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是这样,下回这些客人来了还是愿意给乌圆带好吃的,猫儿实在漂亮,让人忍不住的想亲近。
若是古小渔回来了,乌圆就不是这副模样了,赵锦都还没看着人呢,乌圆便晃着小尾巴站在门槛上,古小渔才有个影子,乌圆便小跑着上前迎接人去了。
一番撒娇磨蹭,最后定是古小渔抱着回来的。
还真是谁带大的跟谁亲,乌圆是个极忠心聪明的,古小渔也纵的不行。
“今儿个在镇上,你猜我遇着谁了?”古小渔回到家,抱着乌圆,人靠在门上瞧着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李桃儿?”古小渔让猜,赵锦便猜一个。
古小渔摇摇头,也不再卖关子:“是董秀才!”
“原先的董童生么,与你相看那个?”赵锦倒是知道有这么个人。
古小渔好笑:“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你还记着,不过到真是那人,原以为原以为能考上童生已是极好的了,没想人家如今已中了秀才了,倒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怎么了?”
赵锦也想知道有什么事情让古小渔又提起这人来,原先两家闹得不愉快,还以为就是遇见也只当没见过呢。
古小渔压低声音:“今日他来我铺子买卤肉,带着一个极干练会说话的哥儿,是他的夫郎,你不知道,他们走后,街坊邻居才跟我说起他们家的事来。”
原来这董如玉不是董家大夫人亲生的,他的生母是董老爷房里的一个丫鬟,哪里是什么勾引,分明就是被那董老爷醉酒强占的。
董夫人再厉害,这董家也还是董老爷做主,董如玉他娘被抬做了妾室,但只占了个名头,吃穿用度在董夫人的克扣下,跟个丫鬟没什么两样。
且不说生产之后便被董夫人罚跪了三天三夜,没几月便撒手人寰了,董如玉被抱到董夫人膝下养着。
这样的出生,董如玉的样子可想而知,但是全府上下都瞒着,他还以为他娘只是不喜欢他罢了。
好在他小小年纪在读书上便极有天赋,比他那几个哥哥不知强了多少,或是出于对那丫鬟的愧疚,董老爷在家时也尽力护着他,如此便安慰的长到了弱冠。
明明身上还有着童生的功名,在董家的境地却十分窘迫。
但是无论董夫人如何对董如玉,他还是孝顺这个亲娘,直到某一日下人背地里嚼舌根将这件事说漏了嘴,被董如玉知道了,真相大白那一刻,他的天都塌了。
原来自己的生母早就没了,如今孝顺的竟是害死他生母的仇人。
这么多年的委屈涌上心头,从来孝顺守礼的董如玉毅然要跟董家断绝关系,董老爷年纪大了,自然不愿,在几个儿子里最出息的便是董如玉。
董夫人却巴不得如此,也不知暗地里是怎样游说董老爷的,十两银子就想将董如玉打发了,但是董如玉岂还会要董家的钱财,头也不回的出了董家的门。
这几年被人苛待,董如玉也不是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自己在镇上替人写字抄书,租了个破烂屋子勉强度日。
日子虽苦,董如玉却不肯放弃考功名,就是寒冬腊月里边替人抄书边埋头苦读,镇上的人知道了这事,怜惜他的同时,也佩服他的骨气。
镇上的人三天两头的送些馒头饼子接济,最后董如玉被镇上最大的酒楼春丰楼的店老板看上了,说是若他愿意入赘,便将最小的哥儿许给他。
董如玉原是不愿的,但是店老板家的小哥儿却三天两头的去送饭,一来二去的,两人便生了情愫,后来董如玉便入赘了。
那日古小渔遇见,还没认出董如玉来,原先矮胖的汉子,消瘦了不少,比起从前用衣裳装扮出来的,如今看着倒还更像个读书人了。
古小渔说完,摸着乌圆柔顺的皮毛,轻声道:“这样的人,应当能走的更远。”
第一面见时,古小渔还觉着人憨,如今话少了,面容也更刚毅了,是个有担当的汉子了,古小渔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他还在镇上写字么?”赵锦忽然问。
古小渔点点头,那董如玉如今靠着岳丈家虽不缺吃穿,但是依旧还在镇上替人写字。
赵锦:“改日咱们也去请他写几个字,正好过年用。”
那样的字定然笔力与风骨并存。
古小渔也正有此意,说过话,他便先进屋做饭去了。
