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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也坠落(近代现代)——穆穆良朝

时间:2024-12-15 09:48:28  作者:穆穆良朝
  郁启明跟着也下了车。
  深冬的景色当然没有秋日里的好看,光秃秃的树干上除了两个喜鹊窝以外,其余什么都没有。
  郁启明在冷风里微微缩了缩脖子,对裴致礼说:“走吧,要过桥的。”
  昨晚上下了雨,到了今天中午时候地上也不见干,老石桥的踏步湿滑,郁启明是拉着裴致礼的手一起过的桥。
  走过了那一座老石桥,就又能闻到空气里那点被风吹散了的、稀薄的香火气。
  两年过去,石子路已经铺了沥青,两旁的桑树长出了新的枝干,直直地往天上冲。
  走过铺了沥青的小路,尽头就是那一座小庙。
  门头新刷了红漆,那颜色即便在阴天也鲜亮得出奇。
  裴致礼侧身问郁启明:“就是这儿?”
  郁启明点了点头,松开了裴致礼的手,说:“对,就是这儿。”
  平平无奇一座小庙,除开正中央的大雄宝殿,就只有两边两座小佛堂。
  冬日天凉,来进香的人不多,三三两两有几个,进出的大门的时候看到了郁启明和裴致礼,大多都忍不住侧目。
  长相出众、气质绝佳的人当然引人注目。
  何况这两个男人还就这么一前一后,一起站定在那一棵祈愿树前头,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有个阿姨路过了,又重新掉头回来,挑了其中更面善的那个问:“小伙子,求姻缘啊?”
  郁启明回头,笑着对阿姨讲:“不求姻缘,来求生子的。”
  哦,已经结婚了。阿姨觉得蛮遗憾的,又转过头,问另一个面冷的:“这个小伙子呢?也来求生子的?”
  裴致礼目光不动,只是嗯了一声,平静道:“想求个龙凤胎。”
  阿姨:“……小伙子倒是贪心。”
  郁启明的笑一直憋到了那个阿姨走出寺门,他握拳抵住下唇,用肩膀碰了碰裴致礼的:“龙凤胎,小伙子好贪心。”
  裴致礼侧过头不凉不热地看了郁启明一眼,然后收拢目光,重新落到那些重重叠叠的、数不尽的祈福牌上,像是在找什么。
  郁启明顺着裴致礼的目光,也看了几个祈福牌。
  求姻缘的多,求发财的也不少,三三两两里也有其他类似于求考试上岸、求身体健康的。
  人世间的好愿其实无非就那些,郁启明看了几眼就不再多看,转身走到另一旁,去看那小池塘里被喂养得膘肥体壮的几条红白锦鲤。
  看两眼锦鲤,然后抬头看一眼裴致礼。
  再看一眼锦鲤,再看一眼裴致礼。
  然后看到裴致礼……突然伸手开始拽一块祈愿牌。
  郁启明:“……你在干什么?”
  裴致礼没理会郁启明,也没理会其他路人的目光,直接一把拽下了那块祈福牌。
  绳结断裂发出清脆的一声声响,他拽下了那块祈福牌,然后给了郁启明一个眼神,示意他过来。
  郁启明舔了一下嘴角那一个细密的小伤口,抬脚走回到了裴致礼的身边。
  裴致礼的手指勒着祈福牌上已经褪色了的红线,他举着那块祈福牌,冲着郁启明晃了晃。
  郁启明看向裴致礼手里那块小木牌。
  原木色的简陋木牌,正上方横着天赐良缘四个楷书大字,下面则是竖着手写的两个名字。
  墨水渗进木纹,两个名字六个字,全部都已经晕染成了没有笔锋的一团圆润。
  乔丰年这三个字的笔画少,看上去是比已经模糊成一团的郁启明更清晰可辨一点。
  天赐良缘的祈愿牌,吊着永结同心的小珠串。
  ——嗯,是乔丰年来过。
  【作者有话说】
  有任何bug明天再改了。太困了。大家晚安。
 
 
第60章 
  永结同心的小珠串在冷风里晃,连带着那块祈福牌上的两个名字也一起跟着晃。
  “有点旧了。”裴致礼说。
  “是旧了点。”郁启明收回目光,笑着对裴致礼讲:“但你眼挺尖,这么糊了都能看到。”
  裴致礼说:“嗯,你名字好认。”
  “不怎么……好认吧?”郁启明从裴致礼的手上把那块小木牌给拿了过来,轻轻掂了一下,然后又低下头,看了两眼那糊成一团的名字。
  嗯,真的不好认。
  郁启明这么想着,就顺手似地,直接把那块牌子丢进了身侧的大香炉。
  香灰四散,惊动了匍匐在深处的火苗。
  火苗跳窜,褪色了的红线最先起了烟,接着就是珠串底下垂着的那一条彩色的丝绦。
  冷风吹过香炉,又吹鼓了几簇火星。
  小木牌子和珠串很快被火舌吞没,天赐良缘也好,永结同心也罢,瞬间就被火焰燃烧吞噬成了一团污黑。
  郁启明看着那块祈福牌逐渐起了火,他才转过头问裴致礼说:“诶,我都不知道这树上面挂了自己的名字,你怎么知道的?来过?”
