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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也坠落(近代现代)——穆穆良朝

时间:2024-12-15 09:48:28  作者:穆穆良朝
  在郁启明的人生狼狈地一塌糊涂的时候,是乔丰年伸手帮了他。
  二十岁的乔丰年从破破烂烂的中巴车上跳了下来,他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脖子里的项链都被人扯歪了。
  他提着箱子,跌跌撞撞走在郁启明老家那一条满是泥泞的路上,并不知道郁启明就跟着他的身后。
  那个时候的乔丰年是郁启明唯一能够点燃的一把火。
  在郁启明这里,乔丰年从来不与卑鄙这个词划等号,何况,他们纠葛了十年。
  十年。
  一年混沌。
  两年撕扯。
  七年相交。
  郁启明清楚知道乔丰年是个什么样的人。
  所以,
  郁启明平静地对乔丰年道:“乔丰年,我们不必这样。”
  不用解释,该懂的他都懂。所以也用不着辩解,辩解毫无意义。
  无论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开始,七年时间不是假的,那是一段足够横跨斜沟的时间长廊,从郁启明老家门前小渠里倒映出的星光,到北海路16号落地窗外的大雪,郁启明并不是不留恋的。
  郁启明往后退了一步。
  兰草的枝叶拂过他的手背,带着些许割裂似的疼。
  郁启明说:“就这样吧,我们也该结束了,这个决定对你,对我,都好。”
  乔丰年站在那里,被郁启明扯开的手垂挂在身侧。
  他的手指僵直地贴在裤子。
  许久,它细细地抖了一下。
  然后,又抖了一下。
 
 
第0026章 
  乔丰年为了这一顿晚餐购置了丰盛的食材,他在超市里徘徊了两个钟头,拿着手机认真比对排骨的新鲜度。
  订的红玫瑰准时到家,他一个人搬进门,累到他险些闪腰。
  但是他觉得这一批的好像比上一批的更美艳浓烈,香气也更浓,费劲也值了。
  忐忑着跟郁启明打完电话后,乔丰年三步并作两步跑回房间,小心翼翼地把那一对戒指从抽屉里拿出来放进自己口袋,可是等到下了楼预备做菜,他又犹豫,怕油烟味道沾染戒指盒,于是他在原地转了两个圈,最后把丝绒盒子塞进了玫瑰花里——只不过做饭做到一半,乔丰年又从里面冲出来。
  算了算了,先不送,晚上睡觉前再送。
  他重新又把戒指珍而重之地放回到了主卧的床头柜抽屉里。
  下楼的时候他心情很好,哼着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歌。
  他今天打电话给他妈了,他妈说:“我是跟小郁说了很多,但是小乔,如果小郁真的坚持,换句话说,如果你可以直面告诉他,你要结婚,然而他还是选择不离开,那么,后面你们想要如何,妈妈绝对、绝对不会有半分阻拦。”
  他妈妈的语气平和又温柔,最后一句话却是不动声色的警告:
  “但是,如果郁启明要走,你不能阻挡他,知道吗?”
  乔丰年说:“我知道,我不会。”顿了顿,乔丰年又低低说了一句:“他不会离开我的,我会跟他解释清楚。”
  乔丰年年轻的时候曾对他妈说过:男的又怎么样呢?妈,我也没认真啊,你生我出来,总得让我好好感受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跟美丽吧,郁启明不美吗?他还不美吗?
  他是这么受妈妈宠爱的一个人,就这么一句话就把他妈给说服了。
  虽然他的妈妈告诫他:“你不可以因为自己的身份和金钱去做出有辱别人人格的事情,小乔,妈妈不是这样教育你长大的,你得向我保证,他是自己愿意的。”
  乔丰年难得心虚又尴尬,他摸了摸鼻子说:“我没有,我怎么会呢?妈你别多想了,也别多管,放你一百个心吧,郁启明是正经人,你儿子我也是正经人。”
  乔丰年的母亲看着乔丰年许久没有说话,最后只是叹口气,然后说:“妈妈相信你。”
  磕磕绊绊里,乔丰年也很惊讶他居然真的和一个男人过了那么久的日子。
  该新鲜的新鲜过了,该刺激的也刺激过了,懵懂心跳的日子也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他现在顺口喊人宝贝儿的时候都仿佛只是顺嘴而不是走心了。
  可是即便如此那又怎样,在外头看到一对漂亮的钻石时,他脑子里一闪而过的也只有,拿来做他跟宝贝儿的对戒还挺适合的,这种想法。
  在外面多喝两杯酒,少了人就不行,就浑身难受,他知道自己比年轻那会儿更缠人,身边朋友问他上辈子是不是海带精,乔丰年就呸他们,关你们一堆单身狗屁事!你们懂个什么东西?
