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殿下放心,”曲水挪了挪身子,面向姬洛羿跪坐在席子上,“殿下为何做了好事,却不让将军知道呢?”
“你是你,她是她,我是救你,不是救她!”
“殿下为何救……”
“瞧你顺眼呗!说真的,”姬洛羿一个抬腿坐起身来,一脸认真地盯着曲水的双眸,“我若是与姜霂霖打起来,你站哪一边?”
曲水神色一怔,慌了神,结结巴巴道:“殿下、殿下救叶裳,难道真的是因为……”
“哎,你想这么多作甚?我只问你是会站在哪边?”姬洛羿掰着指头严肃道,“这姜霂霖只是替你葬了你的父亲,给了你一些衣食,可是本帝姬却救了你的性命!你问问你的心,你想要帮谁?”
“叶裳、叶裳……殿下与将军不能言和吗?”
“……”姬洛羿翻了个白眼,仰身又躺了下去,翘着二郎腿道,“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了!不过这个问题你还是好好想想,撇开我与她对你的这些恩情,你更愿意亲近谁多一些?”
“殿下是叶裳的恩人,是叶裳的朋友,将军是叶裳的主子,叶裳都应该铭记在心。”
姬洛羿撇过头去,看着曲水的脸,轻声道:“我救你不是要你报恩的。”
“殿下是个好人,不求回报,可叶裳要知恩图报的。”
“好啊,那你站我这一边如何?”姬洛羿挑眉。
曲水浅笑:“叶裳觉得殿下不是这样的人。”
“哪样?”
“威逼利诱胁迫之人。”
姬洛羿痴笑一声:“我就是这样的人呐!你到军营里打听打听,我这人很难相处的,性子不怎么样!”说罢却是自己又嘟囔了一句,“只是对你不忍心用这招罢了。”
任姬洛羿如何抹黑自己,曲水仍旧否认:“殿下不是这样的人。”
“本帝姬若真是你说的这般好,你就不会对方才的问题含糊其辞了!”
“叶裳希望殿下与将军和睦共处。”
姬洛羿神色一凛:“若是她姜霂霖要杀我怎么办?”
“怎会——”
“不瞒你说,这一日早晚回来的。我是前朝帝姬,前朝旧部的势力会逐渐被姬皇削弱,待姬皇的江山一旦稳固,我也就失去了价值,反而成了他的威胁,他必是要铲除我的。姜霂霖就是他姬皇的一把剑!”
曲水闻言,久久没有吭声。以她目前的经历来说,即便是姬洛羿将其中的牵扯点了出来,她还是看不大明白的。
姬洛羿也知道自己短时间内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与眼前的女子不过是见了区区两面而已,加上今日的见面,也是屈指可数。救人家出来,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就在她要打破这份尴尬的宁静时,曲水却是开了口。
“叶裳会为殿下求情的。”
“若她不应呢?”姬洛羿追问。
“叶裳挡在殿下身前。”
“此话当真——”姬洛羿一个机灵蹦了起来,倒不是因为曲水感动了她,而是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幸好,她留心插了门。
“你睡了?”
姬洛羿慌了神,四处寻找出处:“我看着她去了琼茗苑啊!怎么会来你这里!”
“今晚是去了二夫人那里啊……”曲水也很是纳闷,看着焦急的姬洛羿犯了难,“不然,就实话实说,将军应当不会——”
“这怎么能行!”姬洛羿瞪大了双眼,“天色已晚,我与你在一处独处——”
曲水蹙眉不解:“殿下不是女子么?”
“哎,”姬洛羿四下张望,在房中窜来窜去,“姜霂霖没把我当女子看的!我们之间的仇恨,一两句说不清楚!总之,我不能让她知道我来过!这样这样——”
姬洛羿拉着曲水来到窗边:“你去开门,开门的一瞬间我从窗户钻出去!”
曲水木然地点了点头,她已经被姬洛羿绕得晕晕乎乎,完全不知姬洛羿为何如此焦急。姬洛羿丢给她的解释仿佛经不起推敲啊!
门外的叩门声愈发地急促,姬洛羿愤愤道:“她不是还有两个夫人吗?怎么日日到你这里来!你也是,怎地房中连个密道都没有!”
