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麻雀被掐着下巴,微张着口,春水涌动,来不及咽下的津液从嘴角流下。
神君吸吮麻雀的上唇。那种强烈的,难以抑制的想要吃掉麻雀的念头再次涌上心头,他极力克制,最后还是被蛊惑般,咬破了麻雀下唇。
“哎呀。”
麻雀吃痛,一把推开了神君。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麻雀倒吸凉气,疼得嗷嗷叫。
“你干嘛!”麻雀高声谴责。
神君眼前重重一恍,他手抚上前额,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扭曲的重影。
神君晃了晃头,才看清麻雀嘴唇水光滟滟,嘴角破了口子,鲜红的血珠子顺着流下。
他伸手抹去了麻雀唇角的血迹,将麻雀拥入怀中,亲吻麻雀的额头,道歉:“抱歉,我……”
麻雀敏锐的再次推开神君:“你刚刚是不是想吃掉我?”
那一瞬间神君给他的感觉,和在东滨想吃掉他的猛禽如出一辙。
麻雀谨慎在东滨虎口逃生数百年,那种感觉他不会认错。
神君刚要开口,麻雀就又补充:“我告诉你啊,别想骗我!”
神君否认:“……没有。”
麻雀又问:“那你有没有过想吃掉我的想法?”
“没有。”神君再次否认。
“没有?”麻雀拔高音量,“我就知道你在骗我!你没有吗?你亲口说的!掐着我脑袋亲口说的!!”
神君:“……”
第20章
麻雀气呼呼的,若是原型可能满身的绒毛都要炸起来。神君吐露的真心被麻雀忘在脑后,神君无奈叹息,却也没再追问。在他眼里,麻雀还是如同白纸,情爱于他或许太过遥远。他并不急于书写什么,他认为,他和麻雀还有很长的时间。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恼火的麻雀哄好。
小船驶过石桥投下的阴影,麻雀带着一顶遮阳的草帽抬头看神君,微仰的帽沿下露出麻雀凶狠的表情。
小船飘荡,船夫在船头撑着竹竿。耳边是船头破开水面的哗啦声,他们在船尾,面对着面。
神君将面前的栗子酥推到麻雀面前,麻雀冷哼一声,不屑地拿了一块吧唧吧唧吃起来。
一块栗子酥麻雀两口便吞入腹中,他拍了拍手上的渣,冷声道:“说吧,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瞒我。为什么说谎?”
“……”
麻雀冷着脸的时候十分具有威慑力,他面上生得一副冷清相,虽被喂养出了一身白白胖胖的小肥肉,面上却不显半分。
神君挑眉,坦白道:“第一次见你。没有瞒你。说谎是怕你怕我。”
“第一次见我?”麻雀疑惑的重复,“在老宅那时候吗?”
“不是。”神君伸手擦去麻雀嘴边的糕点渣,“是在春红院。”
耳边掠过的风吹起麻雀散落的碎发,麻雀眼睛微瞪,圆圆的眼睛像一汪清水,“你,你记得我?”
“嗯。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记住你了。”
麻雀小声道:“噢,那,你时时刻刻都想吃掉我吗?”
“不。”神君否认,“偶尔,说不准什么时候。”
“哦。”
“还生气吗?”
“……你再给我买一袋栗子酥。”麻雀啃着栗子酥,微微垂着头,宽大的帽沿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神君看不到他的表情。
“好。”
“那,核桃糕也要。”
“行。”神君答,“把铺子买下来都成。”
夏日的雨总是来得又急又快,麻雀前脚才到岸上,后脚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噼里啪啦地砸在青砖路上。
二人皆是未带雨具,神君拉过麻雀的手,“跑。”
麻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神君拉着跑了起来。风很大,迎着风跑,帽子几乎要被吹跑,麻雀只能一手摁着帽子。下雨的缘故,街道很空。神君的手心很烫,热得麻雀有些走神。
雨水打在屋顶的石瓦上,又顺着房脊滋溜滑下,滴答一下打在砖缝里生长的野草叶上。叶子被压弯,雨滴又顺着落在地上,溅出一地水花。
船靠岸的地方离宅子不远,但雨势太大,麻雀和神君还是被浇个浑身湿透。麻雀带着草帽,雨水顺着草帽的缝隙渗入,额前的碎发全都湿漉漉的贴着。
麻雀和神君走上干燥的廊道,一步留下一个小水洼。神君脱下麻雀的草帽,拿了张帕子给麻雀擦头,又在柜子里拿了干净衣裳放在一旁。
麻雀麻溜地脱光了衣裳,神君站在后边给他擦头。衣物摩擦淅淅索索的声音忽然停下,麻雀回过头,上衣还未穿上,柔软湿润的黑发贴着肌肤,洁白细腻的胸膛暴露在空气中,麻雀语出惊人:“我的奶子好看吗?”