  两个男的在一起三个月都算金婚,他跟郁启明,七年,就是一起长长久久躺骨灰盒的交情,甚至于有一次乔丰年生日,他就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双人并排的墓地。
  他点了点左边的,说这是我的,然后点了点右边那个空的跟郁启明说,这是你的。
  郁启明当时的表情精彩到乔丰年觉得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乔丰年当时就被他逗笑了。
  他掐着郁启明的脸跟他说:“怎么了?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有什么问题?”
  郁启明盯着那个空洞洞的墓地,慢吞吞说:“噢……可是我们家有祖训,人死了要躺祖坟的。”
  乔丰年说:“什么玩意儿?”
  郁启明温和重复道:“祖坟。”
  乔丰年纠结许久,勉为其难道:“…那……行吧,我陪你躺郁家祖坟?”
  郁启明当时就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然而乔丰年的年纪愈大他愈惶恐,当年信誓旦旦觉得两个人应该就这么着了,就等着两腿一蹬一起躺郁家祖坟了,可是偏偏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乔丰年惶恐,只是这种惶恐是不能跟别人提的,跟郁启明也不行。
  可是郁启明,他的宝贝儿,他是个、那么聪明、那么会洞察人心的人,他清清楚楚知道乔丰年在害怕什么。
  可他不说,他也不安慰,他一如往常那样,永远平静从容。
  你要问乔丰年怎么想?
  乔丰年想,其实他知道,越是相处越是知道,郁启明对他的好感或许还没有乔丰年对他的一半多,正因为感情泛泛,所以他才能永远平静,永远智珠在握。
  乔丰年知道郁启明不喜欢他。
  从一开喜欢的就不是他。
  他喜欢的另有其人。
  他是个小偷,是个强盗,是个耍了阴谋诡计的小人。
  可是那又怎么样?
  乔丰年深夜起来看到安睡在身旁的郁启明想,那又怎样?
  他有了他那么多年。
  肯定也还会继续有他更多年。
  更多更多年。
  一直到、一直到他们老了,走不动路,再老死在一块儿。
  从乔丰年二十五岁以后,他就从来没有假设过和郁启明分手这一件事情。
  这是不可成立的、也不能允许的东西。
  然而,终有一天,郁启明对他说:“就这样吧,我们也该结束了。”
  这句话真是奇怪。
  他仿佛早有准备,或许郁启明早早就给自己的人生里预留好了这一天——也该结束了。
  乔丰年仔细咀嚼这几个字。
  也该……结束了。
  乔丰年二十岁的时候说出过一句混账话。
  他对十七岁的郁启明说:“没事儿,拿着吧。我也没有说要现在开始,咱们慢慢来。”
  “一年、两年。”
  “最多也就三年。”
  “真的,我这个人就这样子的,喜新厌旧,你懂吧。”
  “到时候我们就能结束了。”
  一年,两年,三年。
  最多也就三年。
  乔丰年站在原地昂起了头,他眼眶胀疼,一种缓慢的窒息感从他的心脏一直麻痹到了他的五脏六腑,又顺着血液流淌遍了他的全身。
  可是这八十万,换了十年。
  乔丰年望着郁启明,声音嘶哑:“太突然了,郁启明。你没有一分半点给我时间,不、不对,——你、你凭什么一个人潦草地决定,你凭什么?!”
  “问题不是今天才出现的,”郁启明说:“在今年,或者更早,从一开始的时候,问题就存在了。所以乔丰年,这不是潦草的决定,是深思熟虑之后的抉择,我给过我们时间。”
  郁启平声音平静。
  整整一年,郁启明没有给过机会吗?他给过自己,也给过乔丰年机会。
  郁启明的天平一直倾斜,他从来不是公平的神明,只不过是圣诞夜落下的雪太多也太重,压垮了那一柄称。
  郁启明无法再准确衡量这一切了。
  他失去了这个能力。
  乔丰年不知道。
  他被郁启明的平静和冷淡惊骇到到几乎失去理智,他甚至口不择言质问郁启明:
  “那你为什么不能再多给我两年时间呢?!”
  他说:“既然你已经那么慷慨地、给了那么多!!”为什么不再多给一点……
  “我不能再多占用你的时间了。”
  郁启明声音冷静。
  占用……?
