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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里散落许多荷叶。据说盛夏无论在莲城的哪个角落，都可看到成片连天的荷花。
莲城离京城有一段距离，他们走走停停，除了在距离莲城十里路的山道上遇到了山贼，勉强算是一切顺利。
他们申时初到的莲城。这段日子太阳晒得厉害，原本麻雀还会坐在神君身边陪他驾车，现在已经躲在车厢里不肯再探出头。
麻雀和神君去客栈订了房间，又跑去茶楼喝了壶莲城特有的冷泡茶。镇在井里冰冰凉凉的，麻雀吨吨吨喝了好多下肚，昏涨的脑子才逐渐清醒。
神君给麻雀添茶时手肘不小心将放在桌沿的蒲扇碰掉，他放好茶壶弯腰去捡，忽然发现麻雀的鞋面破了一个洞，窥见一点雪白的皮肤。
第18章
“鞋子怎么破了？”神君问。
“啊？”麻雀闻言身子后仰低头看自己的鞋子，也看到了那个破口。他动了动脚趾，翘起趾甲抠了抠那个口子，不在乎道：“可能是和山贼打架的时候弄破的吧。”
麻雀身上的衣裳已经有些旧态，先前走得太过匆忙，大多途径无人之境，无暇顾及，现下安定了些，神君便说道：“待会先去给你置办些东西。”
“行。”麻雀又喝了杯茶水。
神君说：“别喝太多，待会吃不下饭。”
二人在茶馆休憩片刻，茶馆是中间通高的，一个偌大的中庭，一层引了活水，装饰的水车波动水流，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水声在耳边回荡，伴着窗边清风，暑气一下子就消散了。
太阳西沉，莲城这边的阳光看着猛烈，晒在身上却没这么难挨。神君在商铺给麻雀买了许多东西，麻雀阻止他：“够了够了，待会咱们马车装不下了。”
回来的路上大包小包，还买了许多零嘴。在去找酒楼吃饭的路上，麻雀看到一个摊子，上面摆着熟悉的蓝色本本。
麻雀：！
他先前在来莲城的路上听到结伴的人说冷酷书生俏狐仙出第二本了，麻雀是抓心挠肝了一路。
麻雀兴冲冲地走到摊子前：“老板！冷酷书生俏狐仙二有吗？”
“有有，上个月才进的货，要吗？”
“要的要的。”
“好嘞。”小贩弯腰在货架下的箱子里翻找了一阵，麻雀快乐的等着，几乎要哼出小曲来。
麻雀对神君说道：“我给你那本你看完没？”
神君点头。
“真的吗？”麻雀狐疑地瞥了神君一眼，眼神在神君脸上上下打量，觉得神君在骗他，他正想再问些，就被小贩的声音吸引过去。
“哎呦，瞧我这记性。”小贩抱歉的探出头，“客官，真是对不住。这本子太畅销了，前几天就给卖完了。要不你看看别的？我给你算便宜些。”
“啊……”麻雀失望的和神君对视一眼，“也，也行吧。”
麻雀蹲在摊子前挑挑拣拣，神君问小贩：“还会来货吗？”
“哎，客官。这最快也得等下月十五。最近这货都紧俏。”
神君点头。
麻雀在摊子上挑了七八本，小贩喜滋滋的给麻雀打包好。还招呼麻雀，问麻雀家住何处，等那本有货了第一个给麻雀送去。
麻雀失望的表示自己只是莲城过客，过段日子就要离开了。
小贩连道可惜。
眼下是六月，荷城的河道都只有绿叶子，偶尔一两处能看见几朵开得娇艳的荷花。
麻雀说：“若是整个城里都开满莲花，该有多美。”
他跑下一座小石桥，蹲在临水的石头上，手伸到水中搅了搅，冰冰凉凉的温度，水下还游荡着几条小锦鲤。
“会很美的。”神君问道：“喜欢这里吗？”
麻雀答：“喜欢呀，这里漂亮，人也好，今天那个婆婆还送了我糖葫芦。”
“你若是喜欢，我们可以在这定居下来，买一套宅子，做些小生意。”
“真的可以吗？”麻雀由下而上的和神君对视，他背对着夕阳，橙红的阳光将他团团包围，从神君的角度看去，麻雀浑身上下都在发着光。
“当然。”神君回答。
。
麻雀回到客栈拆开今日的买的东西，首先是新买的漂亮衣裳，麻雀比到身上，开心的在铜镜前转圈。
还有新鞋子。
嗯……
还有袜子。
麻雀不喜欢袜子。
他悄悄把袜子塞到最下面。
结果第二天神君叫他起来的时候，好心地把东西放到麻雀床边，示意他起来记得穿。