  “没来过。”裴致礼单手插兜,站定在那香炉前,微微弯腰,俯视着那一团跳窜燃烧的火焰:“我不确定是在这里,只是过来试一试运气。”
  郁启明说:“那现在觉得自己运气怎样?很好?”
  裴致礼像是听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轻嗤道:“我?运气很好?”
  运气不好能被你找到这座庙?
  运气不好你能从那一堆……满得快要压断树枝了的祈福牌里找到乔丰年和郁启明的这一块?
  郁启明诚心实意讲:“我觉得你运气已经很好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裴致礼的肩膀:“人该要懂得知足的,裴总。”
  裴致礼站直了腰,刚要开口反驳郁启明的观点,郁启明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郁启明拿出手机看了眼,示意裴致礼他得接个电话。
  郁启明走开了两步接起了电话:“喂,李总。”
  李昶岸的声音隔着电话有些模糊不清,他喊了一声郁助,然后又喂了两声:“听得到吗?信号不好?”
  “听得到的。”郁启明看着水池里那几条冒出水面吐泡的胖锦鲤,讲:“李总,您说。”
  “是我这儿信号不好还是你这儿信号不好?哎,小郁,你和裴总是已经上高速了?”
  “还没呢。”郁启明笑道:“您打哪儿来的那么灵通的消息,知道我们今天不坐高铁改自己开车了。”
  “哈。”李昶岸说:“真被我猜中了?我就看呢,裴总停公司里那车不见了,你们自己开车去平川,得开个六个钟头了,路上记得歇歇。”
  郁启明说:“诶,好,谢谢李总提醒。”
  “还有我发了你那个表报,劳烦你看过了让裴总抽个时间批一下,有点急了,其他就没什么事儿了。”顿了顿,他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加了句:“开车小心,到了平川给报个平安吧。”
  吃得脑满肠肥的锦鲤摆了摆尾巴,重新又下了水。
  郁启明客气道:“行,嗯,谢了李总,挂了。”
  挂断电话,郁启明捏着手机原地思索了一会儿,转身想找裴致礼说一说李昶岸的事情,结果树下的人已经不见了。
  郁启明找了两圈,在卖祈福牌的小摊子旁找到了人。
  郁启明走过去的时候,裴致礼刚刚扫完了码付了钱。
  郁启明看了看他新买的那一块空白的、天赐良缘的祈福牌,没忍住,轻轻啧了一声。
  裴致礼听到了,他瞥了郁启明一眼,伸手取过了一旁蘸了墨的笔。
  裴致礼一边微微侧身弯腰写名字,一边问郁启明:“谁的电话?”
  “李昶岸的。”郁启明讲:“他消息灵通,知道我们没坐火车改开车去平川。”
  裴致礼漫不经心写完一个繁体的钟字,说:“李昶岸是裴董提上来的心腹,最关心老厂房这一块的项目,他问是应该的。”
  郁启明看着裴致礼写完了钟,又落笔第二个遥字。
  他有些意外,又觉得自己大概好像是有点自作多情了。
  略微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郁启明又提了一句李昶岸:“前几年钟总在的那会儿,他还没上来,为人处世比现在要低调得多。”
  “嗯,我知道。”裴致礼收尽笔锋,最后一个山字写得很有那么点不显山不露水的稳重。
  天赐良缘的小木牌下,中和遒美、丰姿俊秀的钟遥山三个大字落成在中央。
  裴致礼搁下笔,吹干了墨迹,然后把牌子递给郁启明:“帮忙挂一下?”
  郁启明看了眼那孤零零的一个钟遥山,摸着良心多嘴问了句:“就他一个人吗?”不用加一个裴邶风?