  乔丰年似乎觉得可笑,他沙哑着反问:
  “占用,我的时间?”
  郁启明说:“是的。”
  他看着乔丰年,如潮水一样平静的温柔退却,露出底下寸草不生的、毫无生机的一片沙漠戈壁。
  心灵的戈壁滩涂上已经筑起高墙,郁启明与乔丰年泾渭分明,已不再是同路人。
  “乔丰年,如果你已经有了决定,我们不必再浪费感情和时间。”
  “郁启明!!!”
  乔丰年目眦欲裂。
  “我早说过了!!我他妈就是糊弄糊弄我爸!糊弄糊弄我妈!你就非要这样是吧?!非要这样是吗!!!”
  “是的。”
  郁启明眉眼冷淡。
  “我非要这样。”
  寂静。
  “……所以,还是我上赶着非要犯贱,对吧。”
  乔丰年低低的笑了两声,他喃喃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觉得我上赶着犯贱,现在好了,终于给你找着把柄了,你就迫不及待要走了。”
  “哦,还有,靠山来了。”
  乔丰年捂住自己的脸,声音嘶哑里带着哭腔,他几乎是嘶吼了出来:
  “白月光!对吧!什么这个那个,这样那样,你以为我不知道,啊,我让你走,辞职,你不要!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你就是为了裴致礼!!”
  “就是为了他!!!”
  乔丰年放下手,双眸通红。
  “郁启明,我话放这里,你今天要分手,可以,你要走,你只管走!但是要是哪一天让我知道你和裴致礼搅和到一起去。”
  乔丰年眼眶猩红,缓缓凝结出一滴泪。
  “郁启明,你别不信,我他妈就是死,也会拉着他垫背。”
  啪嗒一声,那一滴泪在颤抖里滑出眼眶,轰然坠落。
  【作者有话说】
  时常被榜单搞晕头脑,每周的更新时间看我评论置顶哦~笔芯。
 
 
第0027章 
  又下雨了。
  郁启明听到了雨水敲落到了玻璃的声音。
  在乔丰年喊出:“我他妈就是死,也会拉着他垫背。”的时候。
  什么死不死的。
  郁启明在那一瞬间几乎刻薄地想,没死过的人,说什么死不死的。
  他头有些昏,喉咙每说一个字都在发疼。
  郁启明觉得自己的耐心或许真的在这些年里被乔丰年耗尽了。
  否则他不会连一个笑容都挤不出来。
  郁启明用尽力气也没能成功朝着乔丰年再露出一个笑容,于是他只能平静又冷淡地看着乔丰年在那里声嘶力竭地发疯。
  乔丰年的声音在屋子里回响,郁启明捏了一下自己发僵硬的小拇指。
  郁启明对乔丰年说:“你现在不够冷静,我们不能再进行对话。但是该表达的我已经表达清楚了,无论你同不同意,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
  “过段时间,有空了我会过来收拾东西,到时候会归还这里的钥匙,你人不在也没有关系,我把钥匙邮寄到你公司。”
  “如果有人问起,你可以直言不讳跟他们说是我要分手,负心薄幸也好,衣冠禽兽也罢,随你怎么说,我都能接受。”
  大雨轰然落下。
  几乎要吞没郁启明平铺直叙的声音。
  乔丰年转头看着那一盆兰花,静默许久,他沙哑道:“走吧,郁启明,你走吧。”
  郁启明想走,只是提起脚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腿也是僵的。
  他原地缓了一会儿,才能够自如地抬起自己的脚,临到门口,他拿了车钥匙,才又记得回头对乔丰年说了一句:
  “我们之间的事情,和裴致礼没有半分关系。我知道这句话会惹怒你,可是,乔丰年,失败是我们的,的确跟别人毫无干系,你和我都不必推卸责任。”
  乔丰年没有回头。
  郁启明关门前,才听到乔丰年的声音。
  他说:“…如果…再来一次,你会不会后悔?”
  会不会后悔。
  郁启明站在大门口。
  瓢泼大雨很快打湿他半边的肩膀。
  郁启明第一次见到乔丰年的时候,他穿着一身妥帖的格纹西装,端着一杯香槟酒,站在衣香鬓影的人群里,立在金碧辉煌的灯光下。
  巨大一盏水晶灯只是衬托他的背景,他傲慢地侧着头,不轻不重地打量他,许久才玩味地跟身旁的朋友说了一句:
  “噢,这就是裴致礼挑的那一个……小朋友?”
  郁启明听到了这一道声音。
  他抬眼回望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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