,就算是有再硬的嘴,此时也只剩下了满眼惶恐,不断昂起脖颈、奋力挣扎,“呜、唔——!!”
裴逐他看起来已经快目眦欲裂,眼眸爆出根根分明的红血丝,简直是嘶声力竭,“唔——!!”
但盛聿恒却坐在浴缸边,他表情沉静、还带有几分漠然,只用手试了试水温。
“呜……”裴逐真的崩溃了,泪水从通红的眼眶当中不断涌出。他脑袋重重垂落下来,镜片瘸了腿、堪堪在脸颊上只挂了个边儿。
——浴室中响起了抽泣的、极其可怜的呜咽声,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狼狈不堪的败犬一般。
而就在水即将漫上口鼻的时候,盛聿恒稳准狠地出手,薅拽住裴逐的衬衫衣领,哗啦一声将他从浴缸当中拖拽了出来。
裴逐重重跌在了瓷砖地面上,他浑身湿冷颤抖、疯狂咳嗽了几声,“咳、咳咳——”
眼瞅着盛聿恒又要上前,他几乎是疯了似的,手脚并用着、挣扎着向后爬去,“唔、嗯——!!”
却没成想,盛聿恒只是蹲下身来,给他解开了勒进口腔的领带。
而在嘴巴恢复自由的第一时间,裴逐就通红着眼圈,他一边颤抖着、一边疯狂咒骂,“疯子!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但下一秒钟,他看到盛聿恒抬起手臂,浑身一紧、慌忙闭上了双眼,“!!”
结果——想象当中的剧痛并没有出现。
盛聿恒半蹲在地面,手中拿着一根碘酒棉签,在小心翼翼地给他消毒嘴角的细小裂伤。
裴逐眼神又恍然了一瞬,似是呆怔住、或者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你、你以为……”他仍然气到浑身发抖、眼尾通红,但这一次却学乖了不少,至少不再破口大骂了。
盛聿恒给他消毒完伤口后,仍然半蹲在地面,只是他眼神显得很沉静、或者说弥漫着淡淡的哀伤。
顿了顿后,他嗓音低沉地开口,“你还记得我吗?”
“什么?”裴逐耳鸣了一瞬,压根没听清,而不堪重负的眼镜,也在这时咔嚓一声碎裂开来。
他透着遍布裂纹的镜片,用模糊不清的视线,只感觉面前这张脸分裂成了百个千个、似是万花筒一般在旋转着、令人目眩。
——但无论是什么,都只有恐惧、陌生以及胆边生寒。
“你、你……”裴逐牙关开始颤抖了,他害怕自己说错话、或者因不说而挨打。zuill
但盛聿恒却没什么剧烈反应,他只是轻轻低下了头,似乎有些叹气,“……”
“没什么。”他嗓音忽然变轻了。但就在他起身的刹那,却陡然撇来了个令人惊惧的眼神,“不过——”
“裴逐,是你先招惹我的。”
咣当一声巨响,裴逐被反绑住双手,直接被丢在了卧室床榻上。
他现在浑身上下,就穿着件打湿半透明的、狼狈不整的衬衫,以及同样湿漉漉的、紧贴身形的西裤,不管是窄瘦腰肢、还是线条分明的大腿,全都是一览无余。
“你——”裴逐瞳孔地震,他就好似心理创伤复发了,惊恐到话都不会说。
他眼睁睁看着盛聿恒朝自己走来,手里还拿了什么东西,几乎下意识蜷缩着、向后不断挣扎,“别过来……我警告你别过来啊!”
“我绝对会把你告到倾家荡产!”裴逐就像是走投无路了的困兽,他已经被逼在了悬崖边。
啪的一声,他被攥住了脚踝,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道袭来,硬生生将他一个大男人给拖拽到了床边。
而盛聿恒就卡站在他双腿中间,手中摆弄着一个富士胶片相机。
缓缓地,裴逐双眼逐渐瞪大,瞳孔深处出现了近乎于天塌地陷一般的壮绝景色,似是能从中感觉到他灵魂的战栗、或者说更深层次的崩溃。
这比扇他耳光、或剥了他的皮,都要来的更为侮辱。
“你别过来……”裴逐害怕到嗓音都嘶哑了,身体瑟瑟发抖,却又因惊恐也僵住、一动都不能动。
盛聿恒置若罔闻,他单手就打开了相机盖,以一副冷淡的、好似神祇睥睨一般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若说裴逐刚才还有几分气焰,此时则完全像是被打断了筋骨,他眼角又淌出眼泪来了、甚至连口水都一起往下流,“别、别……”
只听咣当一声巨响,盛聿恒单手持着相机,另外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径直按在了他的胸口,将人死死按在了床榻上。
这一按,就好像直接透过了胸骨,抓住了裴逐的心脏一般。
他瞳孔恍然瞪大到了极致,嘴巴张开,下颌扬起到好似要濒死,只有伶仃突兀的喉结在细微微地颤,“啊……”
“咔”“咔”“咔”的白光接连不绝,近乎于铺天盖地。
就如同引颈就戮了一般……裴逐脑袋耷拉向一边,他失去了高光的双眼,淌出了两行清泪、似是蜿蜒细流,沿着脸颊滑落了下去。
缓缓地,盛聿恒忽然将相机从脸前移开了些许。下一秒钟,相机脱手,他就似是无可奈何、或爱怜一般,用手背轻轻揩掉了裴逐脸颊上的湿泪。
当啷一声,脱手了的相机,在地面随意滚动了几圈。而伴随嗡嗡的声响,一张张纯白色的、毫无人像的胶片被吐了出来。
直到相机咚的一声撞在了墙壁,刚巧按在了拍摄键,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嗡嗡两声后,又一张犹带温度的相纸被吐了出来。
