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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冲喜怀了权宦的崽(穿越重生)——三九十八

时间:2024-12-17 07:25:25  作者:三九十八
  薛照目光落在萧约指尖:“寻常女子爱染蔻丹装饰十指,你倒是简素……”
  萧约又是心头一慌,怎么感觉死太监句句都在点自己呢?
  没办法,萧约只能反复净手,然后用食指蘸上一些药膏,轻轻抹在薛照伤处。萧约力道放得极轻,一方面是怕死太监再挑毛病,一方面是抚过翻翘的皮肉,确实有些于心不忍。
  为了上药精准,萧约不得不凑近薛照,死太监骨相和皮相是真好啊,肤色白如霜雪,各处的伤痕看着并不让人恶心,除了带来幻痛以外,白中数道红,像是梅花凌冬,严寒覆压之下顽强的生命力。
  好香啊,萧约在药味、血腥之中还能嗅到强烈的香气,像是春水初融万物复苏,极浅又极烈,既微弱又强劲。
  薛照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新婚妻子,他知道萧约还是会为自己的香味沉迷,而他也在克制着浮想联翩的思绪,深嗅萧约身上除了脂粉熏香以外,独属于萧约一人的,让人心安的气味。
  萧约专心上药,没有发觉薛照目光幽深喉结滚动,他给肩上涂好药,视线定在薛照右胸几乎重叠在一起的两处伤疤上,和别处长而浅的创口不同,这两道伤痕圆而深,应该是利箭所致……利箭……
  这两支箭好像不仅从薛照的皮肉里拔出,还在萧约的记忆里钻下空洞。
  萧约心里发沉发紧,脑袋又开始疼,仿佛拽着一根断弦的两端,竭力想合拢拴紧,却怎么也扯不过来,越是较劲越是僵持。
  薛照将萧约紧张和痛苦的神色尽收眼底,他能明显感觉到萧约的状态不对,若是从前,他对萧约说那些话,萧约早就反唇相讥了。就算因为冲喜是梁王之令,要掩人耳目不能直接相认,但萧约的言行举止也不合情理。
  薛照觉得,萧约是忘了一些事,起码是将自己忘了。
  是因为当日情绪太过激动,受了刺激?薛照听萧约说过,他妹妹就是惊吓过度,所以心智停在了六岁那年。难道萧约也是这样?
  薛照心里发涩,对萧约道:“罢了,你若是怕血,就把药放着。我自己来。”
  萧约怀疑自己听错了,死太监这么通情达理?这反而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人家受这么重的伤都没吭一声,自己上个药倒是扭扭捏捏的。
  萧约稳住心神,手也不再发抖,将药膏稳稳地均匀抹在创口。
  这两处箭伤虽然破口面积不大,但看起来相隔时间不久,新伤叠旧伤,萧约抬起眼看薛照。
  薛照读懂了萧约的目光:“区区小伤,还不如药膏本身的刺痛。”
  指腹带着药膏划过翻卷的血肉,萧约睫毛颤了颤,薛照竟然不需要言语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他真是善解人意且态度温和,和传闻中的一点都不同。
  萧约绕到薛照后背,看见了更多的伤痕,纵横交错的新旧伤疤仿佛在薛照身上刺了一幅山河图,每一处都是他为梁国尽忠的铁证。
  忽然间心头生出一股说不出的酸涩,萧约感觉喉头也有些作哽。
  奇怪,怎么会因为薛照而不忍?
  他害得自家人仰马翻,该恨他恼他才对。萧约将这种莫名的情绪归因于自己本性善良,看不得旁人受苦。对任何人都一样,薛照并不是例外。
  给薛照上身涂完药,药膏已经用了大半,快要见底。但萧约并不是因为这个迟疑——
  腿部还有伤,要上药就得脱裤子,当然不是只脱外裤,露出伤处,必然要全脱……要是不小心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地方,薛照恼羞成怒,对自己不利怎么办?
  萧约坐在床边,越拖延脸越红。
  薛照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今夜想做点什么倒是可以,但萧约将过往之事都忘了,没情没意地霸王硬上弓有什么意思?便不逗他了,问:“你不能说话?是哪家的?”
  萧约点头,比划不清楚,便去找了纸笔写了个“萧”字举给薛照看,然后才后知后觉自己找东西好像太轻松了些,仿佛本来就知道笔墨纸砚在哪似的。
  不仅如此,侯府卧房里、乃至其他院落,萧约都有熟悉之感,难道是因为高门深宅布局大抵都差不多?
  薛照:“字还端正,就是学得太呆板了,像个迂腐的文人字迹。你家还有什么人?”
  萧约又写有父母,差点把妹妹也写上,悬笔滴墨,改成了同胞兄长。
  薛照坐起身来,穿好衣裳:“你兄长今日可有送嫁?你救了我的命,还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改日我得登门拜访,尤其要仔细看看舅兄——你们是同胞兄妹,长相应该相似吧?”