麻雀：“不要穿袜子。”
神君：“？”
麻雀嘀咕：“不喜欢穿袜子。”
神君说：“我买的也不穿吗？”
“……”麻雀陷入了沉思。
神君又说：“不穿袜子走路磨脚。”
“嗯……那好吧……”麻雀结束了自己的思想斗争，拿过袜子，弯腰穿上：“你买的我就穿。”
今天他们要去看宅子，神君昨天下午拜托了一个莲城本地人帮他们找些在出售的宅院。那人本就是做这营生的，手上拿着一手的消息，速度极快，一大早就通知神君可以来挑选了。
麻雀和神君商量好了，先在莲城住下，等到盛夏，莲城的花全都开了的时候在动身去一睹月牙泉。
第19章
房子最后挑了一个临水的，窗户一打开就是涓涓河水。河里熙熙攘攘长了许多荷叶，等到荷花都开了的时候，一推开窗户就是夏天。
麻雀和神君本来行李也不多，入住极快。但由于他们谁不下不了厨房，又请了两个嬷嬷负责煮食。
原先麻雀和神君分着住。
一天夜里麻雀做了一个极其血腥残忍的噩梦。
梦里是无尽的黄沙和漫天的血光。
神君半跪在他身前，将他护在身前，一把诡异的骨刀从神君的后背刺穿胸腔。
麻雀的眼睛看不到神君背后是谁，灼热的鲜血洒了他一脸。
“啊……”
麻雀想尖叫想哭泣想拥抱神君，可他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发不出一点声音。身体也无法挪动半分。
他感到肩头一重，神君倒在他身上，头挨着麻雀肩膀，气息奄奄，虚虚地笑了一声，“别怕……”
！
麻雀轰的睁开眼。
他慌乱地坐起身，摸了把脸，手心和脸颊都是一片湿润。窗外轰隆一声，电闪雷鸣的亮光照亮了麻雀惨白的面孔。
身上穿的里衣被冷汗浸湿。
雨声哗啦啦，麻雀什么也没想，心跳声像鼓点般慑人。他光着脚哒哒哒跑出房间。
廊道上很黑，微弱的月光全被乌云遮掩。他和神君房间挨着，麻雀摸黑跑到神君门前，推开。
木门吱呀一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刺耳。
他分不清哪个是梦。
麻雀从梦中余韵回过神时，已经在神君床前站了许久。
房间很黑，但是麻雀能看清神君。
一片漆黑之中，神君身上一层暗淡的金光笼罩。
麻雀跌落跪坐在地上，唇瓣颤抖。像是要确认什么，他的手胡乱的摸上神君的胸膛，是干的，完好的，没有血迹，没有伤口。
他又把脑袋靠在神君胸膛上，神君规律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撞击麻雀的太阳穴。
没事。
麻雀迷糊地想。
“唔……”神君的手摸上麻雀的脑袋。
他被麻雀压着，几乎喘不过气来。
手心骤然传来毛茸茸的触感，着实吓了一跳，骤然惊醒。
“麻雀？”
“……”
神君坐起身，借着月光看清麻雀湿漉漉的脸颊，心脏忽的攥紧，皱眉问道：“怎么了？”
麻雀不说话，手环抱住神君，脸埋在神君怀里，蹭了蹭，把眼泪全擦在衣裳上。实体的触感让麻雀找回了一点神智。
“做噩梦了？”神君回抱麻雀，试探问道。手安抚地拍着麻雀后背，见麻雀没反驳，轻声安慰：“别怕，别怕。我在这呢。”
麻雀闷声道：“我要和你一起睡。”
“好。”神君柔声回应。
原先只是住一夜，但往后一段日子麻雀总睡不安稳，夜里总跑到神君窝里，慢慢的把自己屋里的东西都搬空了，次数多了麻雀索性直接住下了。
。
这几日神君总带着麻雀在莲城四处闲逛。
卖糖葫芦的婆婆看见麻雀，笑道：“小唐，又和哥哥出来玩呀。”
来的路上他们托人办了假户籍，旁人都以为他们是兄弟。
麻雀也很喜欢这个婆婆，和婆婆打了个招呼后拿了一支最大的糖葫芦。神君站在一旁付钱。
婆婆从布袋里拿出两颗糖果，递给麻雀。
“谢谢婆婆。”麻雀开心地接过糖果，喜滋滋地啃着糖葫芦，身子挨着神君，甜甜道：“也谢谢哥哥。”
神君付钱的手一顿，在漫天清风的夏日，他侧头看麻雀，冰冷的眉眼带上温度。
今天出来神君是想盘下几间铺子。
看铺子的路上，神君说：“不许吃这么多糖，长蛀牙。”
