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麻雀接过,垂着头走了。
“诶,”重明鸟在后面叫麻雀,麻雀回过头,重明鸟认真地对麻雀说:“少看点不三不四的书。”
麻雀:“……”
*
接下来一切都很顺利,麻雀进入了神君的府邸,他和今天新招进来的人站成几排,管事给他们分配任务。
管事拿着花名册走到麻雀面前,颇为怜爱地看了麻雀一眼,看得麻雀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管事说:“你就去后院劈柴吧。”
麻雀:“……是。”
……
大概十几个人,几分钟就都分配好了,让麻雀低落的是站他身旁的那个人被分配给神君当小厮,可把麻雀羡慕坏了。
麻雀正要离开,忽然被身后的管事叫住,麻雀疑惑回头,管事到了发福的年纪,肚大腰圆,脸上的肉多得下垂,他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他对麻雀安慰道:“长得磕碜也不必自卑,血肉发肤受之父母,人之常理,做人呢最重要的是内在。”
“……?”麻雀被突如其来的一碗鸡汤浇灌懵了,他怔怔看了管事一会,才想起重明鸟施了障眼法,也不知在管事眼里他是个什么模样,丑到……需要安慰。
“……我,知道了。”麻雀压下心中愤懑,咬着牙冷静地回答。
第5章
麻雀和十几个人同住在一间房,夜里呼噜声像打雷一样,他好几个晚上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在这里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好,三餐都是白菜叶子,他当麻雀时都没这么拮据。
天才蒙蒙亮,麻雀就已经在所有人起床之前用法术把柴火劈完了。他拍了拍手,把斧头放好,伸了个懒腰。肚子不合时宜咕噜咕噜响起,麻雀苦恼地摸了摸肚子,想到等下早餐的馒头稀粥他就难受。
忽然他灵机一动,快步走到阴暗的墙根后,指尖随意转了转,噗通一下,变回了一只小麻雀。
麻雀迈着欢快的步子在地上跳了两步,又张开翅膀扑腾几下。
厚重的云层透出今日的第一缕阳光,远处传来几声鸡鸣,沉静的相府开始苏醒。
麻雀先是扑着翅膀飞到了小花园,在花园里一阵折腾,早起的鸟儿有虫吃,麻雀吃得直打饱嗝。饭饱喝足之后他飞到花园最大的梨树树杈上,懒洋洋的挨着树干。
春天,梨树开了满树的白花,紫红的花蕊点缀在一片洁白之中,风一阵阵吹过,麻雀吸了吸鼻子,空中是淡淡的花香。
饭饱困意起,麻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再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不算炽热的阳光透过层层树叶,斑驳的光影打在麻雀眼睛上。他的爪子揪着树枝,张开翅膀伸了个懒腰。
舒服。麻雀美滋滋地想,等明天他就要在这做一个窝……
身后忽然传来些许淅淅索索的声音,不等麻雀做出反应,身子被人一把攥住。
麻雀:?!!!!!
他费力挣扎,可麻雀小小的身子根本没法抵抗。
“哈哈,小丁你看,我抓到一只麻雀。”抓着麻雀的家丁一把从树上跳下,献宝似的递给名叫小丁的少年。
小丁平日的工作是负责打理花园,他凑近一看,疑惑道:“有麻雀在这,怎么没见过窝。”
麻雀:啾啾啾!
我不是正要做吗,就被这混蛋抓了!
柱子一听,挠了挠头:“兴许是外边飞进来的,也可能窝建得隐蔽。”他停顿了一会,忽然精神道:“我们找一找,没准能掏到这小家伙的蛋呢。”
我呸,哪来的蛋,我是公的!公麻雀!不会下蛋!!
麻雀怒了,扬起脑袋对柱子破口大骂:“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骂完想到这两人听不懂,他又生气地狠狠地啄了柱子的手背。
“哎呦喂!”柱子猝不及防被他啄了,疼得跳脚,可手心还是紧紧握着,他生气道:“这小畜生咬我,我们干脆找个地烤了它。”
小丁正想说些什么,他们身后忽然传来冷淡嗓音:“你们在做什么?”
是神君。
小丁和柱子连忙行礼,神君“嗯”了一声,目光落在柱子手里的麻雀身上。
神君不说话,就静静看着,柱子见他目光都不移一下,手里的麻雀如同烫手山芋,柱子生怕触到这尊大佛的霉头,连忙递到神君面前,谄媚道:“公子,这麻雀肥得紧,刚刚小的和小丁走过,它一头栽在草里,我们好心捡起……您,您要看看吗?”