说罢推搡着曲水去开门。
莫名其妙……
姜霂霖已经听到了房中的异常,以为曲水遇到了什么事情,情急之下,就要破门而入。却是一个闪身扑了空,将开了门的曲水撞倒在地。
可这依旧没有影响姜霂霖的捕捉能力,姬洛羿逃出去的身影还是被她一眼瞧见。她立即起身,一个箭步追了出去。
房中只剩曲水一人目瞪口呆地仰面躺在地上。方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息之间。
姜霂霖冲出去的凶神恶煞的模样实在可怕。曲水开始相信姬洛羿对她说的话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不怎么样,姜霂霖若是得了姬皇的命令,十有八九是会杀了姬洛羿这个前朝帝姬的。
两个身影相继飞出将军府,一前一后飞跃在凤黎城的屋檐之上。直到其中一个身影消失在暗夜之中。
内城墙根儿下,姬洛羿扶着墙,喘着粗气道:“幸亏、幸亏本帝姬轻、轻功了得!这姜霂霖是吃了鸟蛋么,跑他妈这么快!”说罢便身子一软,贴着墙壁滑坐到了地上。
第64章 天降喜
“方才何人来过?”
姜霂霖逼视着曲水,将她抵在雕花漆木高几前,双眸中除了寒意别无其他。
曲水浑身一颤,不禁向后一靠,撞翻了木格中一只云雷纹的夹砂红陶瓶。这咔嚓的一声,更是吓得她答不上一句话。
“听如月说,你与姬洛羿走得很近?此事可属实?”
“她、她……没有的事……”被姜霂霖困在两臂之间的曲水强装镇定。她若是此刻说出事实,怕是姜霂霖不止会多想,与姬洛羿之间的矛盾也会由此爆发。
“卢唯在军中有很多耳目的!你说是不说?”姜霂霖握在木格上的手青筋暴起,咬牙问道。
没有追上姬洛羿的她分外懊恼。
曲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紧闭双眼,试图躲避姜霂霖那双可怖的眼睛。
此举确实有效。静下来的曲水忽然想到初入府时姜霂霖对她说的那句话。不要因为受到惊吓,就忘记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不要因为受到惊吓,就忘记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曲水心中默念,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将军知道的,曲水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子。曲水如何能够认识帝姬这样的身位高贵之人,除了那日东扬惹恼了帝姬后,曲水被帝姬拉到军营中训斥了一番,曲水再没见过这位帝姬——”
“此事为何没有听你说起过?”姜霂霖的脸色并没有因为曲水的辩解作出丝毫变化。
“将军才刚刚回府,曲水、曲水不能给将军添麻烦!曲水已经训诫过了东扬,教他日后万不能招惹这位帝姬!将军明鉴,若非慕辰,曲水与东扬怕是已经给将军惹了祸端!慕辰生怕我们再出事,想了个法子,这才将曲水姐弟二人留在了军中。”
“那日,你分明是说东扬把你从安合殿叫了出来,姬洛羿在营中等着你与她理论,”姜霂霖蹲下身去,抬手扶起曲水的下巴,“当时本将军并未多想,可后来仔细想想,姬洛羿从不是与人理论的性子,若是谁惹恼了她,她必然是会动手的!”
说是姜霂霖的眼神会吃人也不为过,曲水的心脏就快要承受不住。可她深知,自己必须将这个谎圆过去。她在自己乱的不成样子的脑子里极力搜刮着能让姜霂霖信服的理由。
“慕辰、慕辰说过,幸好将军素日里总是将东扬带在身边,帝姬、帝姬这才知道将军看重我们姐弟二人……这才不至于、不至于……”
“方才怎么解释?凤黎城中,把轻功练到如此地步的人不过二三,姬洛羿便是其中之一!”
曲水感觉自己的心脏就要冲了出来,紧张道:“她莫不是、莫不是要谋害曲水?”
“谋害你?”姜霂霖微眯双眼,眸子却如火一般明亮。
“曲水怎会与帝姬有来往?曲水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头脑,除了将军会多看几眼,如何能入帝姬的眼?”
说到此处,曲水已经再也撑不下去,浑身瘫软向前倒去,晕倒在了姜霂霖的怀里。
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衫,姜霂霖的手触及到曲水背上的潮湿,眉头一紧,从紧张的氛围中抽回了神。
方才是否苛责地过了头?
她忘了怀中女子只是个单纯弱小的小女子罢了。只是一想到卢月的话,就教她不得不更谨慎一些。曲水是她要扶持的棋子,若是在曲水的身上出了问题,她便会满盘皆输!
姜霂霖仔细将曲水方才与她说的话思量了许久,那颗怀疑的心开始慢慢动摇。难不成姬洛羿是真得盯上了曲水?而不是曲水与姬洛羿之间有什么瞒着她?