“?”
麻雀的皮肤很白,胸前的红樱粉嫩嫩的,小小一点。
神君用帕子忽的盖在麻雀脸上,揉了一把。麻雀“哎呦”的大叫一声,掀开湿哒哒的帕子,埋怨道:“你干嘛?”
“……哪学的?”
麻雀哼哼道:“我才不告诉你。不过,你不喜欢吗?书上说你们都喜欢这些。”
神君灵敏地捕抓到了某些字眼,“书?”
“唔,就是之前在摊子上买的那些。”麻雀见他不感兴趣的样子,觉得无趣,便开始继续穿衣服。
神君换下湿了的衣裳后,便开始搜查麻雀的话本。
“干嘛,”麻雀凑到神君身边贴着,“你也想看呀?”
神君记得自己当时付了七本的钱,可现下这儿有八本,神君挨个翻过去,面色不善地拿出其中一本,“这本怎么回事。”
麻雀一看封面就知道怎么回事,无辜地眨着眼睛,“当时老板偷偷送我的。”
“……”神君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好。谁能料到一沓不正经话本里头还夹着一本更不正经的,从头到尾房事描写的淫秽本子。
神君沉着脸,将这个本子抽出,其余的放回柜子上,“没收了。”
“啊?干嘛,不可以,我还没看完呢!”麻雀一只手抓着神君的衣袖,另一只手企图抢过本子。
神君摁下麻雀胡乱挥舞的手,“这不适合你看,听话。”
麻雀推开神君,站起身,委屈极了,扁了扁嘴,大骂神君是王八蛋,哼哼着气愤地走出了房间。
第21章
麻雀气到晚上,闹着让神君还他,神君却掐着麻雀脸颊,说什么也不肯。二人在床上胡闹半日,最后达成共识,神君给麻雀念其他的本子听。
“……李生听到纸衾擦擦响,才略略探出头来窥看,见女尸僵卧如初……”
倏地一阵大风将虚合的木窗嘭的一下吹开,麻雀原先全神贯注,木窗拍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麻雀抱着被子,吓得几乎要尖叫出声。
这风大得邪门。屋内只点了一盏蜡烛,昏黄暗淡,被风一吹,左右摇曳,在灭与不灭间摇摆不定。神君走过去想关好窗,一点红光顺着风劲打在神君的眉心。
只听一声细微的铃铛声。
神君应声倒地。
麻雀警惕地从床上跳下,护在神君身旁,咬着牙,目露凶光。
风还在吹,把开着的书页吹得哗啦作响,细碎的雨点顺着风吹进屋内,擦过麻雀的脸颊。
空气中蔓延了麻雀十分熟悉的气息,屋内一阵白光亮起,闪耀得让人睁不开眼,再暗下时,便多了一个人。
是重明鸟。
麻雀怔了怔。
“闯祸了。”重明鸟走到麻雀身边。
“什么?”
“法场,是你劫的吧。”
重明鸟面上是在寻求他的答案,实际语气坚肯笃定。
结果大家都心知肚明,麻雀点头,“是我。”
麻雀看了重明鸟一会,觉得他身上带了他很讨厌的味道。但麻雀什么也没说,垂下眸子,越过重明鸟,蹲在地上小心地将神君扶起来。
重明鸟见他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脸色冷了几分:“九重天上十二天宫之首的神官,麻雀,这样的人物你我都招惹不起。”
“八苦之劫,在法场那一刀就该结束。现下满天神佛都在等他归位,你该如何收场。”
“……那我该如何?”麻雀半蹲在地上,扶着神君,神君的头无力地搭在麻雀的肩膀上,发丝被窗外吹来风吹起,在麻雀颈间轻挠。
“杀了他。”
麻雀惶恐地抬头,眼眸之间净是难以置信。
“不是让你动手。我们对他动手是要遭天谴的。你把他带出城,我找个人来,送他一程。”
“杀了他?”麻雀呐呐道。
“这是在帮他,”重明鸟面上带着怜悯,“留在人间对他没有好处。”
麻雀却觉得难以接受。
他沉默良久,难堪地别开眼,小声说:“我不想。”
“麻雀,”重明鸟加重语气,“他的命盘,不是你能碰的。九重天的神官,都不是我们能触碰的。”
麻雀扶着神君的手微微颤抖,不自觉的握紧了神君的肩膀,指节泛白,“那他,还会记得我吗?”