离谱!麻雀勃然大怒,真想将这信口雌黄的柱子骂个狗血淋头,可神君的压迫在,他敢怒不敢言,只能缩着脖子,绿豆大小的眼睛巴巴地望着神君。
神君伸手接过,目光沉了沉。他的手指冷白,指节分明,扣在麻雀身上,手劲很大,让麻雀几乎喘不过气来。
麻雀虚弱地“啾”了两声,神君才回过神,手松开了些,麻雀立刻讨好的蹭了蹭神君的拇指。
神君试探几次确定他不会逃跑之后,转身了几步,忽然又回过头对柱子说:“下午去张管事那帮我拿份礼送到靖远侯府。”
柱子连连应下。
麻雀忽然想起来,这柱子就是那天得了少爷小厮职位的人,麻雀无形的拳头紧紧攥着。拿了他心心念念的位置,还想掏他的蛋。
可恶!
第6章
神君回到房间后让丫鬟找了个鸟笼来,随手把麻雀关了进去。
麻雀望着金灿灿的栏杆,觉得还是简陋了些,不如他在东滨的窝。他有些累,趴在笼子底部,恹恹的。
神君把他扔在这就走了,麻雀低落地叹气,眼睛时不时偷看门口,脑袋又不停的思考神君怎么会在这呢。
今天的太阳很大,已经有西沉的趋势,泛红的阳光从窗户外照进来,在麻雀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外的小院传来细小的脚步声,麻雀立刻来了精神。
果然是神君回来了。
美中不足,后面还跟着惹麻雀厌烦的柱子。
神君缓慢踱步到鸟笼前,见麻雀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打开小锁,伸手进去,麻雀歪了歪脑袋,跳上神君手,爪子紧紧地抓着神君的食指。
神君喃喃道:“怎么这样蔫头蔫脑。”
柱子连忙凑近:“我以前老家也有老人养鸟,这兴许是一时不习惯。”
麻雀俯下身子用脑袋蹭了蹭神君的拇指,麻雀和别的麻雀不一样,他额头中央有一小撮毛是红色的,化成人形之后眉心也有一颗红痣。
神君拇指搓了搓麻雀的脑袋,神君现在虽是凡人,可能是精血的作用,麻雀在神君身边会有一种说不清的安定。
识海流过一股清凉,让蔫了一下午的麻雀重获生机。
麻雀开心的张开翅膀,飞到神君的肩头,蹭了蹭神君的脸颊。他眼珠子一转,幽幽地盯着柱子。
柱子被他盯得发毛,心里安慰自己一个畜生能干啥,不必害怕。
麻雀张开翅膀,倏地飞到柱子头顶,狠狠地啄柱子的脑袋,爪子还不停的揪他的头发。
“哎呦,哎呦,”柱子抱头,想反击却又把不准神君的意思,只能惨兮兮地求救神君,“公子,公子……”
神君微微蹙眉,从后面再一次抓住了麻雀,麻雀折腾得厉害,空中落了几根鸟毛。
麻雀委屈,他可怜兮兮地朝神君叫了几声,他那么信任神君,神君却背叛他,向着柱子。
神君冷淡地对柱子说:“你先下去吧。”
“是,公子。”柱子朝神君弯了弯腰,临走前还偷偷忿忿不平瞪了麻雀一眼。
麻雀原先还恼火得很,一看到柱子憋屈地瞪他麻雀就开心了,他骄傲地站到神君的肩头,朝柱子扬起毛茸茸的下巴。
可惜柱子已经转身离开,没看到他小人得志的猖狂模样。
神君把麻雀拿下来,放在桌上,打开刚刚柱子放下的木盒,从里边拿出一把麦粒放在桌上。
麻雀会意,低头认真吃饭。
神君的手指在麻雀的后背上抚摸打转,思绪飘转,很奇怪,在他第一次看见麻雀的时候他就觉得很奇怪。
今日午时他与父亲因为朝堂问题在书房激烈争吵,他一向与他父亲不合,却也不会坐视不理。争论无休,他甩袖离去,走到花园时浑身忽然浮现一阵躁动,很强烈,让他几乎没有办法思考。就是一种强烈要做些什么的冲动。
他遵循本能,急促地走到花园深处,看到麻雀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的渴望是什么。
想将这只麻雀拆吃入腹。像是生命本源缺了一块,只有将它吃掉,舔血吞骨,才能补上。
这种异样的感觉和前几日在春红院见到那个少年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神君还在神游天外。
杯盖忽然摔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水顺着桌沿落到神君的衣摆,他回过神,麻雀打翻了茶壶,却依旧像只没事鸟一样,悠哉的扒拉着盒子里的麦粒。
神君眉头一皱,隐隐有发火的预兆,他扶起茶壶,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水,麻雀还是一副状况外的样子,神君想起刚刚麻雀对柱子的举动,觉得麻雀好生顽劣。
他恼火的俯下身子,靠近麻雀,手抓住麻雀的脑袋,食指压着麻雀前额,拇指抵着下颚,强硬抬起麻雀的脑袋和他对视。神君低声警告麻雀:“再闹就把你吃了。”
麻雀:!