在一片模糊又暧昧的噪点中,床榻上的两人身形重叠,他们捧着脸、唇齿交缠,就像是一对溺水相依的、仅能哺渡彼此的无救之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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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逆骨不驯
裴逐之所以变态,在二十八岁当上律所合伙人,就因为他强悍的体质,和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的极限操作——
请假两天,就已经属于破天荒的、闻所未闻的。
第三天上午九点整,他穿着一身Giorgio Armani的灰色西装,打黄色波点领带,手里拄着一根折叠手杖,姿势不怎么太方便地准时出现在了律所大门口。
一众打卡的低年级律师们都有些惊呆、或者说瞧见年度大新闻了——
就在裴逐领口遮掩不住的位置,他的脖颈上被连咬了五六个,通红又肿胀的牙印,用这一身禁欲又干练的西装一衬,顿时就显得风情起来了。
“哟——”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恰巧又碰到汪中丞,他上下一扫、眼神很暧昧,“裴par,这可真是身残志坚啊。”
裴逐脸上没什么表情,直接指纹开锁——但他要真能憋住,就也不是裴逐了。
下一秒钟,他瞥来了个淡淡眼神,嘴角似有若无笑着,“请假了两天,忘记恭喜汪par,新茶饮IPO第一股,刚上市就破发,这噼里啪啦的,可比你那张破嘴响多了。”
汪中丞脸色顿时一白、然后缓缓绿了起来……
顿了顿后,他有几分咬牙切齿,连眼神都显得不善起来,“裴逐——”
“怎么,再进我这坐坐?”裴逐也只牵起嘴角一笑,很轻蔑地,“开个2008年的香槟,庆祝一下,品尝一下经济大萧条的美妙味道。”
汪中丞咬紧牙关不说话,两人隔空针锋相对、你来我往地杀了好几个眼神。
然后咣当一声,汪中丞先关上了办公室的门,打算眼不见为净!
裴逐也没空跟死对头耍嘴皮子,反正正着说、反着说、哪怕是倒着说,汪中丞都只有被气到跳楼的份儿。
轻飘飘地秒杀——So easy,根本都没什么成就感。
他请假两天,邮箱中就已经快要被塞满了,各种合作伙伴的消息不说、还有乱七八糟需要把关细审的文件。
裴逐把领带扯松了一点、往脖颈上一甩,顿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还隐隐有几分牙关痒痒,“……”
但还没开始干活,他的洁癖又犯了。
整整两天办公室都没有人进来,哪怕桌面光洁如新,裴par也仍然觉得上面会有密度率高达99%的细菌。
他拽了两张消毒湿巾,就开始哐哐一顿猛擦桌面,而就在这时,只听咔哒一声,办公室大门被随手推开。
“滚……”裴逐抬起眼神,一个“滚”字刚酝酿在喉口,但马上就说不出了。
盛聿恒还穿着呆板的、显得很老土宽大的白衬衫,脖颈上悬挂着工牌,看起来就像是个老实本分的社畜一般。
“……”可裴逐却哑了火,或者说他已经吃尽了苦头,至少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
咣的一声,盛聿恒将手中的保温桶放在了桌面上,一层层打开,向外拿热气腾腾的炒菜、蒸蛋。
裴逐嘴角抽搐了一瞬,真不知道这家伙究竟是什么爱好——拿他当猪在养吗?一天三顿精饲料地喂?
但顿了顿后,他把头一撇,很不屑地、带点嘲讽道,“就算是抠搜穷酸,也得有个限度,一天天的就那么几样——”
盛聿恒抬眼瞥了他一眼,眉眼极其乌黑,但顿了顿后,他并没开口说话,只是直接将保温桶给推了过去。
裴逐仔细一瞧,桶里装着炖到烂糊绵软的海鲜粥,一只通红的、肥美的小青龙虾,正翘着胡须,在跟他面面相觑着,“……”
“吃完。”盛聿恒还是那么言简意赅,他随手抽了一张椅子坐下,双手环抱胸前,面无表情淡淡看着裴逐。
裴逐就是个逆骨不驯的东西,哪怕他有把柄握在人家手里。
他抱着保温桶,静止了大概几秒钟,才沉默着、乖乖拿起了勺子,一口一口往嘴里填塞。
吃了不到半碗,他就摆摆手、用手绢压住了自己的嘴唇,露出受不了的、嫌弃的眼神,“好了好了快拿走,办公室里一股味……”
盛聿恒本来都已经在收拾保温桶了,闻言,他又咣当一声放下了,“……”
裴逐怔愣了一瞬,缓缓地,他表情也有些凝滞,心脏开始砰、砰狂跳……他嘴巴快过了大脑,显然没意识到,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他本人最大的“债主”。
但好在“债主”本人很良心,他只是深深瞥来了一眼,然后就照常收拾保温桶了。
办公室离洗手间较远,得跨过一整条长廊,他偶然经过实习区的时候,看到姚世熙和张浩正站着、靠在桌边在那喝咖啡。
“我靠,我真没想到我导师会杀个回马枪……”张浩咽了一口美式,像他这种有打工人设在身上的,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也只会喝冰美式,“真是imposserous——”
姚世熙手中也捧着杯奶咖,嘴角挂着尬笑,她一个香港人都有点听蒙了,“这是什么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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