“嘁。”麻雀嘎吱嘎吱把糖咬碎，不屑道：“才不会长蛀牙，你见哪个妖怪长蛀牙？我们妖怪才不长蛀牙。”
神君轻笑一声，不反驳。
铺子位置极好，离他们的房子不远，在城门附近，人流量极大。卖家举家迁离，急着买，神君用一个合适的价格买下三间邻着的铺子。
神君随口问道：“您瞧着这铺子做些什么生意好？”
卖家见神君是个爽快人，便说道：“莲城这地方，小。本地人没什么赚头，要做，就得做外头人的生意。东南那带对咱们荷春茶感兴趣，来过几趟人，不过最后不了了之。你要做的话，山高路远，没熟人销出去，也不好做。”
“是。”神君点头，他想做的也是这个。
前几日和李二书信往来，他随信寄了些，李二回信又向他讨些。说他给朋友们尝过后，大家都想带些。
京城那边的销路并不愁，李二听了他的计划，说可以帮他联系京城这边的酒楼客栈。也能帮他在京城做分铺。
这事就这么敲定了。
和卖家告别后时辰尚早，一群孩童拿着纸鸢从他们身边拥挤着跑出城玩。
麻雀和神君对视了一眼，麻雀也想出去玩。
但神君还约了其他人：“下次吧，再挑个日子，准备一下。”
“好吧。”麻雀失望答应。
。
麻雀没两天就忘了这件事，但神君还记得。又是一日清晨，神君准备了些食物，装在小提箱里，带着麻雀出了城。
路过城门边的纸鸢摊子时麻雀还想过去买一个，神君却拉住他，说道：“我已经带了。”
这天天气好得不行，阳光明媚，蓝天白云。虽然说已经过了踏青的季节，但这一片人还是很多，都是孩童跟着父母前来放纸鸢。
神君神神秘秘从小提箱里拿出了一个纸鸢，麻雀一看，双手接过纸鸢，捧在面前看了好一会，不可思议道：“是我！”
“嗯。”神君说，“送你的礼物。”
纸鸢做得很好，画得也漂亮传神，羽毛细致，小圆眼亮晶晶。麻雀从没在纸鸢摊上看到过这个样式的，他又问：“你让卖货郎做的吗？”
神君否认：“不是。”
麻雀惊喜道：“是你做的？”
神君点头。
麻雀开心的拿着纸鸢转圈，“我很喜欢！”
他们在草地上追逐跑闹了一个早上，中午太阳逐渐热烈，晒得人热汗直流，大家就都散了，但麻雀还不想回去，就收起纸鸢和神君一起往林子里走。
城外林子茂密，他们没有走远，就在林子里散了会步，走累了就席地而坐。
麻雀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躺在地上，地上都是柔软的青草，头顶是绿叶重叠。偶尔云层涌动，一两点斑驳的树影落在麻雀脸上，他抬手遮住了眼睛，听耳边吹过的风声。
过了一会麻雀觉得手腕一凉，有什么轻飘飘的东西挂在了他的手腕。
麻雀坐起身看，是一串茉莉花串成的手串。麻雀新奇的抬起手腕，在阳光下欣赏了好一会：“好漂亮。”
微风一吹，麻雀满脸都是清香，他又说：“好香呀。”
麻雀凑到神君跟前，脑袋枕到神君腿上：“哪来的花。”
神君指了指那边的灌木丛，繁盛的绿叶里夹杂着点点白花。
麻雀脑袋蹭了蹭神君的腿，又问：“你怎么会弄这些，不是姑娘家才玩的吗？”
“别动，痒。”神君手抓住麻雀的脸颊，不许他乱蹭。麻雀笑嘻嘻的，神君低头和他对视，说：“儿时踏青见母亲编过一次，她说……”
“说什么？”麻雀好奇。
“她说，让我以后送给喜欢的姑娘。”
神君低下头亲吻麻雀的眼角。
麻雀怔了怔，闭上一只眼任由神君亲吻他的眼睑。
神君的吻很轻柔，落在皮肤的同时也落在麻雀心里，像一支掉落的羽毛，不断的骚弄着麻雀的心。
麻雀的心砰砰砰直跳，在双唇触碰的时候达到顶峰。
唇瓣温热，神君轻咬麻雀的上唇，舌头舔弄。麻雀觉得从嘴唇为起点，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他指尖滚烫泛红，紧紧的抓着神君的衣袖。
他热得受不了，张开嘴喘气。神君进一步探入，舌尖在麻雀上颚调弄，酥麻蔓延，麻雀想把神君的舌头推出去，却被神君搅动着舌头打乱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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