“他虽入世,却不入轮回道。神魂只过天道法轮,归位之时,法轮自会为他洗去尘世污秽。”
污秽吗?麻雀难过地想,原来这些记忆将来都会成为他身上的尘土。
“用不了多久天上肯定会发现的,你这般拖着也没有意义。”
麻雀不说话,昏黄的烛光照出他满脸惨白。良久,麻雀问:“就……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你想要什么办法?”重明鸟沉声反问。
麻雀支支吾吾半天,“就……能,能再多些时日的办法……”
重明鸟表情微变,麻雀又说:“我不怕……不怕他们发现。就是想,再多些日子。”
“啧,真被他说中了……”
“什么?”麻雀没听清。
“没什么。”重明鸟侧头看窗外,不太情愿地说道:“这样的法子是有。”
“真的吗?”
重明鸟严肃道:“只是拖延时间,不让上面发现,不能改变什么。”
麻雀面色戚戚,点了点头。
“全承你记得吗?那个黑蛟,他有办法帮你弄。不过你得去他那一趟。”
麻雀眼睛亮了一下,全然忘了对黑蛟的恐惧与厌恶,“现在过去吗?”
“现在不行,全承那的结界进不去。明早吧。”
“好。”麻雀轻声应下。
重明鸟走了,麻雀把神君扶到床上,把没念完的本子放回书桌上,又给神君盖好被子,脸贴在神君的脸颊上,轻轻摩挲。
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麻雀委屈巴巴,在黑暗中自言自语,“你还不给我看书……还气我,书也没念完,我还生着气呢……”
“还欠着核桃糕没买……”
麻雀很难过,他从没这么难受过。
他想,最后,神君还是要回去的。这样的认知让麻雀疼得五脏六腑都扭曲攥在了一起。
别的麻雀什么都不怕,唯独害怕神君会永远离开他。
麻雀亲了亲神君的脸颊。
滚烫的泪水滴在神君冰凉的面颊,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睡梦中的神君微微蹙起了眉头。
第二日清晨,神君醒过来就看到麻雀怔怔地坐在床前,小脸发白。
“你醒了。”麻雀轻轻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怎么了?”神君紧张地握住麻雀的手,从前麻雀的手又软又热,眼下却是异常冰冷。
麻雀不说话。
神君手微微收紧,“昨晚发生什么了?”
麻雀从神君手中抽出,抱了抱神君,轻松地笑着,“没什么呀,就是我以前的朋友来了,他来和我叙旧呢,唠嗑了一夜,可困死我了。”
麻雀语气上扬,带着撒娇的意味。
神君眉头还是紧蹙。
麻雀又说:“我等下要和他出去一趟,你明天不要去一趟南城吗,我就不陪你去了。”
“那我陪你去。”
不知为什么,麻雀心里并不希望神君和蛟龙碰面,他戳了戳神君的额头,“我们妖怪的聚会,你去不合适。再说了,你去南城可是带着任务去的,不许忘了。”
“……你确定没事吗?”
“没事呀。”麻雀蹭了蹭神君的脖颈,“我才不会骗人呢。”
麻雀又强调,“记得给我买冷酷书生,老想看了。”
“……”
和神君道别后,麻雀就被重明鸟带着去了全承的老巢。
全承不愧是上古大妖,这一片海域皆归他掌控。威慑力太强,还未入水麻雀就喘不过气,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摁在地上揉搓。
重明鸟也注意到了。觉得奇怪,一般来说不该会这样严重。他伸手在麻雀掌心留下一个法印。
无形的手消失了,像是有一个小空间将他和外界隔开。在岸上并不明显,入了水才能清晰的看到,一个气泡状的东西包裹着麻雀,帮他阻挡了咸腥的海水和全承的气息。
全承在海底的宫殿筑得金碧辉煌,闪耀极了。麻雀偷偷吐槽,一个大妖也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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