  萧约骤感紧张,摇头不迭。他向薛照表示,高人嘱咐了,三日之内,夫妻二人只能独处,不能见外人。
  薛照见萧约急得都快哑巴说话了,忍住笑意道:“原来夫人渴望与我独处。可是他们怎么会是外人?我别无亲眷,你是我的妻子,你的父母便是我的岳父岳母,是至亲长辈。我掌管司礼监,怎会连这点礼数都不懂?再说,三朝回门,恰好也不算违背了高人的嘱咐。”
  萧约听着薛照一口一个妻子,真是一声一激灵,坐立难安。
  谁让你这么讲规矩懂礼貌啊,回什么门……可别让老爹老娘听见什么“岳父岳母”,别把老人家吓晕过去。
  萧约头脑急速思考,又在纸上写:“你伤得这么重,需要卧床静养,不能随便挪动。”
  薛照也有对策:“谢夫人关爱,我坐着可躺卧的软轿去。”
  萧约:“……”
  怎么就非得凑这个热闹!
  见萧约急得鼓腮,薛照又换了个话题:“嫁给我,会不会觉得委屈?”
  萧约心想你还好意思问,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表面上却摇头如拨浪鼓。
  “我知道你是口是心非的。”薛照正色起来,从萧约手中接过药罐,自己卷起裤腿上药,“不过无妨,来日方长,既然过了门就由不得你是自愿还是被迫。木已成舟,你已经是我的人。”
  薛照认真看着萧约,又快又轻地叫了一遍他的名字。
  薛照久睡方醒,嗓音有点哑,萧约听着不像是“栎”字,像是“约”,心头浮起一种奇怪的情绪,身体也酥酥麻麻的,好像薛照看穿了自己的伪装,这话就是对萧约说的。但他很快又否定了,怎么可能,自己和薛照素不相识,薛照看起来也不像断袖。
  薛照:“专心点,听着,你是我的人。从今以后,生死都不能离开我身边。没人能伤你分毫,也没人能将你带离我半步。若是你还有别的心思,趁早打住,就算你长了翅膀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抓回来,捆在我身边,用我自己的法子教你记牢,你是我的人。天长日久,一生一世,我有的时间和你算账。”
  “算账”二字又让萧约的额角涨痛起来,薛照的话他无法违抗,好像不止是震慑于其权威,更像是……
  萧约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打更的声音传来。
  冲喜仓促,萧约早上还在家里试图说服父母,晚上戌时就到了侯府,成了“侯爵夫人”。折腾一番,就到了子时,龙凤红烛是要燃一整夜的,此时只短了一小截。
  有敲门声响起,萧约上前开门,门口却没人,只见院前韩姨快速跑开的背影,低头一看,地上是放在托盘里的小碗。
  萧约端起来,嗅到药味。也是,薛照受那么重的伤,光是外敷不行,还得配合着内服的。
  萧约将药端给薛照,看他气色渐好,心里也安定不少。看在自己尽心照顾的份上,后续若是说出实情,薛照应该也不会太过翻脸吧?
  不说和离,写一封休书,或者直接当这桩婚事是场儿戏,一别两宽,多好。
  萧约接过薛照饮尽的药碗,瞧着他没什么需要旁人伺候的,便要退出去。
  “站住。”薛照叫他,“新婚的礼数还没做全。你不懂,我教你。”
  萧约心头一紧,心想死太监不会没有自知之明到想洞房吧?还教别人,他拿什么教啊!
  薛照:“衣裳不合身,穿着累不累?右边柜子里有寝衣,自己拿。”
  换寝衣做什么!这里就一张床,难不成要和死太监一起睡!萧约捂紧喜服后退,摇头摇得自己发晕。
  薛照勾唇轻笑:“想什么?”
  萧约见状松了一口气,又怕自己方才的反应惹恼了薛照。他这个笑,好看归好看,到底是什么意思萧约可看不明白。
  萧约想,薛照所说的“礼数”大概是拜堂。于是萧约屈了屈腰,然后指着薛照身上的伤口,摇头。意思是,薛照的伤口经不得反复开裂,不能有这样的大动作。
  薛照道:“这个不急,天地恒常,夫妻双全,但父母不在场,不算圆满。我是说,合卺结发,分甘同味祸福相依。今夜新婚,我们是结发原配。”
  萧约瞧见了床边小凳上搁着的卺杯和红绸小剪,以及精心雕刻的连理双枝支架。
  匏瓜分半,红绳相系,仿佛天地造化二人本为一体,分为两者各在一方,人海中因缘际会,就此牵绊不离。杯身上分别刻着薛照和萧约的八字,薛照生于庆元六年正月初三。
  原来,今日是薛照的生辰?
  萧约出神间,薛照已经将他牵到跟前。薛照从床上跪起直身,解开萧约梳好的发髻,拿起镂金小剪,郑重地从他耳后剪下一缕。
  薛照快速以红绸扎好青丝,萧约想阻止都来不及了。心头思绪纷杂却口不能言,最后只好安慰自己,罢了罢了,几根头发算什么?又没盖章的结婚证,不是合法婚姻,不算数的。
  萧约不情不愿丢了头发,但他心里也挺疑惑,为什么薛照不剪自己的头发?结发结发,不是得两个人的头发拴在一起才行?