第7章
把你吃掉。
短短几个大字落在麻雀耳朵里,像炮仗一样在脑子里噼啪炸开,吓得麻雀浑身上下的毛都竖了起来了。
从前在东滨就有很多东西想吃他,什么毒蛇,老鹰。在他化成人形之后,也有一些猛禽精怪垂涎他的灵气,每天麻雀都过得小心翼翼,甚至连春红院的大橘猫看见麻雀都会流着哈喇子殷勤的凑近。
麻雀眼里的神君面色阴郁,语气凶狠,勾起了麻雀许多虎口逃生的不好回忆,他一点都不怀疑神君会说到做到,麻雀呜咽着哀鸣,嘴里叼着的麦粒掉落桌上,又咕噜咕噜滚到地上。
麻雀又生气又难过。
神君怎么能这样。
麻雀越想越气,他又没做什么,神君为什么这样凶。
神君等了一会,见麻雀不动,觉得自己疯了才会和一只麻雀说教。松开了手,正想叫丫鬟进来清理,麻雀立刻张开翅膀冲了出去。
神君一怔,连忙跟出去想抓住他,可外边哪还有麻雀的身影。
*
麻雀气冲冲地回了后院,正巧碰上了晚饭时间,后厨的小云看见他,有些着急:“你今天去哪了,早午饭找哪都不见人。”
麻雀含含糊糊说自己瞎逛了一天,小云让他赶紧去吃饭,麻雀连连应到,含泪吃了两大碗。
晚饭过后他顺着后院墙根散步消食,不知为何,刚刚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在嘀咕些什么,吃完就不见人影了。现在这儿也冷清极了,麻雀摸了摸自己吃得鼓起的小肚子,抱怨神君想吃麻雀,怎么能吃麻雀呢。
不远处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趴在狗洞那,手扒开遮掩住狗洞的杂草,朝外边递了什么东西。
麻雀脚步一顿,嗅到不对劲的味道,侧身躲到矮墙后边,小心地探出半个脑袋偷看。
不看不要紧,这竟是个熟人!
只见柱子利落的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土,左右看了一眼,马上小跑离开。
眼见柱子消失在拐弯处,麻雀连忙快步走到狗洞前,见四下无人,捏了决穿墙而出。
他才刚到墙外,直接撞上了一个黑衣人的后背,黑衣人被麻雀吓得弹起,猛地回头,看到麻雀愣了愣,没想到会忽然冒出这么一个大活人。黑衣人两眼一瞪,眉毛竖起,透着杀气。警惕的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
麻雀心中暗叫不好,戒备地后退一步,正想反击,忽然天上出现一个黑影笼罩了麻雀——
嘭!
一个人从墙的那边翻了过来,直直摔在了麻雀身上,那人也没防备,和麻雀摔做一团。
黑衣人手疾眼快,啪啪把他们两个人打晕在地。
*
迷糊间,麻雀张开眼,眼前一片扭曲,他艰难地眨了眨眼,视线才逐渐恢复清晰。
是一间很小的屋子,门紧闭着,窗户也被木条严严实实的封了起来,只有些许缝隙透进来丝丝昏暗的光,很压抑黑暗的环境。
他被粗麻绳捆着,绑的人可能怕他们逃跑,捆得很紧,麻雀感觉自己几乎喘不过气,头也很疼,身上也很疼。
缓了好一会,麻雀才想起,当时有个人从天而降砸他身上!
是什么缺德玩意搞高空抛物这一套,麻雀愤愤地想。
他先前腰斜靠在冷硬的墙上,现在回过神疼极了,麻雀小心地挪动了身子,坐直起来。
”醒了?”
还没等他喘口气,身后忽然传来的声音差点吓得麻雀魂飞魄散。
“!!!!”
“——你,你谁啊!”
黑暗里的人很冷静:“和你一起被抓来的。”
麻雀应激过度进入死机时间,他迟钝地想,这个声音好像神君……和我一起被抓来的,那不就是砸我身上的那个人吗?
麻雀大骂:“就是你砸我身上的?”
“……”那人噎住,一时无话。
麻雀还欲再说,可能是遮住月亮的乌云散开了些,缝隙里透进来的月光更明亮了,麻雀定睛一看——可不就是神君吗!
第8章
麻雀看到神君,气焰一下子灭了。他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气氛一下陷入了僵局。
最后还是神君出声打破了寂静:“你有办法弄开这个吧。”
“能的,能的。”麻雀一时混沌,直接在神君面前使了法术,一阵淡淡的荧光亮起,他们二人身上的麻绳一松。
神君低头解开了绳子,继续指挥:“我刚刚观察过了,他们人都在前院守着,从这堵墙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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