都已十月中了,听说赵老爹这几日已咳嗽的不怎么严重了,赵婶子也总念叨着家里,不出几日,该回来了。
乌圆的事也告知赵婶子他们了,赵婶子知道古小渔救了猫崽儿嘴里还直念阿弥陀佛,说古小渔有善心。
赵婶子说既然救下来了,就养在家里,听着倒是一点儿不喜的意思都没有,古小渔听着赵锦这样说一颗心也是真放下来了。
这几日古小渔都是熬白粥吃,有时也抓一把红枣或是枸杞放进去,乌圆还小,只能吃些软烂的糊糊和肉糜,天冷喝粥也暖身子。
粥熬好了,热菜也得有两个,这秋冬日正是贴膘的时候,好好养一身肉起来,才抗冻呢。
古小渔捏了捏自己的脸,不知是不是日日镇上村子的跑着,即便一日三顿,这脸上也没长什么肉出来。
“做什么?”赵锦看着古小渔捏自己的脸,问了一句。
“这不是要过冬了,我想着多长些肉来着。”古小渔看着怀中的乌圆:“它倒是能吃,才养了一个月便像个圆球似的。”
赵锦将白粥舀了放在古小渔面前:“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吃得多了,自然就长肉了。”
古小渔想了想:“最近总觉得吃什么都没味,不若腌一杠辣子吃,配粥正好。”
赵锦答应,村里有一种辣子半黄半紫的,圆圆的,用来腌辣子最好,只是不常见,要是想腌一杠倒是得费些功夫找。
难得古小渔有想吃的东西,赵锦自然会用心去找。
两人正在灶房里说话,忽然听见院外有人喊,赵锦让古小渔吃着,自己起身出去,不一会,赵锦就带着古小河和江大今过来了。
“河哥儿,过来看乌圆么?”瞧着弟弟过来,古小渔笑着摸了摸乌圆的脑袋。
古小河看着猫崽儿便眉眼都生动起来,他小跑着过来,想蹲下身摸摸乌圆,有古小渔抱着,乌圆还算给面子,但也只给摸两下。
古小河再想碰,乌圆便扭着身子不许了。
猫崽儿喵呜喵呜的叫着,古小河看得欢喜,但见乌圆抗拒,也就不再追着要摸,前几日他可是一下都没摸着呢,今日能得摸两下已是极满足的了。
“就你们两个过来,老爹呢?”古小渔将乌圆放下地去,就着一旁木盆里的温水洗了手。
古小河:“老爹跟几个叔父吃酒去了,哪里顾得上我们。”
自打江大今来了古家之后,古老爹便比从前放心许多了。
家里多个能照顾古小河的,他乐得清闲自在,关了铺子便成天在外面跟着几个兄弟谈天吃酒,好不快活。
这倒不是古老爹躲懒,实在是江大今做事可靠细致,古小河也愿意跟在江大今后面转悠。
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有江大今操心着,古老爹在家里转悠一圈还真找不到什么事情做。
“你们吃过了么,要不要再炒两个菜跟着吃点?”古小渔给一人倒了一杯甜水儿问道。
“哥哥别忙活了,今儿大今哥包饺子给我吃,可香了。”古小河说着还用手比划着:“那饺子这么大一个,只四个我就饱了。”
“大今还会包饺子呢?”古小渔惊讶。江大今点头:“从前跟着娘学的,跟这边的应当有些不同。”
“但是味道极好。”古小河立即接上一句。
古小渔笑:“知道你大今哥厉害。”
“哥哥说什么呢,烦人。”古小河嘟着嘴,不理古小渔了。
古小渔笑笑,低头喝粥了。
乌圆落地之后没回到往日最喜欢的小窝,而是围着古小渔他们桌子转,这边嗅嗅,那边闻闻,时不时还喵呜几声,最后停在了江大今面前。
江大今低头看着扒拉着自己裤腿儿的猫崽没动,他刚要移开目光,乌圆又蹭了蹭他的小腿儿。
古小河看得惊喜:“大今哥,乌圆亲近你呢,它可是除了我哥和哥夫对别人都不搭理的,你快抱抱它。”
江大今垂下眼,将乌圆抱起来。
乌圆趴在江大今的膝头,看着倒是乖巧的很。
古小河试探性的摸了摸乌圆,这回乌圆没再躲开。
“这猫真灵,被它欢喜的人一定是极好极好的人。”古小河看着江大今笃定的说道。
江大今看了古小河一眼,片刻又移开目光,半响才伸出手也摸了摸乌圆。
小小的,软软的,温热的皮毛之下是顽强的生命,猫崽儿被古小渔救下,活了下来,如今长得极好。
江大今心中触动,他也是。
他往后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
第30章
冬月初的时候,赵家夫妇回来了。
赵老爹的气色看起来不错,虽偶尔咳嗽,比前几月却是好得多,消瘦的脸颊也有了些肉。
天已经是极冷了的,古小渔和赵锦帮着把板车上的东西拿下来,赵大哥只是送爹娘回来,还有事,连热茶都还没喝一口便要回镇上去了。