曲水确实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若真如此,那么曲水——
姜霂霖急忙去察看曲水的身体,好在没发现有什么伤口。
“素菁!绿绒——”姜霂霖高声叫了丫头进来,“叫府中医师来,夫人身子弱,晕倒了!”
两个婢女入了房间,见曲水竟然晕倒在将军怀里,吓得险些也晕倒过去。
“夫人白日里还好好的,怎得一下子就成了这般模样!”素菁直打哆嗦。
“还不快去!愣在那里作甚!”
被姜霂霖吼了一嗓子,二人慌忙退出了房间,一路跑着去请府中医师。
姜霂霖望着两个受惊的背影,不屑地撇撇嘴。然后抱起曲水进了内室,将曲水放到了床榻上。医师一时半刻也来不了,于是她坐在了床边,等人的空当,抬手为曲水擦去了额上细密的虚汗和脸上未干的泪痕。
这张还没怎么养胖的瘦弱的脸,即便是处于昏迷之中也显得楚楚可怜。
姜霂霖盯着这张脸,眼神一亮,忽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捏了捏曲水的脸蛋,高兴道:“我还想着该如何做接下来的事情呢……你就帮我想出了法子,看来……你真的是上天派来帮我姜霂霖的……”
“将军,将军——医师来了!”
素菁跑着进了内室,身后跟着行色匆匆的张医师。
姜霂霖起身站到了一旁,没等张医师诊脉,就关切地询问:“她如何了?”
“侯爷莫要担心,小的这就为夫人切脉。”
素菁与绿绒战战兢兢地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曲水,生怕姜霂霖问责她们两个。
姜霂霖自然知道婢女的害怕,转过身低声训斥道:“你们两个还待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叫了厨娘,为夫人做些滋补的汤来!”
便是曲水都被这样的她吓晕了过去,更不必说是婢女了!经她这么冷冷的一句,抹着眼泪,憋着哭声,踉踉跄跄地退出了内室。
当她们带着厨娘再次返回宜沁苑时,张医师与将军已经出了内室。厅中除了张医师,还站着不少人。
姜霂霖显然已经消了气,不仅如此,脸上还添了些许的喜色。
“将军,厨娘带到了。”
“嗯,”姜霂霖靠在椅背上,对站在厅中听命的食医吩咐道,“从今日起,你与厨娘配合着来,定要为夫人调理好身子!”
素菁见这架势,心知这顿罚定然是逃不过了。遂主动跪下来向姜霂霖请罪。绿绒见状,也要跟着素菁一同请罪。
一旁的张医师却笑着道:“二位还是姑娘快快起来吧,侯爷要赏你们还来不及呢!”
“……”
“……”
“你们夫人有喜了!亏了你们两个的悉心照顾!这样瘦弱的身子就有了!”
第65章 重兵守
“你们这是要抬着东西去哪儿?”卢月叫住一个男仆问道。
若是操办姜老将军的寿宴,下人们当是往姜府去的,可很明显,他们是在院中穿行不止的。
那下人手中抱着一方木盒,眼神躲躲闪闪不欲开口回话。卢月疑惑,上前就要打开那木盒察看。不想男仆却是后退一步,弓着腰急忙道:“二夫人请慢,侯爷交代过这些东西不能经旁人之手的,不然若是出了问题,小的就会被丢出去喂狗!”
卢月闻言更是疑惑了:“什么东西这么珍贵?看都看不得?”说罢她又四下看看,过往的下人们搬得东西皆是不一样的。
男仆很是为难,退不得走不得说不得。
“到底是什么东西?”卢月逼近又问一句,言语中已经严厉了几分。
男仆见走不得,只好匆匆说了一句:“这是给宜沁苑三夫人的补品,小的先告退了!”
说罢便匆匆离去。
“宜沁苑?夫君不仅没有怪罪那叶裳,还给她补品?如此多的补品!”卢月惊讶,带着婢女就往宜沁苑的方向一探究竟。
只是令她更为吃惊的是,宜沁苑外竟然有重兵把守!
不是府兵,而是从营中调用的士兵!
“夫人,还请留步!”
卢月和婢女被守门的士兵拦下。这士兵是用腰间的佩剑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知道你拦下的是谁么?”
“将军交代过了,任何人来了都不准入宜沁苑,下人们送来的东西也要放到院外,交由我们这些士兵查验,查验过后方可入园!”
卢月蹙眉,朝院中瞧了一眼,见宜沁苑中尽是忙碌的身影:“宜沁苑中发生了什么?我这个二夫人还是有权知道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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