  “嗯,一个人就够了。”裴致礼轻轻搓开指腹上沾染到的半点墨水痕迹,道:“挂上吧,挂高点,算我谢他这么多年替我尽心尽力看顾你。”
  尽心尽力四个字被裴致礼用平静的语气念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郁启明不再说话,转身就把这个“钟遥山”挂到了最高那一根树枝上。
  裴致礼站定到郁启明的身侧,看着他抬着下颌伸高了手,正拿着两根红色的绸缎试图在树干上打出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裴致礼盯着郁启明在冷风被吹得有些泛红的侧脸,突然开口:“当年我出国很匆忙,在医院里碰到了钟遥山,借了他的手机给你打了两个电话,没打通。”
  他平铺直叙的描述几乎不带任何情绪。
  “我不想走,或者说,我希望可以先确切地联系到你、问一下你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情,然后再走。但是钟遥山让我别着急,他说他会替我看着你,等我飞机落了地,他就把你的消息告诉我。”
  裴致礼声音平静:“我相信他了。”
  郁启明打结的手指微顿。
  他听到了。
  也听懂了。
  停顿了或许只有一秒钟,郁启明十分利索地扯开了那个已经打好了的、漂亮的蝴蝶结,然后,重新给钟遥山这一块看似“天赐良缘”实则“孤独终老”的祈愿牌换成了一个结结实实的、牢不可破的死结。
  郁启明收回手,钟遥山一个人的永结同心高高地挂在树枝上,随着冷风开始飘忽游荡。
  祈愿树旁的香炉里,又有香客点了火烛插了香,幽幽的檀香四散在冷冽的空气,青色的雾气飘过了寺庙的檐角,缓慢地飞向了不具体的、未知的远方。
  郁启明站了一会儿,侧过头,和一直望着他的裴致礼对视。
  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讲:“说了那么多,你还是没解释,你怎么知道的乔丰年来过这儿,从哪儿知道的,总不会是从他的朋友圈吧?”
  一个丁点儿不好笑的冷笑话,裴致礼却配合着微微扯了一下唇角,只是很快,那点笑意又如潮褪般全然散去。
  “我会解释的,郁启明,你愿意听吗?”
  亲密跨过了界限,有些事情就再避无可避,郁启明抿着嘴角,再次觉察到了自己嘴角细密的疼痛。
  不很疼,只是难受。
  就是难受。
  “裴时雪派人跟踪了乔丰年和乔简明父子,拍了点照片。有一部分他来不及销毁的,全部转到我手上。”裴致礼诚实道:“我看过其中一部分的照片。”
  “有一张照片里,乔丰年就站在这个位置。”裴致礼点了点那棵祈愿树的正前方:“在挂那块刚刚被你烧掉了的牌子。”
  裴致礼没有说谎,一直到走进这座小庙之前,他都不能百分百确定,照片里的乔丰年所在的,就是这一座寂寂无名的小庙。
  可是他早上看到了那份郁启明做的攻略的内容。
  他看到郁启明亲手写下的一笔备注。
  ——乔丰年会去的。他不舍得不去。
  “原来如此。”郁启明顿了顿,又笑着问出重点:“那么裴时雪先生又是为什么要跟踪乔丰年和乔总呢?理由是?”
  “理由,”裴致礼伸出手,轻轻掸去了沉默的郁启明衣领上不知道从哪里沾染到的一缕烟灰:“十年前,裴时雪被绑架了三天。五月十五号,裴时雪活着回来了,当晚,我就和他一起被送出了国。十年了,绑匪没有任何消息,裴时雪因为裴董的关系,一度怀疑当年的绑匪和乔简明有关系,所以他才找人跟踪了乔简明和乔丰年。当年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和裴时雪走的时候,也太匆忙,对不起。”
  “对不起。”裴致礼声音很低,他又说了句:“对不起。我以为钟遥山至少会把我当时的情况告诉你。”
  郁启明哑然半晌,又轻轻笑了一下:“……你要说什么对不起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要说什么对不起呢?
  裴致礼的声音穿透了某些时间的迷瘴,的确给郁启明带来了一个还算清晰的……答案,这应该已经算是答案了。
  他时隔多年也终于恍然大悟,哦,果不其然。
  他有他的不得已。
  ——郁启明其实一点也不惊讶。
  他真的不惊讶,裴致礼当然会有他的不得已,所以他们才会在那一天有这样阴差阳错的“错过”,只是郁启明想不出来,那一年裴致礼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他终于有了答案。
  果然是大事,是不可控的、避不开的“大事”。
  无论是他还是裴致礼,在那一天里,都经历了超乎他们所能控制的“大事”。
  所以,没办法的。
  哪怕是站在十年后往前看,郁启明也觉得,那大概就是天注定的要他们错开那一步。
  是天注定的。
  只是、只是再怎么知道是天注定,郁启明到底是人,是人就免不了还是觉得这事儿实在有点、有点叫人难受。
  难受,很难受。
  深呼吸也没怎么能缓解,就只想抽根烟冷静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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