  薛照从枕头夹缝里摸出另一缕长发,萧约看着系住头发的是一截红色布条,布条打皱颜色也有些旧了。
  薛照合起两缕头发,用红绳拴紧,郑重地放在连理枝上。
  枕头下怎么会有薛照的头发?谁会无端把自己的头发剪下来?萧约不解。
  薛照将刻着自己姓名与八字的卺杯递给萧约,自己拿起另一只:“我的头发,早就……我知道藏在这里,我都知道,我是香饽饽,口是心非的人又馋又舍不得……上天注定,你是我的人。”
  翻来覆去说这个做什么,谁是谁的人啊,结个婚而已,又不是卖给你了。
  萧约心里骂死太监真是霸道,但见他仰头饮尽酒水,霎时眼尾就染上了薄红,一时间多有感触——
  素来恶名在外的薛照私下其实宽容温和,可见传言不可信。他年纪不大,手握重权高高在上,对待这门婚事,竟然没有一点抵触,反而出人意料的郑重诚恳,甚至……好像还很欢喜?
  嗅着薛照身上浓烈的香味,萧约心底莫名地感到平静柔软。
  对于薛照,他并不感觉厌恶,甚至有种不知缘由的熟悉感。在薛照面前虽说紧张,却也不至于惴惴不安。二人像是有些默契的,萧约感觉得出,薛照对自己并未太过为难。
  萧约眼角余光扫过屋内红绸红烛,也将薛照喜服上的血色收入眼底,他将喜酒喝得一干二净,然后转身给薛照写了四个字。
  生日快乐。
  薛照深深地看着他,心道,我倒是更想让你祝我们新婚快乐。
 
 
第61章 进宫
  新婚之夜,萧约一直没歇下紧张高悬的心。
  冲喜实在是仓促,司礼监只来得及准备喜服,新娘子嫁过来要穿的日常衣裳一件都没有。怕萧家夹带什么闯祸的东西,也不让陪送嫁妆,新娘子到位就行。
  也不怪他们想得不周到,若是寻常的高门大户,家里总有年轻女眷,衣裳是不缺穿的,怎么也能凑合一夜。
  但薛照家里与众不同。偌大的侯府,就他和一个老嬷嬷,对了,还有一条红毛小狗。
  在这里,翻出小狗穿的衣服,都比翻出年轻女装的可能性大。
  萧约打开卧房里的衣柜,果然见到只有男装。他从柜中拿出寝衣,一件给薛照,一件自己穿。
  萧约到屏风后换衣裳,半新不旧的寝衣穿上竟然非常合身。萧约顿生疑惑,这衣裳该是薛照的,薛照比自己高,也比自己健壮,他的衣服,自己穿着怎么会合适?
  而且,萧约提起领口嗅了嗅,这件衣服上没有任何香味,不像是薛照穿过的。
  难道是薛照前些年的衣裳?
  一件睡衣留这么久,死太监还挺勤俭持家的。
  萧约换完衣服迟迟不敢从屏风后走出去,没了喜服头冠,原先看起来有七八分像女子,如今只有五六分了。若是再一卸妆,就纯粹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硬着头皮指男为女了。
  薛照虽然是太监,但他是司礼监的,对婚嫁礼仪了如指掌。又心细如发,连指尖没涂蔻丹都能留意到,被他发现男扮女装只是迟早的事。
  萧约将从衣柜里找到的孤毛围脖在胸上裹了一圈,给自己打气,能装多久算多久,要装得底气足一些,不要紧张露怯。
  转念一想,薛照看起来不是蛮不讲理太过暴虐之人,好生商量,说不定他能帮着洗脱欺君之罪呢?反正他是太监,娶个老婆回来,无论是男是女,都没法传宗接代,还多一口人吃饭,实在划不来。不如得饶人处且饶人。
  和薛照同床共枕也罢了,反正他也不能做什么,就当是床上放了盘人形熏香。
  萧约设想了一遍各种情形,给自己喂好定心丸,才从屏风后走出。他略略弓腰欠身以遮掩身形,瞧见薛照还是一身喜服。
  萧约睁圆了双眼看他,意思不言而喻——
  你在那磨蹭什么?难不成还要我伺候你换衣裳?多冒昧啊你!
  薛照就是这个意思:“我身负重伤,稍稍挪动一些都会崩裂伤口,这不是你说——对了,你不能说,但你就是这个意思。夫人关爱于我,我怎可损伤自身让夫人忧心?还是夫人帮我更衣才好。”
  萧约看着薛照阖眼躺平,一副任人为所欲为的模样,咬得牙酸。心想,外头都说薛照杀人如麻,可没人说他是胡言乱语把人气死啊。
  刚才不都能够自己涂药吗?换衣裳就又矫情起来了?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关爱你啊?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厌烦得不行,还能当情趣。
  萧约怀疑对方在刻意调戏自己,但想不明白他哪来这样世俗的欲望。
  迟疑片刻,终究是捱不过。
  萧约上前,才碰上薛照领口,薛照就收起了调笑的神色,握住他手,低声道:“明日,我便会遣散府外之人,但你还不可轻易外出。待我进宫见过梁王,我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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