“被风吹了一路,定是冻坏了,幸而相公提前煮了姜汤,热热的喝一碗下去,浑身都暖和。”古小渔搀着赵婶子进屋缓声道。
赵婶子拉着古小渔的手:“我看着家里的柴堆的满满的,你和锦小子定然是累坏了。”
古小渔:“一日捡一点,慢慢的就多了,不累。”
两人说着体己话,赵锦将姜汤端过来,赵老爹和赵婶子满满的喝了一碗,怕姜太辣,古小渔特地嘱咐了多搁些糖。
赵婶子一尝便知道与从前不同,看向古小渔的眼神更加慈爱了。
“乌圆呢,怎么不见?”赵婶子没看到猫崽儿还有些好奇。
古小渔笑:“天冷应当是趴在窝里呢。”
说着,便去里屋将乌圆抱出来,猫崽儿有些怕生,窝在古小渔的怀里不肯抬头。
赵婶子仔细的看了乌圆一会儿,笑道:“果真灵气,一双猫眼儿像是能看到人心里似的。”
“如今又长大些了,圆滚滚的。”古小渔捏了捏乌圆的耳朵:“倒是跟着名字越长越像了。”
“这样才有福气呢。”赵婶子道。
两人年纪也大了,镇上离村里虽没多远,但是这一趟下来也有些累,几人吃了饭,赵家夫妇便回房休息了。
古小渔和赵锦起得早,又忙忙碌碌的打扫了一早上,也有些累,两人也回屋歇息一会儿。
古小渔盘腿坐在床上,午睡前,将银钱又拿出来点数了一遍。
铺子开了两月余,除去月租与本钱,净赚了六两余两百个铜板,加上赵锦卖豆腐赚的,整好十两,有这十两银子,今天可过一个肥年了。
放好荷包,古小渔眉开眼笑:“等开春天热了,铺子的生意应当会更好。”
“当心着凉。”古小渔将外衣脱了,里面只一件薄夹袄,赵锦握住古小渔微凉的手,拿被子将人裹住。
古小渔只余一双眼睛在外面,滴溜溜的转,看着赵锦,勾起唇角:“你做什么,是不是想做坏事?”
赵锦有些面热,趁着古小渔还未说出下一句话,便把人的嘴堵住。
冬日冷,抱的紧自然更暖些。
出了一身的汗,赵锦打了热水替古小渔将身子擦了,换了干净的里衣之后,两人相拥着在床上说话。
“马上便冬至了,咱们把老爹他们接过来,一家人包饺子吃好不好?”那日听古小河吃了饺子,古小渔还真有些馋了。
“想吃什么馅儿的?”赵锦摩挲着古小渔的头发,替人将汗湿的长发捋到一边。
“菘菜或是荠菜的,只要一点点肉就好。”冬日能吃的野菜不多,若是两家子吃饺子,就是挖野菜也得好半天呢。
“蘸辣子吃?”想着古小渔最近嗜辣的样子,赵锦有些担心他的胃。
古小渔一听就知道赵锦要说什么,连忙放软了声音:“汤饺自然是得放些辣子,不然也太没味了些。”
“你也吃的太多了些。”赵锦还是有些不放心。
“冬日冷嘛,吃些辣子暖身子,相公,”古小渔蹭着赵锦的胸膛,这时候总是格外娇些。
赵锦哪里受的住,只得连声应好。
午觉起来,古小渔睡得两颊通红,许是睡久了,脑袋晕乎乎的,坐在床上发呆。
赵锦早就起了,在院外跟赵婶子说话,听见古小渔呼唤,开门进来。
“衣裳呢?”古小渔裹着被子,头发也睡的凌乱。
赵锦从箱子里找了一件厚袄,睡前那件已被赵锦拿去洗了,正晾在院外呢,古小渔醒来这才没找到衣裳。
“好冷。”古小渔抱着被子不想起床。
窗用油纸封的紧密,门也关的好好的,可是这冷气却依旧是从四面八方袭来,古小渔是被冻醒的,否则还能睡一会儿。
这几日本也没有什么事情,古小渔睡多久也没人会说,但是赵锦怕他此时睡久了晚上睡不着,只能先将人哄起身。
“今日娘说要打冬枣。”赵锦将厚袄给古小渔披上,拿梳子过来给人束发:“你不是早念着了么?”
提起这事,古小渔才微微来了兴致,慢吞吞的将衣裳穿上,心里是想的,但不知为何身上软绵绵的,像是提不起力气。
“下回不许在午时弄了,醒来一点儿精神也没有。”古小渔不满。
这时候,古小渔说什么赵锦也只能应下,替夫郎揉了揉腰,又打了热水,让人洗了脸,两人这才出门了。
赵婶子正在院子外打络子,见古小渔出来,笑着让人坐下晒太阳。
“脸怎的如此红,可是有些发热?”赵婶子看着古小渔。
古小渔摇摇头,说是才用热水洗了脸,应当是闷红的,话题一转,两人又说起打枣的事来。
赵家院外这棵枣树可是有些年头了,长得高大茂密,枣也结的多,以往都是打了送人的,自家人哪里吃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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